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開始了。
華雪瑩一身紅裝,紅紗裙,紅高跟,頭上還包著紅絲巾,看著一身喜慶。大門口張貼著開診大吉的紅色佈告,地上擺了一大圈鞭炮。那塊被砸出一個大洞的大華堂匾牌也修繕一新,裹著紅綢,高懸在門楣上方。
八點,華濤慢步走到大門口,華雪瑩狠狠瞪了他一眼,也沒問昨晚那丹鳳酒作用如何,玉手一揮,高聲嬌呼:「大華堂,開堂囉!放炮∼!」
『炮』聲方落,鞭炮聲震天而起。
路上的行人駐足觀看,沿途車輛也緩緩滑向,俱都好奇地看著大華堂門前的一切。尤其是那個傲然而立的紅裙大美人,引得眾人高聲尖嘯。
皇天大會所三樓,薛寶成獨自立在窗前,瞇眼審視著對面的大華堂。他有一種直覺,對面的紅裝大美女也在昂首對視著這邊。
等到炮聲徹底停歇,薛寶成摸出手機,撥了一組號碼。
「喂,林老二,看見沒,小丫頭在向我們示威呢!」
「哈哈哈!寶哥,不是我們,是你,關我林子楓屁事!她開她的張,我泡我的腳,風馬牛不相及。」電話一頭,傳來男子的大笑聲。
「如果小丫頭找到了地契呢?」
「地契?不可能!老頭子在的時候都沒找著,現在都死了四五年,她要能找著,我喊她奶奶!」
「嘿嘿,只怕真找到,你喊奶奶也沒用。小丫頭也是狠角色,一點不怕死。」
「狠有屁用,小女人一個,遲早有一天被男人忽悠到塌上,弄上兩把,就服服帖帖了。」
「嗯,這丫頭我倒不怕,她有幾斤幾兩早就一清二楚,憑她是不可能翻起大浪的。不過,她身旁還站著一個小年輕,據說是老九。多了一雙新眼珠,看事情的角度很可能就不同,事態的發展也很可能偏離我們的軌道。」薛寶成說著,用指頭點了點窗戶玻璃,那兒正是華濤站立之處。
電話一頭沉默了很久,再次傳來疑惑聲:「你說的就是那個穿著破西服的高個年青人?」
「不錯!昨天老五打電話給我,說小丫頭帶著新來的老九去吃飯,他們三個還在一起喝了酒。」
「不可能!老頭子直到蹬腿,再沒收徒,這人最多二十歲,除非老頭在陰曹地府收的他。」林子楓明顯不信。
「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是信。因為他一出現,就把阿飛趕跑了。」
「寶哥,你怕了?」
「怕?我薛寶成怕過誰?說到底就兩小屁孩,真要玩死他們,也就十天半月的事情。你看好了,他們能開診,但不會有一個人走進大華堂。兩個小屁孩最多只能在堂內過家家,等看清形勢,還是會灰溜溜走人。」薛寶成說完,拉上窗簾,掐斷手機,轉身離去。
……
熱鬧了小半個時辰,大華堂驟然沉寂,秋風吹起紅紙屑,像是漫天飛舞的紅蝴蝶。
華濤坐在櫃檯邊,華雪瑩俏生生立在大門口,過往的路人埋頭從旁邊走過,急匆匆的,不敢多看大華堂一眼。也有極少數老者,在馬路對面,遠遠的朝這邊指指點點,臉上浮著惋惜,最後無一例外離開。
「阿濤,你說,這都一個多小時了,怎麼連一個進來問的人都沒有?」華雪瑩咬著紅唇問道。她的眼中寫著迷惑和失望,一層薄薄的霧靄在慢慢凝聚。
「不知道。有可能是你今天裝得像個新娘,大家以為大華堂在嫁人呢。」
「你再說風涼話,我踢死你!」華雪瑩黛眉緊蹙,臉色略帶冰寒。自從爹去世起,大華堂前前後後開業了七八次,每次或多或少有左鄰右舍過來詢問和幫襯。望望氣,診診脈,開點保健藥湯,配點化痰止咳甘草。可是今天卻一個沒有,連過來寒暄一下的老鄰居都不見。
「師姐,要不我們掛個免費就診,免費抓藥的公告,激發一下大家的興趣。時代變了,人們都講究一個實惠,無利不起早。」
「沒必要!知道的人都清楚,大華堂開業第一天,全天都是免費。」華雪瑩搖頭。
「免費也不來?你混得真是可以。進來吧師姐,老杵在門邊也不是事。」華濤一陣無語,跳下櫃檯,拉著滿臉困惑的紅裙美女,走進診室。
華雪瑩趴在辦公桌上,眼神說不出的渙散。華濤毫不在意,沒心沒肺的哼著小曲,再次開始在藥櫃前晃蕩。這次他翻箱倒櫃,只要能開的格子,一一打開,翻看不停。
時間在靜謐中過去,太陽西斜,已過了午飯點,華濤的肚皮早已咕咕叫,而華雪瑩自始至終沒有挪過身。
就在華濤暗暗叫苦時,大華堂門口走入一個俏麗高挑的紫裙女子,女子約莫二十五六,玉臉艷若桃李,鳳眼柳眉,秀髮披肩,白皙小手上提著一個塑料袋。
「八妹,吃過午飯沒?姐姐看你來了。」女子甜笑出聲,她美目流轉,朝藥櫃前的華濤點點頭,逕直走進診室。
「玉娘,你來幹什麼?看我的笑話嗎?」華雪瑩坐正身體,面無表情道。
玉娘全名許如玉,華氏老七,是老二林子楓的老婆,華啟明去世後,托關係在區府辦公室謀了個閒職,平時很少上班,大多數在林子楓的足浴城混。
「八妹,你把玉娘看成什麼人了?我是來給你們送午飯的,估計你們第一天開業,有點忙,顧不上吃飯,恰好我也閒得無聊,買了幾盒飯過來。」
「拿走,我不餓!」華雪瑩冷冷
哼道。
許如玉沒有放在心上,還是將塑料袋擱在桌上:「八妹,你不餓,不代表老九不餓。他是大男人,不吃飯哪裡有力氣幹活,來吧,多少吃一點。」
「你怎麼知道他是老九?」華雪瑩瞇眼瞅著許如玉,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
「唉呀八妹,說起這事,我對你很有意見,你說說,九弟進門,為何不知會我?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們的七師姐吧。彪哥那老小子一大早打電話過來,對我好一頓奚落。」許如玉張弛有度的訴說道。
華濤走進診室,他已經從二人的對話中聽明白了情況,來人是他的七師姐,他必須進來打招呼。
「七師姐您好,我是華濤,以後多多包涵!」
「哎∼!老九嘴巴就是甜,以後叫我玉娘,大家都這麼叫我,親切!」玉娘伸出小手,甜笑著伸到華濤面前。
華濤也不做作,輕輕握了一下,再次感受了一次另類美人的嬌酥玉手,有了第一次經驗,他再沒有失態,握著的大手很快鬆開。
一旁的華雪瑩小嘴嘟得老高,嘀咕道:「一對馬屁精!」
「咯咯,咯咯!八妹,別這麼小氣,就握一下師弟的手而已。先吃飯,我們師姐弟三個邊吃邊聊。」許如玉用手指狠狠點了一下華雪瑩的腦袋,一點不客氣的坐在她的對面。
華雪瑩還在猶豫,華濤卻笑嘻嘻打開塑料袋,取出兩份精緻的便當,悉數打開,放在華雪瑩面前一份,自己抱著一份,坐在木椅上狼吞虎嚥起來。
「嗯,好吃,謝謝七師姐的美餐,你可是我的救星,再遲一會,我就要餓暈了!」
「豬!少吃一頓你會死呀!」華雪瑩咯崩著牙齒哼道,不過罵歸罵,她還是拿起筷子,不情不願挑著飯團。
許如玉看著華雪瑩,微微搖頭:「八妹,玉娘沒有大能耐,不能時刻保你周全,現在有了老九,我也就放心了。前些時日,你被人暗害,我不知有多擔心,幸虧區府有幾個老熟人,才把你撈出來。」
華雪瑩頓住,眼睛眨了幾下:「這麼說是你玉娘救的我?」
「什麼救不救的,是我的本份,誰叫你是八妹呢。我是背著楓哥求的人,師傅不在了,老六又離得遠,我不照顧你,沒人照顧你。」
「說吧,你來想瞭解什麼?既然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會不給面子。」華雪瑩扔下筷子,瞪著許如玉。
許如玉嗔怒滿目,輕拍桌子道:「小蹄子,我這樣對你,就差掏出心窩給你看,你還不信我。行,我也不跟你囉嗦,來這有三個目的:第一,送飯;第二,看看老九;第三,幫我配幾副藥。」
「你懷上了?」華雪瑩笑問。
「懷個屁呀!我早就告訴過你,楓哥那玩意兒不行。」說完這話,她才意識到華濤還在一旁,玉臉悄然浮起紅雲。
「呵呵,老四可是西美的副院長,聽說西美醫院最擅長治療這種頑疾,他就沒替你們解憂?」
「別提了,我們在西美花了大把鈔票,折騰來折騰去,一樣是坨鼻滴蟲,恨不得抽死那個王老四。唉,我估計是楓哥作孽太深,師傅老人家在天堂咒他。」
「咯咯!玉娘呀,你男人不舉,怎麼怪到我爹頭上?行了,你要開什麼藥,自己去配,別說你不知道藥草放在哪兒!」華雪瑩壞笑不已,鬱悶之情也消失了大半。
「八妹,師傅老人家的大力丸……」
「別跟我再提大力丸,沒有∼!」華雪瑩根本不聽許如玉說下去,斷然打斷她的話語。
許如玉失望的搖頭,取出一份單子,遞到華濤面前:「去,幫我照單拿,錯一味,我敲你一板子。」
華濤趕忙丟下飯盒,拿著藥方單,鑽進藥櫃區域。也就三五分鐘,大包小包的藥材擱在了辦公桌上,坐在桌前的許如玉越來越心驚,瞪著華濤,如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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