華雪瑩瞪了華濤一眼,氣鼓鼓縮回小手,拿著軍刀,狠狠削著自己的小指甲。
薛寶成對身旁的一切漠不關心,自始至終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他冷得像匹狼,半跪在地上,不怒自威。直到華濤將華雪瑩止住,他才睜開眼睛,目光落在神案上的包裹物上。
「師傅,眾人說你醫術高明,我服。說你醫德好,我也認同。但恕我直言,你還算不得一個德高望重,可讓人膜拜的神,原因很簡單,你連八個弟子都教不好,算什麼聖人?算什麼神醫?不過你唯一令我意外的是,居然還收了一個老九,他讓大華堂在死亡邊緣活了過來,不得不說是一招驚險的好棋,我佩服!」
華濤眉頭緊蹙,他看見華雪瑩劇烈顫抖,知道再不說話,估計火山會大爆發,於是道:「寶哥,師傅已去,已經成仙成神,你再不認同,也是你一己之言。你也沒有資格教訓師傅,哪怕你再身名顯赫,你還是一個弟子,是弟子,就要尊敬師傅!」
薛寶成冷笑一聲,回頭瞥了一眼華濤,道:「你根本不懂,你如果早十年來大華堂,薛某斷言,跪在這兒的必定是你!」
「是嗎?這是何故?」華濤微愣。
薛寶成的言語中暗藏很深的玄機,華濤聽不懂。十年前他不過一個山村孩童,根本不知道遠在千里的申都,還有一個跟他命運相關的大華堂。
「沒有原因,因為他是華神醫,他是神,神到可以主宰一切。」薛寶成說完,對著神龕鞠躬三次,最後起身將香束插入香爐。
他沒有轉身,大手輕輕擱在包裹物上。
「住手∼!你不准亂摸我的東西!」華雪瑩尖叫道。
「八妹,這是寶斧金匣吧?」薛寶成一邊問著,一邊食指輕彈。一束白芒射出,粉色圍巾飄飛而開,露出了金匣的廬山真面目。
薛寶成的目光在金匣上仔細瀏覽起來,在美人畫像上停留了三息,大手也輕輕撫在了八卦上方。
「寶斧金匣?這是寶斧金匣!」看見金匣剎那,站在遠處的伍德彪駭然出聲。
「哦?原來你這個廢物也知道這個?」薛寶成狐疑地轉過身,略帶意外地看了伍德彪一眼。
「你給我滾開∼!白眼狼∼!死惡狼∼!」已經忍無可忍的華雪瑩閃身上前,一把推開薛寶成的身軀,麻利地繫好圍巾,將金匣重新包裹好,最後緊緊摟在懷中,退步倚著華濤站定。
伍德彪正要說話,被華濤搖頭止住,華濤上前一步,抱拳道:「寶哥,你見過寶斧金匣?」
「呵呵,我是師傅的大弟子,前兩年一直是我給他提匣子,你說我見沒見過呢?」薛寶成負手笑道。
華濤瞇眼看著眼前的狐狼,對手太冷靜了,冷靜得令他心慌。他之所以決定讓薛寶成進來,就斷定薛寶成會打寶斧金匣的主意。原以為對方看見金匣後,會驚慌失措,或是出手搶奪,可是對方意外地沒有出手,只摩挲了幾下,眼中連覬覦的目光都未現出。
「失敬失敬!忘記寶哥是大弟子了,那麼寶哥,請教一下,你覺得這匣子完好嗎?」
「好!完好無損,數十年了,和我第一次見它時一般無二。」薛寶成點頭微笑。
「你會打開?」華濤再問。
「不不!師傅並未教我開啟口訣,但宮老三會呀,你們要打開它,找宮老三去。」薛寶成居然好心到教他們如何開啟,話中充滿自嘲和戲謔。
「多謝指點,我會找三師兄的。」華濤心中困惑不已,看薛寶成的模樣,好像一點不著急,似乎壓根不關心這匣子中的東西。
就在華濤蹙眉間,薛寶成再次單膝跪下,抱拳朝著華啟明畫像說道:「師傅,你說過:金匣現,恩怨泯。今日寶兒已經看見了金匣,也親手摸了它,從今往後,你走你的仙道,我行我的山道。恩怨情仇,是該到清算的時候了。」
說完,深深鞠了一躬,霍然起身,打開室門,逕直走出大華堂。
「這個瘋子到底來幹什麼?他說的這些話我一句都聽不明白。」華雪瑩倚著華濤,身體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哆嗦。
華濤看著薛寶成消失的背影,輕輕搖頭:「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一點,他要出手了!」
「出手?他不是已經對你出手了嗎?」
「不!那一次是我自投羅網,他只是順手而為,並未使出全力。這次他必定是全力以赴,孤注一擲!」華濤咬牙說著,摟著美人腰肢,走出靈堂。
華濤身後,伍德彪歪著腦袋做迷糊狀,嘴角挪動了數次,想開口說些什麼,可終究沒有說出口。
……
寒風勁起,夜色變得昏黃,星月在烏雲中時隱時沒,要變天了。
華濤立在樓頂花園,一遍遍回味著薛寶成的一言一行,他想從中捉摸出一絲破綻,捉摸那些晦澀話語中暗藏的玄機。可是想了很久,依然毫無頭緒。
可以肯定,薛寶成來大華堂的主要目的是看寶斧金匣,但他到底看什麼呢?而且,他最後那句『是該到清算的時候了』的話,到底什麼意思呢?清算什麼?難道他和華啟明之間還有什麼約定不成?
「老九,發什麼呆呢?你女朋友在床上等你!」許如玉走出小屋,滿臉壞笑的說道。
華濤側過頭,鄙視了一下身旁的大美女。許如玉身著紫色睡裙,裙擺剛及膝蓋,露出大截雪白的小腿。寒風刮過,將裙裾緊緊貼在嬌軀上,一側玉峰淋漓畢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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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自己等不及了吧?」華濤嗤笑道。
「咯咯!玉娘等的是針灸,你女朋友等的是你的安慰。聽說今天薛老大去大華堂叫囂了,嚇著沒?」
「沒什麼,寶哥進大華堂,主要目的是給師傅祭拜,不是針對我們。」
「是嗎?黃鼠狼給雞拜年,你覺得他會安好心?」許如玉蹙眉道。
華濤沒有回答,鼻息輕輕抖動了幾息,美女身上濃郁的幽香合著寒風鑽進鼻子,令他心頭微熱,忍不住就舔了舔大嘴唇。「玉娘,我好像沒看見你給師傅跪拜過,你不是很會哭喪嗎,什麼時候正兒八經跪著哭去?」
「咯咯!你錯了,玉娘這輩子只給年輕男人哭,絕不哭老傢伙。」許如玉拍拍華濤的肩膀,挑眉道。
「不是玉娘,你總該給師傅跪跪吧?」
許如玉掩嘴竊笑:「可以呀,要不你明天帶我一起跪去?說好了,要跪,一起跪。」
「這個……」華濤搔搔後腦勺,瞅了玉娘一眼,點頭道:「行,我帶你跪,要磕三個響頭!」
許如玉美目流轉,伸出玉手:「借一千老人頭給我,發了工資連本帶利還你。」
「磕個頭,還借錢?有必要嗎?」華濤狐疑道。
「非常有必要!師傅老人家生前對我說過:『玉兒,你太令為師失望了,這輩子要是跟著林老二,別來給我磕頭。除非換了男人,否則,我死不瞑目!』嘻嘻,你說,我是不是該買一身漂亮的裙子,帶著男人去磕頭呢?」
「啊……?師傅真這麼說過?」華濤暗暗齜牙。
「當然,我可以對天發誓。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不去給他老人家磕頭呀!」許如玉舉起小手,紫裙絲滑,白晃晃的玉臂就呈現在華濤面前。
「滋∼!」華濤齜牙了一下,轉身閃向屋內。
「喂喂!明天到底陪不陪我磕頭嘛?」
「你愛磕不磕!」華濤丟下一句,因為太急,腦瓜子磕在了門沿上。
許如玉站在樓頂花園中,看著華濤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前俯後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