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裡,邢喬也都沒有跟她親近過,她的手受了傷,不能做飯也不能再照顧他們,好像連最後一點親近孩子的理由也沒了,每天早上都會早起想跟孩子說幾句話,最後只能得到「嗯,哦」,這樣單音節的回答。()
邢漠北也沒有再勸慰她或者解釋什麼,他最近似乎也很忙,孩子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總得要查清楚,是誰在背後搞鬼。
重點是他怕還會再出什麼事。
喬以薇不用上班,他們父子一個要工作一個要上學,每天只有她一個人留在家裡,右手受了傷,她也沒有什麼能做的,好像就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這空蕩蕩的房子發呆了。
她始終相信邢漠北說的話,孩子現在只是不能接受而已,等他想通了就沒事了。
雖然她不知道這個期限是多久,可她仍然願意懷抱著希望等待著。
然而喬以薇沒有等到孩子原諒她,反而是等到了一個不速之客羿。
江玉玲來找她的時候是個週末,孩子在樓上沒有出來,她一個人坐在樓下看書,現在這樣,除了看書她好像也沒什麼其他能做的。
邢漠北雖然表面上很冷,可是卻仍然關心她,大約也是怕她煩悶,他甚至特地買了不少書回來,都是一些精裝版或者是絕版的名著,也有一些名家的著作,張愛玲和三毛的全集都有,解悶倒是足夠了。
喬以薇正在專心看書,家門忽然被人拍得震天響,她有些訝異的起身去開門,卻沒想到外面站著的是怒氣沖沖的江玉玲。
八年不見了,曾經的貴婦人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喬以薇看到她也沒有表現的多驚訝,就這麼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沒有讓她離開,也沒有請她進來。
反倒是江玉玲顯得驚訝很多,瞠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她,良久才憋出一句話,「真的是你!」
驚訝自然是必須的,當初她以為對喬以薇已經斬草除根了,沒想到即便過了八年,這個女人也依然能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生命力強的就像是燒不盡的野草,真真是春風吹又生。
愕然和生氣交錯著,江玉玲對她漠視的態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惱火,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衝她揚起了手,「你這個女人居然還敢出現!「
她還想像以前一樣,給一個耳光,叱罵兩句,甩上一沓子錢就以為能永除後患了。
可她還是八年前的貴太太,而喬以薇早已不是八年前那個任人碾壓的小女孩了。
高揚的巴掌並沒有落在她的臉上,喬以薇抬手攥住了江玉玲的手腕,毫不畏懼的迎視著她,反倒是輕輕地笑了,「邢夫人還是和以前一樣,跟人打招呼的方式依然這麼獨特。」
江玉玲氣惱的抽回自己的手,渾濁的雙眼像是淬了毒一般的盯著她,憤恨道:「你害我兒子和孫子難道還不夠嗎?你到底還想做什麼?」
人的性格真是不會改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大了,江玉玲的脾氣甚至比以前還要過分。
怎麼說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歲月怎麼就沒有教給她一點通情達理呢?
喬以薇不怒反笑,「邢夫人真是太會說笑了,究竟是誰害了誰,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你!」江玉玲臉上青白交錯,諷笑道:「看來這八年你還是學到了點東西,至少比以前脾氣硬了,不過那也沒用,我警告你,乖乖的離開我兒子,否則……」
「否則別怪您不客氣是麼?」喬以薇接過她的話,無比鎮靜的看著她,「其實我倒是挺想知道,您究竟還能對我怎麼不客氣?這一次打算怎麼對付我?再把我從中國趕出去?還是綁架了我妹妹來威脅我?又或者是利用漠北和孩子來逼迫我?」
其實喬以薇說的沒錯,江玉玲能使出的手段也就這些了,而已。
她的妹妹,她愛的男人,還有她的孩子,全都是她看作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人,她們自然只能用這些來脅迫她。
以前是她年紀太小不經世事,江玉玲和金婉婷使出的手段全都是找準了她的軟肋,一刀下去就讓她毫無反抗之力,只能乖乖對她們聽之任之。
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心智的成熟,其實她漸漸也想通了很多事情,八年前其實她完全可以不離開的,蔓蔓的病情雖然很緊張,可是也並不是全無治癒的可能,可她當時太害怕了,早就已經被「白血病」三個字嚇得手足無措,完全不能思考其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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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於邢漠北的前途也是這樣,像他那種運籌帷幄的男人,只要把事情和他講清楚了,他完全可以在江玉玲面前佔了上風,但那時候她不懂,以為江玉玲就是掌握他前途的人,她不敢去挑戰這個後果。
可是現在江玉玲還能用什麼手段呢?
她有工作,有積蓄,不怕妹妹的病治不了。邢漠北一手掌握著整個公司的命脈,江玉玲也不能再用「前途」二字來威脅她。至於喬喬,他已經不是個沒有思想的奶娃娃了,完全可以擁有自己的判斷力。
人沒有軟肋,就不怕威脅。
江玉玲就這麼定定的看著喬以薇,忽然發現自己在她面前已經完全喪失了話語權,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可以隨意的揉圓搓扁了。
「既然邢夫人這麼急著趕我走,那不如我就給您一個准話,這一次您就是用盡了所有的手段,我也絕對不會離開邢漠北,不然的話,您大可以試試看!」
真是好大的口氣,江玉玲嗤笑一聲,不屑的看著她,「我倒想知道,你是從哪兒來的自信,敢跟我這麼說話!」
喬以薇上前一步逼近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就憑我對邢漠北這個人的瞭解,如果讓他知道了當年您做下的事,您覺得,會有怎樣的後果?」
江玉玲瞪大眼睛,「你,你敢威脅我?」
「算不上威脅,就事論事罷了。」
「你……」江玉玲還想說什麼,卻忽然被樓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話。
「奶奶,您回去吧。」
兩人不約而同的一愣,同時回過頭去看,這才發現喬喬竟然就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已經不知道在那兒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們的對話聽進去了多少。
看到孩子,江玉玲立刻露出了笑臉,對他招呼道:「喬喬,過來讓奶奶抱抱。」
邢喬下樓走過來,並沒有到她的身邊,反倒是拉住了喬以薇的手,仰頭道:「奶奶,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我知道,如果我爸爸聽說了這些事,一定會生氣的。他馬上就要下班了,您還是先回去吧。」
小孩子看似什麼都不懂,其實心裡都很明白是非。
江玉玲顯然沒想到連自己的孫子都胳膊肘向外拐,震驚之餘也覺得悲涼,可孩子說的沒錯,如果讓邢漠北回來看到她找喬以薇的麻煩,那麼她討不到一點好。
再不甘也只能作罷,她怨憤的瞪了喬以薇一眼,轉頭大步離開了他們的家。
喬以薇轉頭看向身邊的孩子,雖然他剛才並沒有叫她一句「媽媽」,也沒有表現的很親密,可是他能站出來維護她,這已經讓她很感動了。
她蹲下身想要抱他一下,可是邢喬卻抽出了自己的手,又恢復了之前那種漠然的表情,「阿姨,你的手受傷了,不要太累。」
說完便上樓回房間了。
江玉玲來家裡的事,喬以薇並沒有向邢漠北告狀,可是他還是知道了,具體是怎麼知道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許是他手下的人報告給他的,又或許是喬喬告訴他的。
晚上邢漠北敲開她的房門,站在門口問她,「我媽今天來過了?」
「對。」
「她……找你的麻煩了?」
其實他很明白,像她母親那樣霸道的有些不講理的人,來找喬以薇絕對不會是和她喝茶談心的,除了「找麻煩」三個字,他確實想不出她們見面還會有別的事發生。
喬以薇只是笑笑,「沒什麼事,你不用擔心。」
他們到底是母子,她連兒媳都不是,只能算個外人,告狀挑撥這種事她做不出來,對她也沒什麼好處。
可是邢漠北卻很執著,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她究竟跟你說了什麼?你告訴我,我會替你做主的。」
喬以薇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頭定定的看著他,不笑也不怒,只問他,「漠北,你會怎麼替我做主呢?如果我說,她曾經做下了很多錯事,你會怎麼幫我出氣呢?難不成還要和她斷絕關係?」
他啞口無言,沉默半晌才說:「如果你告訴我,至少我能給你個說法。」
「不用了,過去的就過去吧,我什麼都不想要。」
孩子冷淡的態度讓她變得很消極,其實邢漠北
都看得出來,只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狀況。
他走上去,目光緊緊的鎖著她,忽然鄭重的說:「你跟我結婚吧。」
喬以薇手上的杯子都險些掉在了地上,回過神詫異的看著他,難以置信的說:「你說什麼?」
「結婚,這樣一來你就是孩子名正言順的媽媽,他會慢慢接受的。」我也可以保護你,不受別人的欺負。
後半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只是默默在自己的心底許諾了一遍。
他總要給她個名分的,孩子被綁架時她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到了,這輩子他不可能會找到這麼用心對孩子的女人,所以他寧願那個人是她。
可喬以薇卻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你只是為了孩子,為了給他找一個媽媽,才跟我結婚的,對嗎?可我不想這樣,我是個女人,無論什麼時候對愛情都會有期待的,只有婚姻沒有愛情,這種關係我不想要。如果只是父母,那我們現在這樣也是一樣的,你也不用勉強自己。」
勉強嗎?
邢漠北在心裡這麼問自己,好像他真的沒覺得有多麼的勉強,只是被她拒絕了有點失落。
她不願意就罷了,他也不再堅持,只是拉著她的手走向他的臥室,強勢的說:「以後你就跟我睡,習慣要一點一點改掉。」
她要愛情,那他就學著給她愛情,把以前兩人的過往都一點一點撿起來,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可喬以薇覺得很忐忑,晚上她背對著他睡,他從身後擁著她,也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下巴貼在她的肩頭,姿勢繾綣而又纏綿,像極了熱戀當中的情侶。
第二天早上兩個人一同從臥室裡出來,正好撞上了上衛生間的喬喬,孩子瞪大眼睛看了他們良久,繼而卻又像明白了什麼似的,合上嘴巴若無其事的去噓噓了。
他們父子倆好像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反倒是喬以薇自己很不自在。
她的石膏拆了之後就重新回去上班了,一段時間的適應和相處,孩子似乎也漸漸不再像從前那麼抗拒,只是依舊不叫她媽媽罷了。
邢漠北仍然很忙,總是會神色凝重的提醒她,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現在外面很亂,他不想讓她再遇到什麼事情。
他和凌南霄聯手在查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也知道了孩子被綁架都是申恬一手所為,為的就是喬以薇手上那條寶石項鏈。
那個女人現在已經是趕狗入窮巷,他聽說申恬還惹到了許家的大少,每天東躲西藏的,幾方人馬都在追查她,她一定是跑不了的。
晚上他和手下的人通話,對方告訴他,申恬的目標大概還在葉亦歡的身上,只是上次想爭奪項鏈沒有得手,也許日後還會對喬以薇再度下手。
坦白說,他對葉亦歡其實已經完全放下了,她現在已經要和凌南霄結婚了,而且也懷了孩子,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朋友的存在。
他更關心的是喬以薇會不會出事,畢竟申恬現在就像是一條瘋狗,他不想讓她也被那個瘋女人咬一口。
只是出於朋友的情誼,他在電話裡還是問了一下葉亦歡的情況,得知有凌南霄保護著,他也就放心了。
可是這樣一句簡單的問話,卻被給他送夜宵的喬以薇聽到了,他在電話裡對葉亦歡的關心和擔憂,在喬以薇看來全都是深愛的表現。
就像他曾經向她承認的那樣,他現在愛的是葉亦歡。
說要和她結婚,其實全都是為了孩子吧,她覺得可悲卻又可笑,沒有再給他夜宵,而是轉身離開了。
一連幾天她都沒有笑過,看到他的時候,目光也都是躲躲閃閃的,甚至帶了些冷漠。
邢漠北不知道她心裡的百轉千回,只以為她是最近心情不好,晚上在床上也是極盡一切的撩撥她。
她在他身下飄搖或者是震盪,身子越來越軟,臉上也帶了歡愉的潮紅,可只有眼裡是清明的,雙眼直直的望著天花板,看不出半點沉迷的意思,有時候甚至會落下淚來。
他在巔峰的時候將自己埋在她的深處顫抖著釋放,看著她眼角濕潤的痕跡,蹙了蹙眉,俯身帶著憐惜的吻去。
「怎麼哭了?我弄疼你了?」
她搖頭,眼淚滑進鬢髮之中,就像是轉瞬即逝的流星一樣。
重遇之後的歡好,他多半都是發洩或者懲欲,很少會顧及她的感受,有時候甚至會故意讓她疼。
可現在他卻會在意她的回應,寧願自己多忍一會兒,也要先把前戲做足,好像這一切是為了讓她快樂一樣,她的反應比他自己的欲.望都要重要。
其實他有這樣的改變,她應該覺得開心的,可是每每想起他對葉亦歡的感情,她就高興不起來了。
他的手仍然攏在她柔軟的胸房之上,分外迷戀的吻著她的肩和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溫柔。
可是喬以薇卻並不沉迷,只是拉過被子掩住自己身上的痕跡,仍然轉身背對著他。
邢漠北也不去探究她的異樣,現在的他好像又對她有了感情,總是想著先解決了申恬,解決了一切的麻煩,再去考慮他們兩人的事情。
結婚是他下了決心的,這一次說什麼都不會再改變。
喬以薇在上班的時候看到了等候航班的葉亦歡。
她仍舊淡然沉靜,穿著一身風衣,已經能看出微微隆起的肚子,坐在候機室裡的時候會不時的摸摸自己的肚子,臉上有悵然也有失落。
喬以薇看不懂她的黯然神傷,她們不算相熟,可是卻也互相知道對方,既然在這裡遇見了,她覺得自己或許應該上去打個招呼,對她表示一下隱藏已久的感謝。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走上去,就忽然發現葉亦歡身邊有兩個神色鬼祟的男人。
她裝作不經意的從他們身邊走過,正好聽到他們在打電話,嘴裡說著「沒問題,我們一定把那個女人弄到手」,或者是「錢拿到了就行,其它不用管」,這樣讓人膽戰心驚的話。
她又想起了那晚在邢漠北書房外面聽到的話,忽然意識到這兩個人沒準就是衝著葉亦歡來的。
喬以薇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她一把,不論是一句提醒或是其他什麼方法,總歸不能視而不見。
更何況她是邢漠北深愛的人,她幫了她,也算是在為自己過去傷害他的所作所為在贖罪吧。
葉亦歡登機前去了一趟洗手間,她看到那兩個男人也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自己便跟著她一同進了女士洗手間。
她在葉亦歡經過的時候將她拉進了小隔間,並且同時摀住了她的嘴。
對於她的出現,葉亦歡顯然很驚訝,兩人並不算相熟,第一次正面打招呼卻是以這樣的方式,不得不說有些尷尬。
可是時間緊迫,她也來不及過多的解釋,只能大概把事情講了一遍,葉亦歡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她的幫助下換上了她從同事那裡借來的空乘服。
然而她們還是有些失策了,那兩個男人並不是單槍匹馬殺過來的,她帶著葉亦歡從機場的員工通道離開,卻沒想到還是被人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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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不再計費範圍內)
說2個問題:
1.一更開頭的那段喬喬的綁架,正文裡寫的是喬喬當時第一次見到薇薇,這是我預設時出現的一個bug,跟大家說聲抱歉,我當時沒構思好,大家以番外為準就好。
2.那啥,那什麼言情大賽的投票出來了,大家沒事的時候就去給我戳一戳吧,漲一票漲兩票都是大家的心意,我也不求什麼名次,重在參與嘛,是吧~~另外在這裡推薦我滴微博「陌陌陌小圖」,無論是勾搭還是討論劇情,或者是催更,大家可以隨意,我這人野生慣了,大家隨便勾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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