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獄長的條件很簡單,上頭經費就5000港幣,建不起一個小型圖書館,得讓孫子明去想辦法,讓社會各界人士捐賺點書籍。
這個容易,第三天就有一大幫『社會各界人士』,絡繹不絕地開著車來送書籍。社會科學、政治法律、軍事科學、財經管理、歷史地理、化教育、小說、漫畫應有盡有。
典獄長看著裝得滿滿噹噹的圖書館,犯人們熱鬧地看漫畫、小說,最外面的正經書籍沒人看,哭笑不得。
「39758,沒人捐贈女明星畫報之類的吧?」
孫子明恭敬地跟在後面,連忙道:「沒有,那東西容易引發獄友們的騷動。」
典獄長背著手到處轉了轉,低聲吩咐道:「堵不如疏,多準備點就是了。」
「明白。」
典獄長一句『堵不如疏』,倒讓孫子明想起了《越獄》裡,美國監獄的探親房,要是一個月允許女朋友、妻子來監獄『探親』,很多齷齪的事是可以免於發生的。
「探親房?」典獄長咕嘟了句,若有所思,旁邊的林警官趁機推銷他的理念,「黃sir,這是基本的人性。監獄不單是用來懲戒,更重要的是教育與改造,人的基本人性都受到壓抑,何來改造?我覺得39758這個建議有其合理之外,只要花少許經費,卻可以免除許多醜惡事件的發生。」
這事給了黃典獄長極大的啟示,由此誕生了寫進香港司法史,甚至是世界司法史的『黃孫林法案』。
典獄長大人憑借推動此項法令的誕生,兩年後榮升為懲教署副署長,孫子明因為建策之功獲得減刑,而且在跟自己不搭邊的司法史上留下一筆。林警官因為法案實施細則是他草擬的,該法案又讓香港的懲教署贏得了國際聲譽,結果讓警務處把他一輩子按在監獄,改良監獄裡的各種不合理管理制度。數十年後,林警官在懲教署署長兼警務處助理處長的職位上退休。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現在的孫子明,正在探望室裡羨慕妒忌著王王京那死胖子。
這傢伙花了816萬港幣,一個半月的拍攝週期,鼓搗出一部票房4496萬的《最佳損友》,一時間所有娛樂媒體都在吹捧他,坐實了這傢伙『香港第二商業導演』的名頭。
「……《賭神2》在日本還沒下畫,估計這次籐原紀香能像中島美穗那樣一炮而紅……《黃飛鴻》剛開拍就出現意外,曉東洗澡時滑倒,摔傷了尾椎骨,估計要臥床休息半年。」
「什麼?操!怎麼會這樣?」孫子明一聽就急了,現在自己出不去,就那麼幾個能拍戲的導演,傷了一員大將,怎麼去餵飽那33家影院?香港電影上映一般都是15天左右就要下畫,除非是超3000萬的影片,否則很難放映時間超20天的。
程曉東一傷,不但是《黃飛鴻》,而且還有《倩女幽魂2》的拍攝。現在《倩女幽魂1》首日票房就158萬,估計最後會在3000——3500萬之間。如果拖半年再來拍續集,肯定一堆的跟風之作上來了,續集的票房鐵定會受影響。
王胖子嘿嘿一樂,低聲道:「你在這呆傻了?《倩女幽魂》投資的是2100萬,單那些特技鏡頭就花了1700萬,有幾家公司敢冒險?《賭神》一出,跟著就是《賭霸》、《賭王》、《千王》投資都上千萬,有哪部票房過了1500萬的?」
孫子明撫了下腦門,自己真是在這呆傻了,光影公司的影片劇本要改幾遍,拍攝質量精益求精,怕什麼跟風之作?
……
深夜,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春雨,監獄裡犯人的鼾聲此起彼伏。
春節都過完了,劉韋強帶著《槍火》劇組去了柏林碰運氣,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孫子明坐在牢房門口,對著牆上的路燈光,甩著酸痛的手指,一邊想著已經遠在柏林的劉韋強他們。
鐵門外的是張小凳子,上面放著剛回憶完1/4的《肖申克的救贖》。憑著克裡斯的三寸不爛之舌,和一張30萬美元的支票,斯蒂芬·金終於同意了把《麗塔海華絲及蕭山克監獄的救贖》的電影改編權賣給了北美光影公司。孫子明想著出獄後,完成了《尖鋒時刻》、《精武英雄》等片的拍攝,開始著手拍攝這部偉大的電影。
『啊!』『啊』『救命啊!快來人啊!』一陣淒厲的叫聲,打破了春夜的寧靜,驚醒過來的獄警慌忙操起盾牌、橡皮棍衝進隔壁的牢房,……
十幾分鐘後,孫子明和九個趴在鐵門上看熱鬧的難友,看到警察從隔壁搬出了三具鮮血淋漓的屍體,帶走了七個驚魂未定渾身打哆嗦的犯人。孫子明一眼就看清了那具肥胖的屍體,正是黃大頭,那個整天樂呵呵的,經常對著一張發黃的女孩照片傻笑的胖子。另外兩具是那個仗著阿虎的勢力,成為新牢霸的阿燦和他的『女友』。
孫子明看到鮮紅的血,滴滴答答滴在屎黃色的地磚上,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讓他想起了『當年』倒在血泊中的賀強國。
半年以後,已經出獄的孫子明,請已經升職為高級督察的林警官吃飯,感謝他當初在獄中的照顧和提點。通過林警官,孫子明才知道,只差一個半月就刑滿釋放的黃大頭,為什麼會突然瘋狂地行兇。因為黃胖子一覺醒來,發現阿燦的跟班,正對著他那張從不離身的女孩照片打手槍,而那張照片就是他的暗戀七八年的女孩,是他在獄中堅持與人為善的信仰。
兩個半醉的校友說起這事來噓唏不已,後來孫子明讓林警官把那張證物照片翻拍了一張。孫子明說,自己好歹跟黃大頭也算是獄友,如果在美國有可能的話,他想去看看那位被黃大頭暗戀的女孩。告訴她,有一個人為了她一張幾年前的照片,殺了兩個惡棍囚犯後自殺了。
幾年以後,孫子明在美國
國舊金山的一個小鎮上,無意中找到了黃大頭照片上的那個女孩。那長相普通的女孩已經是年近40,早已為人妻為人母,孫子明還在她家吃了頓晚飯。
黃大頭暗戀的那個女孩,從小品學兼優,靠著自己努力學習,考上了香港大學。香港大學畢業後,她和她男朋友雙雙拿到洛杉磯大學的全額獎學金來美國留學。倆人取得了工程學碩士學位後,在美國努力工作,把雙方的父母、弟妹安置好,一直拖到三十二歲才結婚,可謂是典型的華裔奮鬥史。
孫子明看著她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談起當年在香港的生活眉飛色舞,最終還是沒有把黃大頭的故事告訴她們,帶著已經是美國流行音樂小天後的小瑪麗離開了她家。
在回比弗利山莊的路上,小瑪麗見她的uncle明非常傷感,問起原因來。孫子明幽幽的說了一句,『這世上最真摯、最潔淨、最讓人心酸的情感就是暗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