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人的化是一種相對的化,『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孟子·離婁篇下》
中國的傳統化也追求自由,這種自由是君子的自由。孟子說:『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這種自由不認為自己有多重要,而是為了所謂的「義」,不受外物干擾,能夠捨生而取義。這種自由,當然包括不對比和內省。
西方的傳統與自由觀念則更為重視自我,在英國的大憲章中就反映出人民的權利只有由法律來界定,而不是君主。在大憲章紀念碑上寫著:tomemoratemagnacarta,symbleoffreedomunderlaw。所以,查理一世被克倫威爾送上了斷頭台,他的兒子詹姆斯二世被光榮革命趕下台,這些都是以民權對抗皇權而取得的勝利。
這兩種化的差異,讓光影集團內部隱隱分成兩派,一派是喬治代表的epsn一干人馬。他們雖然也見證了espn奇跡般地成為娛樂、體育電台的no。1,也很享受一個天才領袖讓一個企業迅速崛起的成果,但相比依賴於領袖的天才,他們更相信制度和團隊的力量。他們那些人,沒有加入光影前,已經獲得了一定的社會地位,跟隨喬治加入光影、或是讓喬治說服加入光影,只是為了讓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而另一派是蔣鵬代表的一干元老,包括劉韋強、老杜、李雨森、李瑞甚至是克裡斯?哥倫布、弗蘭克?德拉邦、蒂姆他們這些正宗的美國人。這些人,沒有一個例外,都是光影電影公司的人。
因為他們在孫子明的帶領下,創造了光影神話,也是這個神話裡受益最大的一批人。孫子明在他們眼裡,不是老闆而是首領、是領袖,是把他們從小人物裡發掘出來,讓他們成為大人物,成為千萬富翁甚至是億萬富豪,是帶給他們生活巨變的上帝!
電影沒出票房結果之前,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可能像電視劇或是綜藝節目,隨時查看收視率以便下次按觀眾的喜好修改,改無可改時就砍掉它另起爐灶。孫子明這個『目光如炬』的人,就成了他們的精神教父兼成功之神,所以克裡斯?哥倫布、弗蘭克?德拉幫這些美國人,才會像蔣鵬、李瑞樣,把孫子明為首的這個小團體的整體利益看得很重。他們功成名就後,沒有象盧卡斯、斯皮爾伯格他們那些大導演樣自立門戶,而是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依附在光影公司旗下,用自己的才華反哺母公司。
就別說這些還留在光影公司的導演、編劇們,就連離開了公司的利芷、程龍、克裡斯?斯威夫特、德魯他們這些大明星,在孫子明定了繼續優待他們的規矩後,接其他公司的影片錙銖必較,接光影公司的片約則還當自己是光影的人:孫子明在時聽他的,他不在則聽克裡斯·哥倫布甚至是道格拉斯的,該拿多少現金片酬、該拿多少投資額、甚至是除了片酬之外還得掏多少現金投資影片,幾乎都不用經紀人談,自己到公司喝杯咖啡、笑鬧一陣就談妥了。
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還因為孫子明東方式的管理方法,讓這幫有才華卻不得志的人心生感謝。
好萊塢是冰冷的,光影公司卻充滿了東方式的人情味,像是個溫情脈脈的世外桃源:克裡斯他們投資影片有資金缺口,直接找孫子明借,連抵押品都不用;克裡斯他們,會像孫子明當初帶他們樣,手把手地教自己的副導演;甚至在蔣鵬、盧惠光的熏陶下,門口咖啡館裡喝咖啡、吃東西的是大家,買單的卻成了公司裡賺得多的導演、編劇們。
日子久了,好萊塢就有了『光影系』的說法,出身光影的演員總是讓其他導演高看一眼,因為哪怕是克蘭西·布朗這樣的三線演員,都能免費請到克裡斯·斯威夫特或是利芷、德魯他們這樣的超級明星來友情客串。而孫子明、克裡斯·哥倫布他們這樣大導演的片子中,總能出現鮑勃·岡頓、威廉姆·賽德勒他們這些二、三線影星的臉孔,即使不是主要配角也是有台詞的角色。
蔣鵬講了這麼一大通,說得孫子明有種無力感,這些話肯定不是這小子想出來的,十有**是喬治那老狐狸的慫恿,想用東方式的倫理套住自己:光影由自己創立,大家把自己當成了首領、靈魂,只差象中世紀的騎士樣向他效忠,自己怎麼能只想著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至這麼多人於不顧呢?
喬治那老傢伙就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他的目的就一個,不反對自己去辦學,但前提是不能損害集團的整體利益。辦學是個資金黑洞,今天為了籌集資金,電影公司能上市,明天就能讓espn上市,後天就能讓整個光影集團上市!
光影電影公司去年贏利七億多,espn贏利三億多,特效公司贏利三億多,整個集團是美國所有傳媒集團中贏利率最高的,根本不需要融資!一般的公司上市是為什麼?目的只有一個——融資,讓公司得到更多的資金、資源,加速公司的成長,但光影集團上市,卻是為了給孫子明籌集辦學資金!
這也沒有問題,公司想成長起來,遲早是要上市的,但喬治最怕的是孫子明在某個時刻,會讓出控股權!
原因也很簡單,光影集團創立的時間太短了,短到根基都還不穩當。控股權在孫子明手裡,喬治只要說服孫子明就可以了,一旦失去控股權,他就要時刻去說服大多數股東,而且那些股東還很有可能是只顧眼前利益的蠢貨!
可惜,讓喬治沒想到的是,這一套對孫子明已經不管用了。自家事,自己最明白,孫子明知道再過十多年,自己就會變成一個平庸的凡人,至多是成為光影集團的一個標誌,無法再帶著它飛速向前了。但孫子明還是耐心地等蔣鵬說完,才笑瞇瞇道:「大鵬,別繞圈子了。這方面,我比你強得多!」
蔣鵬嚥了口唾沫,艱難道:「明哥,您知道蘋果公司吧?它的創始人就是皮克斯動畫工作室的老闆史蒂夫·喬布斯,去年《玩具總動員》的製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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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孫子明擺了擺手,好笑道:「行了,別扯了,我拍了《阿甘正傳》,怎麼會不知道?你們就是擔心,以後光影會成為第二個蘋果,讓金融資本控制,變得急功近利,對嗎?」
孫子明這麼說,蔣鵬稍稍安了心。
現代金融能讓有潛力的公司迅猛發展,但也讓公司變得更急功近利,只顧著眼前不管將來,漸漸變得平庸。蔣鵬最怕的就是光影像蘋果那樣的結局,如果蘋果不是讓金融資本控制了,趕走了它們的靈魂人物喬布斯,或許根本不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錢,他蔣鵬已經賺夠了,公司這幾年的分紅,加上跟著孫子明做投資,他早就賺到了十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但光影公司讓他走上人生的頂峰,而且是可能再無法逾越的頂峰,他如何不怕光影成為第二個蘋果?要不如此,喬治又如何能說服他,讓他這位孫子明的鐵桿跑來當說客?
也幸好蔣鵬是孫子明的鐵桿,這樣的話才沒讓他心生怒意,反而將計劃和盤托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電影公司想上市,能繞開喬治,卻繞不過蔣鵬。不過,孫子明也不擔心他反對或是洩漏出去,這小子就是第二個曾叔,表面上西化,其實骨子裡還在信奉傳統的君臣之道!像這種人,只要給予他信任和尊重,他就會奉自己為主公,一切以自己的利益為先。
「大鵬,你和喬治的猜測是對的,我肯定會在未來將電影公司上市,在股市裡圈一大筆錢,拿回國內去辦教育。但是,有件事你們錯了,我要讓電影公司上市,不是我缺錢,而僅僅是為了圈錢,明白了嗎?我這人傳統,一直信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除了克裡斯他們這樣的跟隨者,那些合作夥伴根本不在我眼裡。」
蔣鵬愕然,他沒有想到,孫子明居然打的是這主意,根本不是為大學籌集資金。
『嘿嘿』,孫子明冷笑了幾聲,幽幽道:「還記得我以前說過,我的夢想是讓華語電影統治亞洲市場吧?為了這個夢想,我巴不得沒有好萊塢!」
什麼?蔣鵬張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上。
「但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才來好萊塢賺錢,從好萊塢抽血給香港光影。我可以給你透個底,雖然現在兩家光影各自**,但只要香港光影實力壓過了美國的光影,未來政治形勢又許可,我就會把美國的併入香港光影。」
蔣鵬徹底明白了,出身哈佛商學院的他,立即明白公司上市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陰謀!
如今的光影公司每年淨贏利七八億美元,比其他巨頭高出近一倍,市場估值超過了一百億美金,而且還在一路高估。如果光影上市,那些電影投資基金非得瘋搶股票,將股價炒成天價。明哥只要在股票最高價時出貨,然後等著股票回歸理性時再回購,這一出一進的差價,經世大學就等於是好萊塢幫他建的!
這還是往好裡說,如果明哥夠狠,出手完自己的股票後,帶著克裡斯他們拍拍屁股走人,就能極短時間內讓股價狂洩千里,再反手賺一大筆!到時候,他是想回來重新執掌光影,還是另起爐灶,都看他的心情。說白了,光影公司最值錢的,就是明哥這個人,是他對市場精準的判斷力!
蔣鵬讓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孫子明卻哈哈大笑。
孫子明是想圈錢,而且計劃也跟蔣鵬說的差不多,只是更為隱蔽而已。雖然他低價收購到了微軟、蘋果、思科這些未來超級金礦的股份,但未來的事情,誰能打包票呢?錢,誰又會嫌多呢?如果他錢足夠多,經世大學完全一變二、二變四,完全可以以一己之力,改變內地的教育問題,讓他足以留芳千古!
《易經》云:「君不密失其國,臣不密失其身」。
意思是:君要思慮周全,處事縝密方可興國;臣需明曉世事,練達人情方可保全。
蔣鵬就像孫子明對他的判斷一樣,這是個外面套著西裝、裡面穿著馬褂的傢伙,倆人相處起來就如舊時的君臣,只是沒有舊時那麼多繁縟節而已。
當孫子明將自己的真實想法和盤托出時,蔣鵬連細節都不問,毫不意外地選擇了服從。
孫子明也給了蔣鵬和沒來的喬治一顆定心丸,低聲道:「放心吧,計劃是史蒂夫和阿敏推敲過的,都是光明正大的商業行為,連法律的擦邊球都談不上。給喬治通個氣,我還沒腦子糊塗,有些事他不用考慮。」
「明白」
「特效公司的事,讓那個本傑明放手去做,待遇可以高一點,不要怕花錢。」
蔣鵬沉吟一陣,伸出根手指比劃了一下,見孫子明加了一個巴掌,這才沉聲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