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朝,什麼叫春節?
那是整個正月裡都是節!
這自打年二十五寶印寶璽,封存起來,祭天祭祖的事宜全部完畢後,這宮裡就忙得沒歇過氣兒。眼見著年三十一過,京中的年味就更足了。
只是,這一早給太后及各宮娘娘請了安後,又陪著軒轅煌去見了宸帝,接著還給太后去看了位嬪妃,已然忙的凌姿涵只想躺下休息了。誰知,那不安分的夏夏,又跑到了她的寢宮,捉著她,非要陪著去看什麼好玩意兒。
她凌姿涵什麼東西沒見過,再稀奇的玩意兒,也都覺得不稀奇了。只是這大年下的,瞧著夏夏興致又高,說不去吧,真是怕她回頭抹眼淚。便稍稍休息了片刻,就隨行而去。
等上了馬車,看見慕容暝幽及蝶影,她才知道,自己是被這洗耳給誆出宮了。
「小姐,我們要不還是回去吧!」車上,流雲看著周圍的人,忍不住規勸凌姿涵。
她的想法是對的,按理說,過不了多一會兒,軒轅煌鐵定會尋個由頭,從宸帝那裡離開,回去陪伴凌姿涵。若是回去,軒轅煌找不到人,等回頭還不得把錯而,全都撒在嚴修遠的身上?就算不撒火,也會因此而著急。
但凌姿涵還沒說話,就聽夏夏打斷道:「回哪兒啊,要回你自己回去!哼,總之,涵姐姐我是一定要帶走的!」頓了下,她斜了眼流雲,伸手抱住凌姿涵的胳膊,使勁的搖著,又道:「我不管我不管,我把姐姐弄上車了,可就沒打算在盡興前放你回去!再說,人家初到京都,對這邊的一切都不熟悉,你得陪我逛著,等我玩熟了,再送你回去!」
一旁,從凌姿涵上車起,就一直閉目養神的完顏斐揚,終於睜開了眼睛,瞇著朝凌姿涵的這邊瞧了一眼,低笑了聲道:「是了,這事兒,就聽了夏夏的吧!王妃,怎麼說,你也算是著北京城的地主。作為一地之主,難道你不該想我們先是一番,你們西朝的待客之道嗎?」
凌姿涵微微一愣,搖頭笑道:「哪裡,只是怕王爺不知道本妃出來了,著急而已。還望小王爺體諒!」拱了拱手,凌姿涵轉臉看向若有所思的流雲,在她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便見流雲拉開窗簾,跳了出去。
好一會兒回來時,卻聽蝶影的哥哥慕容暝幽搶白道:「姿涵,你就隨我們出去玩玩吧!反正這一大早的,你們的皇帝陛下,正在忙著在前朝大宴群臣,相信軒轅煌一時半刻也回不去。你倒不如隨我們一同玩鬧,等晚上在一同回去。」
「可不,聽說你們這邊,和我們那邊一樣,等大宴之後,就會給百官放假一月,讓官員們好好消息。這埃裡說,恪王也在群臣之列,相信,得了假,還不是天天伴你左右?」
蝶影的戲謔令凌姿涵的臉頰微微紅了,卻聽她歎了口氣道:「哪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啊!若真可以走親訪友,出遊宴飲,如何能不快活?只是,這節可並不好過。明兒,是年初二,聽這日子,我就頭疼,要回見凌相那家人,真是……」想著,她不自覺的又重重地吐了口氣,繼續道:「接著,從年初三開始起,不是這宮娘娘,就是那位王爺家裡辦酒宴。之後還要酬神,酬仙,又是各色宴會。你們啊,也一個都別想跑!」
解釋了一通之後,凌姿涵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轉眼看向慕容暝幽,「對了,暝幽,初七父皇要帶我們一同前往西山行宮。恐怕與聯姻的事兒有關,你要準備一下。」
「我有什麼好準備的,他要硬塞給我,娶了便是。」紈褲子弟嘴臉,做的淋漓盡致的慕容暝幽,搖著他那把風騷無比的象牙山,扇了扇風。大概自己也覺得有點涼,趕緊收回腰間別著,轉眸卻不經意的從凌姿涵面上掠過,眼眸微微黯了下,隨後又將餘光移到了夏夏身上,稍稍一頓,變調轉視線,看向這車中的另一個男人,完顏斐揚。並朝他揚了揚下巴,調侃道:「小王爺,這宮裡適齡待嫁的女人,可就剩兩個了,說不定,咱兩一人一個,平分秋色,誰也不欠著誰的。」
完顏斐揚一彎嘴角,挑眉看向凌姿涵,似笑非笑的調侃:「女人嘛,好看就娶回家擺著,想起來用用,想不起來,放一邊看著也好。總歸,對我來說,就是個花瓶,可有可無。」停了停,眸光一轉,上下打量了一眼,嘴角又翹起了一絲玩味道:「想來,還真應了某人那句話,得不到的才是個寶!」
「哥!你這話說的,我可不樂意聽啊!按你這說法,若是以後,娶你妹妹我的人,把我當做個花瓶,擺在家裡,怎麼是好?」一通搶白,夏夏瞪了眼完顏斐揚,就低下了頭。
不知是否是錯覺,她的眸光,竟然從慕容暝幽的面上掠過,微帶澀然,令剛巧看見的流雲怔了下。一旁的豆蔻似乎也瞧見了,伸手戳了下凌姿涵,示意她瞧去。
而這時,完顏斐揚卻又抬起了頭,看著凌姿涵揚起眉梢,略帶深意的笑著說:「哪能啊,誰敢這樣欺負我妹妹,小爺我就親率十萬鐵騎,踏平他的國都!」
是國都,而非京畿?!
凌姿涵不落痕跡地皺了下眉頭,再抬眼,看了看下下,又將目光轉向正與蝶影切切私語的慕容暝幽,眼底劃過一抹瞭然的深邃。她似乎明白了,這其中暗藏的一層淡淡的情味兒……
馬車搖晃著,出了皇城,停在了較為少有人在的巷子裡。
流雲豆蔻兩人一左一右的扶著她下了車,跟在車後的僕婢小廝也都湧了上來,將各自的主子扶出馬車,隨行前往街道。
雖說,這逛街是常有的事兒,但京城的大街,凌姿涵來的也不是很多。但她始終沒有像夏夏或是蝶影那般興致盎然,到和兩位隨心護駕妹妹的男子一眼,對那些女兒家的小玩意兒不屑一顧的很。
不過,這一行人,走在街上,倒是相當的招搖,引人注目。
頻頻的回頭率,導致凌姿涵不得不戴上圍帽,避免別人認出她是「妖女」。
一會兒糕點店,一會兒又去買糖葫蘆,一會兒看看小攤上的小玩意兒,一會兒又跑去玩孩童們才喜歡的糖人兒。
夏夏與蝶影玩的不亦樂乎,笑得歡喜極了,凌姿涵則符合的跟著看兩眼,笑一笑也就過去了。等走到另一條街道上時,凌姿涵看著那些熟悉的小玩意兒,不自覺的頓了下目光。
一個用輕質的竹篾,誆騙孩子壓歲錢的奸商,見了一行人通身富貴的樣子,趕忙招攬起生意,吸引了夏夏的注意力。夏夏一瞧,一塊擺在正中央的手帕,甚和她心意,便付了錢,嚷著要將那東西拿下,可是不知用了多少竹環,還是沒吧那玩意兒拿到手,不禁怒火了,乾脆的隨手一揚,一把竹圈撒了個漫天花。還沒等她張嘴開罵,其中一枚竹圈,就落在了那塊手帕上。而剛買了圈子,準備給她贏回來的凌姿涵一看,沒說話,只在夏夏開心的拉了手帕離開時,不動聲色的移動到隊伍的末尾,揚手,就將一疊竹圈扔了出去,太沒朝呆立當場的奸商瞧了眼,轉身離去。
那奸商呆若木雞,頭上冷汗涔涔的,低頭看著那池子裡的竹環,每一圈都落在相應的禮品上,一個不差。還好她沒有要,否則,他豈不是要虧到家了?!
「哎!涵涵,快看那邊!」夏夏一驚一乍的轉身,指著一個玩投壺的攤子,拽著凌姿涵和蝶影,就要她們陪著去。而隨心在兩人身後的暝幽及斐揚,這時卻不知去了哪裡。
「瞧一瞧,看一看……各位小姐,是否要玩一把投壺?不貴的,一支箭,十文錢!全中,這個香包,就是您的了!若蒙著眼睛也能中,那麼,這個玉珮您也可以拿了去!」小販吆喝著,真誠地看著臉蛋圓圓的夏夏,笑瞇瞇的遞了箭過去,只差沒留下口水。
而夏夏似乎看上了那塊玉珮,躍躍欲試,但是了幾次,箭不是插地上,就是插木欄上,沒一次中的。不過也算她本事,居然有一回,給扔到了小販頭頂上,戳在小販的髮髻上,可把那小販給嚇傻了。
這還哪敢叫她玩,再玩下去,還不要驚動九門提督、八府巡按?!
一旁的蝶影趕忙拉住她,給了小販幾錠碎銀子後,又轉眼看了下凌姿涵道:「涵兒,不如你來吧!在北燕的時候,這東西可是你最拿手的。」
見夏夏沮喪的樣子,相比是真的很喜歡那塊玉珮。凌姿涵想了想,也無大礙,便讓豆蔻給了錢,從小販手中,去過六隻箭來,拿在手上點了點份量後,便開工投壺。
連發三箭,箭無虛發,每一箭都落在了該落得地方,引得周圍一陣歡呼。
凌姿涵並不在意,只讓流雲取了帕子來,蒙上眼睛。素手揚起——
「好……」
「中了!」
一陣歡呼後,彈指靜謐間,只聽「咻」的一聲,又一箭落在壺左耳。又是陣陣歡呼,接著凌姿涵透出最後一箭,正中壺右耳。
夏夏興奮大叫,奔向小販索要玉珮,凌姿涵在眾人歡呼雀躍的議論中,淡淡地吩咐了流雲一句,「幫我把帕子解開。」
一隻手輕輕地抽去了她臉上蒙著的帕子,凌姿涵緩緩睜開眼睛,卻見流雲豆蔻都站在身前,那剛才給她解開帕子的人是誰?
心下一驚,她猛然回頭,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堅挺的胸膛,結實的腹肌,即使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得到那份安全。
「逸?你怎麼會……」
「這麼會在這兒?我奉旨出宮,保護恪王的愛妃。」
「你……原來你和他們串通好的!」凌姿涵微微嘟了下嘴,露出一絲小女兒的嬌態,轉暖又看了眼站在他身後的慕容暝幽,及一臉不耐放的完顏斐揚,這才回頭,看向還在和小販說著什麼的夏夏、蝶影,不自覺的笑了起來。並輕捶了下軒轅煌的肩膀,嗔道:「壞死了!」
「壞?那我可回去了!」
作勢,軒轅煌就要走,但他的手,卻捉住了凌姿涵的手,藏在寬大的衣袖下,緊緊握住。
凌姿涵稍稍用力回握,未曾言語,夏夏便拿著塊玉珮走了回來,隨手丟給慕容暝幽:「那,送你的!前幾天,碰壞了你的那塊,算是我賠給你的。」語氣不善的說完,她又看了眼凌姿涵,便低下頭,挽著蝶影,朝下一個攤鋪進發。
奇怪,這個夏夏,竟然沒乘著這個機會,調侃他們?
不過在瞧瞧愕然的慕容暝幽,凌姿涵又好似明白了什麼。
只是想到,夏夏和軒轅謙勢在必行的婚約,她就……
「這位小姐!」小販那這個並蒂百合香包,站在一側,看著一身紅衣似火,飄然若仙的女子,雖說她帶著帷幔,瞧不見真容,但只見這通身氣度,再加上身側這男子,便知道,是個大富大貴之家的小姐。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討賞的大好機會,趕忙上前,將那個香包雙手奉上道:「這位小姐,剛才兩次投壺,玉珮被您的姐妹拿了去,這個便交給小姐。上頭是並蒂百合,寓意——並蒂花開喜雙到,百年好合福餘年!」
凌姿涵收回追著夏夏身影的目光,轉向小販手中的香囊,瞧了眼便吩咐流雲收下,任由軒轅煌扶著,走了。
豆蔻倒是很會做人,拿了錠銀子,扔給小販:「我們小姐賞你的。」轉即,就追著一行人離開。
眾人同遊街市,參觀花卉,到了傍晚,有一同進入酒樓,吃了頓飯後,軒轅煌這才道:「卿卿,為夫有件禮物,要送與你。隨為夫一同去瞧瞧,如何?」
聞言,凌姿涵笑道:「好啊!不過獨樂樂不若眾樂樂,暝幽哥哥,蝶影、夏夏你們也一併來吧!哦,還有小王爺。」
凌姿涵看了眼酒樓旁的教坊,猜付著,既然把她帶到了這裡,又和著這些人一同演了這場戲,估摸著這份禮物不會太驚世駭俗。所以,就映著軒轅煌的心思,請了諸位一同前往。
剛好和了她的猜想,軒轅煌真的將她帶到了京城第一歌舞教坊的門前,卻在門前站住,從懷中取出條手帕道:「卿卿,先把眼睛蒙起來,讓為夫引你進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