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容卿伸手過來,鉗制住了駱靈的下巴,將她的臉掰得與他相對,他嘴角含笑,幽藍的眼瞳閃著精光,就這麼與她四目相對。
她只略掙了一下,便不再動,與他對視,面上微有怒色。
「小涵兒,生氣了?」納蘭容卿低聲笑道,「這消息對我來說,實在是件好事,那人哪裡比得上我,不如你就到我身邊,做我赤焰盟的尊主夫人,如何?」
「赤焰盟比齊王府好麼?」駱靈冷笑道。
赤焰盟不過是個江湖組織,說白了,就是大慶朝的**,她腦殘了才會答應他!
「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納蘭容卿放開了手,她將袖子攏起,在他摸過的臉上狠狠地擦了幾下,他不怒反笑,「若你認為赤焰盟只是個普通的江湖幫會,可就錯了!」
「難不成你覺得赤焰盟能推翻皇帝,成立一個新朝代?」駱靈一語中的,納蘭容卿神情微變,卻沒有否認。
「你說的沒錯,那個位置,本就該是我的。」
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地說出來,駱靈皺了皺眉道:「你以為推翻一個政權,是這麼容易的事麼?現如今天下四海昇平,當今皇上又甚得民心。」
「當今皇上得民心?你錯了吧!他能得到這個位置,是踩著多少屍體上去的,這世間不知有多少人盼著他死呢,哪裡來的民心?」納蘭容卿一陣冷笑。
駱靈對這個國家的政治並不怎麼瞭解,但她曾行走民間,不管從賦稅的徵收,百姓的生活以及人民的評價各方面來看,當今皇上確實可堪明君,她搖了搖頭道:「哪裡有不流血的政治,權力之爭,當然有可能流血,我只知道皇上在百姓口中,是個好皇上,若是沒有他,亦不會有大慶朝今日之繁榮昌盛。」
「這並不能抹殺他殺戮的過去,你一個小丫頭,很多事情不知道,他並非太子,這大慶的皇位,本不由他繼承,是他強行奪去的。」
「哦!」駱靈點了點頭,忽然間就想到了唐太宗李世民,那也是一位明君,不過他的上位,亦是踩著兄弟們的鮮血爬上去的,難道說當今這位也是一樣?她仔細看了看納蘭容卿,發現他的面容確然與寧家優良基因很是相仿,俊美無匹,「難道你也姓寧?」
「我姓納蘭!」他更正道,「沒有誰規定大慶朝非得姓寧的才能當皇帝。」
「納蘭公子野心不小,值得讚賞!」駱靈出乎意外地瞇著眼笑道。
「你很聰明,我發現,我開始慢慢喜歡你了,願意嫁給我麼?將來我成功之時,你就是我的皇后!」
「你不怕我將這一切說出去麼?然後你的赤焰盟就會不存在了。」
納蘭容卿聞言,嘴角一下咧了開來,他伸出一隻手微用勁,她頭一歪,撞到他結實的懷中,腦袋被納蘭容卿大手揉了一通,弄亂了她披散著的長髮。
「你幹什麼?」駱靈使勁推他,沒推開不說,還惹得他一陣悶笑。
「小丫頭,規矩點,這次你身上已經被搜過了,我知道你沒藏著東西,可不怕你使壞。」
「我可是有夫之婦,拜託你把手拿開!」駱靈說道。
納蘭容卿不僅沒放開,反而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伸到她的頸後,將她壓在床頭,兩人的身子貼得很近,近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他緩緩低頭,他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勁部大動脈,從那雙幽冷的眼裡,駱靈感覺到了森森寒氣,她毫不懷疑這個男人下一刻就會挑斷她的動脈,讓她變成一具死屍,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我既然敢說,就不怕你說出去!你以為你到了這裡,還能出去嗎?嗯?」半晌後,他微笑著說道。
「你是想將我囚禁起來?納蘭容卿,我可是齊王妃,你以為我若是失蹤了,會一絲動靜也沒有嗎?」
「哈哈!你錯了!你不是失蹤,你不過是與齊王負氣,自己跑了出去,我想他回來後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氣瘋了。那小子對你還真是上了心呢,你說……若是有一天,他看到他一心牽掛的女人成了我的人,肚子裡懷著我的種,他會如何?」納蘭容卿一邊說,一邊移動著手掌,將它放在駱靈的小腹上面。
兩人的距離很近,這般姿勢,更是無比曖昧。納蘭容卿身高體壯,駱靈只是個少女,力量懸殊太大,要想推倒他,就好比蚍蜉撼樹,而且駱靈明白,若是自己不動還好,若是掙扎,只怕反倒引起這個男人更大的興奮,從他的眼底,她已經看到了一抹興味的目光。
她無奈地閉上眼,是不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呢?她頭一晚才拒絕了自己的丈夫,一個對自己真心付出的男人,卻在下一刻要被這個變態奪去清白?
「我沒有想過,你是個這麼記仇的人,咱們之間應該不存在恩怨才對,我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她克制著心頭的緊張,仰頭正視著他說道。
「你說的沒錯,我是說過不會與你計較過去。畢竟你救了我一命,我如何能恩將仇報呢?」他輕笑道。
「以蘇一笑的人品身份,要什麼樣的美人兒沒有,就是你身邊的詩詩姑娘,也比我美貌,你當然不會看上我。那麼,你抓我過來,是因為齊王?你要用我來挾制他?」
「不不不……」沒想到納蘭容卿搖頭,而後將鼻尖貼在駱靈的鼻尖上,「小涵兒太過妄自菲薄,你可比這世上的許多女人好得太多,不管相貌……頭腦……就是那寧辰,如今也在後悔當初棄了你,雲家那個小子,被你迷得神魂顛倒,連大學士的女兒也拒絕進門,更別說齊王,外間傳他御女無數,可本尊知道,他根本就不碰女人的,獨獨親近你……我也很想知道,你身上到底有何魔力,讓這一個個的男人,包括本尊在內,都情不自禁地被你迷惑?」
駱靈想想自己乾癟的身材,腦子一抽,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信他才有鬼了,若是雲琪還說得過去,畢竟與少年相識的那一天,或許早就深刻在他的記憶,自己是他朦朧的初戀,至於其他的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包括齊王,駱靈總覺得他不應該、不可能迷戀自己,雖然那個男人表現得一片真心,可是她心頭總是存在著一絲疑慮。
當年瘋子告訴過她,一切反常的事件,在未弄明白真相之前,都不要相信。齊王對所有的女人都排斥,當然還得除了那個薛桐,為何獨獨對她親密?她可不會自戀到以為自己像香妃,身上帶著異於常人的香氣,能夠吸引男人!這也是她不敢交付真心的原因之一。
越二幫她查的事,雖然還沒有線索,可是齊王手中的半塊紫曜石確實和她前世的那塊一個樣,只差幾個字不在上邊,未必這世上沒有其他的紫曜石,她迫切地想找到另外一半。
納蘭容卿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看著那男人詭異的笑容與越來越近的臉,駱靈身上冒起一陣雞皮疙瘩。
她伸手擋在了即將落在自己臉上的那張嘴,急忙說道:「慢著!納蘭容卿,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她快速地在頭腦裡想著自己的脫身之計,既然赤焰盟想要推翻大慶皇朝,他就有所求,她要讓他明白,她並非無知婦孺,與她合作,比與她為敵來得划算。
「哦?交易?你覺得你有資格與我談條件麼?」納蘭容卿忽然發力,將她壓制在床上,整個身子都貼緊她,駱靈肺中的空氣幾乎都被他擠走了。
強行壓抑住一巴掌扇到他臉上的衝動,駱靈說道:「當然有!我覺得自己的生命還算值錢,你需要多少贖金?當然,不光是生命,我要一個完完全全的自己,你不能侵犯我。只要你開得出價,我會想辦法滿足你的條件,相反,若是你認為你能用強征服我,那麼,我也不在乎送你一具屍體,勿自由,吾寧死!我的身,我的心,我的一切都屬於我自己,容不得任何人踐踏!」
納蘭容卿看到了她眼中的堅決,想到了第一次遇到這個女孩兒時她那狡黠的模樣,咧嘴一笑,撐著床沿坐了起來,竟然真的放開了她。
「好吧,那麼讓本尊來聽聽,你能夠開出何種條件,值得我放你自由?」
「我是齊王的妻子,你若是只想給齊王戴項綠帽子的話,我想這並不符合你的風格。因為他不是皇位的繼承人,你要抓,也應該去抓太子的女人才是,我想你之所以劫持我,是想用我來威脅齊王,讓他終止對賑災銀失蹤一案的調查吧?」
納蘭容卿的眼皮輕輕地抖了一下,駱靈知道自己猜對了。她一直高速轉動著大腦,想不通納蘭容卿為何要劫持自己,現在想來,應該是這件事,賑災銀兩的失蹤,與他定然有所關聯,若說先前沒有懷疑到他的身上,如今聽到他承認了赤焰盟有奪位之心,再不明白那就是傻瓜了。
齊王出事後,她並沒有閒著,趁著出府兌換銀兩參加拍賣會的功夫,聯絡了她所能聯絡的一切關係,探查最近京城有什麼古怪的現象。三百萬兩賑災銀兩,那可是多少箱子才能裝得下,不可能平白無故在一夜間失蹤,總能有跡可尋,銀兩上刻著官府的印記,若是要花出去,也得抹了那印記,要將銀子重塑,那得有煉銀的一切工具。
果不其然,就在這之前,她收到了消息,初四那一夜,有人找過坊間的黃老八,與他談過一筆買賣,卻是要請他上門鑄造幾尊佛像,其他各處沒有什麼讓人起疑的消息,一如平常。駱靈瞬間就想到了或許是有人要將銀子鑄成佛像,在外面包上銅,運出京城。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條線索,她便使了個計,讓邱實尋人將這話透露給了齊王府查案的人耳朵中。於是齊王這些日子尋著這條線索開始了清查,想必是納蘭容卿發現要查到他頭上了,所以狗急跳牆。抓她,便是用來脅迫齊王,只要齊王不查,這案子就是齊王頂缸了,反正他是皇帝的兒子,再犯錯,也不至於被皇帝給處死。
納蘭容卿摸了摸下巴,輕笑道:「你還真會想,我忍不住想敲開你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究竟是什麼?這種事都能扯到我身上,嘖嘖嘖,該誇你想像力豐富,還是該罵你愚蠢呢?」
駱靈卻從他的眼神讀出了他的真實想法,笑了笑道:「怎麼?不承認我說的是對的?那麼,我也不用接著講下去了,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個男人再愛一個女人,會勝過他對權力的嚮往嗎?會拿他的前途來換她嗎?你是男人,應該比我懂,齊王未必不肖想那個位子,誰都知道他是當今皇上最痛愛的小兒子,所以你相信他會以他的前途來換我嗎?更別說興許因為昨晚的事,他已經對他的王妃冷了心腸。」
納蘭容卿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很認真地說:「不得不說,你講的很有道理!我也贊同你這個說法,齊王對皇位,也是有野心的。」
齊王有沒有野心駱靈不知道,可是面前這位確確實實有,這世上的人,越是自信的,越會以己度人,納蘭容卿定會相信她所言。
「可是若你放了我,我不僅幫你隱瞞秘密,還會幫你連這件事一起順利解決!」看納蘭容卿一臉不信的模樣,她笑了笑,「女人能頂半邊天,你別小看了女人!最新結束的賑災拍賣會,你知道吧,就是皇后娘娘所提的建議,由太子執行而已,當天籌到的款項,有銀九十七萬八千二百零四兩,幾乎相當於朝廷撥下賑災銀兩的三分之一。」
納蘭容卿收起了戲謔的笑容,一本正經地看著她:「那麼,你說說你要怎麼解決?」
「你把銀兩退還回去,齊王那裡,我回去後幫你說一聲,讓他不再追查下去就是,我想這一點我還能辦到!」
他笑了,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原來你是在戲耍於我!」
「不!」駱靈搖了搖頭,「趁著你那批官銀還未被鑄煉,免得再弄一道手腳,如果只是手下某個人的失職,我想這件事追查不到你的頭上。至於我,三百萬兩銀子換我的自由,你覺得還不夠嗎?那麼,再加上一個人好了,你既然看上了我的丫環輕央,我再附送這一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