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疑儲】
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凌姿涵才幽幽轉醒。
這剛起來,就聽外頭傳來一陣嘈雜。
「青天白日的,你們這些個碎嘴丫頭,在這兒瞎叨叨,也不怕遭了報應!一個個的,整日裡就知道偷懶,主子如今產下龍鳳雙全的麟兒,怎麼到了你們嘴裡,就成了不乾不淨的?往日裡主子對你們的好,你們都忘了嗎!畜生尚且知道感恩呢,你們……你們這些人,就知道在主子背後捅刀子、放暗箭,連畜生都不如!」
抬頭的責罵聲還在繼續著,凌姿涵聽得出,那是流雲的聲音。
她平日裡不是這樣的人啊?
是發生了什麼,讓一向溫婉沉著的流雲,也撐不住氣了?
正尋思著,另一道聲音蓋過了流雲的:「那可不定,流雲姑娘,您是王妃身邊的紅人,又是自小跟著王妃的,拿的自然是王妃開給你的月例。現如今,她當了王妃,你便是女官。這吃穿用度也都從宮裡開支,和我們這種家生家養的奴才自然不同。您啊,高貴的很,連我們都得換你一聲——姑娘!自然你很是應該幫著王妃說話,不然,那天你主子沒了,你的榮華富貴,不也就沒了?哼……」
這邊話音沒落,那邊的有傳了來,比這個蒼老許多,微微沙啞,應該是個婆子。
「哎,使不得!流雲姑娘,我家這丫頭說話直腸子,你別氣,您要是這一鞭子抽下去,我家姑娘還有活頭嗎!」頓了下,那婆子陪笑著,卻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語調道:「不過啊,她說的也沒錯。您想啊,這外頭現在,到處都是風言風語的,說咱們王妃早產,又是對健康的龍鳳胎,這本不就是讓人懷疑嗎?再說,在咱們王爺之前,這王妃還和太子有過婚約,雖說這後來婚約沒了,可指不定,這王妃的心就還向著太子爺呢!還有,咱們王妃和王爺成親之前,聽說還和六王爺堯王有過那麼一段……一段情事兒,這保不準,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孩子。這……這六王爺現在也在晉中,前個兒不才來看過王妃嗎,聽說還招搖過市的帶著王妃出去了。你說說,這可是幾百是眼睛都看見了的事實啊,聽說還是……時抱出去的!這不,擺明了要給咱們王爺帶——」
「帶什麼!」
虛弱的聲音,並沒有多麼的中氣十足,卻足夠震懾那些居心不良的傢伙。
一呵,還真震到了屋外的婆子丫頭。
而流雲聽了這聲音,連忙迭聲吩咐南兒:「快去,快去書房告訴王爺,王妃醒了!」
吩咐完,兩頓都沒打一下,流雲轉身就進了屋子,回頭瞪了眼門外台階下立著的眾人,哼了聲道:「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少在這兒碎嘴,回頭熱了王妃不快活!」
可這話還沒落音,就聽凌姿涵道:「雲兒,讓她們圈在外頭跪著,沒我允許,不准起來!還有,叫哪兩個和你嗆聲的奴才,給我滾進來,挺清楚,是用『滾』得!」
話音落,凌姿涵就忍不住的喘了幾口氣,伸手扶著心口,還是覺得渾身疼痛。縱然歇了許久,可這略為一動,就好似拆骨剝皮似的,疼得她直皺眉。
門口,流雲應了聲,冷臉命令所有人滾下,並伸手揪住面色煞白,差點攤到在地的婆子,和心高氣傲的家生丫頭,將兩人拖了進來,仰腿就是一腳,踢得二人滾翻在地。「滾過去,不然,我就幫你們讓你滾個夠!」
那兩人除了幹點粗活外,哪裡做過什麼辛苦事兒?
怎麼可能經得起流雲這樣的踹法兒!
這一腳踹的,不斷兩根骨頭,少說也得弄點內傷出來。
若真一腳一腳的踹的幫著兩人滾,恐怕不要等他們滾到床旁,就要下閻王殿點卯去了。但凌姿涵並沒有半點反應,反倒似乎很贊成流雲的做法,在室內的龍鳳榻上安靜的躺著,半句話都未曾再多說過。
一室寂靜。
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
而就是這樣的安靜,令人發怵,驚得渾身之冒冷汗。
「王妃,您可終於醒了,您都不知道,王爺兩晚上沒睡了,一直在旁邊看著你,守著你,一刻都沒有離開過。這會兒,在書房和皇上派來的使臣密談,所以才沒在……」
流雲上前,撩開半邊簾子,伸手要去扶起凌姿涵,凌姿涵卻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道:「我知道了。」
凌姿涵艱難的發聲,倦怠的聲音中微顯嘶啞。她借力坐起,卻難免觸碰,疼的瞇著眼睛,忍著那眼眶裡打轉的眼淚。聽產婆說過,這個時候的女人,不能流淚,否者會傷了眼睛。
好容易平息了那股痛楚,凌姿涵方抬頭,朝簾子外頭,滾過來匍匐在地上的婆子,和難免不服吧,卻還是被婆子硬生生壓得跪在地上的丫頭,瞧了眼,便轉眸給流雲遞去默契的眼神,問道:「你們在外頭說什麼呢?」
「這——小姐,不過是兩個碎嘴的奴才。這話咱們就別說了,免得污了小姐的耳朵。」
流雲怕外頭的那些還傳言不好聽,惹得本就身體虛弱的凌姿涵更不痛快。想著,這種事情,也不必請示了,不過是碎嘴奴才,大不了,晚上讓暗衛下手,將那些背地裡說道小姐的奴才,全部送上天得了。
可凌姿涵畢竟和流雲相處的時間太久了,知根知底,她是什麼人,想什麼事兒,用句通俗的話說,叫她撅個屁股,就知道要拉什麼樣的糞。不過凌姿涵也明白她的意思,沒有在和她說話,只將視線轉向地上匍匐的奴才,緩緩抬起下頜,隔著一層紗帳,上下打量了她們一會兒,轉即微微揚聲,冷笑道:「方纔還沒請教,嬤嬤,你說本妃擺明了給王爺帶什麼?」
地上跪著的嬤嬤,滿頭是汗,剛才聽了流雲的話,心下大喜,現在卻又涼透了。
這王妃是個什麼樣的人兒,她一個管針線的婆子,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眼前流雲姑娘的手段,她卻見識過。能收到這樣一個姑娘尊崇的女人,自然不是簡單人物。如此一想,她不覺後悔,剛才若不是為了保護自家那丫頭,有哪裡會說出那些話。怪,還怪她這張嘴!
驚恐間,她左右思量著,卻不知該如何回話。而這時,自家那個被孩子他爹養的心氣兒甚高的丫頭,倏然抬頭,冷嗷嗷的接了話茬,半句話剛出口,就下的她這條老命廢了大半,只罵自家男人,把閨女寵的這般無法無天,不成氣候。今日這滾杖怕是少不了的了。
「王妃給王爺帶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你的孩子——」
「賠錢貨,閉嘴!」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婆子,掄圓了巴掌,給了閨女一巴掌,轉即伸手按住她的頭,不住的往地上撞著,給凌姿涵賠不是說:「王妃開恩,王妃開恩啊!這閨女打小就不會說話,還望王妃不要和她一般計較。您的大人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您是星宿轉世,普度眾生的活菩薩,不會和這賤丫頭一般見識的,您……」
「你不必奉承我,本妃的脾氣,不是奉承一兩句話,就能改變的。更何況,若真有人在背地裡的說到本妃,本妃要知道了,還不嚴懲,那日後,本妃在這王府,還哪有半點威望?你們這些奴才,還不各個把本妃當成了那好揉捏的軟柿子?更何況,即便是本妃不要著威望,咱們王府,可不能落人話柄,讓人笑話。」喝了些流雲端上來的,特特調過的代替米酒的湯水,凌姿涵的嗓子也潤了,說起話來字字清亮,透著股子比剛才跟凌厲的氣勢。雖然句句在理,可聽著,卻讓人覺得煞氣騰騰。
凌姿涵轉眸看著還在地上不斷告饒的婆子,及她身側那個,被逼著磕頭的女孩,冷笑了聲道:「別磕了,若是磕出血來,污了地毯,就算把你這女兒買到窯子去,也賠不起這麼半塊的。本妃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哪個院裡的奴才,但也能猜到幾分,你,把頭抬起來,讓本妃瞧瞧!」
聞聲,婆子打了個激靈,一旁的丫頭,卻憋著勁兒,從婆子的桎梏下逃脫,傲然的抬起頭,眼帶鄙夷的睨著凌姿涵,不服氣的哼了聲,小聲嘀咕了句話。婆子或許沒聽到,但在場的武功高深的人,卻是各個都聽見了的。
凌姿涵的嘴角勾起一彎不自知的笑意。
無意中看見折抹笑靨的流雲,心下猛地打了個哆嗦。
她家小姐,只要一露出這種微笑,那就代表著,又有人要遭難了,還是大難!
「嗯,還有幾分姿色,難免傲氣。不過,單憑這種姿色,想要取代本妃,還真是異想天開呢。怎麼?單憑外頭三人成虎的流言蜚語,你以為能就此擊垮本妃?呵,那你就錯了,本妃啊,就算是下地獄,都會拉著害我的人一起去!到了下頭,有個墊背的不說,還能看著她受盡折磨,不失為是種快樂!」
這廂話音剛落,只聽「咻——」的一道勁風襲過。
窗戶開了。
一抹深紫從窗外襲來。
接著,那微涼的溫度,就貼在了她的手上,轉而又摸了摸她的額頭。清亮邪肆的眸,就對上了她的妖冶,目光相交,凌姿涵溫柔一笑,腦海中卻浮現出前世自己研發的那款香水的名字——契合的靈魂。
設計那款香水的時候,可能某個步驟出了錯,以至於那時候的她葬身在這種香水上。不過現在,她似乎找到了當初的那種衝動,也感覺到了什麼是真正的契合的靈魂。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們倆之間,可能只要一個眼神,就明白彼此的想法。
軒轅煌伸手給凌姿涵攏了攏被子,將被角捉在手中,把她圈在懷裡,在她耳邊低低的說:「辛苦你了,卿卿。」
「孩子呢?我想看看他們。」
「就知道你想看他們,已經讓乳母去抱了。」
話音落,軒轅煌似乎想要放開她,轉眸看向床邊跪著的婆子丫頭,微微皺眉,眉眼間盡透著森然冷意。那眼神,銳利的好像兩把利刃,隨時都可能從眼底拖出,刺入對方的胸膛,殘忍的絞殺敵手。
但這時,凌姿涵的手卻微微收緊,捉住他的衣襟。
似乎是不讓他放開她。
軒轅煌微微動了下,果然沒有放開,反倒將她攬得更緊了些,並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腰,道:「我不走。」低頭垂眸,冷色收斂乾淨,只留一片溫情,凝望著凌姿涵幽亮的眼睛,清艷的臉龐,愛戀的伸手撫摸著她頰邊的絲發,手心緊貼著她的臉頰,摩挲著她倦怠的柔嫩臉龐,眼底又泛上了一層疼惜。
他想起了凌姿涵生產那晚,令他心如刀絞般的嘶吼,卻又在拚命隱忍,而扭曲了的嬌俏的小臉。青白的臉色,簡直和平日裡的她,判若兩人。若是放在平時,誰要和他說,這是他家小卿卿,他非把那人活活打到死為止。不過,那晚的她,讓他心疼的想死,恨不得能自己代替她去受那份罪,尤其當那一盆盆血紅被端出去時,他只有一個念想,想要把那兩個調皮搗蛋,死活不願意出來的孩子給揪出來,然後掄圓了巴掌,抽他們的小屁屁,誰讓這兩個小兔崽子,那麼不知好歹,讓他們的娘親受了那麼大的罪過!
凌姿涵勉勵的笑了笑,軒轅煌低頭蜻蜓點水的吻了下她的額頭,轉眸又將目光移到了地上抖得和篩子似的婆子身上,冷聲道:「剛在本王的眼皮子低下作亂,你們是嫌命長嗎!」
「王爺,王爺明鑒啊!老奴,即便是有一千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冒犯您吶!」
猛然瑟縮,婆子習慣性的力求報名,跪著,拼了命的磕頭告饒,卻忽略了身邊的女兒。
軒轅煌微微一揚嘴角,「哦,你的意思是,不是你這奴才冒犯,而是這丫頭嘍?事情的前因後果,本王都已經非常清楚,你們也不必狡辯了,那份伶牙俐齒,還是留著到閻王面前給自己辯解吧!本王的眼裡揉不得沙子,這府裡,也不准有任何不忠於主子的奴才,更不會留到處嚼舌根子,造謠主子,說那些子虛烏有的是非的奴才存在。」
「沒有!王爺,奴婢並沒有說王妃的不是,那些都是真真的事實,晉中百姓上下都是那麼說的,為何奴婢就不能說,那您乾脆拔了奴婢的舌頭好了!」
心高氣傲的丫頭,看不服凌姿涵得寵。
她大小就喜歡這個王爺,一直努力著,可最後也只混了個給王爺打掃院子的二等丫頭,可她一心想要爬上王爺身邊的位置,對自己要求極為嚴苛,不斷的提高著自己,希望自己總有一天可以配得上軒轅煌身側的位置。但當他的大婚的消息傳來,這無疑對她來說是個晴天霹靂,於是她就對自己說,那個妖女有什麼好的,一定配不上王爺,等他有朝一日看到她的好,那妖女便也就沒了地位,但當聖旨傳下後,有一個噩耗傳來,王爺這輩子只有妖妃一人,不會再娶妻妾,這不是要斷她的念想嗎!但——她不服,一定是那妖妃給網頁關了蜜糖,要不然王爺那般英勇的人,為什麼會偏偏最對她一人情有獨鍾?當著妖妃入府,她著心頭的恨意是片刻都沒消減過,恨她嫵媚勾人的模樣,恨她妖異的眼睛,更恨王爺對她的青睞疼寵。
妖妃何德何能,竟然讓王爺那樣驕傲的人,竟然給她下廚!
她在府中呆了那麼多年,一點點的長大,每天都聽著父親說關於王爺的好,那麼多年,她從不覺得有什麼女人配得上王爺。她覺得,王爺是天下人的,而那個妖妃算什麼東西,憑什麼獨佔王爺!就在這時,凌惠來了,她覺得機會到了,就不斷地在凌惠身邊進讒,想要利用這個女人,但這個笨女人太不中用,最終還是失敗了。不過她也算是全身而退,之後就在尋找著機會,而如今,機會來了,幾乎是天賜良機。
妖妃早產,孩子的血統是否是王爺的,很是可以。於是,她心起歪念,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將妖妃從她羨慕已久的王妃的位置上拉下來!她就不信了,一個女人的貞潔最是重要,若讓她的貞潔受損,還有什麼男人會要她?
可是,如今再見到王爺,卻是她沒有想到的柔情蜜意。
明明,明明外頭的流言蜚語,已經蓋過了一個高度,可為什麼,王爺還能忍受?難不成,他已經喜歡這個女人喜歡到,根本不介意這些了嗎?還有這女人,為何這般的不要臉,孩子的父親都被懷疑了,她為什麼還能淡定自若的接受著這個男人的愛,難道就沒有愧疚之心嗎?換做她,早就一根麻繩,吊死算了!
正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忽然熟悉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那聲音,是她最喜歡的,是她每年都心心唸唸的期盼著的,是軒轅煌的的聲音,可此刻,卻非往日戰場上那般雄心壯志的氣勢豪邁,也非在府中時略微平和卻威嚴的聲音,而是一種冰冷的,宛若三九天的冰雪窟窿中的冰寒刺骨。
一字一頓中,都藏著一種嗜血的寒意。
「把舌頭?拔了舌頭,還哪有男人敢點你的牌?嚴修遠,把這女人,送到青樓去,讓老鴇好好照看她!」
「是,王爺。」
嚴修遠從屋外進來,走上前就要制住那丫頭,誰知,那丫頭一下子衝了出去,被嚇傻了的婆子,趕忙告饒。哭喊著,叫嚷著,撕心裂肺的。
一旁的流雲則上前一腳,踹在婆子的心窩子上,讓那婆子昏死,滾到一邊兒而去了,以免她驚擾了王妃的休息。
「王爺!你被妖妃迷惑了!她,她是妖女,外頭百姓誰不知道,她背夫偷漢,無恥下流,連娼門裡的表子都不如!她——」
聲音陡然止住,那丫頭被點了啞穴,張著嘴巴,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來。她拼了命的喊,最後只得認命的瞪視著凌姿涵,心裡打定了主意,覺得她就是個妖精。
凌姿涵現在產後虛弱,哪有那個本事,能點穴?
那穴位是軒轅煌點的,大概是不想讓她在聽到這種污言穢語。
但凌姿涵腦子轉得快,人雖然虛弱著,頭腦卻很清醒,五感也極為敏銳,剛才只聽那婆子丫頭的隻言片語,也明白了,是因為孩子的早產,而給王府帶來了麻煩。不過,這世上沒有空穴來風的,必定是有人在這之前散佈謠言,而這散佈謠言的人,軒轅煌應該以及查到了吧!
想著,凌姿涵轉頭看向軒轅煌,仰著下巴,她看著他的下巴,努力的抬手,卻軟弱無力的放了下來。而軒轅煌似乎感覺到了,低頭,看向她的眼睛,明白她心裡所想,便道:「卿卿,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你好還休息,聽話!」
溫柔的語調與之前的,就好像來自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前者冷的透心,後者溫柔的像是冬日艷陽,照的人心暖暖,通心舒暢。
丫頭狠狠地看著凌姿涵,私下想著,若王爺能這般對她說話,一次也就無憾了。
可他卻一句話都未在對她說過,而是冷冰冰的讓嚴修遠來處理她。
嚴修遠抬頭看了眼柔紗後的王爺,及似乎躺在王爺懷裡的王妃,眸光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寒涼,射向低下跪著的丫頭。他認得這個丫頭,似乎一直都很喜歡王爺,只不過,王爺並不是什麼女人都能覬覦的。而她不止覬覦,還仗著自己父親是府裡的二管家,曾經是王爺的先鋒官,後來在戰場上受了傷,退下後就留在王爺身邊服侍,王爺有禮遇他,就到處橫行。這丫頭橫行就罷了,還養成了嬌驕毛病,全然把自己當作了千金小姐。平日裡囂張跋扈,根本不把他們這些侍衛管事的放在眼裡。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小時候還曾出言不遜的羞辱過他,不過,是他不屑與這種丫頭計較罷了。如今,她沒眼色的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也就怪不得了他了!
就連她爹,恐怕也就不了這娘倆。
「王爺,在這怕擾了王妃休息,不如讓屬下帶這兩個對王妃出言不遜的奴才下去教訓吧!」
「不必,就在這,本妃也想聽聽,是誰給了她們膽子,在本妃面前大放厥詞!」凌姿涵搶在軒轅煌前頭開口,她知道,若是軒轅煌,必然不會讓她聽到這些骯髒事兒。
軒轅煌寵溺的瞧著她,隨即示意嚴修遠,「便依王妃所言。」
「是,屬下領命!」
應聲,一疊厚重的證據,砸在了丫頭面上,冷峭的笑浮上唇角,嚴修遠依舊用那平板的語調,冷聲道:「看清楚了,這便是你犯事兒的證據,一樁樁,一件件,都在這裡。今日即便是你父親在,結果也一樣,他也絕不會饒過你這種孽障!」
王妃回府之際,她就曾下過手,不過王妃總有天人庇佑,逢凶化吉。
不經意間躲過了一件又一件事兒,之後她變本加厲,挑唆凌惠,無果,卻從凌惠那兒瞭解到了不少關於凌姿涵的事情,便伺機而候。誰知這機會真叫她給等來了,天賜良機,凌姿涵竟然早產,而在這之前,軒轅謙也來了,這不就等同於是讓她抓住了辮子?於是,她便一不做二不休,乾脆結合了之前從凌惠那裡瞭解到的種種傳聞,造謠生事,將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說的活靈活現。人道是,人言可畏,三人成虎,這假話說三遍,也就成真話了,她那假話又何止說了三遍,而且是從王府中傳出去的,如何能叫人不信以為真?加上,又有些居心不良的人,在外故意散播,這才會讓留言一夜之間,傳遍晉中,現下估計臉汾陽府、太原府都知道了!
凌姿涵聽了這一件件自己不曾在意過的事兒,轉即朝流雲遞了個眼色,流雲立刻將證據奉上,凌姿涵一一翻過,看著那樁樁件件和自己及胎兒有關的事兒,不覺冷笑。但眼神卻落在最後的那幾行字上,眸光微閃,轉頭看了眼軒轅煌,就瞭然一切。轉即,她冷哼一聲,對匍匐在地上,渾然不覺害怕的丫頭道:「好啊,若非本妃吉人自有天相,還不知道死在你手裡多少回合了呢!」
她的天相,恐怕要拜暗衛,還有她那祖宗紫七所賜。
跪著的丫鬟,眼睛瞪得和包子一般,怒視著凌姿涵,那神色,簡直要吃人,但凌姿涵不以為然,嘴角噙笑,轉眸看向軒轅煌,伸手勾著軒轅煌的脖頸,嬌聲道:「王爺,她既口口聲聲叫臣妾妖妃,臣妾是否該讓她瞧瞧,什麼才是真正的妖妃所為?」
軒轅煌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放在唇間輕啄:「隨愛妃心意。」
眉梢微微一翹,眼角流露渾然天成的嫵媚,只聽凌姿涵淡淡道:「那邊隨了她的心意,臣妾就送她一份『萬千寵愛』,等她去了青樓,也好博個頭牌。」
一雙雪臂千人枕,一張朱唇萬人嘗。
這種「萬千寵愛」,恐怕是世間對女子的最殘忍的懲罰方式了,比讓她死還難受。
但誰讓她在背後放暗箭,還想傷害她的孩兒呢?如今,這局也布下了,這背後指使的人,軒轅煌也查到了,那她這枚棋子,也就不必要再留下了,斬草除根,方是最安全的法子。
正想著,就聽軒轅煌道:「來人……按著王妃的吩咐,把這賤奴送去青樓!這一家奴才也給本王全送出去,男的十五以上的充軍,十五下的賣了。女的,充入軍中,老得為奴,小的送去當軍妓。至於這老婦,縱容其女,忤逆犯上,但顧念其夫曾是本王軍中將士,後又為王府盡心盡力,便饒她一命,按照家法,杖責六十,送入地牢謀差事吧!」
處理了那丫鬟婆子後,軒轅煌攆走了一屋子的人,端了碗粥,喂凌姿涵吃著。
凌姿涵現下根本沒胃口,只吃了兩口,見孩子還沒過來,變道:「逸,你實話告訴我,這外頭的百姓,是不是都在議論我們的孩子?」
這種事,放在現代,根本不是問題。即便真有傻子,疑心重的,大不了做個dna基因鑒定,在不就一拍兩散得了。可這是在古代,皇權當政,若是百姓這樣議論下去,皇上鐵定會疑心,到時候,萬一宸帝的疑心病犯了,要殺了孩子永除後患,那她也只有帶著孩子跑路了,可是,這兩孩子這輩子,就只能背負著一個見不得天日的罵名了。
她並不是喜歡逃避的人,遇見事情,她一般都是一鼓作氣的往南牆上撞,走不通,就撞出個窟窿來再走。哪怕牆後頭是懸崖峭壁,她也敢拚了命的往下跳……
「無事,這種事情,無知百姓如何能夠斷定?本王做出來的孩子,本王自己還能不知道嗎!」那可都是他的傑作!
軒轅煌得意的揚起眉梢,卻被凌姿涵白了一眼,嬌軟的小手下狠勁的賞了他一小巴掌。
「沒正經的。」
面對凌姿涵的嬌嗔,軒轅煌更為得意的反手一圈,將她壓在懷裡,面對面的道:「若是本王正經了,王妃,你當那兩孩子是親親嘴就能得來的嗎!」
「咳——」
凌姿涵一下子嗆住了,不過心中卻在想著,看來軒轅煌並不在意外頭的留言。其實,只要他認同了,外頭的人言,也就不可畏了,而且,她有信心,這種百姓茶餘飯後的閒談,在有另一個消息傳出時,就會煙消雲散。再加上,他們這次的強權政策,只要將那家子家生奴才往外頭拉著遛遛,就能震懾住一些在背後說三道四的膽小鼠輩。
【宸帝病危】
軒轅煌瞧見她咳嗽,趕緊給她順背,「不逗你了,快把粥喝了吧,別回頭孩子來了,你都沒力氣抱他們。」
「他們像誰?」
「哧,小孩子哪裡能看得出來。似乎都是一個模樣,粉嫩粉嫩的,像個小猴兒,也瞧不出個什麼模樣。不過,那兩兔崽子,可叫你受了大罪了,日後他們要敢不孝順他們的母妃,為夫就狠了勁兒的抽他們的小屁股!哼——」
聽著他末了那個微揚的鼻音,凌姿涵愣了下,差點沒笑出來。這男人,怎麼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啊!
「一會兒小猴兒,一會兒又是兔崽子,我的夫君爹爹,你到底是吧我當什麼了?!他們要是猴崽子,兔崽子,你又是什麼,公猴子,還是公兔子!」凌姿涵柔聲調侃,握著他腰後衣襟的手,不輕不重的往他屁股上拍了下。
軒轅煌瞪了她一眼,寵溺的伸手刮了下她晶瑩如玉的鼻頭:「我要是公猴子,公兔子,你不就是母猴子,母兔子嗎!不過,還真別說,那些動物啊,都是會抱窩的。你呢,一下子就給為夫生了對龍鳳胎,不成一窩,少說也成雙了,是挺像的。」
「你!壞死了!」凌姿涵別過臉,故意不理會他的嬌嗔。
軒轅煌笑了笑,磨正她的臉頰,手指勾著她的下頜,微微壓下身,一點一點的靠近,幾乎唇貼著唇的時候,只聽他壓低了聲音道:「卿卿,謝謝你……卿卿……」
末了那三個字,沒有說出來,他用行動證明了那深情的三個字。因為他相信,有些事兒,不是靠嘴巴說的,而是靠——做的。
實踐遠遠比口頭表現,更實際。
纏綿的吻,交織著唇齒間藥膳的苦味,卻越吻越深,欲罷不能。
軒轅煌的手穿過她的衣襟,隔著小衣,觸及她胸前的柔軟,按著乳母之前的說法,輕輕地幫她揉弄著。不過,他也算是控制力極強的人了,若換了旁人,此刻怕早就收不住了。而他卻忍著,即便在她懷孕的這幾個月裡,他前後當了四個多月的「和尚」,但他一刻都沒曾對別的女人有過這樣的念想。而現下,她身體尚未恢復,他這「和尚」,估摸著還得繼續當下去。
不行,不能想!
搖了搖頭,他甩開腦海中她承歡身下,最初時連吻都是那樣青澀的誘人的模樣,專心的拋開一切念想的給她揉捏按摩。可這時,這小東西卻不自覺的發出一聲嬌吟……
火,瞬間竄上,軒轅煌幾乎是彈跳的坐了起來,手卻還壓在她的胸口,忍耐著那份炙熱。
好在這時,青黛領著抱著孩子的乳母過來,外頭緊跟著傳來了通報聲。軒轅煌鎮定情緒,繃緊了臉龐,扶起凌姿涵,而她的手卻不懷好意的從他腰腹間滑過,停了下,低笑了聲便故作無事的給他整理衣擺。
軒轅煌冷臉哼了聲,咬牙在她耳邊道:「早晚收拾了你這小妮子!」
聞聲,凌姿涵笑的更得意了。而他咬了下她的耳珠,朝她的耳廓裡吹了口氣,低聲又道:「夫人,有句話是你說的,人在江湖漂,欠了債是要還的。你啊,最好祈禱別那麼快修養好,否則,為夫索起債來,你恐怕會忙的連下床的機會,都沒了……」
笑容收斂,凌姿涵聽著那透著冷意的語調,明明是玩味的調侃,閨中挑逗的言語,卻還是不自覺的打了個激靈。
這男人,還真是個惹不得的主啊!
得到允許,青黛只帶了兩個乳母進來,乳母懷裡抱著兩個包著吉祥圖案褓被的小嬰兒。淺黃色的襁褓中,是龍鳳胎中的哥哥,紅色的則是妹妹。聽說這兩孩子相隔的時間,只有一炷香左右,總算是女兒體貼人,沒折騰她這個當娘的。
不過想想,這輩子當媽當得還不是一般的早,她這才十六,擱在上輩子,她似乎還在和同學插科打諢,絞著頭髮和理化搏鬥呢!
而現在,她卻抱著貼心的兒女,偎依在丈夫懷裡……
也是一種幸福,她,很滿足。
「王妃快瞧瞧,小郡主在對您笑呢!將來,這孩子必定是個和王妃一樣的大美人,福澤深厚!」負責郡主的乳母,跪在跟前,瞧著凌姿涵眉開眼笑的樣子,眼力勁兒還是有的,趕緊成這兩位主子都高興的時候,說吉祥話。
一旁立著的青黛,見凌姿涵高興,也跟著說了句,「是啊,小姐,咱們小世子、小郡主將來一定是非凡的人物。聽穩婆說,她經手的孩子,沒有上千,也有百八十個了。這些孩子裡,就屬咱府裡的世子、郡主,生下來就白裡透紅,和湯團似的生嫩嫩的。」
「哦?這孩子生下來,還不是各個都白嫩嫩的?」
凌姿涵上輩子沒生過孩子,也沒見過剛出生的小孩。看到的,也都是些特效處理過的,就算是攝影棚裡拍廣告,弄來的寶寶又那個不是幾個月後的孩子?所以在她眼裡,各個都是白嫩嫩的,漂漂亮亮的,和粉團兒似的孩子。
「這個……青黛也沒見過,不過,聽穩婆說,這小孩兒出生時,就白白嫩嫩的是少見的天生貴相。大多數孩子出生時,都偏黑,或偏黃,等長几天,張開了,才能變得這樣粉嫩漂亮。」
青黛的好處是,對她絕對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實話實說的忠誠著。所以,凌姿涵不會懷疑她這話有什麼溜鬚拍馬的嫌疑,但這心裡不免就多了層念想,估摸著,這也是外頭生出傳言的緣故。他們的龍鳳胎,不僅僅出生的早,還比尋常孩子更健康,更白嫩,除了著妹妹體重輕了很多,左看右看都不像是早產的命懸一線的孩子。
這大概該拜她的體制,和那些世上難尋的靈藥所賜吧!
青黛見她不說話,就趕緊又說了句,「王妃,還是把小郡主給青黛吧,青黛幫你抱著,您這樣恐怕會累著。」
「你們一個個的都把我當成漿糊燈籠了是吧!哪有那麼嬌弱?!」凌姿涵嗔了句,就將抱在懷裡的孩子,往懷裡帶了帶,似乎生怕有誰來搶她的孩子般的保護著他們。
眼下,她母性使然,抱著女寶寶不願意放手了,逗弄著她笑個不停,也不覺得身體不適。而身後的軒轅煌,半摟著她,用圈著她的手,撥弄著孩子的小臉蛋。那孩子似乎特別喜歡咬手指頭,緊閉著眼睛,唔噥著,張嘴就朝他伸到她嘴邊的手指咬下去。小嬰兒沒有牙齒,卻能清晰的感覺到那柔嫩的牙床。
若是別人咬了這祖宗,估摸著這祖宗早變了臉。而如今,軒轅煌只是勾唇淺笑,邪肆的鳳眼中,浸透著平日裡少有的溫柔,那是濃濃的父愛,從天性中伸出的,對自己兒女的一種疼愛。
似乎是感覺到了父母在逗弄妹妹,躺在一旁襁褓中的哥哥不願意了,蹬胳膊蹬腿的哼唧著,像是在哭,又好似不服氣妹妹獨佔兩份寵愛。
凌姿涵笑著瞥了眼軒轅煌,就要把女兒交給他,但這時,軒轅煌伸臂一欄,將淺黃色襁褓攬入懷中道:「這孩子比咱們的小郡主可重多了,還是我來吧,你看著就好。對了,這兩孩子還沒有起名字,不過父皇派了使臣來,說讓我快些將孩子的名字報上去,他好賜封號給兩個孩子。還說,咱們郡主的封號,皇祖母要給她取,至於世子,則是父王親自想。」
「這未免太隆重了,兩個小孩子而已,我並不希望,他們將來……」
「孩子的將來,就讓他們自己走吧。我們管不到那麼多的!」
軒轅煌伸手按住凌姿涵的嘴,搖了搖頭,不讓她將後半句話說出來。但他卻明白她的心意,試問天下父母,有誰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一帆風順,平安一生。可是,有些路,未免是孩子自己想走的,倒不如,將未來交給他們,讓他們自己走下去。
頓了下,他瞪了眼兒子,毫不客氣的將兒子嘴裡吮著的凌姿涵的手指給撥出來,伸手捏了捏兒子的小臉蛋,稍作懲罰,又轉向凌姿涵,低頭看了眼女兒道:「卿卿,不如你來給女兒起個名字,我則在家譜中挑選兒子的名兒!」
「好啊!」凌姿涵應了聲,但眼中的倦意卻弄得掩不住。
見狀,軒轅煌想讓乳母將孩子抱下去,凌姿涵卻道:「我還想多看他們一會兒,就別帶走了,青黛,我有些餓了,你給我弄些吃得來。」
會意了凌姿涵的顏色,青黛立刻帶了兩個乳母離開,並貼心的給兩人戴上了房門。
這時,凌姿涵學著樣子,哄著懷中哼哼著,宛如貓兒般哭泣的女兒,好一會兒才哄得她安靜睡下,而那兒子到安靜,在軒轅煌懷中睡得極為舒心。凌姿涵抱過他,將連個孩子並列反倒床榻內側,凝視著他們看了會兒,感覺軒轅煌的重量從身後圍了上來,軒轅煌伸手撫向肩頭,輕輕地捏了下,他握著她肩頭的手指,摩挲著。
好一會兒,她才抬頭,坐好,轉眼注視著丈夫,輕聲道:「現下,可以告訴我了嗎?京中發生了什麼事兒,父皇又是為何急著派使臣,連夜趕到晉中的?」
這些事,並非是她想知道,而是推算來的。
很簡單,從京城到晉中,路途遙遠,昨日快馬加鞭的報喜,今日聖旨就傳來了,是絕不可能的。除非,誰起了御用寶馬,日行千里,還要快馬加鞭的不住催促,一天之內少說也要換上好幾匹相同的馬,才有可能在一天之內趕到。若無要事,只是為了個孩子,宸帝斷然不會用這樣的事情來動用這種急行軍馬的。還有就是,順著那條散佈謠言的線,查到的陰謀。若然那是真的,那麼,不論是她的孩子,還是京中的宸帝,可能都會很危險。
軒轅煌的回答,令凌姿涵的心掉了起來,隨後有平復下去。恐怕,她的猜測,要成真了……
他說:「父皇病危,他恐自己在世上的時間不會太久了,想要在離開之前,見一見未曾謀面的孫兒孫女。」
【太子無能】
自打知道了宸帝的目的後,凌姿涵就在不停的查證著,小心翼翼的部署,同時也在將養著身體。
而在這段時間裡,她以孩子未曾滿月為借口,只道是身子虛弱。因為她是名師之後,又有這病理診斷方面的權威名聲。幾個太醫,即便是診斷出什麼,也不敢說,只按著官場上的老規矩,附和著說:孩子的確太小,不適合長途奔波。
就這樣一拖再拖,也脫了大半個月,眼看著孩子就快滿月了,但宸帝那邊的使臣,卻始終未曾有理由催促過。
不過京中又傳來了好消息,因為得知了恪親王府誕生一對龍鳳呈祥的龍鳳胎,宸帝的病情立刻有所好轉,幾個太醫輪流守候,打點這老皇帝的一切。而朝堂上的事情,則由太子代為監國,沐老和凌爵爺從旁輔佐。
同時,又有傳聞,說宸帝病重後,太子衣不解帶的在旁伺候著,盡孝道,顯西朝以孝治國的仁義美德。
凌姿涵聽聞一笑置之,只低頭繼續看著賬本,而身邊本該做這些工作的青黛流雲,則當起了全職保姆,給兩個小寶貝縫製衣服。
因為夏天到了,孩子的衣服大多是肚兜,小虎頭帽等。惟妙惟肖的虎頭,繡的那叫一個精巧,看的凌姿涵都覺得眼饞,不自覺的低頭看看自己的這雙手,想著,自己這個當媽的還真不是個好材料,做飯炸廚房,縫衣扎血洞。
瞧著自己手上的針孔,這就是她前些天,心血來潮,想給兒女親手縫製兩件小肚兜,結果,肚兜每縫出來,反倒給一塊上好的料子上,弄了不少血。
軒轅煌心疼的把她房裡的剪刀針線,全部扔了出去,嚴令禁止,從此之後不准她再碰這些東西。而流雲青黛,則因為這事兒,明裡暗裡不知道笑了她多少回,似乎還嫌不夠,寫了信去,給同樣當娘的胭脂說道了一通。胭脂聞言,笑歸笑,卻很是上心的從外頭清白的人家,弄了許多布頭,做了個百家被,給兩個孩子捎了過來,說是圖個綵頭,也為兩個孩子祈禱健康常樂。
這不,連著送來的還有她手上這厚厚一疊的賬本。
瞧著著賬本,看得出,京中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好,他們手下的深意也在逐漸長大,先前吞併的那些商舖,經營的也很是不錯。按著凌姿涵之前出的法子,胭脂等人先在外省小規模的實踐了一番,見效果不錯,便將法子推廣到各個商舖,又根據民生需求,進行改進,一點點的到也把他們那些從未涉及過的行業,做得風生水起。
而這邊的人手也在逐日增加,賬目也聽了凌姿涵話,將各個地方,分配到哥各個地區的人的手裡,在一層層的統一後,上交給京中掌控大局的胭脂,之後再寄給凌姿涵一份總賬目。如此一來,凌姿涵的工作,也就比以前要輕鬆了許多。
不過為了防止這種辦法的紕漏之處,凌姿涵讓胭脂等人,有空的時候,就權當郊遊,拿著她們的羽令箭,下去走一趟。這種視察,事先不會通告,而且不定是哪些地方,今兒高興去哪兒,就往哪兒去一趟,明兒指不定又不往下一級去,反倒去了另一個地方的下一層。因為這種走訪太過頻繁,又極為突然,所以事先沒有做過任何準備的他們,有沒有出紕漏,一查就知道了。
即便此時生意是越做越大,但她的工作量,比以往可是大大縮減了。
而這些日子裡的精神也不錯,看了半天,也不覺得睏倦。等翻得差不多了時,她才抬頭,瞧了眼正在比著針線的流雲青黛道:「對了,京中的事情,有頭緒了嗎?那使臣的背景,可有查清楚?」
「頭緒倒真沒有,自打太子當政後,這京中的事情,就亂的很,聽說沐老和凌爵爺兩人還在朝中對頂著,互不相讓呢!不過,按著小姐先前所言,宸帝的確可能感覺到了自己大限將至,但流雲卻不明白,這宸帝為何偏偏要將恪王與堯王支的遠遠地,一個都不留在身邊?」
流雲咬斷絲線,低頭瞧著自己的手藝活兒,又抬頭看向凌姿涵。
凌姿涵沒有解釋,只是暗自思附著。若說宸帝真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卻在這時將他們調離京城,恐怕是因為京中是非在這時最多,不想讓他們捲入是非圈中。所以讓眾人眼中平日裡甚為得寵的孩子,都被他發配了似的,扔到了偏遠的地方。這是在保護他們,但也有可能,是想保留一股力量,所以才將這兩個掌握重兵,在軍中頗有威望的兒子,給調派的遠遠地。只是,她有覺得有些奇怪,這太子一向是他不屬意的,為何現如今反倒不撤換呢?是不是因為——
一個念想突然劃過腦海。
就像上次一樣。
宸帝這次又在佈一個局,用他的生死作為賭注的籌碼。他將是非之人,調開後,留下最危險的人在身邊,以兩虎相爭的誘餌,最後逼得存有異心人們兩敗俱傷……
如果是那樣,她絕技不能讓府中任何人回去。
再想到前幾日,接到聖旨,就從晉中離開的軒轅謙,凌姿涵的心裡忽然快速的怦怦的跳了幾下,有些不安。這種不安,就連那天去見葉荷蘇,從她口中聽到那震撼的消息時,都沒曾有過這樣的惶恐。
正在她想事情時,外頭的丫鬟,突然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撲通一下的跪倒在地,對凌姿涵的道:「王妃,萬歲爺派來的使臣,在驛站裡出事了,聽說是暴斃!」
暴——斃!
怎麼可能!
剛站起來的凌姿涵,猛地又坐了下去,心臟像是一下子被充滿了血液,怦然跳動著,跳的心緒為不寧了……
派了人,去查證這件事兒,流雲則陪在凌姿涵身邊,在小世子、郡主,吃飽喝足後,就將他們抱來,跟著凌姿涵一起逗弄兩個孩子。這兩孩子沒人繼承凌姿涵的那雙眼睛,倒是各個都長了一張鳳眼,長大了必定都是嫵媚風流的小姐公子。
對此,凌姿涵覺得舒了口氣,到是軒轅煌覺得十分可惜,反倒說,他就希望自己的兒女,能夠有一雙與她肖像的眼睛,很美。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傍晚時分,軒轅煌沒回來,青黛也沒回來,反倒是她派出去的暗衛八百里加急的趕回來了一趟。見了面,二話不說,伸手遞給她一張染了油墨印子灰暗暗的紙盞給她,然後傳了兩口氣,便急忙道:「主子,大事不妙了,宸帝,宸帝恐怕不行了。這些日子,屬下見太子,一直在病榻前伺候,但宸帝的面色不佳,還呵斥過他不少次,因為離得遠,屬下並未聽得真切。只是,那老皇帝實在是太厲害了,竟然能夠知道看,屬下在他附近,成夜裡太子不再,他命齊總管請了屬下前去,直言讓我將這東西,交給我的主子。我猜付著,他大約以為我是王爺的人,對我說,讓王爺帶著家小,嚴守晉中,要是守護住,就退去瀛海島,他留下詔書,將瀛海島賜給王妃的一雙麟兒。這邊是詔書!」
說著,暗衛從袖口抽出一個臘封的竹筒,地給凌姿涵。
凌姿涵瞧了眼竹筒,伸手打開那張紙條,上頭的字跡微微歪斜,可以看出,寫字的人應該沒有什麼力氣了,所以,這字也失了平日裡的剛勁,但從筆鋒裡還是能認出,這字跡屬於宸帝的。
——涵丫頭,不要再查下去,那些事情,是上輩子的恩恩怨怨,希望老頭子的死,能將它們帶入棺材裡。朕這一生,為了權位,為了江山,對不起了太多人。朕曾想補償你,現如今,朕卻無法在補償下去,只能將你交給朕最心愛的兒子,願你們能做到朕做不到的事,完成朕一輩子的追求。父留筆。
這——
拿著字條的手微微顫了下,凌姿涵瞪圓了眼睛,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轉向流雲,沉聲道:「去,去請王爺來!」
【嘉妃遭暴】
京中。
又被宸帝斥責了的太子,是越想心中越是不服。
琢磨著父皇的話,總覺得他言下之意,是說他不配做一國之君。
怎麼著,和著,他這時候還想著,把皇位傳給他那個心心唸唸疼愛的小兒子?哼,那個老九,平白佔了他那麼多好,得到的寵愛還不夠多嗎,難道連離開了,都還要和他搶嗎!
這個太子之位,可是他母親拼勁所有,最後拉下整個阮家才保住的,他絕對不能讓母后的一番心願,在他手中葬送,他……
「哎呦,誰走路那麼不長眼睛啊!」
嬌呵的斥責,帶著淡淡伊人香,傳入鼻端。
沐嘉香挺著微微隆起的小腹,走在前往宸帝寢宮的路上,因為這心裡存了份念想,不想讓她那個處處掐頭的姑媽知道,她這是悄悄地過來的,身邊除了個貼身女官,沒帶旁人。
「本宮怎麼不長眼睛了!」
一聲呵斥,陰森森的,卻猶如暴雷,從耳畔襲來,驚的沐嘉香倒退幾步。
好在身後女官捉住了她的手腕,順勢攬住,才穩住了她。而這時,沒等她說話,只覺一股熱氣席上身,接著,一隻手陰深深的掰過她的下頜,緊緊地扣住她的下巴,將她朝身邊拉近,逼著她靠近。
「你?喲,是懷了個皇弟,使得龍心大悅,令父皇如珠如寶的嘉娘娘啊!」伴隨著著不陰不陽的奉承話,一股濃重的酒味撲面而來。
沐嘉香一個不穩,朝那個懷裡撲了過去,一種從未有過的屈辱感,浮上心頭。而這時,未等她呵斥,太子的手,就不老實的扯向了她胸前的衣襟。
「不要,太子,我,我無意衝撞你的!」
為求自保,她服了個軟。卻沒想到,醉酒的太子,根本聽不進她的話,隨手一揚砸掉了手中的酒罈子,卻也驚動了周邊的侍衛。而這時,他飛快的伸手,一掌劈昏了她身旁驚呆了的女官,伸手一欄抗上肩頭,並在她耳邊說了句:「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本宮剛好也有興趣嘗嘗,父皇最寵的妃子,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太子,我是你庶母,你怎麼能……」
「你再叫大聲點,我就當著侍衛的面,告訴他們,你半夜三更的來——勾引我!」他的威脅奏效了,任憑沐嘉香是個多麼驕傲的女人,都躲不過對名節的看重。邪淫的笑著,他狠狠地咬了下她飽滿的耳珠,舔了舔她的耳廓道:「聽話些,本宮少不了你的好處。」
粗魯的拖著她,扛著那個女官,酒精上頭的太子,將兩人扔在一間漆黑的房裡,在冰冷的桌子上,他強上了沐嘉香,任憑她如何抵抗,在他眼裡那些小動作都化作了欲拒還迎的無力邀寵。他似乎將一切的不滿,都徹底的發洩在了沐嘉香的身上。
而在女官幽幽轉醒之時,只見太子的身影壓在她的身上,而她的羅裙,早被推到了腰間,腿彎一陣陣的劇痛,是被桌子邊磕的,身下更是一陣陣的說不出的痛意,疼得她頭皮發麻。然而太子似乎正在興頭上雙手抓著她的腿,握著她的膝蓋,不停的向她發起新一輪「攻擊」。
這時,細微的申吟傳來。
女官太熟悉這聲音了,也不顧上自己,腦海中全然浮現出昏睡前的景象,便木然想起了娘娘。這不找不要緊,一轉頭,她差點沒叫出聲來。
眼看著,昔日嘉妃明艷照人的嬌媚容顏,此刻卻因身下那灘逐漸蔓延的血,而變得蒼白,晦暗,扭曲……
【重度昏迷】
晉中。
「什麼?又派來了新的使臣!」
凌姿涵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她今兒原本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這剛醒,就見軒轅煌坐在床畔,低頭吻她,而她索性孩子氣的賴皮的抱著他脖子不願意動,任由他擺弄。就在兩人雙雙躺下時,軒轅煌忽然說:今兒早上,宮裡傳來消息,說是派了新的使臣,帶足了專職照顧小孩子的婆子和御醫,快馬加鞭的前往晉中。同時,撤了對上一個使臣死因的調查,讓使臣家人領了屍體,與安葬銀兩,就算了事。
「卿卿,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完。」
軒轅煌安撫著她,凌姿涵卻沒那麼好安撫。此刻,她的那份氣定神閒,早不知道被他丟到了那個鬼地方。作為一個母親,她現在事事小心,為兒女籌謀,因而,本就敏感的神經得到無限放大,尤其在收到師兄送來的消息後,這就更不得安寧了。
向著那條還沒來及和軒轅煌說的消息,凌姿涵伸手捉住他,雙眸緊緊的落入他的視線中,一字一頓的說:「瑞逸,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先離開晉中,趕在使臣來到之前。我師兄送來消息,如今京中全盤落入了太子手中,宮裡不知出了什麼事兒,似乎父皇不再主政事連日纏綿病榻,聽說前些日子還吐了血,然後就陷入了重度昏迷中!」
這消息是軒轅謙在京中的家眷,通過前來診脈的御醫知道的。起先只是御醫在一起討論太醫院醫正的處罰決議,哪裡知道這些話全部落入了另一個人的耳中。這才得知了,萬歲爺前些日子,受了重大刺激,吐血昏迷,至今未醒。
因為宸帝纏綿病榻,宮中就發佈下文書,說是當朝沐太傅與凌爵爺輔佐朝政,由太子處理朝事。還有官員當街議論,是否該給宸帝老人家準備後事,他的靈宮早已竣工,只是需不需要提前開啟整理的問題,還有是請西華寺的高僧,還是請道家的掌門人等問題。就這些問題,官員們展開了爭執。
一時間京城,恐怕是最人心惶惶的時候。
這一消息,對軒轅煌這個最被疼寵的兒子來說,應該算是晴天霹靂了,可他竟然沒有辦法神色的變換。凌姿涵只看了一眼,便已然明白,他什麼都知道!
「你都知道?」
「嗯。」
「怕我擔心,所以沒告訴我?」
「是,不過,我想來告訴你我的決定。卿卿,我不是帶你逃避的,我們……回京吧!」頓了下,軒轅煌深邃的眼底閃動微灼的光影,嘴角勾起,用那突然變得冰冷冷的口吻道:「太子酒後強暴了庶母嘉妃,致使嘉妃流產。但這事情被皇貴妃給掩了下來,卻告知了父皇,這才惹得父皇氣血攻心,吐血昏迷。我們回去,回到這些年紛亂的源頭,將一切——徹、查、清、楚!」
望著眼前堅定如一的男人,被軒轅煌握著的手微微掙了下,凌姿涵很快平復心情,也終於找回了那份清明平靜的心境,堅定的回答:「好,我答應你!等使臣來了,我們就回去!」
不管是龍潭虎穴,這次,她都闖了!
【沐凌相爭】
京中。
炎炎夏日還沒有來到。
只是六月裡的天開始悶熱,但這也抵不過,朝堂上的熱鬧!
大殿中,低迷的氣氛流轉在巍峨的宮殿裡。
朝堂上,分站兩邊的朝臣,一邊穿著文臣服侍,一邊則是武將服裝。
而領頭站著的,既不是王爺,也不是皇子,而是當朝最炙手可熱的兩個人物——輔佐太子的沐太傅,與加封進爵的凌相也。不過兩人並不是捧著個芴乾站著,而是劍拔弩張的相對而立,一個比一個刻薄的互相詆毀,對持朝堂,互不相讓。
接連時日,朝堂上,就總會出現這種對陣的狀況。
而也因此,留在京中的王爺,紛紛請辭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躲了起來。乾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逗孩子玩的閉門不見客,對外統稱——「清修」。
就連八王爺,也乾脆的關起了家門,在府中掌控大局,靜觀其變。
如今,沐家外戚當權,與皇貴妃連成一體。就連前些日子,與皇貴妃不和的沐將軍沐遠征也和妹妹重修舊好。誰讓自家女兒肚子不爭氣,好容易熬到這個時候了,竟然一下子就流產了,這才讓沐家人沒了之王,只能再將橄欖枝拋向好歹有個出身高貴的養子的皇貴妃。
當初,知道自家人前來重修舊好的皇貴妃,就在宮中,對著自己的女官冷笑,說過一句話:他們現在仁義,完全是因為他們的指望沒了。若是沐嘉香的孩子還在,又哪還有今日這一說?誒,只可憐那孩子,還沒出生,就化作了一團肉血,看得我都覺得心裡發寒,可憐啊,可憐……
如此感慨一番,可這心裡想著的卻是當日她瞧見太子帶走沐嘉香及其女官的一幕。還好她那日,沒有衝動的當時就上前抓包,而是回自己寢宮裡,掐准了時間,才明日搜查沐嘉香的下落。若然那時,早一步到,那孩子恐怕也就抱住了。
若讓那孩子留下,那她日後可就沒了指望。
所以,沐家和軒轅家的孩子,必須死!
「朝堂上又吵起來了?」
「可不是嗎,這朝堂上啊,吵得厲害呢!」心腹女官眉兒,扶著自家主子,從佛龕前的蒲團上起來,給她揉了揉膝蓋,就有扶著她,去一旁的美人榻上躺下,奉上茶水,這才蹲下身,跪在榻前,給她捶著。
「嗯……估計著他們得吵到老九回來。對了,聽說太子又派了新的使臣過去,接恪王一家?」皇貴妃瞇著眼睛,躺在榻上休息。
在眉兒捶腿捶的舒服時,還哼哼幾聲,將腿朝她手邊遞了遞,令她繼續。
「是,娘娘。」
「唔,如此本宮倒是不放心了。眉兒,你再出宮一趟,告訴外頭的人,多派些人手,沿途保護,即便不能吧恪王請回來,也要將世子給抱來!本宮,要親自教養那孩子!」
挾天子以令諸侯,最合適不過的,就是小奶娃娃。那孩子是天降祥瑞的龍鳳呈祥,就是未來的天子,若然能夠得到他,等事成之日,諸臣也不會太過介懷。如此,也就合了她的心意,沐家的將來也有了指望。
停了停,她又想到件事兒,便道:「還有,告訴太傅,恪王妃留不得。」
那丫頭太難掌控,你若說她高傲吧,偏偏沒有小姐囂張跋扈的氣焰,若說她好揉捏,可她偏偏難以琢磨,滑的和泥鰍似的,根本拿捏不住,還一不小心就濺了自己一身泥。而且,恪王對她情深意重,留下她,就如同按了個火藥匣子在自己身邊,雖然能夠穩住恪王,卻也是一道催命符,一旦掌控不好,猜錯了,就會隨時引爆……
真真是危險極了的,還是盡早除掉,一面惹出不必要的麻煩,導致大業無法達成。
「是,奴婢遵命!」
【不得毀之】
大殿之中,軒轅琰站在龍座前,用手撫摸著龍椅,眼底浮現無盡的貪婪。
聽著朝臣相互爭執,軒轅琰的心,卻在這張龍椅上。他有多想坐上去,只可惜現在,他的身份,還只是個監國太子,不過,這位子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只要那老頭子一斷氣,這位子,就只能是他的了!
「太子!」
正當他撫摸著龍椅扶手上仰首的含珠龍,撫摸的正在興頭上時,凌相和沐太傅的聲音同時傳來。
「嗯?」
回神,軒轅琰負手而立,睥睨著階梯下的眾臣。
凌相先站出一步,「此刻太子不必請恪親王回京,畢竟,他是萬歲爺給遣回晉中的,不到天定之時,都不需要召回京中!」
「凌爵爺此言差矣,萬歲爺多日未曾清醒,危在旦夕,作為子嗣,有哪裡能不再身邊盡孝?莫說是一個恪親王,其它七位王爺,也都要一併召回!本朝以孝道知天下,若是這個時侯,萬歲爺的子嗣,各個不在身旁,豈不讓天下人嗤笑!」
「太傅,本相看你是老糊塗了,竟然敢詛咒萬歲爺!萬歲爺萬壽無疆,怎會如你口中那不敬之言那般!」
「凌爵爺,老臣這是未雨綢繆,若是萬歲爺身體康健,自然沒有這等想法,但如今今非昔比,若是不然王爺們回來,恐怕真到了必要之時,莫說幾位王爺,即便是天下黎民,都要因為凌爵爺的阻攔,而唾罵凌爵爺,如此,凌爵爺即便是再如何功高,最後也只能留下千古罵名!」少頃,沐太傅瞧著凌相瞪眼睛的模樣,繼續道:「當然,老臣自然希望,萬歲爺萬壽無疆,日日都在祈禱!倒是凌爵爺,不知是何居心?呵呵……」
「你!沐太傅此言差矣,萬歲爺是讓各位王爺守護西朝,若然此刻召回,幾處邊緣之地,若發生了些什麼,又軍中無首,使得大亂,沐太傅又如何擔得起這種責任?!」
朝堂上,再度爭吵起來。
愈演愈烈。
直至最後,是太子出面,才消停了戰火。
退朝後,沐太傅被皇貴妃宮中的人悄悄地請走,凌相則被太子光明正大的請入東宮小坐。
途徑東宮的小花園,凌相與女兒凌琇碰了個正著。
打個照面的功夫,凌相只對凌琇遞了個眼色,就和太子穩步離開。這哪裡像是父女,簡直連陌生人還不如。
凌琇越想心頭越是寒涼,但想著前些日子,貼身丫鬟帶來的消息,她這心裡也稍稍安穩了些。聽說凌相近日來很是寵愛她的姨母,這也算是對母親對她的一種補償吧,但願姨母能夠一索得男,也好讓她在那個家裡揚眉吐氣,不往她現在在太子這裡的百般委屈。
心頭酸澀,鼻子也跟著有些發酸。
凌琇伸手撫摸著小腹,無聲乞求。
希望這一胎,能夠平安降生……
書房中,宮女奉了茶進去,就被太子給請了出來,只留下凌相單獨在裡頭。
瞧那架勢似乎是要密談。
不過這宮中人,那個不是伶俐的?
她自然知道,這種事情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於是關上了門,捧著茶具,快步離開。
卻不知這時,從暗處閃出一人影,悄無聲息的移到書房死角的暗處,順手戳破一側的窗戶紙,朝裡頭看了看,側耳聽著。
「還是太子爺機警,換了聖旨和使臣,不然,恐怕會壞了大事!」
凌相摸著下巴,喝了口茶,抬頭看向軒轅琰,滿眼古怪。
「呵,本宮不過是湊巧發現,若論機警,還是岳丈更勝一籌。」
用人之際,軒轅琰一改往日的態度,對凌相改稱岳丈,可以說是直接給蓋了個高帽子,將他高高捧起。
「哈哈哈,那也要太子足夠有膽識、雄略,還有那足夠狠決的氣魄,才能做出那樣的決斷啊!」
這不是打啞謎,也就是宸帝徹底昏迷前的事兒。宸帝曾下詔,免除使臣在晉中莫名暴斃的一切疑慮,指派了個新的使臣去,明著是讓他去接龍鳳胎入京,暗中卻讓他護送恪親王一家離開晉中,前往瀛海海島。
好在這件事兒太子及早發現,凌相立刻覺得不對勁,就明日暗中做掉了使臣,模仿了宸帝的字跡,換了新的聖旨,說:宸帝危在旦夕,召見恪親王一家。他就不信了,這樣的借口,難道還能引不來軒轅煌?
「估算著時日,再過個三日,使臣應該就能夠抵達了。到時候,哼——本宮得不到的,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軒轅琰心中冷意橫生,拳頭不自覺的握緊。
暗咒:軒轅煌,是你逼我的!
同時又響起那日,凌姿涵果斷拒絕他時的冷嘲熱諷,咬牙切齒的在心中道:凌姿涵,得不到你,我可以毀了你!
他就是有這樣的把握,在這件事上做了十足的準備,不僅僅有使臣帶去的一隊人中,安插了無數殺手,就連他們回京的路上,都派遣了殺人不眨眼的江湖毒怪,拿出對皇位勢在必得的精神,欲置凌姿涵一家人於死地!
得不到,就毀了!
不過凌相與他的目的不一,只道:「太子爺,殺不殺他們都對太子爺沒有威脅,只是……太子爺,無論如何都要從他們身上得到這兩樣東西,這關乎於西朝的江山社稷!」
說著,他將兩張圖紙遞給軒轅琰。
但因為太遠了,外頭的人根本看不見,那關乎江山社稷的東西,是什麼……
【玉珮之謎】
晉中,南邊的小道場裡。
軒轅煌攜凌姿涵與今日滿月的兩個孩子,前往道場,拜祭母后的靈位。
同時,在母后靈位旁邊,設置了凌姿涵母親,楚明珠的靈牌。並列而置,希望她們能夠分享香火,互相做伴。
原本想著,拜祭後就去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哪知道,這時兩個孩子哭鬧不停,外頭本還清朗的天空,忽然暗了下來,風雲湧動。
小道場四周是空的,建在湖心,圍著的是紗幔。
如今大風驟起,四面紗幔飛舞,糾纏,風聲呼嘯,讓人不得不想起一些並不真實的事務。
凌姿涵嚇了一跳,卻還是凝定精神,打量著周圍忽然變化的天氣,安慰著眾人,這是六月無常的天氣變化而已,不要多心,但兩個抱著孩子的乳母,卻是十足十的迷信,早被嚇壞了,連連往道場中央褪去。這一褪不要緊,撞上了後頭供著靈牌的桌案。她們像是被鬼掐了似的,立馬哇哇大叫,孩子也順手丟到了桌案上,慌不擇路的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樣子滑稽之極。
見狀,凌姿涵趕緊過去,要抱孩子。流雲青黛則在安撫慌亂的僕婢,無暇分身。這風大雨大的,有特別的急,吹得幾個丫頭都站不住腳,軒轅煌又那裡顧得上別人,一看嬌妻離開,就立刻跟過去。
「卿卿,我來!」
頂著風,他伸手剛要去抱孩子——
然而,就是那麼巧。
兩個的孩子哭鬧不止的時候,小手從襁褓中伸了出來,揮舞著。
「啪——」
靈牌被摔了下來。
供果則跟著被靈牌撞落,在桌案上滾動著。
見狀,凌姿涵趕緊伸手扶住靈牌,卻在牌位的低下,摸到一個細小的凹陷,指尖一頂,竟然掉下個冰涼的東西,落在手心裡。
不覺一驚,眼瞅著軒轅煌抱起了孩子,她趕緊過去,摸了摸桌案,隨手拂開供果時,指尖輕輕的敲了下牆壁,那種觸感,她無比熟悉。
軒轅煌也注意到了她的異樣,矮下身,在她耳邊問道:「怎麼了?」
凌姿涵沒有說話,只遞給他個眼神,讓他去看那個供果滾過的位置。
那裡剛好是放靈牌的地方。
軒轅煌伸手摸了下,眼色不覺沉下。
誰也沒想到,會有人把東西藏在道場中放置靈牌的地方。
這裡,是他出生沒多久後,宸帝賜給他的地方。
母后在世時,曾經帶他來過,特特到了這個小道場裡,帶他見了他的師父,劍聖。而這個靈位,則是在母親身前的吩咐,供在這裡的。誰能想得到,有人會在靈位後頭藏著個暗閣?!
而這時,凌姿涵伸手,指了下手中的靈位,又伸手握住軒轅煌的,將那個金屬塊,握在彼此的手心裡。微微收緊,便能感覺到那冰涼的觸覺。
軒轅煌頓時明白了凌姿涵的意思,眼瞳倏然放大一圈。
難道說,這是開啟後面暗閣的鑰匙?
……
夏天,是個奇特的季節,上一刻還天色昏暗,這時已經雨過天晴。
丫鬟婆子歪七扭八的抱著道場四周的柱子,才沒有被吹下去,青黛和流雲因為有武功底子,都穩如泰山的站在重丫鬟身邊,瞧見有的丫鬟抱不住了,就上前拉他們一把。現如今,天空放晴,惠風和暢,她們便按著軒轅煌的吩咐,接過兩個孩子了,帶著一干嚇傻了的丫鬟婆子離開道場。
留下的凌姿涵,和軒轅煌互看了一眼,同時鬆開手。
一枚亮晶晶的東西,從他們手中,落在了桌案上,牽動著他們的目光,微微燃起一絲晦暗分明的光亮……
當日,他們打開了牌位後的暗閣,從中取出一個四方四正的雕花雙鳳沉香木盒。盒子上殘留著淡淡香味,因為太久沒有拿出來過,上頭有著一層薄薄的灰,不過這種木頭有個好處,防蟲防蟻,故而沒有收到任何損傷,也沒有任何日曬雨淋的沖洗,還保留著原由的面貌。而在觀察一番後,軒轅煌斷定,這是一件來自西域的老物件,少說也有上千年的歷史了,算得上是一件極為稀有的收藏品。
不過,他們對這東西的價值並不感興趣,真正引起他們注意的是這個盒子裡頭的東西——幾卷竹簡。
剛取出這東西時,凌姿涵呆愣了下,誰會想到,這裡頭裝著的竟然是幾卷竹簡?她還以為是個什麼文書,又或者是藏寶圖之類的。可當他們拿到這東西,展開後卻發現,這竹簡上,攏共密密麻麻的寫了不少字,放在一起,是從偏遠小國,流傳來的民謠,分開了,就是幾國早已消失,或者現如今很少運用到的語言文字。這些字,單個的凌姿涵都認識,放在一起也讀得出來,可是放在這種秘密的盒子裡,又藏在暗閣之中,還將鑰匙弄到個更加機密的地方擺著,她就更為百思不得其解了。
不光是她,軒轅煌也沒有讀懂這是個什麼,只是坐在道場中的蒲團上,抱著那個空盒子,撫摸著上頭的那對鳳凰,若有所思。
兩人各自心中自由一番計較。
以至於都沒有注意到彼此。
知道凌姿涵想起一事,恍然回神時,卻見軒轅煌也抬起了頭,兩人的視線驟然間對在了一起,像是火花怦然撞擊了一下一般,迅速的怔了下,眼眸微微顫了顫,眸光瞬間灼燃。
他們似乎明白了,這東西其中的奧秘!
「是排列方式!」
「是兩塊玉珮!」
兩人同時說出各自心中的答案,不同的答案卻讓凌姿涵微微一怔。
「什麼玉珮?」
「什麼排列?」
兩人有同時發問,異口同聲。
但這次,這份默契並沒讓兩人瞭解到彼此話中的奧義。
等都作了解釋後,凌姿涵才知道,自己的確沒有多麼的細心,沒有發現,這盒子之中還有個暗閣。但她卻因為那幾卷竹簡,想到了前世曾經見過的書上寫提到過的古代密碼。這種密碼其實在不同的朝代,不同的人的手中,運用各有不同,並非摩爾密碼那麼專業,但也有個字的排列方式。比如摩爾密碼裡,三長兩短,是sos,又或者是文書秘密中,運用字典、書籍作為參照物,從第幾頁第幾行,各自找出的字母,最後組成在一起,就成了一個新的信息。同樣還可以用他們北燕天山道觀低傳弟子的神音傳信來解釋,每個音符,音調長短不一,這內容傳遞的也就不同,若是這個內容,和他們道觀中所用的密音一樣,或許很好解釋。
可是,她試圖用這個來讀過,並不能讀通,故而又陷入了一種瀰漫中。許久,還是沒有參透,或許,她要去書房的藏書裡,再找一找,試圖從古代密碼裡尋找破解的機關。
聽她說著這些,軒轅煌突然開口,一語道破其中玄妙:「或許,你可以從西域文化下手。是想,母妃什麼寶貝盒子沒有,偏偏要用這西域的盒子來裝?」
凌姿涵愣了下,心中恍然。
是啊,很有這個可能!
身為皇后,各國進宮的寶貝都很多,按理說,當年皇帝又極為寵愛這個皇后,相比,各國進貢的珍寶,都是想盡法子,往她的手中送,只要她樂意收就成了。但反觀這些珍寶中,這西域的東西相對會粗糙些,不如周邊國富民強的國家進宮的東西精緻,更不乏價值連城的寶盒,寶珠,寶匣,光是晉中王府中留存的許多孝誠皇后賞賜給兒子恪王的東西,就不知何其多,估摸著,夠北燕東陵幾個周邊小國的國庫加起來再翻個倍的數目了。
可她偏偏要選擇這個有一雙鳳凰的,不起眼,卻藏著許多玄妙的西域古盒裝這幾卷竹簡,恐怕這和西域以神秘著稱的文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會是什麼呢?
凌姿涵陷入一種迷茫中。
而這是,卻忽然想到了軒轅煌的話來,問道:「你剛剛說玉珮可以打開這個暗閣,是什麼玉珮?你可曾見過?」
「這個玉珮,你我都有!」
「啊?」凌姿涵有些納悶的看著軒轅煌,若說玉珮,她沒有上千,也有上百塊了,這還不加上宸帝賞賜的那些,她從未有帶過,甚至看過的,就被她給封在百寶盒中,送入庫房存放的傢伙什。現如今,軒轅煌這麼一句話,到將她給弄迷糊了。
而這時,軒轅煌從神台的低下的抽屜中,取出一個錦盒,捧著,送到她面前,打開。
凌姿涵看著裡頭的那塊玉珮,微微瞇了瞇眼睛。
「我也的確有一塊,是……是凌相給我的,說那是我母親身前最珍貴的東西。也是她留下的,我母親眾多嫁妝中的一樣,原本他是想留個念想,但後來還是給了我。不過,我不大相信他的這種話,哼,他又不是我父親,還對我做出過那些像只我於死地的事情,又憑什麼,會留下這種東西,還要給我?恐怕,當年他這輩子都沒想過,還有一天,會再見到我,而且,我還讓他的生活,平添了多麻煩事兒出來!」更不會想到,在不就的某一天,她將會送他一個足夠讓他「天翻地覆」的迷局。
此時暫且不說這事兒,軒轅煌聽了這話,直接道:「看來這並非巧合,這東西,是我父皇給我的,也是我母妃的遺物。你仔細看看,這東西的質地,和你手上戴著的那個鐲子,其實是一模一樣的。」
凌姿涵仔細看了看,有什麼手把玩了一把,鑒定完後道:「的確是同一塊玉雕琢而成的。」只是不知道,這塊玉珮是否和自己手上的著個玉鐲一樣,具有一種帶上就拖不下來的「神奇」特點。
不過,凌姿涵又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不過,這東西和我的那塊玉珮,並非來自同一塊!」
凌姿涵的話,彷彿點醒了他。
稍頓,他微微頷首:「是了,這就是其中的奧秘。卿卿,你看這裡……」
他指著玉珮中間的那個圖騰道:「你摸一摸這個地方,們是否有一個和鑰匙孔一樣的地方?」等凌姿涵摸過後,軒轅煌又抬起頭,笑著看向她,「想到了什麼嗎?」
別說,凌姿涵還真想到了個東西。
「我的玉珮上的確也有這樣一個凹槽,不過我的那個是凸起的。還有,我們剛才開啟這個盒子的鑰匙,也剛好是這樣的造型!」
方纔,她還在納悶,鑰匙是怎麼長的那麼奇怪?一頭凸起,另一頭凹陷,凹陷的地方,像是個鎖眼,而凸起的那頭卻是個鑰匙,可以打開這個錦盒上精巧的鎖。如此設計,不難聯想出,若是這兩個東西連到了一起,再通過中間的那個鑰匙,或許,這個暗閣就能打開了!
只可惜,她的那塊玉珮,被她交給了葉荷蘇。上次,葉荷蘇去了一個大墓,從墓中找出一個可以配得上她玉珮的東西,但那東西無法移動,所以她又冒死進去了一趟,現在還不知道如何了呢!
和軒轅煌說了後,凌姿涵因為急於想要知道著裡頭是什麼,便道:「要不,我們用內力直接打開吧!」
「不成,這東西設計的巧奪天工,估計這裡頭也有暗門門法,若是強行打開,恐怕有損裡頭的東西。這樣吧,你和葉姑娘約得是哪一天?本王與你一同去見她!」自從上次,凌姿涵對軒轅煌說明,葉荷蘇現如今正在幫他徹查墓地的事情,一座一座山的往裡挖著,尋找他們要解開秘密的那個鑰匙後,軒轅煌對這挖墳掘地的葉家人,也有所改觀。不再拿在盟壇那會子兒,葉荷蘇悄悄地把凌姿涵給運走的事兒算賬,稍微禮遇了些,卻也……嗯只是稍微禮遇。
「也好,算算時日,也就是兩天後的事兒,估計和使臣來的時候查不了多少。」說了句,凌姿涵的腦子還在想著手中這幾卷東西,轉而道:「逸,我想我現在還是趕緊去書房查一些資料,我突然想起來,這幾卷竹簡中,有一部分的內容,我在西域的一本古籍裡見過。」
「好,我同你一同去。這東西,信息量設計甚廣,不是你一個人就能完成的。」說著,軒轅煌關上了盒子,將案上的事務回歸原位,靈牌擺放好後,就與凌姿涵站在前頭,恭恭敬敬的有行了三個叩首禮。這才起身,扶了凌姿涵站起,並將鑰匙與盒子一併收入袖中,就攬著愛妻相攜離開小道場,前往書房。
卻不知,在他們剛走沒多久,一陣風拂過,捲起無數簾幔,將案上供著的燭火吹滅。忽明忽暗的向冒著青煙,但本該青煙直上,卻在不知不覺中,朝著西邊的方向,歪七扭八的繞了過去,慢慢飄散……
兩人默契的各自吩咐流雲和嚴修遠,讓他們守在門外,閉不見客。
兩人就在屋中,尋找著各種古籍。
好在軒轅煌的書房足夠壯大,裡頭的書籍,也都是這些年,從各地搜羅來的,什麼單本,孤本,古籍,多了去了。幾乎只要能叫的上來名字的書,都能從這裡找得到,當然,你若想找個什麼,仙書,勸你還是別來鬧事了,去瘋人塔找吧!
浸淫在書海中,兩人幾天幾夜都在翻找著對應的上竹簡內容的書冊,幾乎沒合過眼。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第四天的清晨,兩人破除了著個竹簡上的秘密。
排列方法,的確是西域獨有的西域密碼。
這個密碼之古老,已經不能想像,不過竟然被兩人弄巧成拙的給破解了出來,也算是他們運氣好。俗話怎麼說來著,開門紅,討個好綵頭,這算是第一步就順利的蒙對了,接下來,就是整合信息。不過這逐漸中的信息量的確不是一般的大,包含的類容也極其廣泛,其中涉獵的事務更是廣泛的無法想像,若非兩人的經歷都不同常人,估計根本不可能做到破解這種信息。但兩人中間也遇見了蠻多難題,好在兩人平日所讀非同尋常,終於在這些內容中找到,找到了勇武之處。
最終,兩人將這幾卷竹簡,通過排列組合的方式,破已成一張圖紙,按照這個圖紙,畫出一幅山脈圖。
很開書刊,著山脈圖上的地方,似乎都和晉中一代有關,但這山脈凌亂,並非什麼山水加選。對與一向迷信的故人來說,這地方簡直就是個最容易中招的,連人都不適合居住的陰陽地。
「怎麼會這樣!」凌姿涵拿著圖紙,看著,納悶了許久。
摸著下巴,她考慮了重重可能,但最終都只能搖頭歎息。
軒轅煌則將整合的信息,有核對了一遍,畫出的則是和她那幅同樣的圖畫,更為不解。
他對風水陣東西,並不這麼涉獵,可平日裡從師父口中也聽說過一些,耳熟能詳的東西還是知道的。山脈平緩,獨佔鰲頭,一覽眾山,猶如游龍,星月合集,落入一點,好似龍睛……這種地方,才可能成為風水寶地,且非極品寶地。可如今看來,這張地圖上的山脈凌亂,並不能雲集眾山,合集成為一條龍脈,倒像是鳳凰的羽翼,拱合而成。沒有脈,又無龍尾壓鎮,散亂的很,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沒有獨佔鰲頭,一覽眾山的可能,星月即使漫天都是,也不可能落入一個凝聚之處,形成難得的風水寶地,那麼這座山又在暗示著什麼呢?
兩人正拿著圖紙琢磨著,書房外傳來一陣嘈嘈切切的動靜,接著是急促的拍門聲,一向穩重的流雲,竟然焦急的對著門喊道:「小姐,小姐不妙了!葉姑娘受傷了,現在怕是不妥!」
聞聲,凌姿涵急忙放下草圖,推開門道:「荷蘇她怎麼了!」
「她,她似乎中了毒,臉色鐵青的。易盟主用內功幫她逼過毒,卻只能保她一時。現在,她正在南廂房的客院之中,說是一定要見小姐和王爺一面!小姐,您快……」
「去吧」二字還沒說出口,根本不用流雲繼續說下去,凌姿涵就一溜煙的回到了書房中,從桌上急忙拿起那張草圖,縱身躍起,飛簷走壁的離開了。聞言,軒轅煌也覺得事有蹊蹺,出了房門,縱身跟上,半道上將凌姿涵攬在懷中,抱起,連著越過幾座亭台樓閣,飛身而下,穩穩落在客房門口。
「葉荷蘇,你個禍害,怎麼能那麼快就該我死了?少說你還得活個千百年的,盡情禍害我呢!」凌姿涵一腳踹開房門,低呵著走進內室。
軒轅煌跟在她身後,揮揮手,屏退左右向他行禮的那些奴才丫頭。
內室中,易安涼正坐在床榻邊,半抱著榻上的女人,在耳邊低聲的說著什麼。
見此,凌姿涵微微愣了下,瞧著易安涼那神色,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麼,轉即微微一笑,快步走到榻邊,朝剛剛睜開眼睛的葉荷蘇伸出手。上下打量了一眼,發現她真的像流雲所說,臉色難看的很,沒有原本那紅潤而又嬌俏的模樣,略微發青,的確是中毒之兆。於是便伸手替她把脈,這脈象已經細微的無法感知了。凌姿涵倒抽一口涼氣,也管不了還有兩男人在跟前了,直接扯開葉荷蘇的已經,查看她的脖頸,青筋繃起,微微鼓漲著,一按,似乎還好像在蠕動一樣。
「你怎麼弄成這副鬼模樣!」凌姿涵詫異的瞧著微微張嘴的葉荷蘇,嘴上的話雖說不好聽,卻佔滿了濃濃的關切。
瞧著她著青白的面色,若是再長一對獠牙,她就可以去充當那青面獠牙的怪獸了。
葉荷蘇虛弱的笑了笑,搖了搖頭,伸手將一個形狀奇怪的錦盒交給了她。這個錦盒,葉荷蘇一直握著,這一路上就沒放下來過,直到凌姿涵接住,她才鬆了手,微微喘了幾口氣,才繼續道:「姿涵,拿著,這東西……很重要!原諒我,我打開,打開看了。你的玉珮,也在裡頭。」
「這是什麼?」為什麼需要原諒?
凌姿涵正想打開,卻被葉荷蘇握住了手,搖了搖頭。
「別,去煮一壺子午酒,將這東西放進去,泡道今夜子時,再取出來看。」或許因為說的話太多了,葉荷蘇又急促的喘了幾口氣,以她從未有見過的虛弱之態,靠在易安涼的身上,看著凌姿涵,微微欠身,卻突然握緊凌姿涵的手,一字一頓的說:「如果我不在了,千萬別,別去那個地方!也不要再查下去,這不是我們該知道的,也不是我們能承受得起的!姿涵,你若還當我是朋友,就聽姐姐一句話……不要碰這個東西,他,他會害得了你,害了你們的未來……」
話音落,葉荷蘇就上氣不接下氣的又喘了起來,凌姿涵看著都覺得揪心,卻忽然想起,師父曾經送給她過一種靈藥,是驅除瘴毒的,便命門外候著的青黛,前往取來,接連餵了葉荷蘇幾顆,到還真見了效果,減緩了她的痛苦。
而就在這段功夫裡,凌姿涵從易安涼那裡,得知了他們的際遇。
原來,葉荷蘇真的又重返了那個古怪的墓中,不過這次,她是和易安涼一起去了,原本還帶了一幫子家中夥計,誰知道,在墓中遇見了些光怪陸離的事兒,她憑著一身家傳本事,死裡逃生,同時為了保護易安涼這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收到瘴毒侵體。
好在她自幼便是葉家未來的當家人,做過極多的訓練,幾乎打小就和墓中的各種毒打交道,又是葉家後輩中的佼佼者,靠著易安涼的內功逼毒,這才保住了這條小命,能睜著眼睛見到凌姿涵。
而問及他們去的那座墓是誰的時,易安涼沒有給她正面的回答,只是搖頭,似乎並不願去回想那段震撼心扉的記憶,只抬頭看著沉默不語,面色凝重的軒轅煌道:「軒轅煌,你知不知道,這晉中,當年是誰的封地?」
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凌姿涵身後許久的軒轅煌,說出了進入客房以來的第一句話,卻是那樣的簡介明快,但語調中的沉重,卻別有一番深意:「是賢王的。」
這時,葉荷蘇的臉色好看了些,喘息也沒有剛才那麼急促了,聽了軒轅煌的話,她再度睜開眼睛,看向凌姿涵,微微伸手,示意易安涼,將凌姿涵的手交託給軒轅煌道:「當初,我看錯了你,沒想到,你這男人還挺好重情重義,如今,我怕是沒命在給你們查探這地下的事兒了。我也只勸你們一句,別再查下去,那些事兒不是我們該碰的!」
「荷蘇,若我告訴你,我們可能找到了契機,你會怎麼想。」猶豫了下,凌姿涵縮回手,將一卷圖稿緊握在手裡。
「什麼契機?!」葉荷蘇看了眼凌姿涵手中的那張宣紙,眸光一閃,急忙的抬起手,想要去拿,但手卻軟弱無力,夠了下,就縮了回去。「是什麼!」
「是一張很奇怪的地圖。」
凌姿涵將如何得到這圖的經過,又和葉荷蘇說了一遍,對於她,凌姿涵並非百分之百的信任,但此刻卻也算是極為信任的了,除了她身上那個不能說的秘密外,別的事兒,她大多也是知道的。
等她講解完,攤開圖紙。
葉荷蘇瞧了眼,剛剛還半閉半睜的眸子,倏然瞪圓。
拿著紙的手,跟著抖了起來,隨後緊緊的捏住,這一捏宣紙皺起,隨即被戳破。
「怎麼會,怎麼會是這樣……」她喃喃自語,聽不出是因為太過激動,還是恐懼一類的緣故,總讓人覺得,她的聲音,她的心都像是在顫抖著。
「怎麼了?荷蘇,荷蘇著東西怎麼了?」凌姿涵下意識的伸手握住葉荷蘇的肩膀,想讓她回神。
見她如此,一旁的易安涼也皺起了眉頭。
一反常態的易安涼,沒有往日的那種慵懶,更沒有那份天不怕地不怕,彷彿一切生死超脫世外,都與他無關的瀟灑。他只是凝神注視著懷中的葉荷蘇,那神色中染著一抹揪心的痛……
但幾人都沒有注意到,只將懸著的一份心思,全都落在了榻上的女子身上。
許久,葉荷蘇抬起頭,視線渙散,卻好似看向了凌姿涵,顫抖著念出兩個字——「葬……譜!」
話音落,她便昏了過去。
似乎是激動過度。
而一旁的易安涼,則露出了比他們更為驚愕的神色,急切的喚著:「荷蘇……荷蘇——」
【真相半解】
「來了來了!小姐,醫聖來了!」
在書房中,翻找著和「葬譜」有關內容的凌姿涵,一聽見流雲的聲音,連忙從一堆書裡抬頭。動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推到了一摞書,被砸了腳。
「哎呦!」她叫了聲,卻顧不得腳背上的疼痛,趕緊問流云:「給荷蘇瞧了嗎?那禍害還有得救嗎!」
此刻,軒轅煌正在倒騰著那個盒子,泡在一缸子剛開封的子午酒中,卻見那個盒子上頭的雲錦迅速的剝落,露出內層的玉色,而這玉也奇怪,竟然漸漸的變了顏色,從羊脂白玉的奶白色,變成普通的黃玉,接著竟變得通透,一點點的像是褪去了顏色似的,從視覺上感觸,就如同從一塊上等的羊脂白玉,變成了透明的水晶!
因為這奇怪的特性,他足足在這口缸旁邊站了兩個時辰,不知何時,那個令他討厭的九尾狐,現出原形,從樹上跳了下來,搖著蓬鬆的九條尾巴,站在他身側,也低頭瞧著缸中變化,手中還搖著一把小扇子,口中發出嘖嘖的聲音。
他在旁邊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話,見軒轅煌無視他的存在,便用手沾了沾點缸裡的酒,放在口中吮允著,嘗了嘗,似乎回味無窮的道:「這味道,真是……」他故意的頓了下,偏過臉觀察著軒轅煌,見他似乎也伸手要沾一點缸中的酒,眼底不自覺的劃過一抹狡黠,卻想起凌姿涵凶神惡煞的模樣,不由地打了個激靈,趕緊攔住他的動作,偏過臉,瞧著他,緩緩地將剩下的幾個字說完——「真是太噁心了!」
他這輩子,都沒嘗過那麼噁心的酒!
軒轅煌臉色微暗,邪魅的眸光微微閃爍,劃過一絲危險的慍怒。
紫七是何等滑頭的傢伙,做弄過軒轅煌之後,就趕緊板起臉,收起玩世不恭的那副神態,留下句沒頭沒腦的話,便離開了。卻在躍上樹梢時,又丟下句:「哦,對了,泡完了這東西後的子午酒,最好封在缸裡,等正午的時候,推到土坑裡焚了吧!留下,是個禍害。」
說完,他的身影便又消失在樹梢上,不知又到哪兒逍遙快活去了。
屋中,凌姿涵和易安涼等人,一同等著醫聖的檢查結果。
可能正應了那句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葉荷蘇這禍害,還真的福大命大的活了下來,這不僅僅歸功於醫聖高超的醫術,用醫聖的話說,易安涼逼毒逼得很是時候,凌姿涵給的那個解毒丸,也有著極大的功效,剩下的,就只能看葉荷蘇的祖師爺,收不收她了。
剛開始,凌姿涵還沒弄清楚,葉荷蘇的祖師爺是個什麼。
這等葉荷蘇甦醒來後,她才明白過來,原來她們這建墓的能工巧匠,祖上往幾代數,也是盜墓挖坑的。據說,葉荷蘇啊,在成為葉家新生代家主時,也下過不少大墓。用葉家的老話,能盜,識得巧璜機關,才能建,建出更巧妙的機關,讓人無法通行……
這是後話,且先說著醫聖給葉荷蘇解了毒後,將凌姿涵、軒轅煌以及易安涼給召集到一起,是做什麼的。
「安涼、涵兒……瑞逸,你們都隨我過來。」穿過前廳,幾人來到一處靜謐的房間坐下,流雲等人退下,在院外守著。
確保周圍兩個鳥都不曾飛過,正襟危坐的醫聖板著臉,掃了眼在做的眾人,後微微歎了口氣道:「都坐下吧,有些事是時候該告訴你們了!」
三人一聽,更是糊塗,面面相覷的交換著視線,用眼神互相詢問著,彼此話中的意義。
而這時,醫聖先開了口道:「安涼,師父臨終前,留下了話,說是必要時再告訴你們,如今,我猜這時候也到了,便連夜趕了過來。路上,我先尋到了謙兒,將事情和他說了,我想不日,他便會來與你們匯合。」頓了下,他將視線移向了凌姿涵的方向,稍稍停了停,似乎不經意的歎了口氣,轉即有落在了軒轅煌的面上,緩緩開口:「說起來,你們倆也算是同門師兄弟,雖說,瑞逸你沒有正式編入門下,但也是受過劍聖師兄教導的。如此,你便和涵兒的輩分一樣,不過,你師父是我師兄,你便喚我一聲師叔吧!」
「師伯,是不是師門出了什麼事兒?」瞧著醫聖這話裡有話的樣子,凌姿涵的心就不經意的抽了下,一絲詭異的感覺,浮上心頭,令她有那麼點兒擔憂浮上心間。不等軒轅煌和易安涼說什麼,就先問了出來。
卻見,醫聖搖首,接著話音一轉道:「師門一切安好,不過,在我告訴了你們這件事後,從此師門便於你們斷絕一切關係。涵兒,我此次前來,還有一樣東西,是你師父讓我帶給你的,他讓我告訴你,這是最後一件了,從此之後,不管你今後如何,你們的師徒緣分,算是斷了。」
凌姿涵雖然極為頭疼這位師父,偶爾還口頭上的挖苦兩句,可這心裡,還是極為敬重他的,現下聽醫聖如此說,反倒覺得空落落的。
沒等她說話反駁,醫聖就拿出了一封信,還有一枚鑲嵌著明珠的荷花金步搖,交給了凌姿涵道:「你師父說,等你聽完我的話後,再打開著封信,這裡頭是你應得的東西。還有這個步搖,是你母親留下的信物,現下物歸原主,交還與你。好好收著!」
拿過那樣東西,凌姿涵摩挲著那個荷花金步搖,心中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感覺。
有一瞬,她有種自己要被逐出師門的錯覺,還有一種不安從心底滿散開來……
而這時,醫聖開口,將那故事,娓娓道來。
事情發生在多年前,天山師祖算的天命之時,他召回再外懸壺濟世的七名徒弟之一的醫聖,將這一切告訴了他——
當時,另外六個徒弟,他誰也沒又叫來,令當時的醫聖,很是詫異。
因為自己只學到了師父的醫術,在武功造詣上,連最小的師弟的一半都不如,卻偏偏被師父叫了回來,還告訴他一個不為人知的辛密,令他極為惶恐。但師父卻再三囑咐,說這件事,日後若非天意,決不能對外透露一絲一毫,並讓他起誓。
醫聖照做了,遵循了師父的意思。
而後來,他漸漸的明白了,這個所謂的天意是什麼……
「所謂天命,就是如何開始,就如何借宿。兜兜轉轉一圈,最後,不該得到的,還是不該得到,歷史的終了,還是誰落在那個人的身上!涵兒,天山手下你們,並不是巧合,而是順應天意。當年,宸帝並不得其父親寵愛,是得帝位的人中,最沒指望的。但後來,他得到了其兄賢王的輔佐,順利的得到了那個皇位。不過,在這之前,皇位最有可能的人選,是——賢王。」
「但賢王這一生,就像他的母親一樣,淡泊名利,對皇位並不在意。可人的**是無止境的,宸帝並不相信賢王有那麼忠心的甘願輔佐他,於是就先將他的孩兒收入自己的名下,以此要挾,之後逼死賢王夫婦,火燒賢王府,絕了這個後患……」
「但後來,他不知從什麼渠道,得知,賢王身上藏有天下龍脈所在,以及那遺失的半塊兵符。多少年,就用盡了法子的四處尋找,最後逼上了賢王曾經學本事的天山,甚至放火燒過天山,將天山徹徹底底的整理乾淨。他認為,毀了一切可以藏有這些東西的地方,就可以讓一切消弭。他甚至開始扶持佛教,借此逼得道教漸漸衰落。」
「相信,你們早就領教過,宸帝的疑心和手段,他連先皇都敢逼死,如此在逼死自己的兄長,應該不是什麼會令人詫異的事情了吧!這種事,或許換了別人做不出,但他,作為絕情狠戾的帝王,絕對——做得出!」
聽著這些事,凌姿涵並不覺得有多稀奇驚愕。自古以來,為了皇位,兄弟互相殘殺的太多了。她所想知道的,是他們那些人,所說的天命,到底是什麼。
「師伯,你說的天命,難道是指……」一個念頭劃過腦海,兜兜轉轉,一切都回歸天定的事實。那豈不是說,宸帝想掌握在手中的江山,最後還是回落在賢王的支脈身上?那也就是說,「堯王師兄他……」
「不錯,這就是天命,即便是宸帝在得知了許多未曾開啟過的辛密後,精心設下重重迷局,為了這個皇位,付出良多,甚至是那顆早已不知失落到那裡的心,他還是不能逆天而行!下面這件事,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安涼,你的姐姐,也就是瑞逸你的生母,她是被你父皇害死的。涵兒,你的母親,也是如此。他的目的在於——終結。」
幾人心頭均是一驚。
或許,他們早就有所準備,甚至早已猜想到了。
但現如今聽了,還是不由自主的驚了下。
「安然、明珠,原先都是天山的記名弟子,在進入天山師門之際,師父就卜算出,她們將要共赴的命運。不過,因為是天機,從不曾洩露,也無能更改。只是沒想到,明珠逆天而行,但下了你。」醫聖看向了凌姿涵,稍稍一頓,繼續道:「你的命運,牽扯著另一段辛密,卻沒想到,這逆天而行的安排,是有人在背後指點。而那個人,就是宸帝。具體的很多事情,師父沒有透露太多,不過只說,宸帝雖然逆天而行,想要終結那一切,但這個終結,或許是件好事。」
這話,就更摸不著頭腦了,軒轅煌等人不覺皺眉。
似乎還沒由來及消化完,突然得知的消息。
接著,醫聖又說了句,作為結束語,轉而留下一瓶丹藥給易安涼,不捨卻又要斬斷一切的看了她們一眼,自此離開。
而他末了說的那句話,卻好似魔咒一般,在凌姿涵的腦海中不住迴旋——「師父還留下一句話,明珠和安然已經將不能載入史冊的秘密留下,一直在你們的身邊!」
【極惡風水】
就是因為著一直留下,留在他們身邊的秘密,所以,他們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圍捕。尤其是凌姿涵,打小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大抵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吧!
越是如此,凌姿涵就越想知道,這終極的終結是什麼,有什麼怪力亂神的事兒,需要宸帝謀害了這些人,步步為營,最後連此生的最愛,也葬送在他的屠刀之下。
還是說,他所為的最愛,也只是一個騙人的幌子。
可如今,要再想去查證,當年那些人,分別是哪些,殺她的目的又是什麼,已經很難了。估摸著,多半是要等她光榮後,下去見了面,才能問了。就連宸帝,現下也是在一個昏迷狀態,無從查證。
走出房間,凌姿涵伸手用衣袖遮擋這天邊的艷陽,照的眼睛發燙。
一直以來想要求證的事情,在這裡得到了解答,雖然只是半知半解,但足以讓她不再想去接近這個事實。似乎,只要更靠近一步,她就有朝著死亡邁進了一步。
這時,軒轅煌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在想什麼,卿卿?」
凌姿涵回頭,看著彷彿無事人般的軒轅煌,愣了下,隨意轉過視線,淡淡道:「你不在意嗎?你的父王,謀害了他口口聲聲最愛的女人。」
「介懷有用嗎!」母后也不會活回來。攔著凌姿涵的肩膀,軒轅煌頓了下,低頭看了她一眼,彷彿釋然,卻又略帶沉重的說:「如今……我們能做的,就只有,將這一切事實還原,查證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父皇的目的又是什麼,以慰母后在天之靈!」
慰藉亡靈?
不知為什麼,聽著這句話時,凌姿涵的心頭像是被什麼潑了一盆冷水,從心尖血湧的嘴湍急的一處,直接灌入。瞬間,冰涼冰涼的。
一個念頭鑽入腦海,她以為,他是要殺了宸帝,以慰皇后在天之靈……
當然,只是她以為。
現在的宸帝,根本用不著任何人動手了,這命已經算是大半截在黃土堆裡了。這要有什麼罪孽,也該他下去再還孝誠皇后了。
但凌姿涵明白,軒轅煌的心裡並不好受,比她此刻的心情更為難受。
伸手,觸碰他的指尖,凌姿涵一點一點的握住他的手,最後十指交扣,貼近他的心口,用極低的聲音,輕輕的說:「你,還有我。」
聞聲,軒轅煌邪魅的鳳眸閃過一絲觸動。
垂眸,他無言的注視著凌姿涵,緊緊地扣著她的手指,攬緊她的腰肢,用他霸道的,彷彿要將她揉入骨血中的行動,證明著他的心。
月華初上,炊煙燃起。
但葉荷甦醒來時,眾人都在她身邊圍著,且各個面色凝重,叫人不自覺的也繃起了面皮,看著都怪嚇人的。
瞧那陣勢,若不是自己尚有呼吸,她恐怕都要以為,自己是在自己葬禮上了!
「喂,凌姿涵,你擺著張連給我看什麼啊,姐姐我還沒死呢!」
叫囂聲,雖然底氣不足,中氣不夠,卻還是一如從前的跋扈。
聽見這聲音,坐在外間,光顧著和易安涼說話的凌姿涵驚了下,轉即和眾人同時抬頭,將視線投了過去。
「葉禍害!你可終於睜眼了!我還以為,你家祖師爺,看上你這一手好本事,或者嫌棄你給祖宗丟臉,要給你進行再教育,不讓你回來了呢!」言語上是調侃,但凌姿涵還是著急的第一個走了過去,給她把了脈,上下打量著她是否安好。接著又吩咐在旁候著的流雲去端藥,並讓青黛準備沐浴的藥湯,給葉荷蘇泡澡驅毒。
「呸呸呸,童言無忌,百無禁忌!」眼裡看著甚為感動的葉荷蘇,卻還是凶巴巴的說道凌姿涵一通,但這心窩裡,卻是暖暖的。不過,也顧不上感動,她忽然想起倒下時看見的那張草圖,那熟悉的山脈圖,那叫人心涼的恐懼,令她打了個激靈。
葉荷蘇趕緊收斂,轉頭看了眼已經在她身邊坐下的易安涼,及還在屏風外站著的軒轅煌,就忙捉著凌姿涵問:「對了,你之前給我看的圖,現在在身上嗎!我想再看看!」
凌姿涵想到,她之前暈倒的模樣,猶豫了下,要不要再給她看。萬一這女人,再受點刺激,她那一向魔魅的師叔,不知道會不會直接掐死她,或者用他那招出了名的擒拿手,給她分筋錯骨卸掉全身關節,然後再掛在城樓上,疼上個三五天,最後年紀師門情誼,在她氣若游絲的時候再給她放下來,還算是賣軒轅煌個面子……
想著這種種可能,她就冒了一身冷汗,不禁轉頭,又朝易安涼瞧了眼。但那易安涼,依舊是沉默的,瞧著靠坐在床上的葉荷蘇,沉默不語。
凌姿涵從沒見過這樣的易安涼,暗自猜付著,這兩人是從什麼時候,建立這種「姦情」的?
正推算著時間時,易安涼突然開口,「妖妖,葉姑娘要,你就拿出來吧。她現在毒性也解了,不會再氣血攻心,而昏倒的。你不必太擔心!」
凌姿涵忍不住悄悄的白了眼易安涼,擔心得人是你吧,這話你是在說給自己聽吧,魔頭師叔!
不過吧,這魔頭的性格,她是太瞭解了,即便這是事實,那也是在他不說出來前,絕對不准外人說的。於是,凌姿涵乾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直接將那張一直吃揣在身上的草圖拿出來,遞給葉荷蘇道:「你昏倒前,曾說這是什麼葬譜,我查閱了很多東西,也沒有找到。會不會是……會不會是你剛才暈菜了,沒說清楚啊!這葬經我聽過,葬譜,我長這麼大,別說書了,就是書頁子的殘缺片兒也沒見過!」
「哼,就你那點兒風水知識,出去算個卦,騙騙人還成!」不屑的瞥了凌姿涵一眼,葉荷蘇又拿起面前的草圖。很顯然,她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又因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沒向剛才那樣,見著就氣血上心,啥話都沒說完,倒了。如今,她淡定自若的瞧著草圖,用手在上頭一點一點的比劃著什麼,只是那眉頭皺了起來,而且有越皺越緊的趨勢,著實的令人擔憂。
須臾,她忽然抬頭對凌姿涵招手,「姿涵,我問你,你覺得這圖會是什麼?」
「這……」凌姿涵搖了搖頭,「我看這地形錯亂,很難成風水格局。不過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學的那點風水格局,五行八卦的皮毛,在你眼裡,還不夠給人算命的呢!所以啊,我就不在你這行家面前班門弄斧了,你也別給我賣關子,知道什麼就快說吧!反正在和玩意兒不可能是葬人用的,更沒可能是什麼藏寶圖。」
「的確不是藏寶圖,但這卻是葬人用的。我之所以稱這東西為葬譜,完全是因為,我曾經見過和這一樣的風水格局。不怕老實告訴你,在我家的藏書閣中,就有一本關於這個的。你也知道,我們葉家是做什麼行當的,在每個孩子,歷練出來之前,都要先下墓,去各種墓裡觀摩。趕巧了,當年……」
「難不成你進去過?」
凌姿涵皺起了眉頭,垂眸看著她手上拿著的草圖。雖說她學的那些東西有限,但也知道,這種鬼地方,決計不可能會葬人!可她這算得上是建墓行家,整天介的和墓地打交道的人,卻說出這種話,她也不知道該做何想法,只是本能的帶著幾分玩笑的反問她。
不過等她抬起眼簾的時候,卻發現葉荷蘇的神態極為嚴肅,像是她的話觸及到了她的什麼痛楚。但很快,凌姿涵就明白了,葉荷蘇的正色,是因為什麼。
「不是我,是我家中的叔叔進去過。不過,他去了之後,就再也沒出來過!而我祖父曾經說過,這種地方,是個令人斷子絕孫的,極其陰惡的風水局。你看這些山脈,想不想鳳凰的火翅?若是這裡有條龍脈,那麼著個火鳳凰,就是用來斬斷龍脈的。不過這條山脈,十分凌亂,我沒有實地看過,只能猜想。這裡即便有龍脈,也是條惡脈,需要用『鳳凰斬』給斬斷。」
「鳳凰斬?」
「對,這就是這個風水局的名字,是從西域傳進來的,若是葬人,可以說是將人的魂魄也鎖在了裡頭,永世不得安寧。」
「這麼狠!」凌姿涵詫異,但明銳的聽覺,卻因那微微挫骨的握拳時才會發出的細微聲音,而感到了屏風後的男人的怒氣。
點頭,葉荷蘇繼續道:「這是陰陽地,就是令人死後的靈魂,也只能徘徊在陰陽兩地,無法離開的意思。而這些極為兇惡的風水局,都被記載在一本名為《葬譜》的孤本裡,所以,對這些格局,統稱為《葬譜》。我起初看見,就是因為想起,我那進去就再也沒回來過的叔叔。而這本書,被家中祖父供在了道壇上,家中明文規定,不准任何人去看,除了家主。」
如此機密?
難道這種風水裡,還會生出怪物不成!
轉而,凌姿涵又想到,這葉荷蘇可不就是葉家的家主嗎,那她看過也就不難解釋了。
「姿涵,我實話告訴你,你畫的這個格局,是《葬譜》中最惡劣的一個,裡頭的機關巧璜數不勝數,還有許多不可想像的威脅,就連我,也不敢保證會不會和我叔叔那樣,有進無出。所以,請你告訴我一個理由!為什麼你娘,還有……還有故皇后,會留下這種東西給你們。她們是想讓你們去送死嗎!」
「她們,可能葬在裡頭。」一個可怕的想法,脫口而出。凌姿涵微微閉起眼睛,緩緩將醫聖對他們說起的事兒,告訴她,「……我知道的只有這些。」
葉荷蘇許久未曾回神,再問名這些原故前,她做過足夠的思想準備,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轉即,她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兒,忙開口道:「姿涵,之前一直沒能告訴你,我查到一些緣故。你晚上看了那個盒子,大約就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都要捉你,或是要將你置之死地了。他們想要的不是別的,而是你身上的那個玉珮,卻不曾有人知道,這玉珮,你也是才得到的。」
聽她這麼一說,凌姿涵也想起來了一件事兒。
在阮將軍王臨死前,的確曾經問過她,關於玉珮的事兒。不只是他,那個長的肖像娘親的二夫人,也曾經向她詢問過玉珮。只是當初,她也並不明白,還以為他們所要的玉珮,是她自幼佩戴的那個,卻不想最後這玉珮是丞相還給她的。估計,凌相還給她有連個可能,要麼,是根本不知道著東西的作用,只將這東西當做一個念想,還給凌姿涵,希望能夠暫時的制住她。要麼,就是想借她的手,解開這件事兒的謎底,從而漁翁得利。
兜兜轉轉,玉珮還是歸了原主,陰差陽錯,她和軒轅煌的相遇,反倒促成了這個謎底。或許,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一向不相信天命的她,第一次,如此心誠的祈禱,等將這一切塵埃落定,她一定跟著丈夫,帶著孩子,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姿涵,讓我再睡一覺,養足精神。你若信得過我,把你們破解風水局的幾卷竹簡給我,我想看一看。還有,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休息兩天,會雲州重整旗鼓,再替你下去一趟。剛好,我還沒見過那什麼葬譜裡的風水局呢,若能一見,也不枉在世上走這一遭!」
葉荷蘇輕鬆的說著,似乎那充滿著古怪的,不為人知的危險之地,對她來說,就和逛逛自家後花園那麼簡單。
而凌姿涵,是絕對不會讓她去送死。
可未等凌姿涵出言阻止,葉荷蘇就捉著她的手說:「你可別說什麼大道理拒絕我,我這不是為了你,就是覺得好玩,猜想下去看看的。哼,你也別太小瞧我,我可是葉家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給我閉緊了你那張烏鴉嘴,別詛咒我!」
「我不說大道理,就是不准你去。這事兒我不查了!」她不想在弄死幾個人,為了這件事兒,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嘿,我說你個小娘們,當了娘反倒變婆媽了!我說,你拿出想當年威震江湖、商家的魄力來,把這張圖紙,往我面前一拍,然後命令我下去給你找,不論死活,都得把這事兒給你挖出來。這才是我認識的凌姿涵好不好!」
凌姿涵白了她一眼,伸手就去搶圖紙,而這時,易安涼突然伸手阻止了她,抬頭看向她道:「妖妖,這次我不阻攔葉姑娘,我和她一起去。至於你和恪王,好自珍重!」
末了的四個字,宛如生離死別,說的凌姿涵心頭一緊。
不過她也看得出眉目,和著那葉荷蘇那裡是要幫她忙,完全是因為易安涼。她知道了孝誠皇后就是易安涼的姐姐,而如今的易安涼,除了太后這麼一個親人外,再無別人,她自然想要給易安涼尋上一尋,找出他家人幾乎被滅門的原因。
「聽見沒,你師叔有令,你這小丫頭片子,還不快哪涼快哪呆著去!」
葉荷蘇依舊輕鬆自在,絲毫沒有半分忐忑。她和凌姿涵的交情並沒多深,開始是因為她那張臉皮,後來是她的手段,而在往後的日子裡,她是越發覺得她深不可測,身上似乎藏了一個又一個謎團,所以就更加的想要瞭解她,一層層的撥開隱藏在她身上的秘密。但越是往深入的地方瞭解,她就越是欽佩這女人,不知不覺的,已經把她當作了朋友。
做她這行的,動不動就是掉腦袋的事兒,人也都是獨來獨往的鼓勵著,而她對凌姿涵絕對算得上是特例了。同樣,她也瞭解她,若是這趟她真的不去,那麼凌姿涵必定會自己下去,沒有她這種幫手在旁,任憑她凌姿涵如何本事,即便說她是妖怪投胎,也是有的進沒得出。而且,她敢保證,這妞兒進去,走不了多遠,就得中招。死在墓門口都大有可能!
「我們也同往!」
顧不得什麼男女之別了,軒轅煌從屏風後面走了過來,伸手攔住愛妻,目光鄭重的看向易安涼,四目相交,轉即抬起視線,又落在了葉荷蘇的眼中。邪魅的笑意,卻在嘴角漸漸消融,一絲讓人心安的鎮定浮現眼底。消除了眾人心底的那份空蕩的不安,但凌姿涵卻是太熟悉他這種神情了,連帶著心跟著揪了起來,妖冶的目光,也跟著微微閃爍,忽明忽暗……
但她並不膽怯,她不會再放任身邊的任何人受到傷害。尤其是現在,她彷彿看見了易安涼和葉荷蘇即將開花結果的感情,便決定伸手推一把。
回應著自己的心情,同時也是回應著眾人的心情,緩緩開口:「同去,同歸!」
【驚險刺殺】
葉荷蘇這邊還在修養著,於是便將下墓前的準備交給了凌姿涵,寫了一長冗長的單子,粗略的算了算,就剛這些準備,少說也要用掉一兩萬白花花的銀子。不過,凌姿涵這位「千金」絕對名副其實,最不缺的就是錢。她只看了眼,沒理會將字條交給她是,用賊兮兮的眼神瞧著她,似乎得逞的揶揄她說「讓你破費了」的葉荷蘇,將字條交給了辦事最為穩妥的青黛。讓青黛去賬上劃十萬兩,去雲州一趟,準備齊全後,其餘銀兩孝敬給許久未曾見到的葉老,讓葉老自行安排。
聞言,青黛又問了幾句,就下去辦事了,可一旁靠在床邊吃東西的葉荷蘇卻怒了,揚聲道:「你這女人,明擺著咒我們有去無回是吧!」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這意思。」坐下,凌姿涵繼續擺弄著手中的龜甲,算著掛。她今天一早起來,就總覺得心裡不安安穩,七上八下的。就想著,給自己算一卦,誰知道,這卦一出來,她這心裡更不安了。
竟然是個凶卦!
「你那麼視財如命,一下子吐出來那麼多,敢說不是安葬費?」
「如果是,一定有一份是我的。」凌姿涵有翻了個白眼,不再和她囉唆,專心的翻看著卦書。
葉荷蘇卻搗亂的伸手推亂桌上的銅板,道:「越是這種時候,你就越給我洩氣。把你手上那破龜殼兒給我!」
不由分說的搶過,葉荷蘇喃喃自語的念著什麼,搖動龜甲,卜卦。
落下時,這卦瞧起來比凌姿涵之前卜的更為凶險。
葉荷蘇定了會兒卦相,抬頭瞧了眼凌姿涵,眼神古怪。稍頓,她有搶過卦書,翻了翻道:「你這銅板和龜甲不會有問題吧,這卦怎麼這麼邪性啊!」
「怎麼說?」
「你瞧,這幾個星位……嗯,這卦是說,今日有凶事發生,但卻能逢凶化吉。還有,會發生異事。」
「異事?」凌姿涵不解,這能成為異事的,除了降妖伏魔這種古人的吹捧虛構,還有什麼能算得上是異事兒?
「我也沒法解釋,所以才說看這邪性兒!誒,算了算了,別看了,你不常說嗎,不信神佛,相信自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葉荷蘇咬了口蘋果,換了個姿勢趴在案上,繼續瞧著手中的秘書,換了個話題,閒聊道:「對了,你家那兩孩子我還沒見著呢,什麼時候報來給我看看?我給他們也算一卦,哦,還有,那倆孩子有名兒了嗎?」
「起了,哥哥叫慕勳,妹妹叫慕悅。」
「喲,這名兒有意思,中間這個愛慕的『慕』字,我就不調侃你和你家那王爺有多如膠似漆了,但各個的這個勳字,就別有深意,至於妹妹的悅嘛……『郎情妾意,兩情相悅』,嘖,你們家王爺還真是情深意切,連孩子身上都不忘留下對你的感情啊!」
「吃你的白玉果吧!」拿起案上的白嫩多汁的水果,凌姿涵直接將水果塞到了葉荷蘇的嘴裡,臉兒微紅的與她笑鬧著,而這時,外頭卻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凌姿涵推開門。
看著外頭疾步走來的,急促喘著氣的管家,剛剛平靜下來的心中,就有生起了一絲不安,即刻收起笑臉:「出了什麼事兒!」
「王妃,京裡派的使臣來了,現下在外頭嚷著要見世子郡主。老臣說,王爺去了太原府,他們便要硬闖!」
軒轅煌去太原府的事兒,她是知道的,倒也沒什麼意外。真正讓她感到意外的是,這些使臣是個什麼來路,竟然趕來搶世子和郡主!
是誰給了他們這樣的膽子?!
「帶本妃去瞧瞧!」
彼端,遠在太原府的軒轅煌,原是來接應軒轅謙的,不想兩人在回來的路上遇伏,現下已被一眾蒙面刺客,層層包圍,為了個水洩不通。
「老九,恐怕晉中府也不安寧!涵兒有難,我助你突圍,你務必盡快趕回去,否則……」
「別廢話了,一起吧!他既動了殺心,就不會放過我們任何一個。」軒轅煌冷眼掃過周圍的刺客,裡三層外三層,還各個都是高手,這不就是明擺著想讓他們死嗎!可他軒轅煌別的不行,就是這命,特別大,想殺他,呵呵,還要先問問他手中的這柄劍!轉眼,他又朝軒轅謙瞧去,忽然揚眉,眼底劃過一絲似笑非笑的邪魅:「六哥,我們似乎還從沒一同殺敵呢!今日,不若給他們瞧瞧,什麼叫兄弟同心——」
軒轅謙微怔,轉某瞧著他,似乎從他眼中讀懂了,轉即揚起那溫儒的笑意,掩飾著眼底閃過的狠戾,揚聲與他擊掌道:「好——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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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下,明日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