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戲就簡單了,龍五這個角色就是擺酷,發哥對這些戲又輕車熟路,沒半個小時就全部拍好了。
「好了,現在轉到盤山公路去,重拍撞車的戲!」
劇組轉到撞車的地方,劉佳玲更開了眼界,孫子明就是恨不得真的出場車禍。
渣土車必須是60邁(時速96公里)以上的速度,九成新的奔馳車也必須是60邁的速度,兩車對撞是什麼效果?
「導演,這樣不行,這樣會死人的!兩個60邁,就是120多邁!」
特技組一聽孫子明的要求,臉都白了,慌忙拒絕。開什麼玩笑!這樣對撞,哪個也不敢啊?
「誰告訴你對撞是120邁的速度?來個理科生,給他解釋下!」
還顧四周,眾人面面相覷,居然沒一個學理工的,都以為兩車相撞就是速度翻倍。
王京也沒搞過這種特技,他不知道,老杜、劉韋強知道,可他們不知如何解釋。孫子明自己也是科生,那點物理知識早就還給老師了,只是知道這是一個認識誤區,60邁的車撞牆和對撞是一碼事。
孫子明坐在車子引擎蓋上,不禁『懷念』起程龍的『程家班』來。就這麼點小事,要換成他們,那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分分鐘都能搞掂。看來,自己公司特技組要換人了,這是一幫廢物!怕死當什麼特技演員?哪個王八蛋介紹來了?也不知道簽了沒有?
「不拍了,回家睡覺!」
將東西一扔,孫子明坐進自己車裡,示意光仔送自己回家。
「明哥,兩車對撞真的速度不會翻倍?」
「會個鬼!道理我不明白,但結果我知道」。
「我來!」
孫子明搖頭拒絕,光仔是自己兄弟,雖說危險性不大,但也不能冒無謂的險!明天找幾個真正的特技演員來就是了,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光仔還真是個不怕死的傢伙,追求的就是刺激。孫子明是他戰友的兄弟,那就是自己的兄弟。他說是一樣的,那就是一樣的,自己正好體驗下這種刺激!
車鑰匙一拔,光仔就下車叫道:「開工了,老子來玩這把!一幫孬種!」
光仔見眾人都盯著孫子明,趕緊又來求他。
「明哥,讓我玩這把吧!那車有安全氣囊的,只要你說的是對的,就絕對出不了事!」
「那車有安全氣囊?我怎麼不知道?」
孫子明知道個屁,安全氣囊在發達國家和地區,八十年代初期就開始普及在高檔車上,末期已經基本普及在所有轎車上了。他一個大陸人,哪知道這些啊?
「真有,不信你問他們」。
確實有,那輛奔馳車屬於高檔車,還是去年出品的,當然會安裝安全氣囊。
那就行了,讓光仔當司機,只要補拍高進和朋友出別墅後大家分開走的那場戲就行。
各部門重新準備,孫子明也仔細交待光仔,這一輛車就是七十多萬,撞一下基本上就報廢了,只能一次性過。
「光仔,撞車的反應怎麼樣的?老子知道你神經粗,你演的是普通人!」
解釋半天,這傢伙還是沒找到感覺,孫子明只好把他交給特技組,這種經歷也只有他們有。可是他們也沒撞過車,最後還得讓發哥來,他的車出過車禍,而且表演經驗也夠豐富。
發哥去教導光仔怎麼演戲,孫子明也示意王京跟自己過來,這胖子就是香港電影的百科全書,沒他不知道的。
「特技組那幾個人,哪來的?」
王京看了下周圍,示意旁邊的人走開點,連一直跟在孫子明旁邊的李嘉明和劉佳玲都轟得老遠。
「八叔的關係,阿祥沒法子才接的」。
孫子明愣了下,圈子裡還有叫這外號的嗎?
「邵氏的元老派,六叔最早的手下,現在管著道具部。那個領頭的是他乾兒子,聽說幫他擋過刀。看到公司福利好,這不就求八叔塞進來了」。
操,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啊!孫子明招了招手,把打哈欠的李嘉明叫過來。
「他們簽了協議嗎?」
「還沒,技術部門進人,要經過考核。他們來半個月了,曾叔也沒對他們考核」。
明白了,曾叔那隻老狐狸就是在拖,想找借口讓他們自己走人。估計光仔把這場戲演下來,他再暗示下劇組的人說些難聽的話,人家就會呆不住了,薑還是老的辣啊!
「導演,準備好了!」
「等一下,穆老師、韋強、老杜,你們過來下」。
這個鏡頭的成本夠大,孫子明和王京都想拍出最好的效果來。
老杜這人也挺有意思的,攝影好像就是他命似的,從美國一回來,一有時間就泡在《賭神》劇組,當起了義務攝影師。
「有沒有辦法,把畫面拍得清楚,又能讓觀眾一眼就看出這是晚上,而且是路燈的燈光,不是人為增加亮度?」
三個攝影師一聽是這事,禁不住笑了起來。也難怪他們笑,香港的路燈本來就亮,只要用感光度高的膠片,再稍微曝光點就行。這些事對於普通攝影師來說,難度高點,對於這三位來說,那就是小菜一碟!
/>
「《賭神》第五場第三條action」。
遠處是漆黑的夜色,一輛奔馳車順著盤山公路蜿蜒而上,明亮的路燈照進車內,明暗轉換間可以看出,司機正是光仔。
車到一個長坡處,坡上突然開來一輛渣土車,奔馳車躲閃不及『砰』渣土車狠狠地撞上了轎車,車頭連帶引擎蓋瞬間變形。鏡頭裡光仔讓氣囊包裹住頭臉,只能看到白色氣囊裡開始流出鮮血。
渣土車司機下車,探頭仔細看了下,還用手扒開司機的臉,伸手試了試頸動脈,這才重新上車。
「cut,趕緊換人」。
武師趕緊衝上去查看,光仔搖了搖暈乎的腦袋,嘴裡還讚歎道:「真他媽的刺激啊!」
道具在車裡座椅上放上假人,導演、攝影師仔細檢查一遍,看不出真假,這才示意繼續。
「《賭神》第五場第四條action」。
渣土車一踩油門,一陣轟鳴排氣管裡冒出黑煙,直接頂著奔馳車前進,將它推下盤山公路。長鏡頭裡車子一路翻滾,掉到下一層公路上,變成了一堆廢鐵。『轟』的一聲劇烈爆炸,廢鐵成了一團火球。
「過了,收拾東西,換場景!」
劉佳玲看著山下那團火球,小臉都白了,就這麼一個鏡頭,就撞掉一輛這麼好的車?不行,這段時間我得跟著劇組,太過癮了!
補拍完光仔的鏡頭,劇組繼續拍攝白天的戲份。一直拍到第二天傍晚五點多,向鏵強這樣的人都撐不住了,這才讓劇組全體人員休息。
「阿玲,昨天的事怎麼樣了?」
劉佳玲捂著小嘴打了個哈欠,一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一邊應付許公子道:「我在片場看拍戲,事情根本沒發生過,不說了我回去補覺。嘉明,你坐過點,借你肩膀用用。」
光仔把三人送到灣仔,自己開著車走了,他就從來沒有當司機的覺悟。
下了車冷風一吹,劉佳玲清醒了點,自己獨守空房也不能太便宜這姑娘,伸手攬著李嘉明的脖子道:「去你家睡一覺,我不想回家了。」
「我家太小,你到他明哥隔壁睡吧,連家俱之類的都是現成的。」
孫子明也忙活了近兩天一夜,有事做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一停下來,就恨不得有張床能大睡一覺。
「行,你就睡我隔壁吧,反正東西都是現成的,平時也沒人住。」
樓上正在收衣服的李嘉馨見三人回來了,趕緊坐電梯下樓,正好在電梯前與等電梯的三個人相遇。李嘉明把頭靠在妹妹肩上,從包裡掏出一大串鑰匙遞給劉佳玲。
「你隨便挑一間吧,我先回家睡覺,困死我了。」
孫子明也瞌睡連天,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劉佳玲接過鑰匙也一樣困得不行。李嘉馨想去扶孫子明,又見姐姐也這麼困,再加上劉佳玲也在,只好先扶姐姐目送兩人出了電梯。
兩人出了電梯,孫子明在前面開了門,迷糊的劉佳玲還以為在油麻地公寓,手裡拿著一大串鑰匙和自己的包就跟著他進去了。兩人一前一後,到了臥室一人一邊,倒在床上連衣服鞋子都沒脫,片刻間鼾聲大作。
李嘉馨在家裡幫姐姐鋪好床讓她睡覺,忙完了又趕緊下樓。明哥太累了剛才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肯定又是衣服鞋子都不脫,搞不好空調都沒開,直接就倒床上睡了,自己得去幫他一下。
一路小跑,李嘉馨剛掏出鑰匙才發現門都沒關,裡面鼾聲如雷。一進房間打開臥室一看,李嘉馨小嘴一癟,痛哭流涕地跑回了家。
「嘉馨怎麼了?」
江嬸問清楚也火冒三丈,拉著李嘉馨就下樓。母女倆到房間一看,江嬸哭笑不得,孫子明倒還在床上,劉佳玲已經讓他踹到了床下,躺在地毯上正摟著自己的坤包睡覺。
低聲解釋完,他們太累了不是故意的,江嬸讓李嘉馨搭把手,把劉佳玲抱到隔壁公寓去。看著自己小女兒連男女之間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更不敢聽嘉明的送她一個人去國外留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