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錦斷然拒絕。
「不行!」
「呈上來!」
「皇上,娘娘,這就是奇藜草。」
容錦才要出口反擊,但眼角撩到正朝她們這邊看來的永昌帝時,生生忍下了那口惡氣。冷著臉將手裡簪子的末端輕輕旋開,取出藏在裡面青綠如新生的奇藜草,展示給永昌帝和呂皇后看。
你妹,你才賤,你全家都賤!
「回娘娘,這簪子是當年本王送與……那賤人的!」
「辰王?」呂皇后看向眼瞼下的肌肉不斷抽動的李逸辰。
簪子上雕的是漸次開起的茶花,彼時,他覺得她就像這茶花一樣美麗嬌艷清新雅致!可是,這樣的她最終卻做出那樣讓他喪盡尊嚴的事來!曾經的愛有多深,恨就有多重!
他怎麼會不認識?那是他當年親手所雕,送給容芳華的。
李逸辰的手死死的抓住了椅子的扶手,目光如粘著般落在容錦的手上。
「王爺,這簪子您可還認識?」
容錦卻是一臉譏誚的看向,一側正目光直直的盯著她手裡那根烏木簪的辰王。
「這……」呂皇后猶疑的看向容錦。
容錦笑著自漆黑的發間取下一根烏木簪,對永昌帝和呂皇后搖了搖。
「好了,賜封詔書已經寫好。」永昌帝接過宮人手裡的帕子,隨意的拭了拭手後,將帕子一扔,看向容錦,「奇藜草呢?」
見容錦眉宇間一瞬間掠過一抹幾不可察的猶疑之色,呂皇后心口繃著的弦便鬆了松。她不怕容錦要賞,只要不是這天下,她要什麼,她都給得起!她只怕,容錦被人收買,有心對太子不利,這才會再次試探,看容錦是否真的對長興候府不置可否。
她都說了,長興候府是被抄還是被夷也好,她沒有任何意見!也不是,最起碼,外祖母最好還是沒事!
聰明人怎麼就總是喜歡說廢話呢?
容錦笑了笑。
呂皇后點了點頭,眼見永昌帝已經將賜封詔書寫好,正接過馮壽手裡的玉璽蓋印,她回頭朝安靜站在那容錦說道:「容姑娘,該給你的獎賞本宮給了,但本宮也要告訴你,若是太子有所差池,不僅你要為太子償命,便是長興候府一門……」
辰王起身抱拳,「謹遵皇后娘娘諭旨。」
「辰王,容姑娘手裡的奇藜草當年是從你手裡拿出的,還得請你一辯真假。」
永昌帝使了個眼色給一側的馮壽,馮壽立刻吩咐小太監準備筆墨紙硯,呂皇后則抬頭對正目光複雜盯著容錦看的辰王說道。
呂皇后朝永昌帝看去。
容錦笑了笑,說道:「那就永寧吧。」
「本宮看,樂安、惠和、永寧這三個封號都不錯,容姑娘還是在這三個裡面選選吧。」
呂皇后眸色一變,眸間陡然多了幾分歷色。
容錦臉上扯起了一抹大大的笑臉,「娘娘,正元如何?」
呂皇后閉了閉眼,稍傾,她睜開眼,沒有看永昌帝,而是看向了容錦,「容姑娘想要一個什麼封號?」
永昌帝默了一默,他抬頭朝身側的呂皇后看去,「皇后,你怎麼說?」
容錦不曾言明,但話裡的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
人有三六九等,但再尊貴的人,他一生也只能死一次,再貧賤人的,同樣也只能死一次,生命對誰都是平等的!
「話是這樣說沒錯。」容錦點頭道,「可是,皇上,您是要個傻兒子呢,還是博一博?雖說民女命賤,但對民女來說,卻是再沒有比它更寶貴的東西了!」
「以命抵命?」永昌帝冷冷一哼,聲如寒冰的說道:「太子是一國儲君,你有一千條命都不夠抵的!」
「以命抵命,這總可以吧?」
容錦扯了扯唇角,臉上綻起一抹皮笑肉不笑,落落大方的對上永昌帝詭譎的眸子。
永昌帝淡淡的撩了的眼呂皇后,目光落在了容錦身上,「容錦,一品的郡主沒問題,但是,若是太子有個差池,你如何向朕交待?」
元貴妃雪白的臉一瞬間漲紅如紫,又是羞憤又是氣恨的看向神色淡淡的呂皇后。當然,能在宮裡混得風生水起的女人,腦子肯定不會太差。幾乎是一個眨眼間,元貴妃便楚楚可憐的看向了呂皇后身側的永昌帝。
「我朝律法,嚴禁朝庭大員及地方官吏向皇上進獻家中女眷,元貴妃,本宮若是沒記錯,你是定始五年,由你父親元文喜回京述職時送進宮的吧?」
元貴妃這般說,還真就是有幾分歪理!
東夏皇律,皇姑封大長公主,皇姊妹封長公主,皇女封公主,授金冊。親王女封郡主,郡王女封縣主。
元貴妃臉色變了變,輕聲說道:「可本朝律法親王之女才可封郡主,她要是封了郡主,那長興候豈不是要封王了!」
果然,豬鼻子怎麼插蒜怎麼也裝不了象。元貴妃仗著皇上的寵愛自以為能挑簡釁呂皇后的鳳威,可偏偏她每每使出全身力氣揮出的拳,都能被呂皇后四兩撥千斤的給擋了!
容錦就差捧腹大笑了!
呂皇后端起茶盞吹了吹上面的浮葉,輕輕的喝了一口,這才開口道:「你也說了,是非李姓者不得封王。」
「皇后娘娘,臣妾若是沒記錯,太祖皇帝可是有遺訓的,非李姓者不得封王,這一品郡主……」
元貴妃見永昌帝沒有追究她的失態,連忙拿帕子拭了嘴,末了,嗤笑一聲,看向擰眉不語的呂皇后。
坐在上首的永昌帝和一側的辰王向來難辯情緒的臉上同時生起一抹錯愕之色。兩人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神色坦然如同是在要一顆糖一碗茶的容錦。
其實失態的又何止是元貴妃。
元貴妃才含了口茶打算降降心裡的邪火,不想,水還沒嚥下,便聽到容錦的這句話,當即便將嘴裡的那口茶水噴了出來。
「噗」一聲。
「若是民女獻出奇藜草救活太子殿下,娘娘可否賜民女個一品郡主當當?」
「你說!」
容錦抬眸,臉上綻起一抹淺笑,說道:「皇后娘娘,民女只求一事。」
「容姑娘,要怎樣,你才肯交出奇藜草?」呂皇后看向容錦。
呂皇后卻是看也不看元貴妃一眼,雖說痛打落水狗是件令人快意的事,但現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容錦差點就拍手大喊一聲「好,痛快!」,她唇角含笑的看向臉色青白交替的元雪薇。
一襲話擲地有聲,鏘鏘有力,即向永昌帝表明了心意,又狠狠的回擊了元貴妃,別得意,你兒子也會有這一天的!
「我堂堂天家皇兒,本就該上馬安邦,下馬治國,若為一命而苛活,與那不通教化的庶民何異?若為活命而惘顧一切,丟盡列祖列宗的臉面不說,便是我皇家體統又被置於何處?元貴妃或許願意愷兒如此,但本宮的熙兒卻是不能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