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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折分天地 化夢遊仙(下) 文 / 減肥專家

    有過羅剎鬼王對戰的經驗,余慈明白,站在真實之域??上,就不能再用習慣性的眼光意識去看待空間、距離等等問題。

    當日相距億萬里,隔空對沖,也不見有任何延遲和滯礙。

    在那毫無憑依的「層面」上,能不能架起通向目標的「橋樑」,能不能有效地輸送殺機和力量,明白點兒說,就是能不能具備創立、破滅法則的能力和手段。才是最需要關注的東西。

    破滅法則還好說,毀滅總比創造來得容易。

    至於法則的創立,可不只是天馬行空,隨意描畫——歸根結底,還是要作用到實實在在的目標身上,要與天地法則體系形成「接口」,要由天地法則意志「解讀」,使這些臨時法則可以自如高效地轉化。

    所以,當時余慈和羅剎鬼王,不約而同地將「自辟天地」的虛空世界,作為了衍生新法則的根基。

    但其中還有不同。

    羅剎鬼王是以成熟完備的「離幻天」為本,看似情緒萬端,實則法度謹嚴,處處都有一定之規,乃是胸有成竹。

    至於余慈,則是藉著「紫微帝御」的心法感應,揮染點化,臨時成就了一個「中天世界」,相比之下,要寫意很多,是激情揮灑之作,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也是缺乏堅實的根基,至少,沒有和他的「心內虛空」有效結合。

    某種意義上,那是「心法馭人」,而非「人馭心法」。

    如今,余慈雖然再啟「紫微帝御」的神通法門,也拿出了真實之域層面的攻勢,卻不打算按部就班,再造一個根基不穩的「中天世界」。

    因為,他有更好的選擇。

    在真實之域建構世界,其實就是建立起一個完全由自我主宰的法則結構,和「自辟天地」相比,對天地法則體系的依賴程度進一步降低。

    可想要徹底擺脫的話,則要落入「虛妄」之中了。

    不管是怎樣的架構,根本法則都是大梁、是根基,更準確地講,是建構一切的法理原則。

    只有明白各根本法則之間和合、搭配、生剋的原理,才能以有限之法理,衍生出千萬種可能,真正建構起一個相對完整的世界來。

    就像是離幻天。

    對余慈來說,這未免太遙遠了,他現在還摸不清楚,根本法則究竟有多少條呢,對其中的道理,也還是處在一知半解的階段。

    所以,他必須要與天地法則意志妥協,模仿借鑒其法理,才能把「心內虛空」推至「自辟天地」的層次。

    到了真實之域,這一招也能行得通,可這也等於是畫地為牢,給自己設了一個難解的障礙,非是根本之計,境界上也天然落了下乘。

    就像是一個匠人,跟著師傅,有一學一,有二學二,也能搭起一個房子來。

    可他從頭到尾,也只會搭這麼一種房子,讓他別出機杼,重新設計一個,就只能是瞠目結舌,不知所以了。甚至讓他去修葺一座別樣的屋舍,他都做不到,只能是全拆重建。

    余慈現在就是這個階段……略強出一籌。

    因為,他擁有一部《洞元玉章三氣妙化符經》,這部以符法為根本,講述推衍之術典籍,為他展示了包括「紫微帝御」在內的多種多樣的神通法理。

    他的眼界見識,包括對其中法理的思辨,遠遠超出一個只會模仿的匠人。

    他也不是僅僅就只懂得「紫微帝御」這樣一種能夠搭建在真實之域上的神通手段。

    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很大,膽子更大。

    尤其是「招來」虎輦玉輿隱輪之車後,他發覺洗玉湖上下,三元秘陣之中,頗有一些上清宗的禁制痕跡,如今雖說扭曲異化得厲害,但法理上沒有什麼本質差別。

    畢竟是玄門正宗,對於「大道」、「法則」的闡釋,深邃明透,極具權威,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更易的。

    也就是說,在這片水天之間,仍然是一個「親近」上清法門的環境,「解讀」起根源於上清道法的法則,也有著天然的便利,可以省他不少力氣。

    余慈雖不敢說什麼「化腐朽為神奇」,也不指望能夠創立出一種全新的結構,可在多重選擇之下,取其精華,擇其優勢,拼接整合,也還是可以嘗試的。

    同時,他也需要通過這種折分、組合,進一步掌握真實之域層面的神通手段,為今後艱險的考驗做準備。

    他沒有忘,也不會忘、不敢忘:

    世間從沒有什麼後聖,有的只是淵虛天君!

    由於余慈的能力還差了些,「準備時間」就顯得比較漫長。

    也因此,他在招來輦車之後,就已經在佈局,通過種種神通,將各方人心變化,盡可能地掌控在手中,納入到自己的節奏裡來。

    到目前為止,進行得非常完美。

    他通過真實之域的神通威能,封鎖了水底秘府周邊水域,也搭建起了基本的結構。

    雖說裡面也是東拼西湊,算不上系統,可趙相山一撥人的連番「試探」,反而是刺激了玄妙的生發。

    最初,水德星君其及所屬道兵,還純粹是「紫微帝御」神通所化。

    但到後來,除了「紫微帝御」的影響,另一種更為高妙的神通滲透進來。

    那便是真道韻,其

    源頭,自然就是——

    萬古雲霄!

    這正是余慈所認為的,更好的選擇。

    和「紫微帝御」由各方推舉拔高,借勢寫意的揮灑不同,「萬古雲霄」是經過了余慈對《洞元玉章三氣妙化符經》深層脈絡的梳理、準備,以符法之精義,闡釋推衍玄妙,打下了堅實的根基,並在此過程中,洗煉了身心內外,包括「心內虛空」,亦受其法理影響。

    對余慈而言,在「萬古雲霄」上的造詣,無論嚴謹還是厚重,都遠遠超出「紫微帝御」一脈。

    更不用說,在上清宗內部體系中,「萬古雲霄」也要穩壓過「紫微帝御」一頭。

    特別是其間「道尊遺韻」,有「氣化三清,傳佈玄理本義,演示諸天萬法」的絕倫氣象,也正是「真道韻」之所出。

    這一回,余慈的突破在於,並沒有擺出「三清境」那樣的大場面,也就是沒有拿出承接「道尊遺韻」的載體,而是試探性地模擬、抽取一二真意,加持在「紫微帝御」法門中,也加持在了自家的符法神通裡。

    他所依仗者,實是當年葛祖師將「萬古雲霄」之法,化入上清宗各個典籍之中的神通手段,亦即「一脈相承、萬法歸宗」的根本要旨。

    《洞元玉章三氣妙化符經》中,能推衍出「萬古雲霄」;那麼「諸天飛星」秘術之中、「紫微帝御、太霄真宰」的法門裡,自然也不會例外。

    真要余慈去推衍出來,會要了他的命,可反向加持的話,又豈是妄想?

    正是這次嘗試的成功,成為了徹底壓垮水底秘府的關鍵。

    當然,余慈更明白,垮掉的是秘府,還不是人心。

    人心多變,也有峰谷變化,余慈一直在關注其變化的節點。

    此時,無論是趙相山,還是別的什麼人,其忍耐力都已經到了極限,絕不會再給他從容掌控一切的時間。

    輦車之上,余慈雖是瞑目不開,卻一直鎖魂趙相山身上,對其一舉一動瞭若指掌。

    趙相山不是想開口嗎?

    可以想見,狗嘴裡定然吐不出什麼好玩意兒,那就讓他張不開嘴便是!

    念動則殺意傾注,相應地,虛空結構開始改變。

    千里深水之下,趙相山猛打了個寒顫,已經將要出口的話音,莫名就消散在喉間,

    這一刻,他就像是被注入了某種毒素,全身上下,肌體乏力,偏偏「對面那位」酷厲直白的殺意,逕直傾注下來。

    「這是……遭了天厭地棄!」

    趙相山立知,這是余慈已經將這片水域的構建法則完全納入掌握,甚至是扭曲其中法理,不給他存身立足之地。

    現在,相對於這片水域,他就是純粹的「外人」,就像是真界修士進入血獄鬼府,呼吸的空氣都是毒素——而這還僅僅是個開始。

    剎那間,趙相山理解了余慈的「意思」。

    你敢張嘴,我就滅你!

    你不張嘴……我照樣滅你!

    他娘的!

    既然張不張嘴都是一個樣兒,趙相山當然想給余慈添堵,可問題是,「天厭地棄」之下,內外法則異化扭曲,他能不能發聲是一說,發聲了會是什麼聲音,就只是天……不,是只有餘慈知道了。

    趙相山當即閉上嘴巴,再不去做那些無意義的事,他調勻氣息,眼眸中幽藍之光內斂,一步跨出,身形已在里許開外。

    湖上,余慈「唔」了一聲,稍稍有點兒意外。

    自這一刻起,趙相山每一步越過的虛空都不甚遠,然而節奏隨意變化,雖有道兵合圍,水流成漩,卻讓他飄飄悠悠、閒庭信步般走過,整個人都似化為一縷幽魂,再無實質,也無需再承擔任何壓力。

    這是小挪移?

    余慈不好確認,不過很快,與他一起,全程關注此事的幻榮夫人,已給他指明了源流,而且,還說了一件事兒。

    「這是化夢遊仙的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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