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竄到刀疤臉跟前,嘶聲喊道:「說,到底是誰派你來的?為什麼要殺我們母女!」
容錦也沒想到,這麼快就會再跟刀疤臉遇上!
「是你!」
話落,藍楹回身,將她身後被束縛住的人輕輕一甩,全身黑衣的人便被摔倒在燕離腳下,那人翻了個身,才要開口求饒,卻在看到一側立著的容錦時,如被雷劈一般的怔在了那!
「回少主,這個人在林子外鬼鬼祟祟的,奴婢便將他拿了下來。」
燕離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藍楹的身後,問道:「你身後是誰?」
藍楹點頭,「回少主,奴婢和紅楹還有楚惟一分開了,找到少主留下的記號,奴婢便給他二人發了信號,相信很快,他們就會找來了。」
「藍姨,就你一個人嗎,其它人呢?」燕離看向藍楹問道。
這人是少主,看他這氣勢和穿著,以及眼前的婦人的長相著氣質,怕是燕離這個少主很不簡單!
果然,真的被她蒙對了!
容錦不由的便朝燕離看去。
少主?!
見了站在那的燕離,婦人步子一頓,輕聲說道:「奴婢見過少主。」
一縷月光恰巧透過樹葉的縫隙落了下來,容錦便看到,來人穿一襲淡藍的衣裳,約莫三十四五歲左右年紀,容色清秀,眉目溫婉。
果然,不多時,一抹纖細優雅的身影自林子外緩緩走了進來。
燕離抬手,示意容錦不必緊張,略略側頭聽了聽後,唇角微微翹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對容錦說道:「不用怕,是我的人找來了!」
容錦駭然失色的看向燕離。
「有人!」
燕離才要口,身後忽的響起一陣窸窣之聲。
「我到不了京都的!」
原以為他這樣說,容錦便會認同,可誰想,容錦卻是連連搖頭。
「既然你外祖母肯護持你母女二人,你為什麼不去求她替你娘主持公道呢?你娘是她的女兒,這天底下哪有自已的孩子枉死,卻坐視不管的人!」燕離淡淡說道。
燕離撇開臉,不去看容錦那好似怎麼流都流不完的淚。
「我外祖父雖然把我娘趕出了京都,但是我外祖母還是很疼我娘的,每年都要派人來看我娘和我。」容錦哽咽著說道:「她老人家疼了我一場,我是死是活總要讓她心裡有個數吧?」
燕離唇角挑直一抹冷冽的弧度,淡淡道:「送信?為什麼要送信?」
「如果……」容錦頓了頓,語氣裡帶著難以喻說的悲涼和無奈,輕聲說道:「如果我也遭遇了不測,你能不能幫我去長興候府送個信?」
燕離眸光輕抬朝容錦看過去,「你說。」
容錦垂了眼瞼,輕聲說道:「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不出容錦意料,燕離面具下的眸色便深了幾分,輪廓深刻的唇緊跟著也微微的抿了抿。
「我要回去的。」
容錦看著燕離,唇角翹起一抹淒美的笑意,漆黑被淚水洗過的眸子,比這黑夜的星星還要亮。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她昏迷在山下那些人卻沒有去山下繼續行兇的原因,她娘的屍體在容家,只要她活著,她就必須回到容家。到時,那些人只要隨便一個借口,便能她讓悄無聲息的死去!
他是想問她,既然她確定這事蹊蹺。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要不要回去替她娘送終?
容錦朝燕離看去。
「你打算怎麼辦?」燕離看向怔怔看著地面的容錦,輕聲問道:「這裡看起來已經被收拾過了,應該是容家派人來過了。」
從站在這片樹林裡,他便知道容錦沒有說謊,林子裡雖然被收拾過了,但腳下粘著鮮血的泥土,還有那些沾染著鮮血的樹木花草,無一不在訴說,這裡曾經是怎樣的人間煉獄!
燕離微怔。
容錦便垂了眸子,輕聲說道:「容家是燕州第一世家,卻有人敢在途中攔劫,不求財不求色,出手便要了我娘的命,你說,這是為什麼?」
燕離搖了搖頭,「不認識,不過我聽人說起過。」
容錦點頭,紅腫的眼睛看向燕離,輕聲問道:「你……認識我外祖父?」
「長興候?」燕離看了容錦,猶疑的說道:「你說你外祖父是長興候容敬德?」
「沒用的。」容錦垂了眼瞼,輕聲說道:「我娘當年被陷害人前失貞,我外祖父長興候容敬德一怒之下將她逐出家門,趕出京都,讓我娘有生之日都不能踏上京都一步!這些年,我娘帶著我托身燕州容氏族中,這些人明裡暗裡的何償把我娘當人看!現如今,我娘死了,她們高興還來不及,哪裡還會替我娘討回公道!」
燕離隱在面具後的眉宇微微蹙起,輕聲問道:「怎麼這樣說?你可以找到你的家人,報官,讓官府抓匪啊!」
只是,還沒等他開口,她卻是先哽咽著說道:「你別勸我,你就讓我哭吧,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替她哭一場!」
他默默的看著先是站著,再然後哭得喘過不氣來又蹲著,最後乾脆便坐在地上容錦,幾番想要張嘴勸一下她。
燕離從來不知道,一個人會有這樣多的淚水!
想那個會軟軟糯糯的喊她「囡囡」,會握著她的手教她描紅,彈琴,會……容錦覺得這個夜晚,她把兩世的眼淚都流光了。
她就是想那個女人了!
是啊!
「我沒事,我就是……」話沒說完,眼眶裡的淚便似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啪啪」的直往下掉,不管她怎麼拼了命的忍,都忍不住。她抬手,胡亂的擦著臉上的淚,輕聲說道:「我沒事,我就是想我娘!」
容錦回頭,看向正一臉擔憂看著她的燕離。
身後響起燕離的聲音。
「容姑娘!」
她永遠的失去了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娘……」容錦的手顫抖向前伸去,似是要想撫去容芳華臉上的驚恐,只是觸手的空空讓她猛然醒轉,一切都只是幻覺。
容錦站在她摔下山岸的地方,目光怔怔的看著身後,眼前再次浮現起容芳華將她推開自已卻迎向刀疤男子鋼刀下的情景。
濃密的樹蔭遮去了頭頂的月光,空氣間似乎還殘留著濃濃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