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說道:「容府於我何干?」
容錦冷冷一笑,看著眼前突然發難的容啟舒。
「容錦,你放肆!」容啟舒猛的站起,袍袖一揮,桌上的茶盞便碎了一地,他瞪了容錦,一字一句說道:「難道你要為了一己之怨,便置整個容府為死地?」
「沒有他老人家的是非不分,我娘不會生不如死屈辱半生!」容錦打斷容啟舒的話,冷冷說道。
容啟舒溫俊的眉眼慢慢的凝起一抹霜花,漆黑如古井般的眸一動不動的看向容錦,稍傾,撇了嘴角,一臉譏誚的說道:「你這是在怪祖父,怪她沒有護著你娘?你別忘了,你們母女這十幾年能過得錦衣玉食,庇護你們的還是他老人家,沒有他老人家……」
「我娘已經死了。」容錦打斷容啟舒的話,淡淡道:「十三年前,你祖父不讓她自辯一字一語,便將她逐出容府,趕出京都時,她心就死了。十三年後的今天,她的肉身也死了,她活著會怎麼做,我不知道!但現在活著的人是我,東西在我手裡!」
頓了頓,容啟舒撇開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使自已看起來神色不那麼僵硬難看後,才輕聲說道:「表妹,你知道,這事關整個容府,假若姑母還活著,她……」
容錦的話聲一落,容啟舒的笑便僵在了臉上。
「不能!」
容啟舒聞言笑意便忍不住的從眼底綻了開來,他看向容錦,抿了抿嘴後,輕聲說道:「你能不能拿出來,給我?」
「知道。」容錦點頭道。
她的話聲才落,容啟舒的清俊的臉上霍然一鬆,緊接著便對容錦笑了笑,輕聲說道:「那表妹,你知道姑母把它放在哪嗎?」
「沒錯,我娘是跟我說過,有這麼個東西。」
容錦見容啟舒放了茶盞,她翹了翹嘴角,同樣放了手裡的茶盞,目光微抬,神色淡淡的迎著容啟舒。
容啟舒放了手裡的茶盞,滿屋子的血腥味,本該清香的茶入嘴似乎也帶了淡淡的血氣,誰還能喝得下去!
屋子很快被打掃乾淨,儘管死的那個人是夫人跟前的紅人,更是府裡大總管的結髮妻子,只是,在正經的主子面前,那跟死條狗是沒什麼區別的!
忘名軒。
「娘,您別勸我了,京都我是一定要去的,我也一定要嫁入公候之家,誰也不能擋了我的路,不然,我遇佛殺佛,遇神殺神!」容思蕎精緻如畫的臉上,綻起一抹陰鬱的狠歷!
袁氏只要想起容錦那浴血如魔鬼的笑,就忍不住的打冷戰。
「話是這樣說,可是……」
「娘!」容思蕎無奈的看著一臉糾結的袁氏,勸道:「您放心,她對付不了我的。若來的人不是啟舒堂兄,我也就依了您!可即然來的是啟舒堂哥,那我就更要把握好這難得的機會。這一路,我跟啟舒堂哥把感情培養起來,以後堂兄承了爵,我在京都就有了靠山是不是?」
「蕎兒,」袁氏語重心長的看了容思蕎,輕聲說道:「容錦能活著這本身就是個意外,現在她不但活著,還懷疑上了我們,萬一她路上對你動手,你有個好歹,你叫娘怎麼活?」
「不行!」容思蕎斷然拒絕道。
笑聲方歇,袁氏扶了容思蕎的手,坐了起來,眉宇輕蹙,輕聲說道:「蕎兒,要不這次你就別隨他們進京了,娘另外找個時間送你去。」
話落,母女二人相視一笑。
「便是二嬸不說,京都旁人也會說的。」
「我適才也冷眼看了,啟舒對他這姑母的死到是沒什麼表示,就連對容錦也沒有尋常表姐弟之間的親暱。也許真的像你說的,你這二嬸嬸,只怕沒少在他面前說她們的不是!」
袁氏點頭。
「娘,是您想多了。」容思蕎打斷袁氏的話,眉眼間綻起一抹譏誚,淡淡說道:「她再歷害,還能鬥得過……」對上袁氏凌歷的眸子,容思蕎撇了撇嘴,說道:「再說了,您以為候府真會替她出頭?當年因為她娘的事,候府在京都淪為笑柄,以至到現在啟舒堂哥連門像樣的婚事都說不成,我那二嬸嬸怕是早就將她娘倆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
袁氏抿了抿嘴,輕聲說道:「剛才的事你也看到了,容錦那個賤人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且娘看她身邊的那個叫什麼藍姨的人,應該是很歷害的高手,現在候府又不知道為了什麼要接她回去,娘只擔心……」
「什麼怎麼辦?」容思蕎不解的看著袁氏。
袁氏默了一默,將手裡的茶盞遞給容思蕎,待容思蕎放了茶盞,重新在她身邊落坐後,袁氏抬頭看著她,輕聲問道:「蕎兒,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爹和表哥還在議事。」容思蕎說道。
袁氏接過杯子,一邊低頭喝水對容思蕎說道:「你爹呢?」
屋子裡,容思蕎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遞給了袁氏,「娘,您喝點水。」
紅杏和綠蕉應了一聲,便守在了門外。
「是,夫人。」
袁氏對著走在最後,穿桃紅色和草綠色比甲的兩個丫鬟說道:「紅杏、綠蕉,你們在門外守著,不要讓人進來打擾我和小姐說話。」
下人們魚貫而出。
「是,夫人。」
「你們都下去吧。」袁氏擺手。
袁氏神思恍惚的看向身前紅著眼眶的容思蕎,又抬頭,靜靜的打量著屋子,等看到屋子裡的丫鬟下人齊齊用那膽戰心驚顫顫瑟瑟的目光看著她時,渾渾噩噩的思緒漸漸的清明起來。
袁媽媽死了!
容思蕎嚇了一跳,連忙攥住了袁氏的手,哽聲說道:「娘,袁媽媽死了,她死了,她被容錦那個賤人給殺了!」
袁氏突然出聲。
「袁媽媽!」
「娘,娘,您到底怎麼了?您說話啊!」
袁氏只覺得身上的寒意愈重,整個人如同置身冰窯一般。
是自已嗎?
袁媽媽是第一個,那接下來,會是誰?
她指著袁媽媽的屍體,對她說:「第一個!」
袁氏渾身發冷的坐著,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想起剛才,容錦浴血而笑的那張臉,還有她掩在笑容下的那句無聲的話。
燭光中,她直直瞪著的目光,實在恐怖的嚇人,容思蕎嚇得連連向後退了幾步,回過神來後,又連忙上前,扶了袁氏,「娘,您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好?爹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
人來人往,呼來喝去之中,袁氏尖叫一聲,直直的翻身坐了起來。
「快,快去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