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林木如何治她的就知道,他的師傅必然也非等閒之輩,既然那個老人都判了林木的毒無解,他的眼睛看來是真的沒法子重現光明了。
岑咫涵很是惋惜,歎道:「沒想到,你的三木哥哥也是個苦命人。鈴鐺,你怎麼告訴我這麼多,你們又怎麼會相信我呢?不怕我和那個女人一樣嗎?」
鈴鐺笑了:「你不會!岑姐姐,三木哥哥說了,你和那個女人完全不同。三木哥哥屋裡的東西,你從來不亂翻,就算是你用過了也會放回原位,而且你沒有騙過人,你一直都沒答應過要留下來,反而堅持要出去,三木哥哥說,如果你不懷好意,大可以順著大家的意思,答應留下來,再慢慢想法子出去,可是你沒有,你還給了他圖打東西,都沒瞞著他,哥哥說把脈時感受過你的內息,應該是沒有練過武功,不過你能畫出那樣的圖來,想來也有自己的秘技,你沒有瞞著人,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心正的人,不會做壞事。」
岑咫涵汗顏,自己居然也有被人誇光明磊落的一天!她笑道:「鈴鐺,你們這麼信任我,還救了我的命,我自然不會辜負你們的信任,我想你們村躲在這個地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放心吧,我出去了,不會對外人透露半個字。」
她想,林木和鈴鐺能夠信任她,想來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緣份。接下來的日子,她盡心教了鈴鐺很多東西,尤其是在她要的工具做出來以後,教了鈴鐺用法,她把設計圖送給了林木,這個村子的人既然那麼小心不敢到外面去,想來這些東西對他們是用得著的,那是一些小型的工具,有輔助型的,也有攻擊型的,如果叫他們暗器也不為過,當然,並非岑咫涵原創,而是出自瘋子之手。
得到了這個東西後,村長來過一趟,顯然他對岑咫涵的態度有了改觀。這個世界的人對自身的秘技是很看重的,一般不外傳,岑咫涵能夠拿出來,就表示她真的沒有惡意。村長研究了一下,對她那個抓手的工具很是驚訝,如果材料性能好的話,光憑著那個東西,她都應該能夠翻山而去。不過因為她不能夠憑著自己做出來,這些東西是要靠工匠的,所以村長還是抱著一絲懷疑,這一點岑咫涵就沒法子了,她不是神,控制不了別人的思想,反正她已經表示了自己的誠意。
又過了大約一個月的時間,當樹梢上的葉子開始變黃的時候,林木告訴岑咫涵,可以出去了。
村長最終妥協了,從這一點上看,林木在村子裡的地位顯然不低,鈴鐺也鬧著要送她,於是岑咫涵就由這三個人送出了村子。他們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葉小舟,坐在舟上,經過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順利地漂出了洞,洞中有幾處險境,因為有村長和林木在,不管是隱藏在洞中的毒物還是機關,都沒有威脅到他們,這更讓岑咫涵相信,這裡的一切都是由村長等人操縱的。
一天的時間,又是順流而下,離村子的距離已經很遠,當一線天光從頭上亮起時,她知道,他們該告別了。
「岑姑娘,我們就送你到這裡,希望你牢記承諾,不要把村裡的事告訴外面的人。」村長說道。
「謝謝你,村長,我一定信守承諾!」岑咫涵看了看依依不捨的鈴鐺,又補充道,「不知道以後如果我回來,村長歡不歡迎呢?」
村長嚴肅地搖了搖頭:「姑娘既然選擇了離開,就別想著回去了,雖然你很聰明,但是你再來,也不會再找到村子的入口,你還是將這裡的事當成一場夢,忘了吧。」
他們出來的時候,小舟在洞裡,雖然是順流,可是拐了不知道多少個彎,洞中也不是只有一個洞口,而是洞連著洞,一個套一個,大大小小穿了怕是有幾百個洞之多,而且洞裡一片漆黑,村長嚴令不許點火照明,就是怕她會記得所經的路線。
就算一個人的記憶力好得出奇,對黑暗的環境也有一定的適應,在村長看來,他這樣的走法,也不可能有人記得住,而且洞裡有機關的,機關是他熟悉的,他繞過了那些機關,如果別人尋入,定會觸發機關,命喪黃泉。
岑咫涵搖了搖頭,苦笑道:「那麼,咫涵只有在這裡和各位告別了,謝謝各位的救命之恩!」
她很有江湖習氣地沖三人抱了抱拳,下了小舟,走了幾步回頭,看到小舟已經往洞口而去,鈴鐺站在舟上對著她猛揮著手,林木站在鈴鐺身邊,沒有焦距的眼正對著她的方向。
她忽然頓住了腳步,往回跑去,鈴鐺眼睛一亮,緊緊抓住了林木的胳膊:「三木哥哥,岑姐姐回來了!」
「四叔公,靠岸!」林木的聲音有一絲察覺不出的激動。
村長皺了皺眉,又將小舟划到了岸邊。
鈴鐺開心地招呼岑咫涵上船,岑咫涵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鈴鐺,我回來是想起了一件事。林大哥,我也稍懂一些醫理,看你的眼睛,不像是自然失明的,應該是中了毒吧!我沒有什麼回報你們的,你能不能告訴我,中的是什麼毒,你告訴我,我會想法子找到醫治你的辦法,讓你重現光明。」
她並不是要留下,林木那顆亂跳的心又恢復了平靜,他笑了笑,說道:「不用了,我已經習慣了。」
村長也說道:「岑姑娘,你不用費心了,小木的師傅都解不了的毒,這世上只怕也沒人能解了,你還是趕快走吧,天色暗了,你一個姑娘家行走深山,終是有些危險,趕快趁著天黑前找個人家戶借住一宿。」
其實從鈴鐺口裡,岑咫涵已經知道了一切,回來這麼說,只不過是為了下一句話,她說道:「不管如何,我會盡力找的,如果我找到了醫治林大哥的方法,我會在分岔時的左邊第一個洞裡壁上刻上記號,我用的記號代表了什麼意思,鈴鐺會知道,尋著記號,你們就可以找到我留下的藥,當然,也許我不能夠找到方法,但是如果我找到了,一定會拿到這裡來,所以還請村長隔個半年左右,來看一下。」
村長看了一眼林木,點了點頭,看他的表情,對岑咫涵的話也不抱什麼希望,但是只要有一絲可能,他也希望林木能夠恢復光明。
沖船上的人揮了揮手,這次岑咫涵離去,再沒有回頭。她背上背個小竹簍,肩上還挎了個包袱,東西有些沉,看來林木和鈴鐺在裡面放了不少東西。眼眶微微濕潤,在她過往的生活中,基本上沒有什麼朋友,在她心中,鈴鐺與林木,不管年紀大小,她已然視他們為友。
村長的話是對的,林木與鈴鐺還是過於放心了,若岑咫涵是個壞人,這個村的秘密就不能夠守住,在洞中行船的路線,已然映在了她的腦海,只要反向而行,避開那些毒物,就連機關她也不怕,循著村長所走的路線,到達村子對她不是難事。
為了方便行走,她穿的是男裝,包袱裡林木預備的也是幾套男裝,衣裳是林木的,他的衣衫無一例外,永遠一個顏色,那就是白。雖然林木比她高得多,但是村裡針線好的女人不少,按著她的身材給改了,大小正合適,所以現在的岑咫涵,看起來就是個少年。
走了一陣子,前方發現了一個村莊,岑咫涵面上一喜,住處有著落了!
山村裡的人,本性純樸,她編了一套說辭,說自己是個藥童,進山採藥迷了路。雖然她看起來細皮嫩肉的,但是她背的竹簍裡確實放了不少草藥,她從前本就對醫藥有點興趣,這段時間跟著林木又學了不少東西,說起來倒也頭頭是道。
一對老夫妻收留了她,她住了一宿,第二天走的時候,那位面色粗黑的大娘還給她烙了幾張餅帶在路上吃,岑咫涵要給他們錢,老兩口死活不要,不過她還是悄悄放了一串錢在枕頭下面。
岑咫涵運氣好,第二天正好是趕集,村子裡有人駕了牛車去,老夫妻倆便請人捎帶上她,這樣一來就不用走路了。趕車的是位老大爺,牛車上不止坐岑咫涵一個,車上裝著牛草,人坐在牛草上,除了她,還有老大爺的妻子、兒媳婦和兩個孫子。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們閒聊著,可惜他們也沒到過太遠的地方,就到過今天要去趕集的小鎮,岑咫涵沒打聽出多少東西來,也只有到了鎮上再說了。
清水鎮雖然是個小鎮,因其地處要塞,竟然也修築了高高的城牆,遠遠看去,倒也像一個大城。
岑咫涵眼尖,一下就看到入口處擠了很多人,有官兵把守,挨個兒放行。
「大爺,怎麼一個鎮也派這麼多官兵把守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咱們進得了清水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