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忠沒從孫子明這裡問到答案,在獄警的催促下離開了探訪室。孫子明在警察的攙扶下,回到了牢房,躺在床上再也不想動彈了。
旁邊的犯人見狀,小心翼翼地保持安靜,誰也不敢去問為什麼。自從這位大人物進來後,原來這牢房的老大立即被調走,新來了一個新義安的金牌打手,據說是前新義安五虎之一鬼添的得力手下。這位金牌打手,像侍候親爹樣侍候著這位大佬,這哪是什麼天才導演,分明是個道上的大哥大!
孫子明一直在睡,睡得天昏地暗,也睡得新義安這位金牌打手阿虎膽戰心驚。萬一明哥要出點意外,自己的皮都會讓幾位大佬扒掉。可是,他又不敢去叫醒孫子明,尖沙咀光哥都讓這位狠人想打就打,自己上去叫醒他,這不是自討苦吃?
深夜兩點多,孫子明終於醒了過來,趿著拖鞋到儲物櫃裡找出一堆吃的,狼吞虎嚥。一直不敢深睡的阿虎聽到咀嚼聲,從淺睡中驚醒,見孫子明盤坐在地上吃東西,心裡終於鬆了口氣,連忙倒了杯水送過去,「明哥,好點了嗎?」
孫子明接過水杯一口氣全部喝完,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阿虎啊,嘿嘿,老子讓朋友坑了,你說我好點了沒?」
啊?阿虎站在那勸不是,不勸又不是。孫子明吞掉最後一塊麵包,拍了拍他的肩膀,「能打電話出去嗎?」
阿虎一激靈,嘴巴湊到孫子明耳邊,「門口的獄警是陳薈敏的徒弟的徒弟崽子,您要是想打電話,告訴我內容,我去幫您搞掂。」
孫子明點點頭,低聲道:「打電話給你大佬,讓他去找光仔……」
「是」阿虎沉聲應了句,走到牢房的鐵門前,對著鐵門一陣亂錘,慘叫道:「阿sir,我肚子疼!阿sir,我肚子疼!」
值班獄警趕緊過來,見是阿虎,連忙吩咐手下帶他去看醫生。
鬧了這麼一出,牢房裡的人都沒了睡意,又不敢起床,只好躺在床上裝死人。孫子明知道牢房裡的規矩,自己就是這裡的太上皇,但自己更是公眾人物,也要時刻保持自己的形象。
孫子明從阿虎床板下,掏出兩包粘在上面的『萬寶路』,扔給自己旁邊的犯人,「小龍,給大家髮根煙,吵得大家睡不著覺,不好意思啊。」
「明哥,您太客氣了」
「謝謝明哥」
「謝謝明哥」
牢房裡瞬間有了響動,犯人們從床上起來,接過煙回到床上抽起來。孫子明蜷著,抽著煙等阿虎回來。雖然過了一天一夜,孫子明心裡還是窩著火。這個大衛,真他媽的死有餘辜!那混蛋嘴裡說著夥伴之間,首先要信任,卻把這麼大的事瞞著自己!那混蛋要是早說,自己肯定會拉著霍爺、六叔他們一起玩,錢本來就是大家賺的。
半個多小時後,阿虎回來了,犯人們一下噤若寒蟬。
孫子明見阿虎朝自己點頭,走到便坑邊扔了煙頭、沖水,繼續上床睡覺。
……
第二天淫雨菲菲,大衛的葬禮上,西裝革履的楊國忠、孫子龍、孫磊站在稀落的人群中,李嘉明和沙麗一人一邊攙扶著容顏淒慘的黛比夫人。來參加葬禮的人也不少,大部分是代表自己的主人來的,送上花圈轉身就走,世情冷暖讓人看著心寒。
「黛比,節哀順變,你還要照顧馬克呢。」
詹姆士一家的到來,讓楊國忠和黛比夫人都覺得有點溫暖。瑪麗帶著弟妹親了親黛比的臉頰,然後去安慰她們的夥伴小馬克。
牧師舉行完儀式,眾人將雪白的菊花放在墓前,楊國忠和孫子龍、孫磊撐著黑色大傘,送李嘉明、沙麗護著黛比夫人離開,馬克也在瑪麗三姐弟的陪伴下離開他父親的墓地。
將黛比攙扶上車,孫子龍回頭從孫磊手裡接過一個件袋,抱著小馬克也跟著上車,楊國忠則去與詹姆士一家寒暄。
大衛也算是孫子明和楊國忠在香港的朋友,雖然瞞著他們進行金融冒險,但人死債消。黛比恪守著家族光榮,將所有家庭財產用於償還債務,最後連房子都賣掉了,自己和子明於情於理都不能袖手旁觀。
孫磊在孫子龍上車後,把車門給關攏了,束手而立在車外邊。
上了車,孫子龍把件袋雙手遞給黛比,誠懇道:「黛比夫人,這是我哥和忠在九龍溏替您買的房子,您和馬克搬到那去住吧。您別推辭,我哥哥說,大衛先生幫他們賺了一大筆錢,連佣金都沒收他們的。您要是不收下,會讓我哥和忠覺得良心上不安的。」
沙麗知道上次金融狙擊成功的事,在黛比耳邊低語幾句,黛比這才接過件袋道謝。
孫子龍又掏出張孫磊的名片,指了指外面的孫磊,「黛比夫人,這是磊的私人電話。如果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您儘管吩咐他。我哥、忠和大衛是朋友,幫助您和小馬克是我們的責任。」
孫子龍下車後,車子開出二三米遠,沙麗才拆開件袋。輕呼了一聲,半晌後沙麗才把件袋遞給黛比。裡面是九龍溏91號獨立屋的產權件,還有張兩百萬美元的支票。
黛比沉吟半晌,留下了產權件,將支票放在沙麗手裡,指了指車後正在與詹姆士交談的孫子龍。
「夫人!」
黛比歎了口氣,低聲道:「沙麗,我很清楚上次他們是合夥狙擊,不存在佣金的問題。我們收下明和忠的房子,這已經是友誼的見證了。」
無奈的沙麗只好讓司機停車,自己拿著支票小跑向正和詹姆士一家寒暄的孫子龍、楊
國忠,「忠、龍,夫人說房子她收下了,感謝您們的友誼和幫助,這些錢我們不能收。」
沙麗對楊國忠、孫子龍深深鞠了一躬,轉身小跑向黛比夫人的車。楊國忠無奈地把支票放進西裝口袋,向詹姆士苦笑幾聲。詹姆士也沒想到孫子明和楊國忠會如此幫助朋友,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讚賞地拍了拍楊國忠的肩膀,「忠,能得到你和明的友誼,真是大衛的幸運,雖然我並不喜歡他。龍,你去看望你哥哥了嗎?」
孫子龍恭敬道:「詹姆士先生,我哥不讓我去,他說這是丟人的事。」
『哈哈哈』詹姆士大笑著拍了下孫子龍的肩膀,「龍,你哥哥不丟人,保護家人是男人的職責和榮譽,只是下手太重了點,沒有控制好分寸。」
一會,楊國忠站在公墓外,目送著詹姆士一家的離開,這才覺得孫子明的決定是對的,有些事不是做給死人的,而是做給活人看。
……
孫子明幾乎是命令式的,讓楊國忠帶著孫子龍他們去參加了一個,讓他十分窩火的葬禮。可是沒想到,兩個星期後,他也不得不向監獄申請外出,去參加李嘉明父親的葬禮。李科斯先生,終於沒能逃脫癌症的魔掌,回到了上帝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