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閣外,男子眼眸無波無緒,不見風雨,不見喜怒,清冷的眼中此時如同隔了某些東西,看不到底,他不知道為何會來這裡,其實一切都與他無關,但是裡面關著的女人,卻是溟渢那傢伙的小丫鬟,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他一清二楚,卻沒有替她開脫,雲淺衣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其實,她錯的太離譜,那碗藥就是最大的敗筆,
與溟渢相處多年,對藥理他也懂得幾分,那毒看似強烈,其實只是溫吐。根本不能至人死地。
但是,偏偏那個一向冷靜的黎昕一遇到雲淺衣,就失了全部理智,成為了一個陷進愛情中的傻子。
在揭穿與不揭穿這件事上,他選擇了後者,事情一旦捅破,那麼黎昕將會成為最大的受害者,自己心心相念的女子其實根本就是一個外表美麗,心如蛇蠍的惡毒女子,那麼對於他,將是何等的諷刺,何等的傷害。
但是他卻低估了他的執著,他不想黎昕受到傷害,因為他是自己最親的兄弟,至於其它人,或許只能注定被傷害,這一切從何而來,就要從何結束,眼眸微瞇,紅光眨現,他卻不知之。
雲心若,雲心若,若。
突然,他的頭疼了一下,心口上也似乎多了一個缺口,是什麼東西在糾結他的心,是什麼東西在撕扯他的靈魂,好強的痛意。
月光下,男子緊緊皺起眉頭,眉宇間一片痛苦之色,他不知也不明,陷入一陣迷茫之中,只能等這種痛慢慢退下去。
他剛才說了什麼,若嗎?
若是,什麼?
其實,他不知道,他只是忘記了曾今放在心口上的人,曾今他用生命愛的人,他的腦子忘了她,心忘記了,可是靈魂卻一直沒有忘記她。所以時常會這樣痛苦難忍。
他如皇帝的所願的那般,忘記了她,其實忘記了她的同時,也忘記了所有一切的情感,而這也是他之所以喝過忘情水,卻沒有愛上雲淺衣的原因。但是,這些事情,他這時並不知道。否則,後來就不會出現那麼多的事,讓所有人都悔不當初。
半晌,他放下手,眸中又回復一片清冷,月色下,暗閣透著冷硬的光,他走近,門的鎖鎖起,雙眸微瞇了一下,他一手拿鎖,一指輕彈起,鎖鏈嘩啦一聲,掉在地上。
推開門,裡面一片黑暗,他從懷中拿出一顆拇指大的夜明珠,頓時,黑暗中,出現一片柔和的光暈。
拿起夜明珠,他一眼就看到全蜷縮在牆角的女子。他一震,如玉的臉上冷靜全部失去,只剩下讓他沒有發現的焦急與驚慌,而他手中的夜明珠差點掉落在地上。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個蒼白如雪,額上的布條滲透血,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是她嗎?
他走近,一手輕顫的探向她,手指輕撫著她的額頭,好燙,該死的,她在發燒。
扔下夜明珠,他抱著她,才發現她是如此的輕,輕的幾乎沒有一點重量。
清月如華,竹影搖椅,暗閣內那顆夜明珠孤單的躺在那裡,散發現溫和的光,地上無一物,牆角也無一物,就像曾今躺在這裡的某個人,孤單的讓人心疼。
流汀樓內,男子倚窗而立,清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帶來一抹迷般的清透,浸染著竹氣與水氣的風不停的吹進來,髮絲微揚,看不透的清眸如月光般無痕,他回頭看了一眼床上,床縵隨風輕搖,透過細紗,可以看到裡面微微的隆起。
他起身,緩緩走上前,腳步極輕,撥開細雲紗縵,床上的女子呼吸清淺,面色蒼白如霜。頭上的傷也包紮好了,伸出手,他手指輕觸了一下女子的額頭,眉峰慢慢舒展開來。
燒退了。
如果他再去晚一點,也許她就。
一想到這裡,他的心就無法平靜,如翻江倒海。驚濤駭浪。
他向來喜歡跟著自己的心走,跟著直覺走,因為他的直覺向來奇準,但是這次,他卻有些迷茫了,皇兄說他變了,溟渢說他變了。
而他真的變了嗎?他只是知道自從上次大病清醒後,就有些奇怪的反面情緒。表面上他平靜,他淡定,其實只有他知道,這些日子以來,因為預感的突然變弱,他的眼前,迷霧從生。這世界,緩緩前行間,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連曾今唯一的讓他心暖的皇兄,也激不起他心中半分溫情,他的血突然間好似變冷了。
難道一切跟自己那場病有關,看來要等溟渢回,好好問問了。
希望迷底不要讓自己失望,否則……
床上的女子突然囈語起來,他擰眉,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卻伸手將她眉間的褶皺,而他的眉心,還是緊緊擰成一團,無人能解。
輕紗微揚,淡掃過男子潔如白雪的衣上,床上的女子睡的熟,而床邊的男子則一夜未合眼,眸中有著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溫柔以及憐惜。
而這幅情景似乎在以前也曾有過,只不過,他卻忘記了……
早晨,天色初露,東方一片魚肚白,而後,紅日昇起,驅走了一晚的露氣。一切重新開始,日落日出,日出日落,朝而復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