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華麗的聲音,帶著一種沉沉地沙啞,緩緩地溢出,「原來,你真的是怕極了我。」
如果不是怕極,又怎麼會有這種反應。
原來,她真的會受不了。
原來,他真的無法去勉強!
這一刻,蕭墨夜的面色,比楚歡更加蒼白,蒼白到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如雪似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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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問著楚歡,和蕭墨夜在一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怎麼兩個人出了休息室的時候,臉色都那麼難看。
楚歡搖搖頭,有些事兒,有些話,還不能對小陳說,只得道,「只是人有些不舒服而已。」這倒是實話,吐完後,她依然覺得胸口像是被堵著什麼似的,難受得要命。
接下去的拍攝,楚歡魂不守舍,甚至連拍攝是怎麼結束的,自己是怎麼走進小區的,都有些記不清了……她的腦子裡,只是反覆地回想著,當她吐完後,抬起頭看著蕭墨夜的時候,他眼神中的那份眸光,還有他那種帶著一絲絕望語調的言語。
那時候他的面色,蒼白得讓她心懼又心痛。
胸口中那種難受的感覺,又湧了上來,想是有什麼要衝出喉嚨似的。
楚歡走到了公寓單元樓下的綠蔭下,扶著樹幹,忍不住地嘔吐了起來,可是自在休息室出來後,她除了喝過水之外,什麼東西都沒吃,自然吐不出來什麼。
所以這只能稱之為——乾嘔。
過了片刻,胸口中的那種悶感稍稍褪去一些,楚歡這才長長地喘了一口氣,整個人虛弱地往著樹幹上靠去。
這種嘔吐,就像是要把她全部的精力都耗去似的,就連走路的力氣都幾乎快沒有了。
好累!
這是一種精疲力竭的累!
倏地,她感覺到有誰在看著她,那麼地強烈,強烈到即使這會兒她這個人因為疲勞虛弱感官降低到了最低點,卻依然可以感覺到這視線。
勉強地站直身體,她扭頭四下張望著,直到一抹身影印入了她的眼簾時,她整個人頓時僵直住了。
清雋而純淨的面龐,曾是她覺得簡直像是天使一樣漂亮的男人,此刻正站在不遠處,一臉冰冷地注視著她。
他的眼中,有著一份冷意,彷彿曾經那短暫的笑容,根本不曾存在於他的臉上。
他的冰冷,讓她瑟縮了一下,楚歡沒有想到,自己會再見到段棠,又或者該說,當她在醫院裡對著段棠說下那一席話的時候,她以為段棠該是這輩子都不會願意再見她的。
畢竟,他是一個那樣傲氣的人,她的那些話,是把他的傲氣生生地踩碎,把他的希望渴求完全地泯滅,甚至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所以,段棠該是恨她入骨吧。
所以,段棠該是厭她至極吧。
可是現在,他卻這樣突然地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不知所措。而更巧的是,他站在她所租公寓的單元門前,那樣子,似乎在在說明了,他是在這裡——特意等她?!
但他僅僅只是看著她,並沒有朝著她走近。又或者,他是在等著她走過去?
楚歡躊躇了,如果想要回公寓,勢必會經過段棠的面前,可是……眸子輕輕地斂下,楚歡緊張地抓著手中的包,一步一步地朝著單元門走去,當她經過他面前的時候,清冷的聲音,倏然地響起,「怎麼,連聲招呼都不願意打嗎?」
她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就連呼吸都似乎在一瞬間停止了。
「我……」她挪了挪唇,發現自己竟不知道該如何去和他打招呼。
「知道我為什麼來這裡嗎?」他問,那雙漂亮的鳳眸微微揚起著,似在觀察著她臉上每一絲的表情。
「為什麼?」喉嚨乾澀地要命,剛剛才稍稍緩解了一下的胸悶,又襲了上來。她的手不自覺地放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臉色看起來很是糟糕。
他定定地看著她,薄唇一字一句地輕吐著,「只是想來問你一句——你後悔嗎?」
後悔嗎?
後悔嗎?!
他的這句話,像是一道驚雷似的,驟然轟響在她的腦海中。在醫院的時候,當她跟著蕭墨夜走的時候,他問她——「你真的不會後悔?」
那時候,她斬釘截鐵地回答他,「不會!」
那時候的她,不知道原來她未曾想起來的記憶,是如此的痛苦,原來她的斬釘截鐵,如今已變成了一種鮮明的諷刺。
可是……真的有後悔嗎?她不得而知。只是,現在的她,沒有和他在一起的勇氣,現在的她,這具身體,沒有辦法去靠近那個男人,接受那個男人。
到底什麼是後悔呢?
到底又要後悔什麼呢?
是後悔愛上蕭墨夜?還是後悔不該跟著蕭墨夜一起回別墅?又或者是後悔那時候太過相信蕭墨夜?
腦海中,千思萬緒,像是浪潮一樣翻湧著,楚歡只覺得大腦一陣眩暈,身子踉蹌地就往著一邊歪了過去。
嬌小的身子,跌進了一具寬闊的胸膛中,在眼睛最後閉上的那一剎那,她看到的是一雙冰冷中有著焦急和擔心的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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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棠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兒。這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卻也是這輩子傷他最深的女人。
可是即使她傷他至此,當他看到她在他面前這樣突然地昏厥過去的時候,他的心還是慌了,依然會去擔心,會去在乎。
她的面色看上去蒼白而憔悴,兩道細細的秀眉,即使昏睡著,卻還是擰在了一起,似乎在無聲地述說著她的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