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士兵頓時打了個寒噤,一看令牌是真的,臉色大變,連忙躬身閃開了一條路,讓王寶玉進了宅院。
王寶玉哼了一聲,本想還再罵兩句解恨,但也不想聲張,只是瞪了兩眼算是完事兒。
宅院內也有不少士兵在走動,卻也沒再攔著王寶玉,知道能走進大院的,也不是普通人。
王寶玉七拐八拐,憑著印象走了好半天,才來到中間的那棟五層高樓前。
如今的大樓已經換了模樣,上面的金龍被撤下,少了往日的威風,遠遠的就看見門前坐著一名衣著光鮮的少年,不斷撿起小石頭向遠處丟,嘴裡嘟嘟囔囔的,小臉上更是佈滿了傷心和憂鬱,正是少公子劉琮。
「少公子!」王寶玉喊了一聲,劉琮眼皮都沒抬,又喊了兩聲,劉琮似乎這才緩過神來,一看是王寶玉,頓時一呆。
「寶玉兄,我不是做夢吧,你來了?」劉琮愣愣的問道。
「瞧瞧,真的是我,我來看你了。」王寶玉過去摟住了劉琮的肩膀。
劉琮這才相信眼前之人真是王寶玉,咧嘴一笑,隨即又耷拉著腦袋,還是撿起地下的小石子,繼續丟個不停。
「咋了?有啥不開心的事情,跟哥哥說說。」王寶玉一幅好大哥的模樣,輕聲的問道。
「我恐怕快死了。」劉琮平靜的說道。
「
嘿嘿,我會看相,你至少活過八十歲。」王寶玉笑著安慰道。
「唉,父親已然離去,大哥飄零在外,後母要讓我掌管荊州,我自知年幼,不能勝任,幾番推辭不過,昨日氣惱,我便打了那丫頭,後母氣惱,不讓我進屋。」劉琮道。
劉琮竟然把蔡夫人的侄女給打了,這小子還真有個性,不過,王寶玉相信,蔡夫人只是氣惱而已,不會把劉琮怎樣,畢竟從小養大,又是內定的侄女婿。
「男子漢大丈夫,道個歉便是。」王寶玉道。
「後母一向疼我,不會計較,只是我胸無大志,惹她不滿。」劉琮理解錯了。
「嘿嘿,我是說你跟小媳婦去道個歉,只要她高興了,說上你幾句好話,說不定蔡夫人一高興就能原諒你。」
「跟她?我堂堂男兒豈有跟媳婦道歉的道理?」劉琮來了大男子主義,晃著膀子不答應:「不去,一切皆非我之所願,強加而已。」
「姨娘在哪裡?我去看看她。」王寶玉問道。
「在父親房內,你去便去,莫說我讓你去的。」劉琮賭氣道。
王寶玉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上樓去了,來到劉表住過的房間內,只見蔡夫人一身白衣,裝飾全無,正坐在劉表睡過的床榻上,目光呆滯的透過窗子,眺望遠方。
「姨娘!」王寶玉喊了一聲,蔡夫
人慢慢轉過頭來,臉上立刻浮現出不悅之情。
「寶玉,你怎跟那劉備沆瀣一氣,哄騙姨娘?」蔡夫人問道。
「姨娘,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我要知道劉備這麼不講信用,如此小人,當日就應該讓你殺了他。」王寶玉一幅無辜的樣子。
「唉,你尚且年輕,不知人心之險惡,那劉備既然知曉你我關係,又為何放你前來?」蔡夫人不解問道。
「我嘛!自由閒散之人,根本入不了劉備的法眼,他正忙著,哪有功夫搭理我啊,上次帶我來,還是我想看看患病的姨夫,跟他商量了很久才成的。」王寶玉撒謊不眨眼,說得那叫一個真誠。
蔡夫人半信半疑,又問:「既然如此,月英何不一同前來?」
「果果太小,離不開,姐姐整天在家哭,眼睛都腫的睜不開,惦記姨娘,這才派我前來探望。」王寶玉道。
「如今夫君已去,妾再無所依。」蔡夫人幽幽說著,臉頰滑下了兩行淚。
「姨娘,不用太過傷感,你有兄弟,還有月英姐和我,你並不孤單。」王寶玉煽情的說道。
「寶玉,近前來。」蔡夫人衝著王寶玉招招手,王寶玉愣愣的來到她的跟前,卻見蔡夫人一把將王寶玉摟在懷裡,隨即放聲大哭起來。
懷抱中可以聞到淡淡的清香,更是能感受到那份柔軟,
王寶玉十分陶醉,裝迷糊的老實的呆著不動,蔡夫人哭了好半天,才放開王寶玉,抹著眼淚道:「寶玉,姨娘心中苦啊!」
「姨娘,如今荊州已經是你的天下,你應該堅強起來,不要這樣自憐自哀。」王寶玉勸道。
「身為女人,怎能指點江山?劉琮自幼被我拉扯長大,付出心血幾何?我費勁千辛萬苦,忍受世人唾罵,為他爭得前程,何其不易也!然而此子卻為繼承荊州之事,幾次跟我爭執,枉費我多年苦心栽培,這讓我心十分淒涼。」蔡夫人抽泣道。
「他總會想明白的,姨娘,你也應該理解少公子,劉琦跟他是同胞兄弟,他這也是顧忌手足之情。」王寶玉道。
「也罷,到底並非是親生,我只當從未養過!」蔡夫人嘴硬,但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說道:「琮兒自幼喪母,晝夜啼哭,府中上下想盡一切辦法,也是枉然。自我嫁入劉家,琮兒見著我便要抱,每每喜笑顏開,說來也怪,我雖未生養,但見了琮兒便再也割捨不下,白日哄著,夜間摟著,且好生調養他孱弱身子,常整日睡不足兩個時辰。可那琮兒,總以為我愛侄女而惡他,實則我疼惜琮兒勝過一切,哎!」
蔡夫人一口氣說了好多,最後說不下去,用手帕捂著臉又哭了起來,肩頭不停聳動,十分傷心。
「姨娘想多
了,琮兒與姨娘最為親近,此番爭執也是琮兒心善,憐惜劉琦而已。」
「那劉琦向來與我不睦,世人皆知我人前風光,誰知姨娘人後淒苦。景升生性風流,年輕時便做空了身子,我嫁給他,其中滋味只有自己品得。而劉琦愚蠢不堪,後更是猜想其父病重,乃是我年輕貌美之錯,真沒天理,若不是我蔡家鼎力相助,荊州何來十幾年的長治久安!」蔡夫人憤然道。
從蔡夫人的話裡,不難聽出一個意思,劉琦認為父親久病不愈,是蔡夫人狐媚亂性,慾求不滿所導致的,難怪蔡夫人會急眼,甚至想殺之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