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就覺得他滿嘴謊言呢?」容錦看向燕離,說道:「李逸辰昏迷不醒說不了話,可他身邊的人呢?他們也都昏迷不醒說不了話嗎?」
容錦搖頭,反正她是怎麼想,都覺得這事不像是李熙說得那樣簡單。
燕離眼見容錦眉頭緊蹙,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想了想,說道:「可是李熙他為什麼要騙我呢?」
「是啊,他為什麼要騙你呢?」容錦沉吟著說道:「玉璽還在你的手裡,他就算是想過河拆橋,也應該是拿到了玉璽再說啊?沒道理,現在就反水吧?」不待燕離開口,容錦卻是顧自說道:「除非,他有更好的選擇。可是,什麼樣的選擇,比從你手裡的玉璽還更有吸引力呢?」
燕離搖頭。
容錦的這個問題,他沒有辦法回答。
……
呂皇后怔怔的看向李熙。
李熙扯了扯嘴角,輕聲問道:「母后,您不贊成嗎?」
「熙兒,」呂皇后嚥了咽幹幹的喉嚨,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問道:「玉璽,你不想要了嗎?」
「孩兒什麼時候說過不要了?」李熙笑著朝呂皇后看去。
「那你還……」
「孩兒沒有別的選擇。」李熙打斷呂皇后的話,苦笑著說道。
呂皇后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對上李熙朝他苦笑著看來的目光時,那些話又被她嚥了下去。默了默,呂皇后才緩緩開口。
「那你打算怎麼辦?」不待李熙回答,她又急急說道:「你父皇這個人,母后最是瞭解。他要是想要除去一個人,一定就不會讓他還活著。他死了不要緊,可玉璽還在他手裡啊!再說了,你也說了他能肆們忌憚的出入這皇宮內院,萬一走漏了消息,他一氣之下捨了你,找你二皇弟合作,你怎麼辦?」
李熙擰了眉頭。
這何償不是他擔心的?
但是……李熙抬頭,「母后,你說容錦會不會知道玉璽的下落?」
「容錦?」呂皇后一怔之下,勃然變色,一對鳳眸立時刀子一般的飛向李熙,「熙兒,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為什麼這樣問?還有,別怪母后沒提醒你,你父皇可不是那種會給自已留禍害的人。他要動手,一定就是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兒臣知道。」
李熙歎了口氣,正因為知道自己父皇是什麼樣的人,他才不敢透露一點消息。因為他根本就不確定,父皇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已經不能再容忍容錦了。又或者說,父皇已經察覺到了什麼,這根本就是對他的一次試探!
這麼一想,李熙只覺得後心處一片冷寒。
呂皇后則是一臉苦澀的看著李熙,她自認為這皇宮內院,再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這父子二人的了!但時至今日,她才發現,她可能根本就從沒真正瞭解過他們!
「熙兒,」呂皇后舔了舔發乾的嘴唇,想了想,開口說道:「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李熙垂眸,唇角挑起一抹譏誚的笑。
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想的自然是君臨天下,成為這個皇宮這個王朝的主宰!可是,這樣的話,他能說嗎?
李熙抬頭看向呂皇后,唇角含了抹笑,輕聲說道:「母后,兒臣想的無非就是你我母子二人能在這深宮平安終老。」
平安終老?!
呂皇后唇角同樣噙起一抹笑。
也許這個要求對很多人來說都不是問題,但對於他們母子二人來說,卻是最大的問題。她們母子二人的這個位置上,身後有多少人虎視眈眈想要將她拉下來?又有多少人想要取而代之?他們的人生已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熙兒,」呂皇后抬手覆上李熙的手,輕聲說道:「難為你了。」
沒有什麼為難的,生在皇家的他們,老天給他們的選擇從來都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他不想下地獄,那他就只能努力的讓自已到達天堂,哪怕化身為魔!
李熙對呂皇后笑了笑。
呂皇后默了默,輕聲說道:「你剛才問母后容錦會不會知道玉璽的下落,為什麼會這樣想?如果容錦真的知道玉璽的下落,你想怎麼做?」
李熙抬起頭,目光溫的朝呂皇后看去,唇角挑起一抹淺淺的弧度,輕聲說道:「母后,兒臣想納了容錦。」
呂皇后聞言,頓時眉宇緊緊蹙起。
「納了容錦?」
李熙點頭。
「為什麼?」不等李熙回答,呂皇后又沉聲說道:「是因為容錦,還是……」
李熙笑著打斷呂皇后的話,「娶妻娶賢,納妾納美。容錦生得好看,這怕是母后都不能否認的吧?最主要的是,她不但長得好,她在北齊還有個權勢濤天的父親,更甚至,很有可能會是那個讓兒臣成為實至名歸一代帝王的人。母后,你說這樣的人,兒臣為什麼要視而不見?換成您是兒臣,您會納嗎?」
會!
呂皇后默默的在心裡說了一聲。
「你什麼時候有這個想法的?」呂皇后看向李熙,輕聲問道。
李熙搖了搖頭,「兒臣也不知道,可能是很久以前,也可能是在父皇召見兒臣之後。」
呂皇后張了張嘴,有心想再問幾句。
可是話到嘴邊,卻又覺得問再多也是惘然。
默了一默,輕聲說道:「你二皇弟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母后是說二皇弟跟北齊大皇子私下來往的事?」李熙問道。
呂皇后點頭,「跟姚家的婚事,明面上大家都會覺得是你父皇的一時之怒。但回過頭想想,這裡面其實何償又沒有你父皇的良苦用心?」
「母后的意思是……」李熙看向呂皇后。
呂皇后譏誚的挑了挑唇角,淡淡的說道:「姚禮先雖只是三品,可是你別忘了,他這個三品官管的卻是你父皇的錢袋子!你父皇正值春秋鼎盛,姚禮先成為戶部尚書的日子指日可待。姚家三子娶的是元雪薇的娘家侄女,這會子你二皇弟再跟姚家把親事一結,從此元姚兩家那就真是竄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回頭你二皇弟跟燕翊把關係走通了,外有北齊的助力,內有戶部這個錢袋子,他還有什麼不能做的事?」
「所以兒臣想,有些事也是時候謀劃了。」李熙目光含笑的看向呂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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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皇后點頭,輕聲說道:「過些日子母后打算辦個賞菊會,請了朝中三品大員以上的外命婦進宮熱鬧熱鬧,到時永城候夫人和周小姐也會一起入宮。」
李熙點頭道:「兒臣知道了。」
呂皇后點了點頭,神色間不由便露出一抹疲態。
李熙見了,起身告退。
離了鳳儀殿。
李熙一路回了東宮,明德殿。
「殿下回來了。」
古永急急的迎了上前。
李熙點了點頭。
「殿下,廖大人來了。」古永在李熙耳邊,輕聲說道。
李熙抬頭朝古永看去,「在哪?」
「廖大人本想到內殿等殿下,但後來聽說殿下去了娘娘那,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就去了觀雲亭那等殿下。」古永說道。
觀雲亭建大東宮後花園的一處以太湖石堆砌而成的假山上,假山高約三丈,站在亭子裡,能將半個皇宮盡收眼底。
李熙聽了古永的話,想也不想的便說道:「那本宮去觀雲亭吧。」
「是,殿下。」
古永在前面引路,主僕兩人一路往觀雲亭走去。
在觀雲亭北面,是佔地約四五畝的龍池,秋日的陽光照在水面上,一片波光熠熠。龍池的南岸則是一片鬱鬱蔥蔥的花木,那是百花園。不但種著奇花異草,還養著不少的奇珍異獸。這會子,正不時的響起鳥啼獸吼之聲。
一路走來,李熙卻無暇顧及百花園的美景,他所有的心思都在觀觀雲亭的廖必成身上。知道李愷跟燕翊私下來往後,他便讓人送信給廖必成,要廖必成盯著睿王府和同福客棧。廖必成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才會這樣急急入宮的。
「殿下!」
耳邊響起廖必成雄厚的渾重的嗓音。
李熙霍然抬頭,這才發現,自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觀雲亭下面,廖必成正拱手向他行禮。
「廖卿不必多禮。」
李熙擺手免了廖必成的禮,又抬頭看了看高高的觀雲亭,一氣走了那麼多路,他也有些累了,實在不想再爬那麼高的亭子。可是,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又實在是太過重要,萬一讓人聽了去……就在李熙打算一咬牙,往亭子上去時,古永開口了。
「殿下,那邊有塊盤龍石,您走了這許多路,不如過去歇歇腳。」古永指著前方約一丈外,位於龍池水岸的巨石對李熙說道。
那塊巨石不知道是修建龍池裡本來就有的,還是後來從外地運來的,它三分之二在水裡,露出水面的三分之一平整的如同一塊桌面。更重要的是,它三面環水,根本就不用擔心週遭有人偷聽什麼的!
李熙點頭,拾腳朝那塊盤龍石走去。
廖必成緊隨其後。
古永左右看了看,也跟著走了上前。
待李熙和廖必成上了盤龍石,古永則遠遠的站到了一邊,目光警惕的四處打量著,以防有人偷聽。
「怎麼樣?」李熙朝廖必成看去。
廖必成拱手,說道:「啟稟殿下,下臣派去盯住睿王府的人回報,說是睿王爺這些日子幾乎都宿在天香樓,日前皇上賜婚,馮公公去府裡傳旨,不見人。最後還是汪緯南帶著人去天香樓把人給找回來的。」
汪緯南是睿王府的總管,從前是在元貴妃身邊當差的,後來睿王出宮劈府另住後,便把身邊的汪緯南給了李愷。
「李愷長宿天香樓?」李熙聞言,溫潤的眼底不由便滑過一抹譏誚的笑,淡淡道:「景祺宮的那位自打父皇賜婚的旨意下去後,便一直稱病不出。李愷又扔下一院子的鶯鶯燕燕留戀天香樓。這兩人還真是把得了便宜還賣乖演繹得淋漓盡致啊!」
廖必成聞言,堅硬的臉上也閃過一抹笑意,接著說道:「至於同福客棧那邊,很不巧的是那假托賀蘭姓氏的大皇子這些日子也戀上了天香樓的姑娘,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回客棧了。到是……」
李熙朝話頓了頓的廖必成看去。
「到是什麼?」
「到是那位與賀蘭公子同住的韓姓商人,前兩日匆匆結帳搬離了同福客棧。」
「韓鋮?」李熙唇角翹了抹笑,冷冷道:「他不走,難道還等著被父皇派人暗殺了不成?要知道,他可是密秘入境的,真死了,也就白死了!」
廖必成點頭,「殿下,可知道那位韓姓商人搬去了哪?」
李熙挑了眉眼看向廖必成。
廖必成敢再賣關子,恭敬的說道:「韓大人搬去了永寧郡主府在城外的莊子裡,同去的還有永寧郡主府的七八個婢女。」
李熙原本讓廖必成查的是李愷勾結燕翊的事,現在已經證實了他二人確實暗中有勾連,心裡已經在謀劃如何行事,才能一舉拿下李愷。對廖必成說的韓鋮的事便不是那麼放在心上。聞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殿下,還有一件事,下臣不知道該不該說。」
李熙聞言抬頭看向廖必成,「什麼事?」
「辰王夜闖永寧郡主府的那晚,永寧郡主不是不在府裡嗎?」廖必成看向李熙。
李熙點頭,「是,不在。怎麼了?」
「聽說,那晚永寧郡主跟端王爺在一起!」廖必成說道。
「十一皇叔?」李熙錯愕的看向廖必成。
廖必成點頭,「是的,那晚端王在得月樓設宴款待永寧郡主,辰王才與永寧郡主失之交臂的。」
「十一皇叔宴請容錦?」李熙不由便擰了眉頭,自言自語的說道:「他好端端的怎麼就會想起宴請容錦呢?」
廖必成搖頭。
端王殿下還真應了那個「端」字。
又直又正,跟誰都是淡淡的,跟誰也都是客客氣氣的。
這滿京都城,旁的王爺飛鷹走狗聲色犬馬什麼的屢鬧不堪,可是這位端王爺端正守直的比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酸儒還要嚴謹。
得到端王宴請永寧郡主消息的時候,他都有點不可思議!
此刻,李熙問起端王為什麼會請容錦……廖必成想了想,輕聲說道:「殿下,端王殿下早就過了大婚的年紀了,會不會是……」
李熙眉宇輕佻,「你是說十一皇叔他對容錦有心思?」
廖必成點頭,不然怎麼解釋端王殿下這異於往常的行為呢?
「呵!」李熙失笑,搖頭道:「還真是紅顏禍水啊!」
頓了一頓。
李熙斂去臉上的笑,回頭看了廖必成,說道:「十一皇叔的事先放一邊,我們現在要對付的是睿王。」
「殿下的意思是?」廖必成看向李熙。
李熙默了一默,目間閃過一抹冷色,嗤笑一聲後,淡淡道:「即便我們向父皇揭發睿王與燕翊有私,以父皇對他的偏愛,不過就是一頓訓斥,說不定,還會覺得本宮沒有容人之量。」
「那……」
李熙擺手,「過幾天母后會在宮裡舉辦賞菊宴,到時永城候夫人和周小姐都會進宮,本宮需要先看看永城候是個什麼意思吧。」
廖必成不由便擰了眉頭,說道:「可是,殿下,這永城候他是皇上的人。」
李熙臉上綻起一抹冷笑,淡淡道:「可永城候夫人是他的家人,周小姐更是他的嫡女,世子也還小,他可以做帝黨,永城候夫人,周小姐能跟著他一起做帝黨嗎?」
廖必成不由便一臉啞然之色。
李熙見廖必成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擺了擺手道:「好了,這事就先這樣定著吧。睿王府和同福客棧,你還是讓人再盯著。」
「是,殿下。」
廖必成行禮了退了下去。
古永走了上前,「殿下,起風了,我們回東宮吧。」
李熙點頭,轉身往明德殿行去。
一邊走,一邊對古永說道:「讓我們的人盯著點儀秋宮。」
「儀秋宮?」古永一臉不解的說道:「那不是酈太妃的寢宮嗎!」
李熙點了點頭。
古永不由便一頭霧水的朝李熙看去,想問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好在,李熙的聲音緊接著又響了起來。
「不用多問,總之叫人多盯著點,有什麼異常的事,當即來報。」
古永不敢再多想,連忙應是。
……
端王府。
李歡使了個眼色給秦德。
秦德一頓,立刻作了個手勢,主院侍候的人當即退了下去。
李歡這才拾步進了屋子。
他一進屋子,跟在他後面的秦德,當即便抬手將殿門輕輕掩上,他則低眉垂眼的站在門外。
「孩兒……」
「啪」
門外秦德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便抬頭朝虛掩的門扇看去。
但就在他抬頭的剎那,一道銳利如刀的目光霍然自門內看了過來,隔著一扇輕掩的門,都難擋目光的銳利了森然。
秦德身子一顫,猛的低了頭。
屋子裡。
李歡待耳邊的翁鳴聲淡下後,這才拿了袖籠裡的帕子,輕輕的拭去唇角的血跡。
「你想幹什麼?」
森寒的話聲在耳邊響起。
李歡將沾著血跡的帕子,小心的折好,重新放進袖籠裡,抬頭,似笑非笑的看向臉色鐵青的楚惟一。
「我想幹什麼?」
楚惟一咬牙,目光對上李歡一瞬間高高腫起的臉龐,狠狠的吸了口氣後,撇開目光,咬牙道:「為什麼要去招惹容錦?」
「為什麼不可以去招惹她?」
才撇開目光的楚惟一猛的回頭看向一臉邪肆的李歡。
「歡……」
「楚侍衛。」李歡打斷楚惟一的話。
楚惟一好似被雷劈了一樣,目光怔怔的看向李歡,哆著嘴唇,問道:「你,你叫我什麼?」
李歡挑了挑嘴角,臉上雖則笑意吟吟,眼裡卻是沒有一絲溫度,破裂的唇角因為他的笑,再次裂開,沁出絲絲縷縷的血跡。
「本王叫你楚侍衛,怎麼了?」李歡眉梢輕揚,目光間綻起一抹森然的寒意,幽幽問道:「本王叫錯了嗎?」
楚侍衛?本王!
楚惟一隻覺得耳邊似是劃過一道悶雷。
他又是錯愕又是茫然的看向神色倔傲,端著張冷臉的李歡。
「歡……」
「楚侍衛,請自重,本王的名諱不是你小小一個侍衛能直呼的。」李歡打斷楚惟一的話,「還有,本王看在母妃的面子上,這一巴掌,本王不跟你計較,但若有下次……」
楚惟一嚥了咽好似被刀割過的喉嚨,乾巴巴的問道:「你待怎樣?」
李歡冷冷一笑,一字一句說道:「若有下次,莫怪本王不講情面!」
「逆子……」楚惟一一聲怒喝,揚起手便要再度動手。
但就在這時,一道凌厲的白光快如閃電般的朝他疾射而來。
楚惟一大驚之下,身子如離弦之箭急急往後掠去,堪堪避過那道白光。「篤」一聲,楚惟一霍然回頭,便看到一枚飛刀擦著他的耳朵,插在身側的木板上。如果不是他閃避及時,這結果可想而知!
但這並不讓他感到心驚,讓他心驚的是,屋子裡竟然還有外人?
楚惟一用看怪物的目光看向神色仍舊溫文如玉,但週身的寒意卻讓人望而怯步的李歡,哆著嘴唇,顫聲道:「屋子裡還有誰?」
李歡笑了笑,「你真想知道?」
「你瘋了!」
楚惟一搖頭,他不敢想像,剛才他同李歡的對話竟然都被旁人聽在了耳朵裡,若是傳了出去……楚惟一的臉一瞬間慘白如紙,若不是身後便是牆,只怕他當時便能軟倒在地上。
「出來吧!」李歡對著空落落的屋子說道。
下一刻,楚惟一便看到一抹黑影如鬼魅般閃了出來。
一身黑衣,就連臉也被蒙在黑巾裡,只露出兩隻寒光凜凜的眼睛在外面。
李歡抬頭朝楚惟一看去,「楚侍衛,要不要本王替你介紹一下?」
楚惟一搖頭。
他又是驚又是疑的看向李歡。
什麼時候他身邊有了這樣的絕世高手?
似是看明白他在想什麼,李歡笑著說道:「楚侍衛,這是本王花一千兩黃金請來的護衛,你覺得如何?」
楚惟一的目光在李歡身上看了看,又朝李歡身邊的人看了看,末了,他點了點頭,對李歡說道:「你讓他下去,我想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李歡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對身側的黑衣人擺了擺手,「你退下吧。」
「是,王爺。」
黑衣人再次如鬼魅般退了下去。
李歡看了眼僵硬如鐵人楚惟一,笑著在一側的椅子裡坐了下來,然後抬頭看向楚惟一,問道:「你想跟我說什麼?」
楚惟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踩著重愈千斤的步子,在李歡對面的椅子裡坐了下來。張了張嘴,卻發覺喉嚨幹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他抬手端了一側茶几上的茶盞,輕輕的啜了口茶,茶水醇香甘甜,但他卻如同喝了兩斤黃蓮一般,若不堪言!
李歡同樣端了花盞,只是他沒有喝,而是放在手裡把玩。
低垂的眸子裡,是誰也看不懂的浮光掠影!
「為什麼?」楚惟一沙啞著喉嚨看向李歡。
李歡把玩著茶盞的手頓了頓,抬頭看向楚惟一,翹了唇角,淡淡道:「什麼為什麼?」
楚惟一不語,只是目光死死的盯著李歡看。
那樣的目光任是誰都不會喜歡,李歡同樣的皺了皺眉頭,但他卻沒有發作出來,而是嗤笑一聲後,緩緩說道:「你是想問,為什麼本王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還是想問本王為什麼要去招惹容錦?」
楚惟一吸了口氣,一字一句道:「我都想知道。」
李歡點了點頭。
都想知道?
行,那就都知道吧!
如果說出來,他就不用再戴著面具,不用極力的將自已偽裝成另一個人,每天就連呼吸都如同蒙了層布一樣,那種壓抑的讓人幾欲瘋狂的窒息感,可以與他遠離,那就都說出來吧!
李歡吃吃笑著看向楚惟一,說道:「因為本王不想玩了。」
「不想玩了?」楚惟一咬牙道:「你不想再玩什麼?」
「我不想再裝成另一個人,」李歡笑著對楚惟一說道:「說直白點,就是你從前看到的那個李歡,他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是我!你現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我!」
「歡兒!」楚惟一猛的站了起來,疾言利色的對李歡喝道:「你胡說些什麼?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什麼真的,假的,你就是你,你就是李歡,是……」
「沒錯,我是李歡。是龍子鳳孫!」李歡打斷楚惟一的話,「是先帝和酈映雪的兒子,而不是酈映雪和你楚惟一的兒子!從前的那個楚歡,他死了,你再也看不到了,楚侍衛,你明白了嗎?」
楚惟一身子一僵,怔怔的看向李歡。
想要說點什麼,可是對上李歡那如同淬毒的目光,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只喃喃問得一聲。
「為什麼?」
「為什麼?」李歡咕咕笑出了聲,好不容易止了笑聲,他抬頭滿目譏誚的看向楚惟一,「楚侍衛,你知道什麼叫做原罪嗎?」
楚惟一:「……」
「所謂原罪,它是指人類生而俱來的、洗脫不掉的『罪行』,」李歡不顧楚惟一慘白如鬼的臉色,一字一句說道:「我的母親她是先帝李騏的女人,可是她卻背著先帝與你有了姦情,並且還李代桃疆,將我這個姦夫之子冒充龍子鳳孫。我就是原罪!」
楚惟一掀了掀嘴唇皮,他想要喝止李歡,可是聲音發出來卻輕如蚊蚋。
而李歡,仍在說著。
「可是這還不夠,你們策劃了我的出生,還策劃了我的未來,我偷了一個原本不該屬於我的身份,又要繼續去偷一份不該屬於我的東西,我就是個賊,天下第一大的賊!」
「歡兒……」楚惟一啞著嗓子打斷李歡的話,「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麼樣的?」李歡一臉虛心受教的看向楚惟一,「如果我不是賊,那我是什麼?」
楚惟一:「……」
便在楚惟一難以言對時,李歡的聲音再度響起。
「沒關係,反正偷一次也是賊,偷兩次也是賊,一日為賊終生為賊。」李歡呵呵笑著,說道:「我便將這天下最大的賊做到底便是。」
楚惟一晦澀的眸子,不由便一亮。
李歡卻在這時猛然抬頭,對上楚惟一清亮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不過,這個賊要怎麼做,現在開始,由我說了算,而不是你來替我決定!」
「歡……」
「叫我王爺吧!」李歡打斷楚惟一的話,「本王說過了,楚歡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李歡。」
楚惟一蹙了眉頭。
「怎麼,楚侍衛不樂意?」李歡冷了眉眼看向楚惟一。
楚惟一搖頭。
沒有什麼樂意不樂意,他說過,他所做的一切都僅僅是為了他,李歡。而不是他,楚惟一!
漸漸鎮定下來的楚惟一,抬頭對上李歡涼薄的眸子,給了自已一個自嘲的笑後,輕聲說道:「在你的心裡,你其實一直都在恨你的母親和我,是不是?」
李歡扯了扯嘴角,沒有回答。
楚惟一似乎也沒想過要他的回答。
默了一默,他繼續說道:「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我和母親之間發生的一切,但我希望你相信,我和你母親一直以來,想要做的,不過是讓你能無懼無憂的立身於這世界。」
無懼無憂?
是啊,只有坐上了那個位置,主宰了天下人的生死,他李歡才不會背負著時刻被人當著孽障而除去的危險!只有坐上了那個位置,他楚惟一,她酈映雪始終提在嗓子眼的心才能安安穩穩的落在肚子裡!
李歡沒什麼表情的扯了扯唇角。
他要不要告訴他,他說的,他其實都懂?
正因為懂,他才會既便不想要那個位置,卻也不得不費盡心力的去籌謀。
因為,人只有活過,才會明白,活著是多麼美好的事!
那樣美麗的煙花,他想要還能與她同看!
「如果,你喜歡的那個人是容錦,這也沒什麼不行的。」楚惟一抬頭看著李歡,輕聲說道:「玉璽的下落,燕離誰都不會告訴,但容錦,他一定會告訴她!」
「所以呢?」李歡看向楚惟一,幽幽笑道:「我又要再做一回賊,從燕離的手裡偷走容錦,是不是?」
楚惟一才要開口。
李歡卻是垂了眼眸,沉聲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要燕離死!」
------題外話------
不好意思,承諾的多更早更沒有做到。遇到瓶頸期,請親們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