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懇請王爺三思!」
幾乎在慕雨顏埋首不語的同時,原本還是靜默的群臣突然全部跪在地上,懇求著欲捨棄一切的絕色男子,只不過,這些似乎都是枉然。
感受背上所傳來的溫度,微微冰涼的大手安撫性的抓住抱著自己的人的皓腕,一直仿若處在局外人的軒轅傅堯,看了眼跪在滿屋子的大臣,轉而看向上座那未曾吱聲的威嚴男子,說,「皇兄,臣弟有一些話不知是當講不該講。」
「但說無妨!」
「皇兄與臣弟是手足,是天底下無人比擬的血緣至親,在臣弟眼中,權利、財富、名譽,這些都不及親人來的重要,因為有皇兄在,臣弟才會一直頂著『王爺』這個頭銜,不為別的,只是因為有皇兄在而已。」雖然皇兄恨他,可是,他們依舊是血親,是母后留給彼此唯一的依存,因為是親人,所以沒有解不開的結,消不去的恨,一切都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為何現在又要放開一切!?」他不是說他們血緣至親嗎!軒轅佟陽開口反問道。
「因為皇兄將國家治理的很好,臣弟不想讓自己成為皇兄的軟肋,絆腳石,更甚至是一個污點。」畢竟他從未對朝廷做過些什麼貢獻,停留的越久,自然會有些多事之人搬弄些是非出來,到時,身不由己,處於兩難境地只會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
除去那些個華麗的字眼,他與他之間,是天底下唯一留著相同血液的親人,縱使他的心中有恨,可是,親情永遠不會被恨淹沒,只是,他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人今天竟然當著百官群臣的面,傾吐自己的肺腑之言,甚至,言詞還有些過於逾越,「哦,是嗎!」
「因為是親人,所以臣弟瞭解,現在的皇兄不僅可以獨當一面,更可以權傾天下,有這樣的哥哥,身為弟弟很自豪,很高興,但是,也很心疼。」最是無情帝王心,不,或許該說高處不勝寒才對,在英明神武的帝王,也只是被禁錮在無形金絲籠的鳥兒,縱使再怎麼渴望自由,也只是枉然無望,久而久之,心就會變質。
「為兄不懂,臣弟心疼什麼?」
一直以來他們兩人之間一直都隔著一道無法越過的牆,他用冷眼旁觀,不聞不問的態度忽視他,而他,臉上總是掛著疏離的淡笑,不反抗,也不爭取,彷彿活在世上的只有他的身體,心根本猶如一潭死水,容不得任何人踏進,就連身為兄弟的他,最多只能是停留在那無波的水面上,怎樣都進不去。
「身為帝君,身上有著無法擺脫的責任,所以,臣弟想看看在皇兄治理下的南軒王朝,想遊歷天下一番,或許,能夠在未來的某一天可以幫到皇兄也不一定。」這句話當然也隱含著兩人之前所說的扳倒太師的事情。
人的心是最讓人無法掌控的,特別是生長在皇宮的人,沒有永遠的親人,有的是無尚的權利,他們兄弟或許不會有這麼一天,可是,明天永遠都是未知的,皇宮中永遠都有很多的無可奈何和孤獨,寂寞,一個已經無法脫身,他卻還可以脫身,至少,他希望親情不會因為時間,名譽,權利,而從此埋沒深谷。
世人皆知道,南軒王朝的帝君英明神武,勤政愛民,實乃一明君;其弟,軒轅王爺,雖無功勳,卻溫文儒雅,其貌初塵如仙,識百草,懂醫理,被江湖之人妙贊為『百草醫仙』。其實,他又未嘗不想如他弟弟一般,身無旁騖,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是,誰讓他是哥哥,母后的托付,冀望,讓他不得不束縛自己,擔起這些沉重的擔子。
跪拜在地的大臣們沒有得到許可,就這麼硬生生的跪著,聽著在這屋子裡最有威嚴的兩名男子之間對話,心裡就像裝著一個打鼓,咚咚咚的,被震得不知作何是好,然,就在此時,一個聲音,適時的插了進來,「皇上,王爺,雨顏可否說句話!」
「公主請說!」出於禮貌,開口回話的軒轅佟陽客氣的回應,而軒轅傅堯卻只是用自己那雙血色眼眸看著面前的嬌艷女子,大手更是下意識性的握緊了抱著自己的人的皓腕,似乎是在保護自己的寶貝不受野獸的傷害一般。
一直以低姿態處之的慕雨顏,一臉的坦然之色,深情無悔的美眸望著自己心儀的那個男子,看著兩人那視若無人的親暱動作,心裡有不甘,有難過,隱忍的淚水流轉在眼眶,儼然一副寬容,容忍的賢妻模樣,弄得像八爪章魚貼在軒轅傅堯身上夏青妍呆愣不已。
不是吧,這個女人還沒玩夠,之前是一副委曲求全的可憐相,現在竟然變成一副對丈夫出軌的寬容妻子樣,她到底想怎麼樣嘛!煩不煩啊!
一場戲,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不一樣的體現,於皇帝而言,是頗有心計;於眾大臣而言,此女秀外慧中,美艷不失端莊,識大體;於軒轅傅堯而言,有的卻只剩下了煩感,厭惡,以及全身心的戒備;於夏青妍而言,當然是猛翻白眼,八個字歸總——死纏爛打,糾纏不休!
「皇上,公主乃是番邦的使節,而王爺又在賓宴上答應過娶公主為妻,而今卻出爾反爾,於情於理都是我南軒王朝不對在先,老臣懇請皇上讓公主和郡主兩人談一談,畢竟,今天發生的這些事,公主也有說話的權利,皇上和王爺,以及老臣這些人在場說不定只會讓事態僵直不前,不如在屋外等候。」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只要找一個契機,讓公主把關在石牢中的兩人告訴那個出言譏諷過他的丫頭,就不信那個丫頭不乖乖就範,哼!心裡如是這般想法,嘴上卻依舊義正言辭尹老太師字字扣入軒轅佟陽的心中。
「皇弟,與為兄去屋外等候!」身為明君,他必須以國家的考慮為優先,縱使他再怎麼厭惡眼前的這個太師,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不無道理,因為,事實是他們理虧。
看著率先起身走向屋外的軒轅佟陽,似有不願的軒轅傅堯擔憂的看了眼那張飽含安撫性質的可愛笑容,一把抓起纏繞在自己頸上的皓腕,全然不顧在場的所有人,順勢將一個吻烙印在那只白嫩的手掌心中,「不准跑,我在外面!」隨即,起身,離開了這間滿是喜氣的屋子。
呃,她家爹爹咋變得的這麼開放了,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她一個深情之吻,還有,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不是應該說個什麼『不怕,有我在』之類的安撫話語嗎,為什麼她家爹爹會冒出這麼句一加一不等於二的話來,好像她是只野猴子,只要一個不注意就會跑的不見蹤影似得。
「看你這個賤人滿面紅光的樣子,想必這幾天,和我哥糾纏的很是激烈吧,竟然還有體力跑來這裡鬧我的婚宴。」當身後的門扉緊閉的同時,脫下假象的慕雨顏,嬌媚的面容立馬變得猙獰狠絕,諷刺的話語說的更是如家常便飯一般平常。
哇靠,這女人變臉簡直比遇見妖魔鬼怪還要恐怖,難道就不怕肌肉抽筋嗎?「呵呵,只要是個人,睡得好,吃得飽,不紅光滿面都不行啊!」
「你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低賤庶民,看看,只要你在王爺身邊,隨之而來都是一些盡損王爺名譽之事,而你,竟然還能這麼不要臉的當眾開口說些讓人兩難的話,低賤,這兩個字根本就無法形容你的所作所為有多麼的不恥,想來,只要是個有點理性的人估計都會對你避之如蛇蠍吧!」說完,露出一抹鄙夷的諷刺嗤笑。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說不定就是為這個女人發明的,不過,貌似,她夏青妍看起來很挫,很好欺負嗎?
莫不是來到古代後,臉皮子長了一副小受的模樣!?
「吶,我說公主大人啊,你把我整的死去活來能得到什麼,我家爹爹有哪裡吸引你啊,竟然可以讓你執迷不悟的有五年之久?」說實話,她是真的很好奇,但凡第一眼見到她家爹爹的人,多數是被那張絕色容顏所虜獲,當然她也沾了點點的邊,可是,眼前的這個公主對她家爹爹的其他事情應該是不甚瞭解的,為何能癡迷成這樣,快跟個瘋子沒兩樣了!
「我記得……」不予以回應的嬌媚容顏疑惑的皺起眉頭,刻意性的拉長音,頓了頓,接著說道,「那個黑布隆冬的牢房裡,應該還有兩位公子被關在裡面呢吧,都過去三天了,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呢!是不是,郡主!」
「你威脅我要幹嘛?」面色斂起,眉頭深鎖的夏青妍連彎兒都懶得拐,逕自問道。
「郡主,您這話要從何說起啊,這裡是南軒王朝,是天子蒞臨的繁華之地,也是郡主您的地方,只要有那麼丁點的風吹草動,可都是會丟掉一條小命的,慕雨顏來到這裡,代表的是西域國,再笨,也不會做出這等有損國體的愚蠢之事,再說,澹台公子怎麼說也是郡主的哥哥啊!」嬌媚一笑,艷麗奪目的麗顏有著無法遮掩的勝利之色,特別是那加重語調的天子和哥哥稱呼,似有一種交換籌碼的味道在裡面。
「你想讓我做什麼,說出來聽聽!」連裝都懶得裝的夏青妍,挑眉輕笑,直接問出其目的。
「這根名叫追魂的黑玉簪乃是我西域皇室的至寶之一,本是要呈獻給南軒帝君的,慕雨顏卻一直見不到帝君本人,看帝君挺喜歡郡主,稍後不知道可否請郡主代為呈上呢!」言詞委婉間,蔥白玉指從衣袖內取出一個紅色錦盒,將其盒蓋打開,裡面赫然擺放著一根通體漆黑,色澤圓潤的玉簪,簡約不失貴氣。
天哪,跟筷子沒什麼差別啊,不,應該說一根是叫簪子,如果再配上一根,那麼就是一雙材質高級,名字響亮的筷子了!心裡如是這麼想的夏青妍,將錦盒裡的玉簪窺視了個遍,總的將其歸結進了筷子的行列裡,「追魂,不會還有一個叫奪魄吧!」
「只要郡主幫忙把這個寶物呈獻給當今的帝君,兩日後的晌午,郡主親自來城外的一間破廟裡,自然能夠見到想見的人。」合上蓋子,將手中的錦盒放到桌上,悠然起身的慕雨顏禮貌性的福了個身,「而王爺和慕雨顏的婚事也就此作罷,郡主覺得如何?」
「好!沒問題!」連想都不想,就這麼爽快的應下此事的夏青妍,笑的單純可愛,漆黑的眸子閃著光亮,猶如綻放的煙火,絢麗奪目,卻讓人忽視了那熄滅後的煙火塵埃,猶如一張密集的蜘蛛網,等待著撞上來的美味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