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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71章 不徹底擊垮你(萬更,求訂) 文 / 珂虞

    青城,「四海酒樓」待客大廳,一說書先生正口沫橫飛,說得正起,內容自然還是宸王近日裡的瘋狂舉止,外加朝廷命官抵達宸王府的新消息。

    酒樓裡坐了不少人,無論是等吃飯的,還是正在吃飯的,莫不被他的說書聲所吸引,時不時發出驚訝歎惋的聲音,一時間,長吁短歎不絕於耳,莫不為那位曾經風采絕倫之人可惜。

    二樓的雅間,安雲通過窗口聽著堂上的熱鬧,先是皺了眉頭,隨即轉過頭,死死瞪著知秋,強硬又命令的語氣,「風帝的已經下了聖旨給宸王府,這下,我可以去見風宸了吧!」

    知秋立在一旁,微微搖頭道:「不能,宸王瘋了的消息剛傳遍青州,聖旨便下達宸王府,誰又能說,這不是風帝與宸王的一場博弈?賭客莊家鬥得正凶,我們這些看客,還是靜靜等待結果的好。」

    安雲冷哼,「知秋,我怎麼覺得你是在耍我呢?」

    那些個陰謀詭計她不懂,也不想懂,她只知道,這都過去一個月了,她連宸王的背影都沒瞧見。整日裡聽這些「街邊新聞」,越發讓她心浮氣躁,簡直坐立難安。

    知秋仍舊是低眉垂眼,萬分恭順的模樣,「知秋這是為公主著想,還請公主稍安勿躁,我們既然來了青州,萬不會空手而回,宸王,您是一定的能見到的。」

    就在不久前,她接到了安笙的密信。安笙此次讓他們前來,不是為了成全公主,而是想借此觀摩風宸,乃至於和風宸接洽。因著風宸的謀反還不能見光,安笙暗地裡搭上了這條線,明面上也沒有和風曜作對,也就不算得罪風曜,而是進退可守。

    風帝和風宸的對決,勢必掀起一場無法避免的內戰,鶴蚌相爭,他這個漁翁,可不就得從中牟利。至於能分得幾杯羹,就得看接下來的謀算了。

    在此前提下,她自然是以安笙利益為先,安雲的個人心願便顯得微不足道了。當然了,安雲和風宸,知秋從來不看好,因為,風宸的心,早就被一個人佔滿了,這是安笙告訴她的。

    風宸愛風青嵐,不然,也不會為了她放棄皇位,不然也不會因她的死,險些一蹶不振。

    一個活人,再怎麼爭,也爭不過一個死人。

    安雲來與不來青州,結果都相差不大,終究是沒有緣分。也許來了,能讓她徹底死心,認清現實後,盡快地開展新的生活,免得為了一份永遠也得不到回應的感情,虛度了大好年華。

    安雲與風宸同年,即將滿二十歲,這樣的年紀,對於男人,自然算很年輕,但若放在一個女人身上,就是大齡剩女了。

    雖說風青嵐比起安雲,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直到死去,二十二歲,還雲英未嫁,但她卻和安雲有著本質的區別。

    世人將安雲與風青嵐並稱為雙姝,也只是從兩人的身份地位出發,兩人都有一母同胞的弟弟,都是本國最尊貴的公主,享受著無上尊榮。

    區別是,風青嵐是名副其實的才貌雙全,安雲卻只是掛了個虛銜。

    風青嵐上得了的朝堂,舞得了筆墨,難得的是,其政治才能絲毫不亞於男子。先帝在時,尤受其寵愛,不但讓其參與早朝,更特許她行走御書房,閱覽奏折。風陵的朝臣們領回奏折,時常會發現,本該是先帝批閱的地方,卻是青嵐公主的筆跡。而由她批閱的奏折,不僅從未犯錯,許多見解犀利精到,比之先帝有過之而無不及。

    先帝曾言,她若為男子,必然為國之棟樑,至於為什麼不是太子,那是因為,這位大名鼎鼎的青藍公主不是先帝親生。

    是以,滿朝文武才服了她。

    這樣一個人,自然不缺男人,她是風陵國大多數男人的夢中情人,更是風陵朝堂年輕仕子爭破頭顱求娶的對象。

    可惜,她才能勝於男子,性格更比男人狂狷,求娶她的人千千萬,她卻誰也不願嫁。先帝曾為她說親,例舉京城有名望有才能的世家公子,皆備風青嵐一句話打發:父皇若覺得他們配得起兒臣,兒臣便嫁,如若不配,便不要耽誤了兒臣。

    先皇越發覺得自己這個女兒優秀,那些個「風流才子」,「貴族公子」,還當真沒一個配得上的,婚事就此作罷。後來風青嵐自己求了一道聖旨,婚姻大事由她自己做主,先帝愛女,金口一開,允了!

    這樣一個人,安雲自是不能與她相比的。將兩人相提並論,其實是安雲高攀了。

    至少,風青嵐能左右一國之君,安雲卻只能被一國之君左右。

    知秋很多次都想在,安雲若是有風青嵐一半聰明就好了,她家陛下也不用這麼操心,這麼勞累。

    「狗屁!」這低聲下氣的一句話,卻徹底將安雲惹惱了,她死死攥住拳頭,怒不可遏,仿若隨時都要打出去一樣。

    「奴婢該死,請公主息怒。」知秋跪倒在地,額頭貼在冰涼的地板上,語氣卻仍舊沒什麼起伏。

    她想,即便她家公主再怎麼不明事理,也還是陛下的姐姐,自己即便是卑微到了塵埃裡,也萬不能與她撕破了臉。乃至於,壞了那人的大事。

    「抬起頭來!」頂上傳來安雲冷冷的聲音。

    知秋抬頭,下一刻就被人卡住了喉嚨,窒息的感覺讓她難受得皺起眉頭,抬眼卻見安雲怒極到猙獰的臉。

    「知秋,就算我殺了你,安笙再怎麼心痛,也不會為了一個奴婢將我這個親姐姐怎麼樣吧!」

    她是真的動了殺意,知秋眼睫一顫,卻是平靜地閉上了眼睛,「公主想殺就殺吧,知秋不怨公主。只是公主殺了一個知秋,定然會有第二個知秋,陛下是不會放任公主不管的。」

    話音未落,知秋就感覺喉頭一緊,有這麼一瞬間,她眼前發黑,幾欲垂死,下一刻,身體卻被摔在了冷硬的地板上。

    她大口喘息,抬頭去看安雲,那是一種盛怒得快要殺人的臉,卻又被狠狠壓制,「知秋,我不殺你,但總有一天……」

    知秋在心裡默默地道,總有一天,您會明白身為公主,就是這麼身不由己……

    ……

    夜晚,王府設宴接待趙遠一行京官,夜宴在王府專門的議事大殿舉行,中間空出用以觀賞歌舞,兩旁各設酒席十來桌,左邊是京城來的使者,右邊是青州的重要文官參將,蘇澈坐在左首,頗有一種主持全局的勢頭。申屠河就坐在他的旁邊,一文一武,倒是安排的恰到好處。

    蘇澈此人,比起風宸寧璟之流也許不太聰明,也未必深謀遠慮,其過人之處,是長袖善舞,辦事牢靠,偌大一場夜宴被他安排的有條不紊。

    這當時,兩旁官員來齊了,歌舞聲樂也都起來了,花花綠綠的女子群袖晃得人眼花繚亂。

    觥籌交錯,好一派歌舞昇平。

    唯一遺憾的是,本該是主人席位,卻空空如也。

    趙遠等了一下午,就是為了再見風宸,此時,未免有些坐不住。

    他是這群京官的首領,正好坐在蘇澈對面,便仰著頭,高聲問道:「敢問蘇參軍,宸王何在?」

    他這聲音大而突兀,一時間,殿內的大臣都安靜下來,一時間,除了管弦之聲,竟再無旁的聲響,氣氛,莫名緊張起來。

    趙遠算是當場發飆,蘇澈直直盯著趙遠,面無表情,頗有一種對峙之感。

    就在趙遠以為他要撕破臉皮的時候,卻見蘇澈忽然一笑,「想是王爺正在更衣,你知道王爺那樣的情況,動作總是要慢一些的,我這就派人去催,大人莫急。」

    說罷,向身旁的侍者低聲交代了兩句,那侍從領命而去。

    趙遠緊緊盯著這一幕,眉頭微蹙,不知道他們要玩兒什麼花招,好歹沒再說什麼了。

    緊張的氣氛,就在蘇澈這一笑之中奇妙化解,大家又開始把酒言歡。

    當侍從高聲宣道:「宸王到!」場面又一下子寂靜下來。

    趙遠有些驚訝,他以為這個蘇參軍還會玩點花招,沒想到就這樣請來宸王,不過,趙遠可沒有掉以輕心,反倒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戰爭,才剛剛開始。

    一個蘇澈,尚且如此滑頭,這大名鼎鼎的宸王,該是如何難對付。

    他還是不相信,宸王這麼容易就瘋了,他今日,一定要逼他現形,好回去交了這份差事。

    身穿盛裝的風宸就這麼在侍從的攙扶下從側門上了大殿。

    也許是盛裝的關係,他的臉上不再是單調的蒼白,在燈光的照耀下,甚至暈出了幾許紅暈,恢復了幾許當初的玉顏,讓一干官員看直了眼睛,好一個第一美人吶!即便是藍顏,也叫人驚艷不已。

    細細看他,又覺出不妥,他目光呆滯,腿腳發軟,站都站不起來,不得不靠侍從攙扶才得以支撐整個身體的重量。這模樣,實在與當初的英姿颯爽相差太多。

    風宸好不容易坐下了,身側的侍從一左一右都不敢站得太遠,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一般。

    未免夜長夢多,趙遠立即對著風宸作揖,開口道:「陛下壽辰在即,不知宸王何時能隨下官返京?」

    此時,歌舞方歇,樂器也停了下來,他的聲音響徹殿宇。

    座上的風宸緩緩抬起頭,恍惚間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實在飄忽得緊,似在看他,又似看在別處,而他本人,抖索著嘴唇,遲遲沒有言語。

    蘇澈接口道:「我家王爺都這個樣子了,如何能夠上京?他神志不清,身體羸弱,只怕還沒到盛京,就病死在了路上,趙大人如此堅持,豈不是要置王爺與死地?」頓了頓,重重一歎,「王爺在青州數載,立下不少功勞,為天下人所敬仰,若真因此丟了性命,豈不是讓風陵百姓寒心?讓別國看了笑話?」

    這一番話說的揄揚頓挫,擲地有聲,十足十地悲憤,倒是激起青州官員的不滿情緒,皆死死盯住趙遠。

    趙遠一時間倍感壓力,心下越發忌憚。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宸王的輿論造勢十分厲害,已經強壓他們一頭,天下人都知道,宸王不僅身患殘疾,還得了瘋病,看似弱勢的宸王,實則是掌握了主動權。陛下要動他,只怕難堵悠悠眾口,更可能造成動亂。

    朝廷上還是有不少風青嵐和風宸的黨羽,風曜方才登基,實在不易大動干戈,更應該穩定朝堂,再慢慢肅清黨羽,在這個節骨眼上除掉宸王,不是給了那些人造反的借口?尤其是,青州還有二十萬大軍,這些可都是只認宸王不認君王的人。雖說打起來青州不一定能贏,但這種傷及國家根本的事,有點頭腦的君主都不會做的。無異於自毀長城,讓別國鑽了空子,到時候就是國破家亡的下場。

    趙遠此時倒是希望,風宸是真的瘋了。

    想到此,趙遠舉杯,先乾為敬,「是下官失言,在此敬王爺一杯,以作賠罪。」

    禮儀不能廢,蘇澈遂命風宸身邊的侍從給風宸斟酒。

    大家都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不知道這瘋癲的王爺,要如何應對。

    青州官員是緊張擔憂,京官們則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誰知,那侍從方才將酒杯端近,風宸猛地打翻了酒杯,銀器撞擊案板的聲音異常刺耳,酒水撒了一地。

    風宸死死瞪住趙遠,厲聲道:「風曜,你又想毒死我!」

    這句話著實太過厲害,一時間滿座皆驚,寂靜若死。

    趙遠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時候的風宸,倒不似方纔那般癡呆,一雙目光銳如刀鋒,倒是將他本來的氣質釋放十足。

    他這是將趙遠當做風曜了,此情此景,完全是風帝當初在夜宴上毒害風宸的情景再現。也就是那次夜宴之後,風宸的腿便殘廢了。其實,他當初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很讓人吃驚,畢竟,風帝要是想殺一個人,斷不會這麼簡單,但是他活下來了,必有其過人的手段,如此,便讓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更想殺了他。

    正因為如此,趙遠覺得,風宸或許是真的瘋了。

    因為他在清醒的情況下,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風曜處心積慮地想除掉他,這是眾所周知的秘密,但畢竟是見不得光的陰謀,兄弟相殘,也顯示出人性的陰暗。

    雙方在清醒的情況下,都不會這樣撕破臉皮,彼此間不好看,更是給皇室抹黑,日後史官可都要粉飾太平的。

    風宸如今當著眾多官員,卻輕而易舉地說出,如何正常?

    還未等他做出反應,主座上的風宸忽然神色一變,「我不要呆在這裡,他要毒死我,他要毒死我……」

    他顫抖著身體,像是氣極,又像是怕極,毫無預兆地掙扎起身,像是想逃離此地。

    但他腿有殘疾,身體就往下倒去,若非身側的侍從急忙將人扶住,這實木的桌案,只怕要磕出血來。

    但風宸不知道,這些侍從是來保護他的,他以為這些人是來害他的,不斷地掙扎,聲色俱厲,大叫「放手。」

    這鬧得實在厲害,兩個侍從只得匆忙將人扶下去。

    「王爺身體不適,先行離去,諸位大人繼續宴飲吧!」雖然這場面有些混亂,蘇澈還是打了個圓場,笑瞇瞇的模樣,好像這場面再正常不過了。

    趙遠收回目光,低眸沉思。

    在場的人,心思各異,真正有心情欣賞歌舞,享用美食的,怕是沒有幾個。

    趙遠身邊有個武功高手,這是風曜特別派給他的,對於風宸的瘋病,他只信了三分,又擔心這是他們故意做戲給他看的,故而便派這名暗衛暗地裡去打探。

    彼時,風宸正在用飯,侍人讓他坐在一張帶著輪子的木椅裡,推著他來到桌前。

    桌上擺滿了精緻的菜餚,風宸卻暴躁地將桌上的菜餚都掃落了,大呼「有毒,不吃!」

    侍人好說歹說,就是沒用,忽然,風宸指著窗欞前的盆栽,說,「拿過來!」

    那盆栽經過精心料理,葉翠花鮮,煞是好看。

    侍人以為他要賞花,便端了過來。

    誰知,風宸二話不說,拔了葉子就往嘴裡塞,侍人大驚,就要把盆栽挪開,卻被風宸死死抱在懷裡,說是不准搶他的飯菜,一邊還想伸手去挖盆裡的泥土吃。

    一屋子的人都嚇壞了,三五個人手忙腳亂了一陣,才將那盆栽從他懷中奪了過來,再將他嘴裡嚼爛的葉子摳出來。

    風宸見「食物」被奪,一開始是大罵,隨即是大哭。

    這罵的凶狠,也哭的真切,一屋子的人又是惶恐又是傷心,有婢女當眾哭了起來,加上撒了一地的菜餚盤子,那場面,可真夠「熱鬧」。

    當那暗衛將這一切稟告給趙遠的時候,他吃驚之餘,心裡卻莫名湧起一絲惋惜,昔日風采絕倫的宸王落到這般田地,如何能不讓人惋惜呢!

    不過,他心裡的疑心倒是稍有解除!

    最後一日,趙遠去找風宸告辭的時候,風宸正在書房裡燒東西。

    這個時候,他的神情倒是異常平靜,埋著頭只顧燒自己的,誰也不肯搭理。

    早就聽說,風宸瘋了之後就有拿書當紙錢燒的習慣,趙遠也沒有太吃驚,不過,當他看清他燒的是什麼,還是有一時的怔愣。

    出發前,風曜告訴他,若是抓不到風宸的把柄,必要時,可以用青嵐公主刺激他。

    他最後一天前來,也是抱著這個心思。

    如今,卻也只能長歎一聲,深深做了個揖,「趙遠拜別宸王,請宸王多加珍重!」

    說罷,走出了宸王府,隨同其他京官一起,鑽入了回京的馬車。

    風宸,燒的正是他以往最最珍視的雪蓮圖。

    雪蓮圖對風宸的含義,朝廷上的精明人,都知道與青嵐公主脫不了關係。

    正如風曜與風青嵐之間,是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京城,膠州王府。

    這一日,風隼從皇宮回來,一反常態,顯得憂心忡忡。

    他在院子裡發呆,墨煙便命人端來了茶水點心,並親自將茶杯送到風隼手中。

    風隼接過,捏起茶蓋一下一下地鋝著杯子裡的茶水,忽然開口,「你說這京城裡好麼?」

    墨煙不知他的心思,只是興奮地說道:「好啊,京城這麼大,什麼稀罕玩意兒都有,比膠州要繁華氣派呢!衣裳的款式也多,都是今年最時興流行的,往日我在膠州穿的,倒像是過了時的。今個兒我這身,就是前兩日做的,在膠州可買不到的。王爺覺得,好看不好看?」說話間,他在膠州王跟前轉了一轉,一臉艷媚地看著風隼,那身絳紅的衣裳繡了藍色的團花,卻不顯俗媚,只覺鮮艷得緊。

    風隼卻無心欣賞,幽幽歎了口氣,「京城再繁華,本王卻獨愛膠州,這裡魚龍混雜,一入京都,便如蹚一趟渾水,明槍暗箭,防不勝防。本王真心趕到疲憊,還是回到膠州,自己的地方安心自在一些。民間有句話說得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也是這個理啊!」

    因為他對風宸的事情太過熱心,風曜已經開始猜忌他,乃至於對於他結交朝中大臣,表示出不滿,只怕他再在京城呆下去,風曜就要拿他開刀了。也是過慣了悠閒的日子,縱使有些頭腦,也不想用來勾心鬥角了。

    墨煙眼珠一轉,連忙見風使舵,「王爺這麼一說,墨煙也有這種感覺,你說這京城吧,好比一個花花世界,東西是多了,熱鬧也多了,可人吶,也更複雜了。就說我在綢緞莊裡,明明是我先看中的一匹綢,因著是最後一匹,那老闆非得賣給另外一個人,就因那人是丞相府的人。誰不知道,丞相是當今陛下的寵臣,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想惹麻煩,遂將東西讓出去了。這要是在膠州,我膠州王府獨大,哪會發生這種事。」

    這番話說的還算漂亮,風隼笑了,忍不住打趣道:「你這小妖精,方纔還險些將京城誇上天了,眼下就嫌棄了?」

    墨煙依偎進他的懷裡,作柔媚狀,「瞧王爺說的,墨煙說喜歡京城,是因為王爺帶我來了京城,對於墨煙來說,王爺在的地方,就是墨煙的家。如今王爺厭了這京城,墨煙自然也就不想呆了。誠如王爺所說,京城繁華萬千,卻也凶險萬分,自然不如自己家安心踏實,還是早早回去了好。」

    風隼伸手抱住他,爽朗道:「好,過不久,我們就回膠州。」

    墨煙自他懷裡抬起頭看他,乖巧地說道:「可要墨煙準備些什麼?」

    風隼搖頭,「你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可以了,只是,我要離府幾日,辦一些事情,待我回來,方動身回膠州。這期間,你替我好好照顧淳兒。他的情況不是太好,我擔心他那癔症遲早成了瘋病。」說道最後,很是憂慮的模樣。

    墨煙點點頭,很是柔順的模樣,「墨煙省的。」

    風隼要將淳兒帶回膠州,墨煙並不吃驚。

    風隼卻忽然一笑,語氣憧憬又愉悅,「本王已經寫信去了膠州,吩咐管家將後院的那些人都遣散了,等本王回去,就娶淳兒,讓他做本王的王妃,自此,好好地待他。」

    這一句話,著實將墨煙嚇得不輕,「您要立他作王妃?」

    這麼多年了,風隼身邊來來去去多少人?從未有過這個念頭,如今居然對淳兒起了這樣的心思,還遣散了後院,這是一心一意的節奏,簡直是他的噩夢!到時,自己該如何自處?

    「當然,這是我深思熟慮的。」風隼堅定地開口。

    墨煙心裡酸的不行,乾巴巴地開口,「可他根本就不喜歡您啊,強扭的瓜不甜。」為什麼不是我呢!

    這個問題風隼也想過,眼下卻覺得不是問題,「沒關係,本王只是想先把他定下來再說,到時候,全天下都知道他是我的人,他還跑的了嗎?我就是想成全我這一片情,也想看看,能不能融化他那顆石頭心。」

    他很想對他好,無奈那人一見他,就如驚弓之鳥,也是京中事物繁多,他頗有些力不從心,便也沒怎麼去討好他,等到了膠州,安定了下來,他會用所有的時間去陪他的,他有一輩子的時間跟他磨,就不信,感動不了他。

    聞言,墨煙低垂的臉上,目光簡直想要殺人。

    ……

    墨煙心裡不爽,自然要拿淳兒出氣,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風隼一走,他就徹底沒了顧忌。

    吃午飯的時候,因為心中氣鬱,墨煙不小心喝了過熱的湯水,便大發脾氣,奴婢們被媽的狗血噴頭,不過,當下人想撤了鮮湯的時候,他卻忽然萌生出一個好主意。

    他忽然想起,淳兒總喜歡將食物吹涼了再吃,尋常人能接受的熱度,他卻忍受不了。有一次吃小魚丸,他和風隼都吃得好好地,淳兒卻燙的直哈氣,當時,風隼還誇他可愛來著。

    如今一想,只怕淳兒天生長了一條受不住燙的貓舌頭了。

    墨煙原本想拿針來扎他的,畢竟上次除了手有點酸之外,扎得還挺過癮,現在麼!他想要是將這滾燙的湯汁灌進淳兒的嘴裡,指不定比針扎還要來的痛快,畢竟,他那小舌頭可是比常人敏感十倍啊!

    想到此,他興奮地飯也不想吃了,趕緊命廚房重新將湯燒了一遍,直到滾燙,才可出鍋,命丫鬟端著,火燒火燎地去找淳兒了。

    眼下正是飯點,淳兒正在吃飯,也許是上次的陰影太嚴重了,他見了墨煙筷子當場便掉到了地上,猛地從坐上站起,竟是要躲避。

    墨煙堵著門,他就往裡間跑,最終還是在角落裡被墨煙的人制住了。

    淳兒的手腳被困得嚴嚴實實的,推翻了在地上,墨煙讓丫鬟壓住他的四肢,然後端著滾燙的湯汁一步步靠近。

    淳兒看見那冒著熱氣的瓷碗,整個人都顫抖了,嘴裡發出抗拒的聲音,帶了點兒祈求,「不,不要——」

    「要的,你會愛上這種感覺的!」墨煙輕輕一笑,語氣卻怨毒無比。

    他本來想自己來的,但是這湯太燙了,他端了一下就有些受不了,怕一會兒燙傷自己,遂交給了一個閒著的那個丫鬟。

    他讓人掰開淳兒的嘴巴,往他嘴裡灌了一整碗湯汁,灌完之後,又死死摀住他的嘴。

    這樣他就喊不出來了,也就驚動不了其他人。

    而墨煙,則高傲地仰著頭,以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態欣賞著盯著淳兒慘象。

    人要是痛苦了,會吶喊,這是本能的宣洩,也能一定程度地減輕痛苦。偏生淳兒還痛不能宣,這就是好比傷口撒鹽,將痛苦放大了無數倍。

    墨煙看著他燒紅了一張臉,瞪著眼睛,掙扎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厲害,被捆縛的雙腳在地上亂蹬,整個人痙攣般地抖動,那感覺,就像是拿一條繩子死命地勒他的脖子,下一刻就要成為一個瞪眼伸腿吐舌頭的吊死鬼。

    總算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種不能稱之為美麗的表情,墨煙覺得很得意,也很有成就感。真的很想讓風隼看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啊,可還是他所鍾愛的美人,活像一隻即將被燙死的豬,一點美感都沒有。

    果然啊,再極致的美麗,也是經不起摧殘的。

    這段日子,淳兒已經消瘦了不少,不復初見時的明艷動人,也許要不了一年,他就能徹底黯淡了這張容顏,毀掉他引以為傲的美貌。如此,淳兒沒有了美貌,風隼對他日復一日地厭倦,看他還會不會娶他做王妃,只怕被折磨死了,落得個草蓆裹屍的下場。

    生的這樣精貴的身子,卻是低賤的命運,也活該被折騰。

    直到淳兒暈死過去,墨煙才命人鬆開了手。

    他傾下身,捏住淳兒的下巴,強迫他張開嘴,裡面果然紅腫得不像話,甚至有的地方已經開始起水泡。近幾日,食不下嚥是肯定的了。

    但是,這樣還不夠……

    墨煙一走,小環便衝了進來,見了淳兒的樣子,整個人氣得發抖。

    這個少年,也許脆弱無能,但他卻倔強堅貞,且純真善良,尤其對於愛情,他有著常人不能企及的執著。

    饒是她鐵石心腸,日復一日地看他受此折磨,也忍不住心生憤恨。

    可也僅僅是憤恨,她一個小小的丫鬟,是不能夠與墨煙對抗的。

    小環所能做的,不過是將淳兒抱回床上,替他擦乾淨汗濕的身子,換一身乾淨的衣裳。

    饒是她見慣了世面,掰開他的嘴,也忍不住心驚,他的嘴裡面都燙傷至有些潰爛了。

    這墨煙實在是太歹毒了,傷在嘴裡,比傷在身上還要痛苦十倍,這會讓人食不下嚥,而且口腔濕潤,很難痊癒,弄不好傷口潰爛發膿,蔓延至表皮,很可能會毀容的。

    這得多疼啊,可憐的孩子!

    是啊,在她眼中,淳兒就是個孩子,他擁有孩子所有天真美好的品性,即便受了傷害,也只會用自閉來保護自己。他不會遷怒別人,更不會傷害別人。她只得餵他一些藥湯,減緩他的痛苦,墨煙是不會給他請大夫的,因為王爺近日都不在府裡,他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小環只有拿出自己攢下的銀子,去外面給他買了一些藥回來,大夫是不能請到府裡的,她卻可以將症狀說給大夫聽。比起少年所受到苦,她不心疼這些錢。

    小環發現,這孩子怕疼,疼極了他會暈,像是想通過這個法子來逃避一樣,但這逃避總有失效的時候,夜裡他醒來了,就會疼得受不了。

    小環住在他對門的屋裡,總能聽到他痛苦的呻吟,以往這孩子挺能忍的,上次被針紮了,也沒聽他怎麼喊過。眼下,是疼的受不了了吧,他這樣地怕燙。

    這聲音叫她輾轉反側,乾脆披衣起身,去到他屋裡。

    屋子裡很黑,只能辨別他躺在床上,發出可憐的嗚咽,像是哭。小環點了燈,這才看清他,他弓著身子,像一隻可憐的小蝦米,睜著眼睛,臉上都是淚水,嘴巴連帶著腮幫子已經腫了一圈,紅紅的,還起了水泡,這是燙的太厲害,發到表面上來了。

    原本是那樣漂亮的孩子啊,像是觀音坐下的小童子,如今這模樣已然看不出原來的眉毛,真是可憐。

    小環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髮,安撫一般地說道:「淳兒,你是餓了還是疼?」

    或許兩樣都有,他這個樣子根本沒法吃東西,連舌頭都是腫的,這一天下來,也有兩頓沒吃了。

    淳兒沒有說話,他總是這樣沉默,似乎喪失了說話的**,而此刻,更是喪失了說話的能力。但他卻用那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小環,他明白,這個人對他是善意的,只是無法幫他,但是他願意給她一點回應。

    小環看他這個樣子,就像是一隻無助的小獸,陷入了獵人的額陷阱裡,腿上還夾著撲獸夾,忍者疼痛,卻又不肯認命。

    她忍不住眼眶濕潤,哽咽道:「淳兒,聽姐姐的,不要忍了,等王爺回來,就告發墨煙吧,我會替你作證的。只要你對王爺稍稍好一點,多多笑一笑,他就會替你做主了。這一次,我們必須除了墨煙,因為,機會只有一次,否則,我就是下一個小翠。」她願意賭上自己一條命,助他脫離苦海。

    淳兒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

    小環皺眉,不解道:「你不同意?為什麼?難道你受的苦還不多嗎?你知不知道,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淳兒目光濕潤,卻是默默地,轉過了身。

    小環還不死心,幾乎是有些悲憤地開口,「你還在等那個人是不是?她若真的愛你,怎會不來找你?好,就算王爺阻攔。那當初你是怎麼丟的?我聽說王爺把你撿回來的時候,你是昏倒在路邊。我若是她,得了你,必然全心全意地愛護,哪能就讓你這麼丟了!你在這裡為她受苦,她指不定早就忘了你,正在哪裡逍遙快活呢!她根本就不值得你這麼對她。醒醒吧,淳兒,只有活著才有出路。」

    這一次,淳兒默默地拉上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罩住了,眼淚卻順著眼眶流下來,嘴唇咬得死緊,吞下了所有的嗚咽。他心裡真正難過的時候,是發不出聲音的,蝕骨的悲傷會讓人徹底失去言語……

    汐,汐,你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求求你……

    見此,小環長長地歎了口氣,「傻孩子……」

    因著小環的細心照顧,每日裡端湯侍藥,又是忌口的,三天過後,總算是消腫了。因為討厭白粥,小環這三天也對他的食譜花了心思,特地熬的玉米粥,小米粥等有顏色的粥,或將蔬菜搗爛了做成菜,除卻第一天,總算沒餓著他。

    他才剛剛好些了,墨煙又找上門了。

    見淳兒外面的臉好好地,墨煙先是一愣,像是想到什麼,瞪了小環一眼。

    這把小環嚇得,險些跪下了,好在墨湮沒對他做什麼,他只是輕笑著命人將淳兒綁了,一邊陰陰笑道:「淳兒,老在府裡悶壞了吧,今天我帶你去個好地方玩兒好不好啊?」

    淳兒,這一次,我一定要徹底擊垮你!

    ------題外話------

    接下來是在墨煙手裡最後一虐,虐完之後,之後就是見女主了~黑蓮花就快成了,成了~艾瑪,真不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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