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軒,我們被關在這裡已經第幾天了啊?」
「不知道!」
「這個除了石頭和粗木棍的牢房是誰的啊?」
「不認識!」
「為什麼這麼燥熱的氣候,這個牢房裡卻冷的像個冰窖啊?」
「不清楚!」
「那我們要被關到什麼時候啊,總不能空等吧,你的妍兒妹妹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啊!」
「妍兒現在一定才剛睡醒!」估計心裡還在計劃著一些什麼事情!
昏暗潮濕的牢房裡,兩名器宇不凡的俊逸男子有一腔沒一調的說著話,很顯然,問問題的那名男子,肚子裡已經有些憋屈著一團怒火了,畢竟,換了是誰,得到這種一問三不知的回答,都會氣得暴跳腳。
『妍兒現在一定才剛睡醒!』,哼,什麼狗屁回答啊!有人身上被下了蠱,還能這麼悠哉的睡大覺嗎,當他尹秋司是半大不點的孩子啊,給個果子就蒙騙過去了啊!
「戎軒,你妹妹可是中了噬心蠱的蠱毒啊,想必現在一定害怕的獨自哭泣,怎麼可能還像個沒事人似得睡到日上三竿啊!」很明顯,雖然說話的語氣有著擔憂之色,但隱含在其中的怒火卻猶如星星之火一般,只消一絲微風,便可躥出火苗。
「阿司,我真的不明白,你和我那個妹妹也沒見過幾面,話更是沒說過些幾句,為什麼你會看上那個『溫順可愛』的貓咪丫頭呢!」說真的,他澹台戎軒真的不明白,面前的這個好友對女人可說是游刃有餘,任何人都不會左右的了他的心神,為何會獨獨對那個調皮鬼一再的糾纏不休,難道真是應了那句『風水輪流轉』的俗語了嗎?
慵懶的依靠在牆上的妖媚男子,桃花眼微微瞇起,帶著些許煽情之色,將目光調向一旁靜靜打坐的男子身上,薄唇輕佻,「為什麼啊,嗯,我想啊,應該是因為那個可愛的貓咪眼中沒有我的存在,這點讓本公子很是挫敗呢!」其實他們之間的吵鬧對話,讓他也有些上癮呢!
「見了面就被連損帶貶的說一頓,你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啊,難不成還真的被虐成興,沒有人拿話噎你,你就心裡不舒坦嗎?」調侃的話語隨著微微上揚的唇角溢出,那雙冷然的黑眸緩緩的張開,帶著興味之色看向一旁的妖媚男子。
「……或許,可能……吧……」似乎不和那個可愛的傢伙吵嘴,他還真的有點渾身不舒坦呢!
「今天……好像是……軒轅叔叔迎娶那個西域公主的日子吧!」不知道那個獨佔欲強的傢伙會做出些什麼事呢!好想去觀摩一下啊!心裡這麼想著,彎起的唇角卻帶著些許的溫柔,將週身那股冷然的氣質瞬間變得柔和起來。
「成親的日子啊,原來……」如此兩個字還沒出口,恍然回神的尹秋司,驀地,坐起身,試探性的問道,「你不會是要告訴我,那個丫頭會大鬧一場吧!」
那個丫頭看上去有給人一種乖寶寶的樣子嗎,難道只有他見過那個丫頭與別不同的一面?
埋頭思索著問題的澹台戎軒,並未回答好友的問話,不過,那雙寫滿了疑惑的瞳眸,卻是給予了很肯定的回答。
然,這邊的兩個人還被關在監牢裡,另一邊廳堂雖然佈滿紅綢,卻沒有一點點娶親的熱鬧氣氛,反而寂靜,蕭寒的令人生畏。
一屋子的文武百官,正堂上坐著一位身著明黃色衣服的男子,然而,在這個比皇帝議事朝政還寂靜的正廳內,沒有一個人敢吱個聲,出於好奇,也是心中有疑惑,正坐上的男子驀地開口,停止了一室的寂靜,「皇弟,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怎麼可以讓你的王妃站在眾人面前,來人,將王妃……」
「王妃?她?」蟄伏在溫柔表象下的陰冷佈滿了週身,凜冽的眸子散發著嗜血的光芒,上揚的唇角勾起一絲諷刺的冷笑,「臣弟何來王妃,又什麼時候說過那個穿的低賤妖艷的女子是臣弟要娶之人了?皇兄可是誤會了吧!」
一句冷言笑語,打破了室內的寂靜,也狠狠的刺傷了那名身著嫁衣的嬌媚女子,所有人的眼中都寫滿了不可思議,彷彿眼前這個總是掛著溫柔笑意的王爺會說出這種話,是多麼的不可思議的一件事般。
「既然王爺不是娶親,公主為何會穿著嫁衣,這府邸內為何又紅燈高掛,喜字落廳,難道王爺邀請臣等只是來赴宴的嗎?」開口說話的人,話語鏗鏘有力,狂肆傲慢,彷彿自己是一個王者一般。
王爺,這個頭銜,他軒轅傅堯頂了好些年了,最初,是因為皇兄,他在這個世上最親的血緣之人,可是他也知道,兩人縱使是親人,親兄弟,心與心之間也有著不能消去的隔膜,例如,至高無上的權利,或者,是那個因他而死的母后。
為了母后,皇兄恨他,他明白,所以,他一直活的無所謂,什麼都不在乎,就連自己也不在乎;為了無上的權利,他任由自己最親的人架空自己的能力,甚至甘願當一個沒有思想,沒有任何想法的傀儡,不為別的,只是希望能夠或多或少的減少些自己的負罪感,修復些許他給親人身上造成的傷口。
但是,現在,他想解脫,想去抓住心中的那一點光亮,爭取一個生命中的寶貝,因為,他不想再一個人品嚐空虛,寂寞,孤獨,所以,任何代價他都甘願付出,縱使身敗名裂,名譽掃地,被人所不恥,他也無怨無悔……
「我家夫君怎麼看也不像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有心人』,只是新娘子還沒到而已,為何太師大人您比我家夫君還沒有定力啊!」
此時此刻,插了進來的這麼一句話,將室內的緊張氣氛盡數瓦解,所有人紛紛將視線轉向門口處,只見一名身著緊身裙衫的嬌俏女子站在那裡,輕風舞動,將那一頭如瀑布般的烏絲帶向空中。
嗯,不錯,成為焦點的感覺還真不是蓋得!
成為焦點的夏青妍,穿著一件剪裁合體的白色旗袍,手感極佳的絲緞質地,配上一朵朵綻放的蓮花,清新脫俗,其間,幾隻繡的生動的蝴蝶置落在其中,使得穿衣的人平添了幾許嫵媚和妖嬈。
「郡主此話何意,老臣聽的不是很明白,還望意明!」看著走近喜堂的嬌俏女子,精明的眼眸掩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和顏悅色的面龐。
「是太師您年事已高,看不清楚,聽明白,還是本郡主剛才那句『直言不諱』的話語,說的太過婉轉,讓大家不甚明白呢!」似是自言自語的夏青妍,掃視了一圈,隨即,低下頭,纖手拉著旗袍的開叉處轉了一圈,冷不丁的呢喃了句,「我穿的難道很像喪服嗎!?」
當然,後面這句話是故意說出來的,意思很明白,今日這喜堂之上的女主人不是那個嬌媚的番邦公主,而是她,夏青妍!
「且不說郡主這身素白衣裳有何不妥之處,就郡主的身份而言,」背對著眾人的犀利眸子,迸射出一道火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衣著暴露的女子,刻意佯裝好人的說,「郡主乃是王爺的義女,父親與自己的女兒成親,這豈不是有悖天理,且不說有失德行,就身份而言,身為皇室子弟,不論言行舉止必須都要處處得體,讓百官臣服,讓百姓安心,郡主且不可說如此有失國體,又是皇室顏面的忌諱話語。」
好一個義正言辭的太師,好一段淳淳教誨的話語,好一張嚴肅的表情,好一雙深沉內斂的眼眸,不過,不好意思,本小姐不怕你,你是南軒王朝的太師,可不是本小姐的,哼!
「錯,錯,錯,夏氏家規,哦,意思就是我們夏家的規定,其中有一條鐵一般的定律,對於要囊入自己手中的人,或者是事、物,不論是不擇手段、柏拉圖式的馬拉松、欲擒故縱、距離產生美等等,這些都是勢在必行的,特別是針對自己看中的男人,更是要義無反顧的貫徹到底。哦,對了,柏拉圖式的馬拉松,意思就是用足夠的耐心,滿心的等待,充足的時間,去掌握,去抓住,以及去享受的意思。」搖晃著一根手指,小臉上滿是不贊同的表情,一邊說,一邊解釋著裡面有些現代化的詞語,當然,這個解釋裡多數是以某人的個人理解為優先的,並不屬於大眾性的。
「就算如此,可是帝君和王爺呢,南軒王朝的皇姓乃軒轅,在現在這種不穩定的時期,如果我皇室出現了此等有損顏面的事情,勢必影響軍心,失了民心。郡主難道希望因為一己之私,牽連出如此多的後患嗎?」興許真的是應了『薑還是老的辣』這麼句話,字裡行間無不顯示身為百官之首,朝廷重臣的太師,他是多麼的憂心憂國,多麼的剛正不阿,儼然是一個清廉的忠臣。
滿屋子的朝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所有人的目光只是注視抬槓的兩人,不過,某人似乎天生就是少根筋,人家嘰裡咕嚕的淳淳教誨,聽不進去不說,竟然冷不防的冒出這麼一句『真誠無比』的問候,「太師您貴姓啊?」
嗯?
這話是什麼意思?
滿屋子的人,除了軒轅傅堯外,群臣與那個坐在主賓座的皇帝,以及被問話的太師,眼睛裡無不充斥著疑惑,似乎對這急轉直下的詢問有些莫名其妙,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嗎?所有人在心裡都是這麼的想。
「老臣姓尹,名旳!」
「尹旳,原來是尹太師啊!」怎麼這麼繞口呢,尹旳?陰的?咋不潮的呢!心裡暗討一番,明著卻還是客套有禮,只不過,此話多數的意思還是在言明,某人到今時今日才知道這個太師老頭叫什麼名字。
據說當朝太師妻妾不少,卻獨獨只有一子一女,女兒乃是當今皇上的妻子,皇后娘娘,那麼那個兒子呢,貌似……那個狐媚子,不對,是公媚子,似乎也是姓尹哪,難道……不會吧!
「郡主,老臣的名字有何不妥之處嗎?」饒是再精明的人,被人問的莫名其妙也會生出疑惑,自然,太師也是一樣的,不過,某人就很『沒心眼兒』,很會玩『急轉彎兒』,這不,這次直接連人都跳過,直接走向靜坐在一旁,嘴角含笑,邪魅異常的男子身邊,「爹爹!」
打從眼瞳中映入那抹熟悉的身影後,視線就未曾移開的軒轅傅堯,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人兒,不氣不惱,笑的溫柔,給予呼喚自己的人回應,「嗯——」
「爹爹喜歡青兒嗎?」
「喜歡!」
「爹爹不當王爺了好不好?」
「好!」
「離開京城,永不踏足這裡,和青兒一同逍遙天下,可以嗎?」
「可以!」
嘿嘿,蟲子女,看你今天不丟盡顏面才怪!見目的達成,笑的合不攏嘴,眼睛都瞇成一條縫的夏青妍,張開雙臂,當著眾人的面,親暱的摟著軒轅傅堯的脖頸,撒嬌,「就知道爹爹最好,最疼青兒了!」
說完,嬌笑的清顏略微的抬起,與那雙滿含怨毒的目光對視上,挑眉輕笑,彷彿在說,叫你給我亂下蠱毒,自作多情了吧!
接受到那道視線的慕雨顏,不怒反笑,紅唇勾起一抹滿含諷刺的弧度,不說話,也不哭鬧,只是把頭低的很低,似乎在等待有人代替自己斥責眼前這個沒有分寸,不識大體的俏麗女子一般。
「臣等懇請王爺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