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邊上,終於出現了兩張熟悉的臉,一張是曹操的,鬍子頭髮幾乎全白了,卻難掩一臉的王霸之氣。另外一張年輕俊朗,帶著一些玩世不恭,正是王寶玉。
「龐將軍,實在委屈你了。」曹操蹲在坑邊,笑呵呵的說道。
「要殺便殺,何須多言。」龐德道。
「喂,你這個人也太不識好歹了,丞相想要殺你,你又怎麼能活到現在。」王寶玉幫腔道。
「我受張公恩惠,怎能……」龐德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寶玉不耐煩的打住了,說道:「什麼狗屁恩惠,他讓你前來,分明就是送死,你還念念不忘,傻不傻啊!」
「若不是張公照料,我早就一病歸西!」龐德還是不肯鬆口。
「切,依我看你就是水土不服,這麼強壯的體格,吃點藥調理一段就好。張魯無非是做順水人情,事後也沒見他多待見你啊。」王寶玉嘲諷道:「要不是大難臨頭,你就是發了霉,張魯也不一定能想得起來!」
「寶玉,老夫所敬重的,正是龐將軍這份忠義。」曹操道。
「忠義能當飯吃,要我說,還是識時務最好。」王寶玉道。
「龐將軍定然會想通的。」
「愚忠之人,頑固的很啊!」
聽起來兩個人倒是一唱一和,龐德當然不傻,聽出來這是在圈弄他,不再說話。曹操又說道:「龐將軍,如此被擒,你可服否?」
「不服!」龐德底氣不足的說道。
「也罷,那就放你回去,來日再戰!」曹操道。
「老曹,不是我說你,你這做可顯得不夠厚道。你這樣讓龐將軍回去,張魯還不殺了他啊!」王寶玉道。
這句話算是說到了龐德的心裡,張魯如此懷疑他,即便回去,也肯定沒有好果子吃。龐德歎了口氣,說道:「曹公,勞煩你便將龐德就此掩埋吧!」
「龐將軍,老夫豈能如此不仁,也罷,老夫便親自拉你上來。」曹操說著,親手扔下了一根繩索,眼巴巴的看著龐德。
龐德眼中出現了點點淚光,猶豫再三,還是說道:「曹公,我龐德言出必行,即使上去也不一定會投靠你。」
「龐將軍多慮也,我只是愛惜你忠義英勇。若你不肯歸降,便自尋出路吧!」曹操誠懇的說道。
龐德動搖了,想想也無處可去,還是拉住了繩索,攀著坑壁而上。
曹操也不用別人,自己用盡力氣,呼哧帶喘的終於將龐德拉了上來,到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的一頭大汗。
龐德拱手深鞠躬道謝,「謝曹公不殺之恩,龐德沒齒難忘,且待來日報答。」
「龐將軍且慢!」曹操連忙爬起來攔住龐德,走到他面前,親手為他仔細拂去身上的灰塵,又眼眶含淚的拉著他的手叮囑道:「切莫再回張魯處,我只求龐將軍安然無恙,若以後遇到什麼難處,只管修書與我。去吧!去吧!」
龐德涼透的心開始一點點回暖,眼中的熱淚越積越多,想掉頭就走,但腳下卻邁不開步伐。王寶玉適時上前勸道:「龐將軍,你既然知恩圖報,還談什麼日後報答,當下就可以。人活著不就幾十年嘛,你還打算憋屈過一輩子啊?」
龐德的眼淚終於如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俯地下拜,泣道:「龐德願意歸降,今生追隨曹公,此志不悔!」
曹操連忙扶起龐德,哈哈笑道:「得漢中不及得將軍,老夫不虛此行。」
隨後,曹操又親自將龐德扶上馬,並馬而行。因為高興,曹操下令擺下酒宴,犒賞三軍,歡迎龐德的到來。雖然龐德並無功績,但曹操為了穩固人心,還是封他為立義將軍。
龐德繞了一大圈,還是成為了曹操手下的大將,張魯聞聽了消息,心中更加慌張。而根據逃回的士兵報告,曹操跟龐德並馬而行,兩人說說笑笑十分親熱,張魯則越發的相信楊松。龐德分明早有投曹之心,唉,到底還是養了一匹白眼狼,幸虧沒把閨女嫁給這傢伙。
現在可不是張魯後悔的時候,幾天之後,得了龐德的曹操,再無後顧之憂,率領大軍,逼到了南鄭城下。
南鄭可是漢中的糧倉,張魯在此經營多年,物資十分豐富。曹操的真實想法就是將張魯逼走,不想破壞了這個城池,因此,他採用了三面圍城的方式,只留下巴中的南門。
張魯登上城池,只見城外曹軍陣營之多,一眼望不到邊,旌旗遍地,雲梯都堆成了小山,心中十分畏懼。就算是曹軍強攻,恐怕不出三個時辰,南鄭就要告急,一時間倒是真動了投降的心思。
「主公,當下保全之計,不如開城納降。」楊松看出了張魯的心思,小心的進言道。
「這……」張魯猶豫道。
「主公,休聽讒言,不可投降。」閻圃著急的說道。
「兄長,閻先生所言極是,不可投降啊!」張衛也急切的說道。
閻圃和張衛都拿眼剜楊松,楊松幹咳兩聲,倒也沒敢再亂說話。
「曹操兵多勢眾,相距懸殊,如何取勝啊?」張魯頹唐的問道。
「不如退守巴中,再思良策。」閻圃道。
「糧草皆在此地,退回巴中也不過延緩時日而已。」張魯道。
「放火盡皆燒燬糧倉庫房,不給曹賊留下片瓦,其大軍無糧草,必然不戰自退。」張衛建議道。
張魯猶豫半晌,歎氣道:「糧食乃百姓所有,如此毀掉,實乃暴殄天物,我之罪大矣。也罷,明日出城,先歸巴中再說。」
隨後,張魯做了一件事兒,他命令城中官員,將城中的物資統計了一番,建立冊子,封存妥當。他除了給曹操留下了這個冊子,還留了一封信,大致的意思是,咱們的恩怨不要連累百姓,我留下糧草,實因百姓所需,勿要浪費。
第二天一早,張魯率領城中的幾萬兵馬,從南門殺出,直奔巴中而去,曹操並沒阻擋,甚至連樣子都沒做。
曹操沒費一兵一卒,就帶領大軍輕鬆進駐了南鄭城,隨後,他吩咐兵馬休整歇息,擇日再去征討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