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止血的藥草放入口中,直到咀嚼出甘苦的汁液,凌音才將之敷揉在腿膝處的創口之上。
待那溫濕的藥草觸及皮肉的一瞬,刺辣的痛感讓她迅速的執起了身旁備好的布條,隨之緊緊的纏於了腿上的傷處。
此刻,那重壓而來的力道,正以強襲之勢相抵著她腿間的劇痛。分秒之後,凌音那緊皺的眉間,終是有了些許舒展之意。
瞥了眼地上所剩的藥草,女子緩緩放下了捲起的褲管。這些應急的草藥,正是方纔她在路上零星所採。
雖然她並不擅長岐黃之術,卻也識得一些療傷之藥。而這一切,皆是源於她的父親凌懷安,那個北曜國赫赫有名的戰神。
「鐵影煙沙動九霄,長戈獨馬任天遨。威伏周國逢敵少,臨關一將鎮天厥。」
就是這樣一首詩歌,近乎伴隨著凌音渡過了整個孩童光景。而如今,她已出落成了一名簡雅大方的將門姑娘。且她芳華十九的年歲,也正是到了該予婚嫁的時候。
待那抹錐心裂骨的疼痛終是漸漸退卻後,凌音小心翼翼的動了動微屈到幾欲麻木的傷腿。
稍稍調整了一番坐姿,她輕輕的倚靠上了身後的牆壁。在歷經了三天三夜不曾休眠的奔逃之後,她亦是在這一刻終覺虛軟無力。
若不是僅靠著那最後一絲寄望,她興許早已昏死在了某處荒野之地。
她是凌懷安唯一的孩子,而多年前的一日,父親的好友來府中拜訪時,曾在母親因身子不適而提前離席後勸父親再納一房,以續凌家香火。
那時,她年歲尚小,並不瞭解那話中的含義。但卻也隱約明白,自己似乎便是這癥結所在。
也正因如此,才讓她在後來的成長中歷練得比別的女子更為堅韌頑強。
初秋的夜,那傾卷而來的瑟涼之風正將窗欞上殘破的窗紙吹得沙沙作響。已是幾日未曾好好進食的凌音亦在渾身冰冷的輕輕抽搐著。
不再有任何遲疑,待她將剩下的藥草揣入懷中之際,順勢將雙手攏上了衣襟。將手臂緊緊扣在胸前,女子輕移目光緩緩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間廢棄了許久的祠堂,堂內昏暗的光亮根本就無法讓她辨清那斑駁的方桌前供奉的泥像模樣。
而此時,她卻是連生火取暖都唯恐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只因但凡有些許動靜,她都會教那四處追捕自己的官兵察覺發現。
如今,怕是整個北曜國的街巷都張貼著緝拿她的皇榜告示。
微斂目光,凌音將視線投向了已被風雨侵蝕得腐朽脆裂的窗欞。此番,天幕那厚重綿沉的雲卷正壓壓的將永夜繁星與世間的悵然煩鬱生生隔離著,一如她現下的心境。
而她目光所及之處,除卻慘淡的殘光,便只剩那在風中搖曳如鬼魅般的森冷樹影。可即便週遭的一切這般令人混沌濁目,但凌音的心卻如明鏡般光耀澄澈。
自幼時起,她便跟隨凌懷安學習武藝,因而她的一身功夫與對事物的洞察力皆數上乘。
蕭索的幽夜中,她已敏銳的察覺到了祠堂外由遠及近的異動。迅速起身用掌風將自己方才留下的痕跡抹去,凌音即刻便棲身藏入了泥像後的暗角中。
——————————————————————————————————————————————————
新文開坑,願親們會喜愛這個與《淚傾城》不一樣的故事~親們記得動動小手,將文文加入書架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