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書房,這是風宸寢居,沒什麼閒雜人等,風宸還把侍女奴才支開了,又將房門關嚴實了,儼然一副商量要事的派頭,宋汐走到書桌旁,有些好奇地問道:「什麼事兒啊,宸宸?」
風宸回頭,望著她眼神複雜。
其實,這種事在書房並不是很方便,雖然這裡有小榻,也很安靜,畢竟不是「辦事」的地方。只是,莫名將人叫到寢室會不會很奇怪?他希望這事兒自然而然地發生,而不是讓她覺得自己有企圖。想來想去,還是書房最好,一方面可以讓她放鬆警惕,二來,也避免她懷疑自己早有預謀。
他想,怎麼讓事情發生得自然一些,是做點鋪墊呢,還是直接一點?
宋汐看他一步步走來,眼睛卻沒有落到實處,明顯神遊天外呢,便拉著他的手道:「宸宸,想什麼,這麼入神?」
風宸恍然回神,望著她黑漆漆的,專注又溫柔的眼睛,腦子裡忽然一點想法也沒有了,幾乎是遵循本能,他脫口而出道:「嵐嵐,我愛你!」
以往,因著他做的那些事,他對她的心意一覽無遺,他以行動證明一切,卻極少說這些甜言蜜語,眼下,這是他第一次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愛意。
也許,愛不僅僅要做,也是要說出來的,此時此刻,他的心中便有一種激盪的情感,讓他心如擂鼓,渾身發熱,催促他急欲做出點什麼。
宋汐就這麼望著他,漆黑的眸子一下子變得深邃,彷彿兩個會吸人的黑洞,這目光對他來說是一種勾引,更給了他一種莫大的勇氣。
於是,他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低頭吻了下去。
對於接吻,兩人已經不陌生,甚至風宸還從以往有限的幾次親吻中學會了一切技巧,這技巧讓宋汐有規律可循,便有興趣搶這場戰爭的主動權。
他的吻已經變得溫柔,這是進步的結果,與此相反,她反倒具備了十足地侵略性,一隻手搭上他的腰,一隻手勾住他修長白皙的脖頸,使得他的身體更貼近他。
他很想親近她,卻不敢搶奪主動權,生怕嚇跑了她。
只要是她主動,他就掌握著說話權,或者說,站在一個「受害者」的姿態理直氣壯。
他希望兩人的愛情純潔光明,無奈卻逃不脫陰謀詭計的束縛,這就像一個詛咒,他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若要得到這個人,必然得千辛萬苦,即便得到了,也始終無法圓滿。
亦如他希望對她坦誠,卻不得已進行欺騙,一樁接著一件。
但願,這份算計出來的愛情,能長久一點,哪怕是三年五載,請讓他擁有她的心……
屋子裡響起曖昧的樂章,宋汐的手,也開始不老實,風宸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卻努力使自己放鬆。
他是個根正苗紅的大好青年,在此之前,連本春宮圖都沒看過,對這種事情一知半解。事到臨頭,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無措,好在心理素質過硬,很快便從容以對了。
腦子裡想著昨天寧璟給他科普的知識,想著應該沒問題。
而且,嵐嵐是老手了,以她這麼強勢的性子,這種事,必然也要掌握著主動權吧!
心裡還真有點悲從中來,不關面子尊嚴,而是想起她這手嫻熟的本事都是從風曜身上練出來的,不過,她重活一次,便也意味著他與她新的開始……
而屋外,才踏進院子裡的陸時葑,驀然停住了腳步。
常人未必能聽出屋裡的動靜,但對於他這種絕世高手,那動靜再清晰不過。
他雖然是個木訥的殺手,也不沾風月,並不代表他對此事一知半解。男人多酒色之徒,他過去殺的好幾個人,就是在酒色之中被他斃命,多難看的場面都有。
故而,他聽明白了那是什麼,先是一愣,隨即,臉色就有些難看,眼裡滿是震驚。
宋汐曾答應給他買擦劍的絲帕,回來卻忘了這茬兒,好不容易等她想起來了,昨個兒有事,就定在今日,卻不見人影。他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既然她已經答應了,他便是找也要把她找出來,跟他一起去逛街。
宋汐在宸王府也就幾個去處,他見宋汐不在房間,也不在客廳,想也不想就找來了。
哪曉得,撞破了這事兒,當即,腳步就跟紮了根似地,挪不動半分,呆呆地站在原地,木了一般。
直到對面的屋簷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嘿!」
陸時葑機械地抬頭,就見宋翎蹲在對面的屋頂上,懷裡抱著一把劍,衝他微笑,「過兩招?」
他本來想去買菜,忽然想起有一種食材可能不好買,想來跟她說是否可以換一種。他不敢進去打擾,就在門外等著,卻聽見這種動靜,正尷尬著,陸時葑又來了。
四目相對,陸時葑心裡莫名就有點同病相憐的味道,也不說話,只是摘下腰間長劍,一躍而上了屋頂,臨走前瞥了宋翎一眼,而後往某個方向急掠而去。
宋翎微微勾了嘴角,抓起佩劍,緊隨而去。
再說宋汐這邊,兩人還在如火如荼地吻著,身後的書桌承受著兩人的重量,位置發生了一定程度的挪移,在地上擦出一道淺痕,並不時發出沉悶的「吱吱」聲。
風宸的腰帶已經被扔在一邊,衣襟大開,宋汐的手已經完全伸進了他的衣服裡,在他胸前游弋,手指往下,把他精瘦的腰摸了個透。
宋汐是很享受的,風宸的皮膚白皙光潤,摸起來細膩柔滑,京城兩年養尊處優的生活,徹底將他的在青州磨出的粗糲撫平了。
她恍惚的想起,他從青州回來的時候,她以前開玩笑地說他皮膚變粗糙了,他不會當真了,繼而去保養皮膚了吧!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宋汐心裡便如過了一道電流,她開始不滿足與這個吻,最終在兩人快斷氣時,她離開了他,任由他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她的唇,則順著他光潔優美的脖頸步步往下,惡意地在喉結上咬了咬,不出意料地聽見了一聲壓低的呻吟,很快被他嚥了回去,繼而緊咬下唇,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要說風宸,性子一貫強勢,尤其在青州三年的軍旅生涯,京都兩年的權勢之爭,使得他越發深沉獨斷,只是他性格中還保留著少年時的謙和品德,在一些要事上會遵循朋友以及下屬的意見,卻又相當有主見。
宋汐是個例外,在她面前各種柔順,他是刻意壓制了本性,只是被她逼的狠了,才會不自覺強勢起來。平素,還是多有忍讓,力圖讓她覺得,自己還是當初那個對她千依百順的小少年,佔據著她心目中柔軟的一塊地方。
他到底是個正常男人,被她如此撩撥,下半身已經有了半抬頭的驅使,心裡有一隻野獸正在叫囂,仿若隨時都有衝破禁錮的牢籠。
身後就是紫檀木書桌,他的身體往後傾著,手卻緊緊扣住書桌的邊緣,指尖因用力泛白,仰起的臉,呈現出一片艷麗的緋紅,雙目迷離卻又滿含**,眼底隱約翻騰著一股慾火,他快要,忍不住了。
終於,在她做出某種過分的舉動之時,他低吟一聲,徹底破功,一隻手毫無預警地襲上她的腰,將人猛地往身前一帶,另一隻手,順著腰部往上,按在她的胸前。
就這麼一個舉動,讓宋汐如遭雷擊,猛地推開了他。
他身後就是書桌,故而,宋汐只是借力離開了他,一隻手還按在自己的腰帶上,頗有些警覺意味,見自己完好無損,不由得微鬆口氣。
似意識到什麼,宋汐猛地抬頭。
風宸還保持著被他推開的姿勢,整個身體呈不正常的後仰,身前衣裳大開,露出一片瑩白的胸膛,上面還留著她的口水印,整張臉卻有些青白交加,眸中帶著不可置信,更多的是受傷難堪。
有那麼一瞬間,宋汐覺得自己做錯了,再開口,底氣卻有些不足,「宸宸!」
「沒事,我先走了!」他斂下眉目,站直了身體,將衣裳拉好,甚至來不及撿起腰帶,三兩步跨過她,匆匆走了。
宋汐抬起手,卻只撈到他一縷髮絲,他的頭髮實在太過柔滑,她來不及抓住,已然從指縫間溜走,流沙般地利落。
他走的實在太利索,宋汐卡殼的腦袋甚至來不及作挽留,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走了。
一張臉陰沉不定的風宸,走過拐角,忽然停住,抬起手摀住糾結的臉龐,滿腦子都是,我失敗了……
宋汐回頭想了想,真覺得自己做錯了,自己扒了人家衣裳,卻不准別人扒自己的,未免有調戲輕薄之嫌。天知道,她根本就沒那意思,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鬼迷心竅了,在他摸過來的一瞬間,條件反射地就把他推開了。
也許此前和淳兒親熱,他極少有這樣帶有侵略意味的主動行為,讓她感覺到了危機,恍惚間以為是風曜,想也不想就把人推了。
早知道,就不要手賤地剝人衣服了,但是當時的感覺那麼水到渠成,也許是太熟練的緣故,根本就停不下來啊!宋汐第一次質疑自己的自制力,只是聽到他告白太激動了吧!
她覺得,兩人還在培養感情的階段,遠沒有達到發生關係的程度。
唯一讓她煩惱的是,該怎麼向風宸解釋,看他那副模樣,一定是腦補了什麼不好的,指不定都生氣了。
宋汐想了一夜,還是沒能想出一個說法,不過,總算想出了一條出路。
此事她不對在先,宸宸又在生氣,她怎麼著也得拿出點東西哄哄他啊!她吃他的,住他的,可沒臉再拿他的錢買東西送他,這也太沒誠意了。
宋汐想,將來有一場硬戰要打,風陵有一整個國庫作支撐,宸宸可沒有。即便自己搬來了半個家當,軍餉也未必就夠,宋汐便想,要不出去找個銀礦送給他作新年禮物,她記得早年行走江湖的時候,似乎在某個山頭看見過銀礦的蹤跡,要找出來,應該不難。再者,自己要組建新組織,也缺乏人手,正好去江湖上招攬一番。
就這麼決定之後,宋汐留書出走了。
留字條的時候,她想了一下,要不要給風宸單獨留一個說幾句好話哄哄他,想了想,還是作罷,既然是驚喜,自然是越驚越喜,說多了,只怕後面就沒那效果了。
她是一個人悄悄走的,連宋翎和陸時葑都被蒙在了鼓裡,留在了府裡。
既然是新年禮物,當然要自己一個人找比較有誠意了。
再者,她隱晦地察覺,風宸突然的告白,別不是與宋翎和陸時葑有關係吧!仔細想想他那早上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小肉不笑的嫌疑。搞不好在吃醋,雖然,她覺得他這醋吃得很沒必要,但想明白了,好歹要顧忌一下他的感受。
這新年禮物,若是讓宋翎和陸時葑一起找得,他估計也不太高興。
宋汐一意孤行,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走了,殊不知,宋翎,陸時葑,風宸,發現她離家出走,臉色是如何難看。
尤其是風宸,做出了一個他往常不會做的舉動,直接把紙條揉成團,狠狠摔在地上,然後大步流星地離去了。
原本只是有點生氣,現在是真的很生氣。
她那天的行為算什麼,只准官兵放火,不准百姓點燈?而且,讓他有一種不受尊重的感覺。
她摸他,親他,咬他,他都承受了,姿態甚至是柔順的。
輪到他了,只伸了個手,她立馬避如蛇蠍,他就這麼入不了她的眼?既然嫌棄,為什麼要主動觸碰他,給了人希望,又讓人失望,真的好玩嗎?
對於一個男人,這種挑釁還真是很容易激起對方的怒氣!
可他忍住脾氣,嚥下委屈走了,安安靜靜地,就等著她給他一個交代,她倒好,給了他這麼一個驚喜,直接走人了!
什麼叫有要事去辦,回來過年,勿念!
這就是個公共便條,就這麼大刺刺地放在她的房間裡。
寫給他的,連半個字都沒有。風宸回去之後,還特意將自己的房間,乃至於院子裡都翻了一遍,什麼都沒有。侍女們都很不能理解他的舉動,只覺得他有種說不出的焦躁。
無法解釋那一刻的失望,甚至有些傷心。
哪怕沒有道歉,沒有解釋,沒有哄人的甜言蜜語,單獨地給他寫個小紙條,將他與那兩個人區分開來,他也不會這麼生氣。
可她沒有!
這讓他有一種被耍的錯覺,還是這樣的事情,真是太過分了!她的嵐嵐,何時才能對他上點心呢!雖然從一個親人的身份轉化成一個愛人,很有難度,但他自覺,他已經為此做的足夠多了!還是,他真的太寵她了,以至於讓她無法無天……
陸時葑和宋翎看著風宸一臉憤怒地甩手離去,都有些不解,不過,事不關宋汐,兩個人都沒有多想。宋翎低著頭,眼中眸色不定,似是在思考著什麼。陸時葑彎腰將地上的小紙條撿起來,看了看上面的字跡,然後放在桌上,一點點鋝平整疊好了,默默地收進了衣襟裡。
------題外話------
話說,有沒有想將女主暴打一頓的衝動~
宸宸的思路是對的,不能太主動,不然會把她嚇跑。但是一個正常的男銀~他真是很苦逼很不容易,更要感謝寧美人的餿主意,成全了她和厲淳~
ps:下面,淳兒該回來拿虎符了,兩人~你們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