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感受不到身子以外的任何感觸,四周竟是一片漆黑,凌音只覺自己跌入了深不見底的寒潭,胸口悶堵得幾欲無法呼吸。
此刻,頭痛欲裂之感讓她身子的承受力已爆至了極限。
可就在她以為自己要這般死去之時,眼前竟出現了絲絲亮光。霎時,這抹光亮便轟然破開,以至她四下已是通明如火。
仙界的天際,一片血海之色,天魔玄琰來犯,各處廝殺成片。而此處,更是已趨近破敗殘毀儼。
那朝雲台上,玄袍男子正以一敵四。
此刻,凌音唯一能看清的是,這男子嗜血的魔性已徹底染紅了他薄長的雙眼。
而他微揚的眼稍下,一處冶艷欲滴的鮮血,則讓他看上去妖孽又無情。
這一刻,他正冷冷地看著眼前欲將他封印的女子,九鳶,他在仙界學道時的師傅稔。
雖不能清晰的看觀這四人的模樣,但凌音知道在這四人的合力之下,他們已將玄琰困在了咒陣中。
最後一瞬,那四人之中的九鳶竟唸咒散盡了靈力,將他封印入太一幻鏡後,便魂飛魄散。
那一刻,她終是看清了九鳶的容貌,那是一張艷絕天下的傾世容顏。
驚訝之中,凌音感覺到有人在她的臉上柔撫著,並輕喚著自己的名字,「阿音。」
身子漸漸恢復了知覺,連帶著鼻息間遊走著草木與泥土的氣息,她耳畔似乎還夾雜了水流的潺潺之音。
感受著週遭的一切,凌音不覺疑惑起來,是誰會這樣柔柔地輕喚著她的名字?
霎時,她腦海中忽然出現了楚晗的模樣,但卻是這女子最後一刻將自己迷暈時的樣子。
心神一閃,凌音猛的張開雙眸,直直的看向了眼前微有錯愕的楚晗。
施力掙扎著坐起身來,她掀開馬車側面的簾幕看向外面後,才意識到,自己不僅出了盛京,還不知怎麼就被楚晗帶到了這樣一處隱蔽的崖邊。
轉眸看向一直注視著自己的楚晗,凌音感覺這女子竟讓她陌生不已。
半響,她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小晗,你為何要把我迷暈帶出宮來?」
片刻後,楚晗的靜默不語讓凌音失了耐心,沒有心思在此多做逗留,她沉聲道:「不管你是何種目的要這樣做,我都可以不計較,你先送我回宮吧。」
站起身來,凌音欲要下車探看一番。
可她剛踏出幾步,身後卻響起了楚晗略有澀啞的嗓音,「阿音,你再也回不去皇宮了。」
微微一驚,凌音轉身望向了正輕咬唇瓣,注視著自己的楚晗。下一秒,她便聽得這女子繼續道:「對不起,在出宮之前,我就已給你服下了假死蠱。」
看著凌音滿眼震驚的模樣,她急忙解釋道:「你放心,這個丹藥服下後,不會讓你真的死去。」
「只會像死人一般沒有呼吸與脈搏,且四肢僵硬。就算是太醫來查驗,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只能推斷你是猝死。」
稍稍頓了頓,她繼續道:「還有一柱香的時間,你的藥效便會發作。」
「屆時,會有些不好受,但你只須忍耐片刻,待徹底進入假死狀態後,就不會有任何感覺了。」
耳畔,仍舊迴盪著楚晗方才對自己說道的言語,凌音只覺腦中就如炸開了一般,儘是轟轟的巨響。
她不明白,自己一直視為好姐妹的楚晗,為什麼會做這樣的事。
胸口一陣陣的悶痛而至,凌音只覺有些喘不過氣。逕自掀開了車後的簾幕,她跳下了馬車。
可她繡鞋剛一落地,身形穩住後,抬眼所及之人便是容修。只是,他卻是一臉淡漠地看著自己。
聽到身後馬車傳出的動靜,凌音轉眼看向了已下了馬車的楚晗。
只見她凝視了容修一陣後,竟直接避開了自己的目光,一步一步緩行至了容修身旁。
此刻,凌音眼中看到的,是容修將手輕攬上身旁女子的腰身,目光中儘是寵溺愛憐。
這一瞬,她終是意識到,原來容修心心唸唸愛著的女子,竟是楚晗。
呆呆的望著不遠處的二人,凌音見楚晗從懷中掏出了一枚小瓶。猶豫了片刻後,這女子從瓶中倒出一枚丹藥,送至口中吞了下去。
半響,楚晗才嗓音輕緩的開口道:「凌音,我有了他的孩子。」
「但我知道你愛他,且皇上與皇后有意賜你做他的正妃。所以,我想放棄與他之間的感情,因此那日我服了紅花,想將孩子打掉,成全你。」
「可這畢竟也是我的孩子,又有哪個母親能舍下自己腹中的骨肉?」
看了眼身旁男人,她繼續道:「而且,即便是我服了紅花,這小小的孩子都沒有滑落。」
「所以我想,堅強的他,也有權利選擇來到這個世上。」
此刻,凌音不僅震驚於她所道的話語,更有甚之,她的容貌也慢慢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