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麼回事?瑪格達呢?惠靈頓呢?你怎麼還在這裡?」
羅迪一連問了四個問題,可隨即卻發現死死壓著自己的莎莉連半句話都沒回答,只是低聲嗚咽著——這情景讓羅迪瞬間想到某種可能,臉色難看的問道:「安格瑪公爵呢?他不會…」
「父親…父親在樓下等你,他沒事,我們都沒事,那個亡靈跑了,現在滿城都在追捕他。」
一夜未眠的莎莉聲音有些於啞,不過說出的話語倒是讓羅迪鬆了口氣。此時她趴在羅迪身上,雖然鼻息間都是汗味,可這並沒有讓她有半點嫌棄,卻只感覺始終懸著的心,終於在此時放了下來。
她想說些什麼,可最終只剩下了斷斷續續的哽咽聲——有這樣的反應,完全是因為莎莉被嚇到了。
昨日她和父親正巧看到了羅迪和瑪格達在鐘樓上戰鬥的情景,因為離得遠,也根本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可是當八支弩矢呼啦啦帶起巨大煙塵的情景時,她便意識到眼前事態的發展,已經遠遠超乎了想像。
馬丁前去查看,可回報的消息卻讓莎莉只感覺天旋地轉:羅迪重傷不省人事,敵人遭重創逃離
出現這樣的情況,安格瑪公爵當機立斷直接放棄逃離的計劃,直接接管控制權,立刻下令全力救治羅迪,隨即開始發動全城可用軍隊去追尋那個逃跑的刺客——而當莎莉發瘋一樣衝到鐘樓下時,卻只看到羅迪幾無聲息的倒在血泊中的摸樣…
這一幕,讓莎莉的腦袋「嗡」的一下,差點直接跌下馬去
若非看到魯本斯在提圖斯的攙扶下咬牙對羅迪施放了神術進行救治,恐怕莎莉已經哭喊著撲過去了。
饒是如此,昏迷不醒的羅迪還是讓莎莉心中無比慌張,她直接讓馬丁用馬車把羅迪接回了公爵府,並且根本沒和魯本斯與本傑明這兩位上司打招呼,幾乎不吃不喝坐在床邊守到了現在。
此時看羅迪這副被噩夢纏身而渾身冷汗的樣子,莎莉只覺得心疼的厲害,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去問。當她反應過來自己把羅迪壓倒在床上時,心中雖然一下子羞的不行,卻不知怎地,竟然一咬牙,就這麼賴著不起來了…
臥室裡靜靜的,只剩下了兩個人的呼吸聲。
羅迪兩眼發直的望著頭頂的天花板,鼻息間聞到的都是莎莉身上的體香,胸口被兩團軟綿綿的東西擠壓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躺在那裡愣了幾秒鐘,琢磨著瑪格達會不會報復的事情,隨即也是覺得這麼一個連武器都拿不了的傢伙此時基本算是被廢掉,心中倒也放下心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對了,我胸口的傷?」
「督主教大人用了高階神術,傷口應該是了,但他說你失血過多,可能需要多休息一些日子…」
聽到羅迪詢問傷口,莎莉終於低著頭離開了他的懷抱,可是她並沒有回去坐在椅子上,而是側跪著坐在了床上,幾乎依偎在了羅迪的身旁。
她的臉紅的厲害,羅迪重新坐起身時,只覺得這漂亮的鵝蛋臉都紅成了蘋果——不過他也顧不上感歎這妮子有多美,伸手扯開自己這身不知道誰給換上的睡衣,低頭一瞧,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道淡淡的紅印。
伸手摸了摸,原本豁開的皮肉此時竟然一點痛感都沒有。
亂七八糟的情緒漸漸消退下去,乏力感湧了上來,他抬頭望了望陽光,大概確認了時間,扭過頭來時,卻是突然發現莎莉的臉頰幾乎和自己貼著…
因為剛才的「飛撲」,這妮子的頭髮顯得凌亂異常,紅撲撲的臉蛋微微低著,教袍也扭扭歪歪的——可就是這樣,羅迪卻莫名覺得眼前的少女竟然美的有些耀眼起來。
莎莉低垂著眼簾,明明知道和羅迪貼得有些太近,她卻並沒有躲閃後退的意思,反而努力維持著鎮定,低聲問道:「剛剛…是噩夢?」
「我聽到你說的話了…」
莎莉依舊低著頭,目光卻是小心翼翼的瞥了瞥羅迪,見他微微蹙起了眉頭,心中更是忐忑起來,想說的話卻又卡在了喉嚨裡,生怕讓這個傢伙心情更糟
羅迪皺著眉頭,努力回憶自己夢裡說過的話,可隨後他突然聽到旁邊有腳步聲傳來,扭頭望過去,正看到公爵府那位叫朱莉的女僕正瞪大眼睛望著眼前的兩人,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也是,孤男寡女坐在床上,莎莉頭髮亂糟糟衣服皺巴巴,羅迪更是渾身汗水,胸前衣服還給扯開,這一幕任誰看了都…
「小…姐,我——我等下再過來,我什麼都沒看到——」
朱莉轉身便出退了出去,坐在床上的羅迪一下子愣住,完全沒明白發生了什麼,疑惑的望向莎莉時,卻感覺這個妮子的臉蛋紅都要滴出血來了…
「朱莉等等」
她翻身躍下了床鋪,走到門口時,還不忘回頭囑咐一句:「我…我去叫僕人來幫你換衣服」
雖然在努力克制著情緒,可莎莉的聲音還是有些發顫,她衝到臥室外後「匡當」一聲關上了門,看到朱莉正一臉無措的在旁邊望著自己,臉蛋頓時愈發紅潤起來。
「羅迪剛剛睡醒,去告訴我父親吧,剛才…剛才我們只是聊天來著…他…那個——」她找了半天詞,最終卻是狠狠一跺腳,「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
此時她也只能裝鴕鳥把這個問題含糊過去了,一陣瘋跑一樣衝回自己的臥室後,莎莉一下子撲倒在自己的床上,把臉深深的埋進了枕頭中——
「混蛋還沒問你…奈菲到底是誰啊?」
在莎莉無比怨念羅迪的那句「夢話」的同時,臉色蒼白的羅迪已經在簡單洗漱漱過後搖搖晃晃的坐在了這間客臥的書桌上,有些出神的望著桌子上一本《弗羅斯德傳》發呆。
失血過多的後遺症始終存在,雖然傷口痊癒,可此時稍微走走路,腦袋便眩暈的厲害。不過這種眩暈並不妨礙他的思考,坐在這裡幾分鐘,羅迪也對自己這一戰的得失有了個基本概念:
短弓沒了,挺趁手的武器,被瑪格達抬手間直接削成了兩半。
皮甲的胸甲嚴重損傷,即便修復,恐怕物品等階也要掉一個檔次——瑪格達匕首劃開的那個口子看起來觸目驚心,也多虧了它,羅迪的胸膛才沒有被直接切開。
消耗沒了,一張強大到耀眼的底牌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扔了。
這麼說起來損失可謂慘重,但不幸中的萬幸是手下的斥候沒有傷亡,死的幾個人都是公爵府和修道院的——而說起收穫,羅迪卻稱不上有多滿意。
帶來了「玫瑰十字」聲望永久增加106的效果,只是現在距離這個聲望門檻還有著老遠的距離。
帶來足足三萬五的經驗,可現在自己進階職業任務還沒著落,這些經驗也只能眼巴巴的留著,等回頭升級用。
單看這些獎勵,怎麼想都是虧本。
所以羅迪如今唯一能指望「回本」的,就是魯本斯和安格瑪這兩方勢力能給予自己的「獎賞」了。說起來冒了這麼大的險,如果說最滿意的地方,那便是他和這兩位老頭子的「交情」已經稱得上「生死與共」了。
魯本斯收穫了一堆亡靈屍體和小頭目德比的腦袋,這種功績恐怕能在「聖殿」裡立刻得到矚目。而安格瑪則再一次安全渡過了生死危機——羅迪知道亡靈的身體毀壞意味著什麼…像瑪格達這麼重的傷勢,恐怕沒有一年半載根本難以恢復,更大的可能,便是這個傢伙必須滾回塔斯曼沉睡個幾十年才能恢復元氣,除非…
羅迪想到了某種可能,留了個心眼,卻是準備找機會和安格瑪單獨聊聊了
他的腦子裡此時已經沒有了剛才臥室中的曖昧,完全被無邊的緊迫感所淹沒——他需要變強:無論是個人還是勢力,一刻都不能拖延。
獸人、亡靈、異教徒,這都是目前看得到的威脅,而面對這群外敵,羅迪此時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去抵禦的餘地——因為他在這片土地上還未有立足之地
現在的他,靠著「小打小鬧」的幾件事和公爵與督主教拉了些交情,雖然聽起來已然前途無憂,但若真的想實現拯救這個國家的夢想,那簡直差的太多——兵、糧、地、錢、眼線、政治地位、木材、礦產、裝備等等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到現在羅迪根本還沒見到影子呢連個根基都沒有,談什麼救國?
真等到大難發生時,把希望寄托於王國這些只顧著互相排擠的貴族黨派?那還不如趕緊進林子裡找個山洞避世隱居得了…因為羅迪對這些貴族的印象完全可以歸結為一句話:「內訌一把手,抗敵沒骨頭。」
把帶路黨的軟骨頭都於掉,整合貴族力量一致對外這種想法完全只能當做一個無法實現的「理想」。要想打破歷史的軌跡,羅迪必須靠自己的勢力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