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青州之前,宋汐又去了寧璟處,一來告別,二來,拿那去腐生肌的祛疤藥膏。
當寧璟拿出那對白釉魚底吸杯,擺在她的面前。
除卻杯底的魚兒顏色略有不同,一對杯子在外觀上一模一樣,情侶杯的即視感讓宋汐略微有點不自在,忍不住問道:「你這不是還有普通的杯子麼,給我用那個就行了!」
上次風宸來的時候,他不拿,眼下怎麼又拿出來了。
寧璟已經往杯子裡倒水了,聞言,抬起頭斜她一眼道:「反正都是你喝過的,我也不會拿去給別人,有區別嗎?」
茶已經泡好,炒熟的茶葉被熱水一沖,在杯子裡打著旋兒,一點點舒展開來,暗綠色變成了誘人的黃綠色,熱氣蒸騰,茶香四溢。
宋汐就不說了,難不成還讓人重新給她泡一杯,太矯情!
寧璟在她對面坐下來,習慣性地捧著茶杯,用杯蓋一下一下地鋝了鋝,抬眸問道:「今個兒怎麼有空過來?有事兒找我幫忙?」
宋汐只覺得他品茶的樣子特別好看,這是個如詩如畫的男人,做什麼都有一種恰到好處的韻律感,這顯得他修養極佳,又極有品味。
「怎麼說我們也是朋友,說的我無事不登三寶殿一樣,我不日就要離開青州辦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便來跟你說一聲。」
她是要拿藥膏,主要還是來給他道別的,眼下他這麼一說,又免不了得再寒暄一番。
這個寧璟啊,看著溫文爾雅,一張嘴皮子真不是蓋的。蘇澈那是雷聲大雨點小,紙老虎一隻不足畏懼。寧璟才叫真人不露相,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上次跟自己說的那一席話,普通人還真就沒辦法說的那麼好。
說到七竅玲瓏心,非寧璟莫屬。
宋汐一邊喝茶,一邊瞥向窗外,光禿禿的藥田,一派秋日的蕭索,又想到每次來找寧璟,都只看見他一個人,心裡一動,不免說道:「你這這麼一大塊地方,怎麼就不弄個小廝,怪冷清的。」
寧璟不以為然,「我喜歡清靜,一個人也應付得來,不喜歡閒雜人等住到我的院裡來。」
宋汐還是覺得他這裡太冷清了,若是不打仗,不採藥,也不走宸王府,寧璟大多時候蝸居在這個小木屋裡,整一個古代版宅男,不過,現代人容易宅出**絲,人家這宅的是一種境界,技術心境倆不落。
不過,有一點宋汐很好奇,「你不是神醫?怎麼也沒個病患來找你治病?」
寧璟淡淡道:「這神醫的稱號不過是在軍營裡封的,外面倒也沒幾個人知道。再者,我雖喜歡鑽研醫術,平時卻不怎麼怎麼出診。就算是從前,我出手救人,也有自己的規矩。」
宋汐來了興趣,「什麼規矩?」
「但凡我救治之人,必得有一個讓我救他的理由,我覺得他值得我救,便出手,不值得,任由他跪破了膝蓋,磕破了額頭,我也不會救。他可以撒謊,回頭若被我知曉了,他這條被我誤救的命,也終將塵歸塵,土歸土。」
宋汐覺得很不可思議,「萬一你判斷錯誤了呢?」
看起來這麼溫和的一個人,居然有這麼任性的一面,也不能說是任性,就是不按拍理出牌,個性得不可思議。
「我相信我的判斷,也有我自己的行事法則,即便真的錯了,那又能如何?自己做的決定,我不會後悔。我並非一個純粹的醫者,跑江湖不是為了懸壺濟世,而是為了鑽研醫術。之所以在軍中救死扶傷,很大程度是因為風宸。再者,這些將士為了家國,拋頭顱灑熱血,值得敬重,我願意救治。
從前,我尚且會救治幾個人,近一年來,潛心專研藥學,不想分心,倒是不輕易出手。只所以選擇住在這裡,正是因為清淨,附近沒什麼村莊,不過幾個樵夫而已,無意間在山澗扭傷了腳踝,得我救治,我不會留下姓名,他們找不到這裡來,我也樂得自在。
有句話說得好,當你覺得熱鬧,即便身處山野,你也覺得熱鬧,當你覺得孤獨,即便身處鬧市,依然覺得孤獨。我一個人住在這裡,正是享受我獨有的熱鬧,花草皆可為伴,我並不覺得寂寞。」
這一席話,讓宋汐對寧璟有了很大的改觀,一直都覺得這人溫和善良,看來也不全是。
不過,儘管這樣,卻絲毫讓人討厭不起來,反倒覺得他君子坦蕩。
寧璟忽然看向宋汐,別有深意道:「現在,你會覺得我這個神醫名不符實麼?又或者,覺得我不是個好人。」
宋汐一愣,隨即搖頭,眼中有一種調皮,「神醫嘛,總有這樣那樣的怪脾氣,再者,不救是你的本分,救是他們的運氣。」
聞言,寧璟輕輕一笑,「宋汐,你果然是個有意思的人。」
臨走前,宋汐問起那藥膏,寧璟二話不說就給了,宋汐詫異,寧璟便道:「我們是朋友,何須如此客氣。」
聽得宋汐直翻白眼,那你方纔還暗諷我有事兒就找你,讓我都不好意思說。
寧璟從櫃子裡拿出來兩樣東西,一樣是裝了藥膏的青花瓷盒,另一樣是一個暗紅漆雕花木盒,頗為精緻,被他莊而重之地端在懷裡,讓人揣測裡面裝了什麼貴重的東西。
「送給你的。」寧璟將兩樣東西放在桌上,將木盒輕輕推到她面前,眼中有一種柔和的笑意,「此前你送我白釉魚底吸杯,我很喜歡,禮尚往來。」
宋汐詫異,自己送他杯子,是因為他幫了自己的大忙,不但為自己解了毒,還幫助自己恢復了容顏。一對杯子,實在是一分薄禮,聊表敬意,何況,自己還佔了一半去。他這回禮,實在是有些客氣,但人家已經將禮物送到眼前,她再拒絕,就是不給面子。
宋汐緩緩打開了盒子,盒子裡鋪了一層黃綠色錦緞,上面靜靜地躺了一朵製成干花的白茶花,這茶花烘乾的時候,保存得十分完整,連一片葉子都沒掉,其開放之姿,栩栩如生,白花綠錦,居然有一種夏天的味道。
「這是……」宋汐詫異地看向寧璟,搞不懂他什麼意思。她以為他會送個金瘡藥什麼的,送朵干花算什麼事?
寧璟深深地望著她,「它屬於你。」
宋汐只覺得他話裡有話,卻聽不出這弦外之音,他的言語,乃至於眼神,都太過隱晦。
她唯有收下這份禮物,客氣地笑道:「茶花很美麗。」
「我也這麼覺得。」寧璟笑。
宋汐只覺得他微笑的樣子就好比一朵茶花慢慢綻放,美麗清雅,其實,這朵茶花,更加適合他……
半月後,厲淳出關,瓊月已經離開盛京,前往青州截殺宋汐。
府裡頭,除卻一干僕役,幾個暗衛,就剩秦明,他專等著厲淳出關,好一起前往昭然。
聽說厲淳出關,他立即趕了回來。
秦明發現,他的精神氣比半月前好了不少,臉色紅潤,氣息綿長,連步伐都輕盈穩健了許多,這是功力提升的外在表現。
厲淳容色淡淡,只眼底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冷厲陰鬱,直叫普通人不敢直視。
但秦明不是普通人,除了這人發怒時,尋常倒是也敢看的,這人的容色即便迫人,也已然美麗非常。
厲淳先是問了瓊月的情況,又問那人帶來了沒有。
那實在是個不起眼的人物,秦明想了一會兒,才想起半月前瓊月似乎從膠州王府帶了個人回來,被安置在西邊兒的小院裡。平時也沒鬧出什麼動靜,秦明幾乎就要把這個人忘了,虧得厲淳提起。那人他偷偷瞧過一回,蠻普通的人物,真不知道,哪點讓厲淳另眼相待。
秦明回了,厲淳抬腳便往外走,進了院子,就叫秦明在外面等。
那日被人打昏,小草再醒來時,就躺在這間屋子的床上。吃喝都有人送來,就是不得出這屋子,實為軟禁。
他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抓了他來,在惶恐中過了半月,除卻送飯的人,也沒有見著旁人,時間一長,小草的心,反倒是定下了。
都是自鬼門關裡走過一回的人了,左右不過是一死,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陡然聽見悶響,似有人開鎖,還未到飯點,便顯得異常,小草猛地站起身,驚疑地望著木門。
有人推門走了進來,看清來人,小草不由得瞪大眼睛,是激動,更多的是驚喜,脫口而出道:「公子!」
站在面前的人,一身雪衣,容顏絕艷,堪比傾國之姿,桃花眼微微上挑,不媚而自帶風情,可不就是他伺候了幾個月的小公子!
很快,又覺得有些不對,這人雖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小公子純良無害,羸弱可憐,這人面如寒霜,眼如冰刃,渾身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
小草踏出的步子不由得收了回來,遠遠地看著厲淳,目光驚疑不定。
「怎麼,怕了?」厲淳走到桌旁坐下,斜目看向小草,不怒自威。
小草在這樣的目光中只覺得倍感壓迫,還是鼓起勇氣問道:「你是淳兒小公子嗎?」
「你覺得呢?」厲淳反問,唇角勾起一絲似是而非的笑容,卻只讓人覺得冰冷。
小草縮了縮脖子,眼眸閃爍,低聲道:「我不知道。」
他只能說,這個人的身體是淳兒的,但是內裡完全變了,無論他說是,還是不是,都是錯的,他只能說不知道。
厲淳凝眉看他,目光犀利,就在小草快扛不住的時候,厲淳卻站了起來。
「倒也不是太笨,暫時留在本宮身邊吧!」丟下一句,厲淳往外走去,留給他的,是一個冰涼孤絕的背影……
宋汐不知道,她自從離開青州,就被人盯梢上了。
因為秘密返京,不好帶太多人手,她便只帶了宋翎和五名侍衛。
另有幾十名侍衛將在她們不久後出發,也避免引人注目。但她不知道,這正好給了敵人可乘之機,等待她的將是一場精心佈置的殺局。
七天後,宋汐一行人路過一個簡易茶攤,以往這個時候,趕了半天的路,都要停下來喝杯水,這次也不例外。
下了馬,一群人分兩撥坐了,宋翎和宋汐一桌,那五個侍衛一桌。
彼時,正到中午,茶攤上就只有這兩桌客人。
攤主是個年過古稀的老頭,還有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在一旁幫襯,像是祖孫倆。
老頭煮茶,小姑娘便端了茶水上來,先上侍衛那一桌,隨後才到宋汐。
宋汐只覺得這小姑娘有點小,不過十二三歲,長相不起眼,就是膽子太小了些,低著頭,壓根不敢看他們,放茶壺的手,還有些抖。
小姑娘放下茶壺就走,躲在那老漢身後,遠遠地看著他們,目露驚懼,又是不安。
宋汐看在眼裡,接著低頭的動作,悄聲對宋翎道:「宋翎,這裡不對勁。」
「是不對!」宋翎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四周,皺眉道:「附近沒有埋伏。」
「不管了,先離開這裡!」宋汐站起身來,忽然發現侍衛們已經喝光了一壺茶,此前趕了半天路,渴壞了。
宋汐眉頭一緊,厲聲命令道:「出發!」
眾侍衛一愣,以往休息莫不要小半個時辰,如今為何這樣匆忙,卻還是遵循宋汐的命令,整裝出發。
他們策馬而去,那對祖孫倆,卻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爐子的後面,他們的腳邊,有一張用過的黃紙,上面隱隱沾染了一些白色粉末……
直到跑出一炷香時間,宋汐也沒見什麼埋伏,那些喝了茶的侍衛似乎沒什麼異常,宋汐暗道,莫不是自己多心了?這麼想著,忽見前方離地不遠處的空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宋翎覺出不對,大喝一聲,「小心!」
因為距離太近,速度太快,來不及勒馬,跑在前頭的宋汐和宋翎,只得飛身一躍。
伴隨著淒厲的馬嘶之聲,兩匹馬的前腿被齊齊割斷,失去前腿的馬栽倒在地,鮮血噴了一地。
只見原本空曠的地面,馬匹的前方,有一條幾近透明的鋼絲,宋汐看見的,就是鋼絲在陽光下反射出的光線。這鋼絲如今沾染了鮮血碎肉,看起來分外明顯。
跑在後面的馬也因此受了驚嚇,揚蹄嘶鳴,亂跑亂跳,頗有些不受控制,侍衛們只得跟著躍下馬來。
幾乎在宋汐和宋翎飛離馬背的瞬間,兩張巨網當空照下。
這一阻一攻,直叫人猝不及防。
宋汐當即中招,被牢牢網住。還未落地,已有暗器從四面八方射來,長箭,菱形鏢,密密麻麻如梭雨。
宋翎畢竟比她高出一個境界,閃身堪堪避過。
宋汐摔在了地上,手腳被縛,這箭淋鏢雨,簡直就是讓人當活靶子打了!
驀地,眼前多出一片黑衣,抬眼,是宋翎挺拔俊秀的背影。
手中一把冷白長劍,揮動迅速,那些飛箭暗器還未近他的身,已被他打落。
宋翎抽空用左手往後拍出一掌,將密網轟出了一個大洞,宋汐趁機鑽了出來。
忽聞刀劍之聲,回頭就見跟來的五個侍衛正與幾個黑衣蒙面人鬥在一起。走不過急招就被人割破了喉嚨,刺穿了胸腹。幾乎是眨眼的功夫,便死成一片。
宋汐不由得狠狠皺眉,非是這些侍衛武功不濟,相反,他們的身手都很不錯,不然,宋汐也不會挑出他們同行。
之所以這麼快陣亡,是因為他們都無法使用內力,劍招都成了花架子,不死才怪。宋汐猜,定是在茶攤上喝的茶裡被下了化功散一類,她和宋翎沒喝,眼下都沒事。
忽聽宋翎道:「你先走!」
宋汐皺眉,「可是——」
「你受傷了!」宋翎瞥了一眼她按住腰間的手,正有鮮血從指縫中溢出來。
這是方才被網住的時候,被暗器所傷,一枚菱形飛鏢扎進了她的側腹。
這時,暗器停了,周圍一下子湧出一夥黑衣人,足有三五十個。
宋翎凝眉,神情嚴肅,「人太多,我怕護不住你,你先找個地方藏起來,我回頭解決了這些人,便去找你。」
宋汐知道自己留下來只會給他拖後腿,不再多說,只點了一下頭。
那些黑衣人一步步靠近,宋翎護著她往後撤,待打出一個破口,宋汐鑽出,飛速往林子裡跑去,回頭看一眼,宋翎已被黑衣人團團圍住,正在奮力廝殺。
宋汐跑了不久,身後就有人追來,所幸她輕功絕佳,那些人一時半會兒跟不上。
但是,腰部的傷處隱隱作痛,流血不止,地上落下點點血跡,就算自己一時甩脫了他們,根據這些血跡,也很快能找到她。
而她,隨著血液的流失,速度會越來越慢,屆時,體力難支。
想到此,宋汐不得不停下來,撕裂衣擺,胡亂將傷口纏住,如此當然不能止血,只是為了吸收血液,免得滴到地上,被敵人撲捉到蹤跡。
包紮好傷口,宋汐拐了個方向,一咬牙,又將速度提快了幾分。
如此,敵人失去她的行蹤,勢必要分散來找,自己逃生的機會反而大了。
到了一條河邊,宋汐最終還是被堵住了。
這是一條匯入青河的內流河,河寬足有幾十米,此處是荒郊野外,前後也沒見橋船之類,宋汐過不去,就這麼一耽擱,後面的人已經追來了。
來人只有三個,從其步伐姿態,至少有一人是一流高手。
而宋汐,說是強弩之末,也不為過。腰間的纏布已經被鮮血染紅,血液順著衣裳留下,一直蔓延到下擺,在地上砸出一朵朵血花,很快深入暗黃色的泥土裡。腹部一陣絞痛,若非大敵當前,她真想弓起背,緩解這抹痛處。
領頭一人,身材略微嬌小,看模樣是個女子。剩下兩人,分散開來,從左右包抄。
宋汐後抵河流,是真正地窮途末路。
見堵住宋汐,那女子忽然一把扯下面巾,對著宋汐冷笑道:「葉微,別來無恙!」
這是個生面孔,但聽她叫出原主的名字,必然原主舊識,就不知道為何拔刀相向,宋汐試探性地開口,「為何要殺我?」
女子目光一凝,臉上露出一抹狠毒的笑容,「你做出這樣的事,簡直罪該萬死,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嗎?」
「這樣的事?」宋汐皺眉,原主究竟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讓這個女人這麼恨她。能在這裡設下埋伏,定然對她的行蹤瞭若指掌。究竟是什麼人,要殺她?
她想去對付風曜,卻有人對付她,真是螳螂撲蟬,黃雀在後。
女人沒有回答她,只是盯著她的臉瞧,「這張面皮果然生的不錯,你真是騙的我們好苦,不過,你很快就會為你的欺騙付出代價,你將,死在我的劍下!」說這句話的時候,前半句嫉妒,後半句狠絕快意。
宋汐皺眉,盡量用一種商量的語氣說道:「好歹相熟一場,我們能找個地方談談嗎?」
既然打不過,就盡量拖延時間,等宋翎前來。
女子卻一眼看穿了她,嘲諷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時間,我上了你一次當,萬不會上第二次,殺了她!」
話音才落,那兩人提劍而上,女子則正面迎來,宋汐不得已拔劍抵擋。
擋了幾招,尤其是長劍相擊,內力碰撞,她只覺頭昏耳鳴,一個晃神,長劍便被人挑落,肩胛骨被一劍刺穿。
宋汐痛極,神智卻清醒了幾分,拼著最後的力氣,縱身躍進了身後湍急的河流之中。
河流湍急,又黃不見底,根本看不清水下狀況,倆殺手面面相覷,後將目光投向瓊月。
瓊月氣得將宋汐落下的長劍一腳踢入江中,恨恨道:「召集人手,沿著江面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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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30點,太卡了~我明天理理思路
還記得寧璟當初在雨中摘的那朵山茶花嗎?這對他意義非凡,女主第一次正式進入他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