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讓二叔從桌子上把他的黑皮包拿了過來,然後又讓二叔找了些黃紙,最後對方把黃紙折疊了幾個不同的形狀,然後讓我用小刀裁了出來,分別做成一面旗子和幾張畫符咒的符紙。
做完這一切之後,那個人就從皮包裡掏出筆墨和硯台,還有硃砂,然後就開始畫起了符咒。
對方畫符咒的速度很快,動作也非常瀟灑,正可謂筆走如龍蛇,而且畫出來的符咒,看似凌亂,但卻很耐看,頗有一種凌亂的美感。
很快那個人就畫好了符咒,然後那面旗子上也被對方也畫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最後那個人囑咐我和二叔把符咒在每一道門上面都貼一道,然後他就拿著那面旗子,端了一碗清水去了小梅的房間。
我和二叔也跟著去了,今天再次見到小梅的時候,她就躺在床上,同樣一副邋遢的樣子,而且一個勁的傻笑。
那個人首先點了一支長香搭在了碗上面,然後數了幾張冥幣點著,在小梅的頭頂繞了幾圈,念了一串咒語,最後他又拿手中的旗子在小梅身上掃了一下,然後端著水碗直接就出去了,旗子則是被他別在了門上方。
我和二叔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句話,「這就完了?」
雖然滿心狐疑,但這時候我和二叔可不敢去問,生怕一個不好得罪了這位大師,那可就麻煩了,畢竟我們家院子裡那口井的事情還沒解決呢。
那個人直接把碗裡的清水潑在了屋頂上面,然後又把空碗扣在了院子的中央,並且叮囑了二叔一句,「七天之後才能動那個碗。」
二叔自然是連忙點頭答應。那個人也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我說,「你們家裡的事情我都聽你二叔說了,現在你帶我去看看,至於那口井到底能不能動,還要看過才知道。」
「那就麻煩您了大師。」我連連點頭,說著拎上對方的皮包,領著他和二叔就直接去了我家。
進了院子之後那個人同樣第一眼就看向了院子中央的那口井,然後我看到對方很難得的皺了一下眉頭,同時自語了一句,「怪不得」。至於下半句,他的聲音太小我倒是沒聽清楚,不過我也沒好意思去問。
那個人徑直就來到了井口旁邊,然後圍著井口轉了一圈,最後他伸手摸了一下那塊蓋著井口的青石板,看著上面的符說,「這符不簡單,可惜過去的時間太久,已經開始失效了。」
「那大師你知道這井裡到底有什麼東西嗎?為什麼要用畫滿符的青石板來蓋住?」我連忙趁機問了對方一句。
「我又不是神仙。」那個人笑了一下道:「這是你家你都不知道井裡有什麼東西,我怎麼可能知道?」
「那大師,現在怎麼辦啊?」我說著尷尬的摸了摸腦門。
「先做個法事吧,至於這井到底能不能打開,等會我需要卜一卦才能確定。」那個人說著從我手裡把皮包拿了過去。
「那,大師,您做一場法事需要多少錢啊?」我有些為難的問了對方一句。
這個也是想到萬一對方做完了法事家裡錢不夠,那就尷尬了,所以我想心裡先有個數,不夠的話我最起碼可以想辦法先借點,等這事完了再去城裡取了錢還給人家就行了。
那個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著搖了搖頭道:「無緣之人多少錢都不做,有緣之人不要錢也可以做。」
「那我算是有緣人嗎?」我連忙又問了對方一句。
「我都說了先做個法事,你覺得呢?」對方反問我。
這下我終於可以確定了,原來我是有緣人,這樣說來做法事就不用花錢了,我心裡那個樂呵,遇上這種人可真是走大運了。
當然,這只是我暫時的想法,至於以後,結合後來發生的所有事情,我真不知道遇見這個人到底是我走運還是我倒霉,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是注定的。
雖然我不相信命運,但冥冥之中,似乎真的存在一些我們所看不見的,所不能瞭解的規則和秩序。
那個人看我一下子樂成那樣,不由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你這心性需要改改,有時候,對於錢財這樣的身外之物,不要看得太重,那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所以人生在世,不求大富大貴,但求逍遙自在。」
我心想「你是逍遙自在了,可我不一樣,我還有老媽老奶奶需要養活,而且我都這麼大的人了,又面臨要娶媳婦,又要翻修房子,這些都是錢啊,我能不看重麼?」
那個人也沒有再說什麼,直接進了屋就讓我又裁切了一些黃紙,然後他開始繼續畫符,我則是滿臉好奇的在傍邊看著,至於二叔,則是在給大師煮茶,這次煮的是確確實實的茶,不是酒。
這個也是我們山裡人的一種風俗習慣,來了客人就煮茶給對方喝,而不是像城裡那樣泡茶。
等到中午吃午飯的時候,那個人才畫好了所有的符咒,這一次畫的符咒比較多,我和二叔兩個人貼了大半天,幾乎貼得到處都是。
吃過飯以後,那個人就開始在堂屋的一張桌子上佈置法壇,他把皮包裡的東西也都拿了出來,有神牌,陰陽鈴,雷尺,還有幾本陳舊的書面都有些泛黃的古書,總之都是一些陰陽師使用的東西,當然有好些東西我都不認識。
那個人把這些東西都擺在了法壇上,然後點起香火蠟燭祭拜了一番,就開始一邊搖著陰陽鈴一邊唸經做起了法事。
這個時間就相對漫長了,總之那個人一直從下午念到傍晚才算完事,老人家看樣子也
累得不輕,嗓子都念得有些沙啞了。
看對方歇下來我就連忙端了一杯茶過去,趁機問了一下,「大師,現在怎麼樣了?以後不會有事了吧?」
「說不準,我剛才只是唸經走了個過場而已,正事還沒辦呢。」對方說著接過茶喝了幾口。
我一聽頓時就無語了,「走個過場你也這麼賣力?」當然這話我肯定不敢說出來,只是問了對方一下,「那大師接下來怎麼辦?」
「等我先卜一卦,看看這井打開到底是吉是凶?」對方說著就從皮包裡拿出來一塊比較大點的黃布,上面畫的是一個八卦,很精細的那種,八卦的每一個方位和代表的什麼都畫得很清楚。
對方把畫著八卦的黃布鋪平之後,就拿出一枚銅錢在八卦中央轉了一下,然後銅錢就開始滴溜溜的轉了起來,我們三個人則是在一旁大眼瞪小眼的看著。
終於,那個銅錢停了下來,我連忙瞪著眼睛看了一下,銅錢停下來的位置,正好壓著八卦上的「坎」字,這玩意我真心一點都不懂,也不知道銅錢停在這裡是啥意思,所以只好看向陰陽先生。
對方把銅錢拿了起來,然後掐著指頭算了一下,就嘀咕了一句,「奇怪」。
「怎麼了大師?」我連忙迫不及待的問對方。
那個人搖了搖頭,似是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對我解釋,「雙凶之象。」
「雙胸?」我腦海中莫名奇妙的蹦出來這樣一個詞,雖然我知道是我猥瑣了,但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可真笑得出來啊?」那個人瞪了我一眼說,「雙凶之象代表的是雙重劫數,不管你打開這口井,還是不打開,劫數都在所難免,所以到底打開還是不打開,你自己決定吧?」
「不是吧?」我一聽頓時就懵了,連忙問對方,「大師你是不是算錯了?要不再算一卦吧?萬一下一卦是單凶呢?」
「我一件事從來不算第二卦,如果你不相信我的算術,那就另請高明吧。」那個人說著搖了搖頭,然後就開始收拾東西,看樣子是要直接走人了。
這下我真急了,連忙拉住對方說,「大師您別生氣啊,我就隨便一說,我肯定相信你的算術,你就說到底怎麼弄吧?我都聽你的。」陰陽班子的那些事:.
「我不生氣。」對方搖了搖頭道:「只是我們這種人凡事都講求緣分,從來不強求別人,所以這件事還是要你自己做主,至於能幫你多少,我也不敢保證,不過我會盡我所能去幫你,畢竟你把我請來了,也算是緣分一場。」
對方這話說得我頓時有些汗顏了,雖然這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很厲害的樣子,看起來也就和普通人一樣,但從他說的每一句話,我能感覺到這個人不是一般人,先不說玄學法術怎麼樣?最起碼心境的修為絕非一般人可比。
想到這裡我就連忙說「既然大師這麼說了,那就打開這口井看個究竟吧,反正劫數在所難免,就算死也讓我知道原因吧,總不能糊里糊塗的就掛了。」
「嗯。」那個人看著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有些感慨的說,「你有這種想法很不錯,凡事都探個究竟,也不枉此生,可惜人生一世,有很多事越是探究,最終只會越是迷茫,所以,糊塗才是最好的選擇。」
對方這句話說的前後矛盾,我也聽的是雲裡霧裡的,不過我感覺他應該不只是在對我說,似乎還在為自己感慨。從這一點不難看出,這個人,也許同樣在身陷迷途,而他所謂的「越是探究,越是迷茫。」我想這句話我應該懂了,至於到底懂了多少,那恐怕只有以後才能知道。
「你的悟性不錯。」老頭看我在沉思,不由誇讚了我一句,然後問我說,「你真的執意要打開這口井麼?」
對方這句話問出來之後我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