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揚的力道很大,申恬幾乎是被他拎到了半空中,恐懼感甚至已經超過了頭皮上傳來的銳痛,看著面前面目狠戾的男人,她嚇得心臟幾乎都要蹦出來了。
大手用力的掐著她的下顎,申恬的臉都被捏的有些變形扭曲,許揚又將她往上提了幾分,厲聲喝她,「說話!你擅自動用我的註冊資本,這筆賬怎麼算?嗯?我的公司要是出了問題,老子第一個了結了你!旆」
他說著就拿起了桌上的一把瑞士軍刀,用力將申恬的腦袋按在桌面上,銳利的刀劍就比劃在她精緻的臉上,她嚇得心魂俱裂,帶著哭腔哀求道:「「阿揚……阿揚我錯了……我求求你不要……我當時……我當時是太緊張了,錢源給我下了套,就等著我往裡鑽……我……」
「他讓你鑽你就鑽?你他.媽屬狗的嗎?啊?」
一說起這個,許揚的怒氣全都湧到了頭頂,真是恨不得一刀劃爛她這張面目可憎的臉窠!
拍賣會上的情況,下屬都已經給他如實複述了一遍,他本意是想讓申恬去給錢源一點下馬威,告訴他,不管是在商場上還是在感情上,他許揚都是那個勝者,讓錢源趁早退出,不要再惦記葉小瑜。
誰知申恬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不僅著了錢源的道,還把他也給搭進去了,剛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他真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冰涼的刀尖都已經比在了她的臉上,申恬終於忍不住哭喊起來,「阿揚,我錯了,求求你放了我,我還有錢……我家老頭子死的時候留了遺產,還有我那同父異母的妹妹一份,只不過她不知道,我手上還有房產,我給你,我都給你……只求你放了我……」
刀尖終於離開了申恬的臉頰,許揚拎著她的頭髮將她提溜在自己面前,想到錢源現在一定高興地大肆慶祝,他就覺得面前的女人再死一百次都不解恨!
男人最怕什麼?在情敵面前丟人!
上一次在壽宴上,錢源飛身救了葉小瑜,甚至還為她受了傷,在醫院的時候,他就看出了葉小瑜對錢源的感情已經不一般,這一次在商場上又敗給了他,許揚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申恬抽抽搭搭的哭著,許揚被她的哭聲搞得煩不勝煩,一腳踹在了她的小腹上,啐了一句「賤人」轉頭向外走去。
許揚這一腳真是用足了力氣,申恬被他一下踹出老遠,小腹上立刻傳來一陣絞痛,疼得她眼前都泛起了黑,想要站起身,卻沒有一絲力氣,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思緒漸漸模糊,眼前的黑霧壓下來的時候,她只想到了錢源和凌南霄的得意。
葉亦歡,葉小瑜,又是她們兩個!又是因為她們,她才會一次一次的被許揚毒打!
這兩個女人簡直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尤其是葉小瑜!如果不是她,她也不會掉進錢源的陷阱,許揚今天也不會這麼對她,她今天所受之痛,一定要千倍百倍的還諸於她的身上!
許久之後申恬才聽到有人走進了辦公室,不一會兒便傳來了許揚助理的驚呼聲,「快來人!申小姐出血了!」
*
第二天一早,葉亦歡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凌南霄的車就已經等在了樓下。
他新近換了銀灰色的保時捷panamera,不似他以前邁巴.赫那麼桀驁冷厲,新車的車身線條流暢,圓潤成熟,倒是有點像現在的他,清冷卻又柔情,既有王子的優雅,又有騎士的冷硬。
凌南霄看她走過來便笑著迎了上去,自然而然的接過她手上的包,順勢攬住了她的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了笑,「成了大設計師果然不一樣,就連穿衣搭配都變得成熟起來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雙排扣的灰色呢大衣,依舊是高筒靴,微卷的頭髮束成馬尾,優雅而又自信,漂亮的讓他移不開眼。
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句話真是沒錯,怎麼看她怎麼覺得好看。
新車開起來也是十分暢快的,葉亦歡看他一言不發的飛馳向前,不禁有些好奇,「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他還是神秘的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的車漸漸駛出了城中的商業區,去到了一片不是總去的地方,車輛也很稀少,房子是有些歐式的樣式,直到他的車停下,她才看到了小樓上的牌子。
原來是一家中醫院。
她疑惑,「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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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南霄只是傾身替她解開安全帶,下車將她帶下來,握緊她的手,十指相扣的引領著她走進去。
一進門診,就已經能聞到一股濃郁清苦的中草藥味道,中藥味混雜著來蘇水的味道,不知為什麼,葉亦歡的心莫名的緊了一下,下意識的握緊了他的手。
她對於醫院總是有一種恐懼,尤其是那股冰冷刺鼻的來蘇水味道,總讓她覺得渾身冰涼,大約是一到這裡就總是留下了不好的回憶,她流產,出車禍,還有後來凌南霄重傷,每一次傷痛,都是跟醫院密不可分。
十指連心,他彷彿也感受到了她的懼意,溫熱的掌心包裹著她的手,溫聲安撫她,「別怕,我們今天來不是有什麼大問題。你的右手不是還沒有治好嗎?鍾玥介紹了這裡一位老中醫給我,說針灸的技術很高超,所以我帶你來看看。」
一聽說要治手,葉亦歡忽然沒來由的抗拒,拉著他退卻道:「算了,還是不要了,反正也治不好了……」
她的語調裡難掩失落,凌南霄心上一疼,低頭和她平視著,耐心的說服她,「你聽我說,你現在已經拿了adonis大獎,以後你還有很遠的未來要走。我知道你現在在嘗試著用左手畫圖,可是你終究不是天生的左撇子,不順手的繪圖習慣也會影響你的創作。你的右手雖然傷的很重,可是還是有康復的可能,只要有一點希望,就不要放棄,好不好?」
「可是,鍾玥姐也說過無法徹底治好的……」
「能好一點算一點,總比情況漸漸惡化的要強,難道你真想讓右手全都廢掉?」
「不是,我……」
「我倒是沒有關係,哪怕你兩隻手都沒有承重力,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為你端茶倒水。可是你忘了?你的夢想才剛剛揚帆,難道你想還沒就撞冰山麼?」
他的話終於讓葉亦歡有些動搖,畢竟現在夢想對她來說是最有誘惑力的東西,她不想再辜負自己。
她垂著眼咬了咬唇,終於重重的點頭,「好,我跟你試一試!」
凌南霄這才滿意的笑了,牽著她走進了那個已經預約好了的老中醫的診室裡。
這家醫院和眼前這位年過六旬的老中醫,都是鍾玥介紹給他的,老大夫是鍾玥在醫學院的教授,並不是很願意給人走後門,還多虧了鍾玥在當中幫襯,這才答應下來。
葉亦歡坐在老中醫面前,一番的望聞問切之下,也無可避免的又談起了當初的車禍,她倒是神色淡淡,反倒是一旁的凌南霄眼中滿是懊悔和心疼,愧疚的望著她。
老中醫有自己特殊的針灸技巧,細長的銀針先是扎進她右手的穴位之中,大夫輕輕捻進去一些,又在針的頂端上一彈,銀針就刺進了她的穴位之中。
「這叫彈指法,是我們醫院獨創的,怎麼樣?疼不疼?」
葉亦歡搖頭,看著自己紮著銀針的手,像只刺蝟一樣,明明看上去很可怕,可是真的一點都不疼。
這家中醫院在全國也是很有名的,很多患者從各地慕名而來,她旁邊也坐著一位治療中風的中年患者,臉上紮著針,有點觸目驚心的樣子。
針灸很快又變成了電針,葉亦歡的手平放在小枕上,每一根針上都連著線,一旁還有儀器在加熱溫度,凌南霄握著她的左手,忽然問:「你當時……為什麼不及時治療?」
葉亦歡轉頭看向他,目光灼灼如星,四目相對,他們在對方眼裡都只看得到自己,許久之後,他才聽到她一字一句說:「因為我想嫁給你。」
「什麼?」凌南霄被這個理由震得有幾分詫異,眼神困惑的看著她。
再次說起這些,她反倒能雲淡風輕了,就好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
「車禍之後,我醒來的很快,偶然間聽到了伯父對葉書華說你婚禮上的狀況給公司造成了很嚴重的影響,現在必須要有什麼有效的措施來穩住董事會才行。於是我跪在葉書華面前,求他幫助我嫁給你,就像他那一次在茶樓說的那樣,我抱著他的腿,哭的涕泗橫流。我當時太著急了,什麼都顧不上,也忽略了要去做復健,等到想起來的時候,就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
那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開口求葉書華,也是第一次給他下跪,當時的情景已經有些模糊了,她只記得自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盡了低三下四的話,以此來懇求葉書華。
沒想到葉書華竟然很痛快的答應了她,甚至很
高興地抱了她一下,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誇讚的神色,摸著她的頭說:「我的歡歡真是太爭氣了。」
她當時不懂葉書華的笑容是什麼意思,直到現在她才明白過來,那是因為葉書華利用這場聯姻讓華遠集團起死回生,她做了一次最有利的棋子。
「他只告訴我會幫助我,其他的事讓我不用管。」葉亦歡忽然轉頭看向他,「如果不是你之前告訴我的,我也不知道葉書華是利用申恬的主治醫師來脅迫你的,我以為這只是場單純的聯姻,你不願意接受,是不想讓自己的婚姻染上利益關係,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被人所逼,如果我知道是這樣,我一定不會……」
「好了,別說了。」他呼吸一滯,起身抱住她,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懷裡,低頭吻了吻她的發旋,「都是我的錯,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現在想想,他都無比的痛恨曾經的自己,為了申恬那種女人那樣傷害她,每次想起來都覺得懊悔至極。
兩個人安靜的擁抱了好一陣,凌南霄才輕輕放開她,「你先在這裡針灸,我出去辦點事。」
針灸之後,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確實有效,葉亦歡摸著自己熱燙的手背,再輕輕活動一下,好像真的比以前要靈活一些,這樣細微的改變也讓她欣喜不少,對未來的希望也增大了一份。
謝過醫生,她剛走出診室,凌南霄也迎面從另一邊走過來,手上提著一大袋子中藥,一個一個拿出來給她介紹叮囑,這個是治體寒的,那個是治骨刺的,哪一個飯前喝哪一個飯後喝,事無鉅細全都給她交代了一遍。
其實她很想說,這麼多的藥,喝完之後她的小命也快搭進去了,可是看著他急迫的想要她康復的神色,她的心上一暖,再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這樣就好了,他能這般為她,她還想要什麼呢?
從中醫院出來也就差不多要吃午飯了,凌南霄帶著她去了一家粵菜餐館,算是小小的豪吃了一頓,之後又帶著她去參加了一個小型的珠寶展。
這與她和邢漠北一起去的charles珠寶展自然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可是陪同的人不一樣,看展覽的心情也大相逕庭,凌南霄牽著她一個展廳一個展廳的看過去,每看到一件名作都要和她仔細討論一番。
他們從夏朝的夏桀為妺喜撕裂帛討她一笑,說到了法國國王路易十六送給瑪麗王后的定情信物queen`mary,最後才恍然發現,原來男人製造再名貴的東西,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的女人開心。
看著面前那些珍貴的珠寶鑽石,凌南霄忽然在她耳邊低聲道:「如果你喜歡,下一次的結婚戒指我給你戴個五克拉的。」
他這也算是變相的表白求婚了,說完之後自己緊張的要死,盯緊了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可是她最後只是淡淡的轉過臉。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婚姻留給她的只有痛苦,她並不想再陷入這座圍城。
她還是不能接受,這讓凌南霄有些失望和挫敗。
不過今天到底是沒有白來,他第一次發現,原來他們之間有這麼多共同話題,不只是關於珠寶設計的,歷史、文學、藝術,很多都能引起兩人層出不窮的交流。
葉亦歡比他記憶裡還要聰慧淵博,很多知識是他聞所未聞的,可她卻說的頭頭是道,簡直就是一部百科全書。
這也讓他產生了一種自我懷疑和危機感,他的女人這麼聰明,他在她面前豈不是顯得很白癡?
在珠寶展的時候,葉亦歡就發現了凌南霄磨磨蹭蹭不知道有什麼意圖,等出來之後外面天都黑了,一直到上了車,他才有些粗著嗓子問她,「明天是正月十五……你今晚能不能不走了?」
葉亦歡終於明白了他為什麼一直要磨蹭到晚上才出來,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他眼含期待的望著她,她說不出拒絕的話,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好。」
沉重了一天的心終於落定,凌南霄有些雀躍的發動引擎,幾乎是一路疾馳的開回了陶然雅居,心裡不停地盤算著一會要怎麼把這道可口的大餐用最快的速度吃到嘴裡。
先吃哪兒好?嘴?頸?胸?還是……
只是單純的想一想,他都覺得下腹立刻緊繃起來,恨不得把自己的車當成飛機來開,只嫌速度還不夠快。
一段時間不回來,陶然雅居的房子還和她離開之前一樣,道路兩旁高大
的銀杏樹似乎還在衝她揮手歡迎,一草一木都沒有任何改變。
凌南霄牽著她的手上樓,像是怕她會突然反悔跑了一樣,一路上都是十指緊扣,到了門口卻停下來不去開門,彆扭的對她道:「你開吧。」
葉亦歡有些不能理解他的心思,卻還是伸手解了指紋鎖。
門鎖將一打開,凌南霄已經一把攬過她的腰,旋身將她帶進屋裡,身後的門「砰」的一聲關上,他將她抵在門板上就急切的吻住她。
他讓她開門的意思其實很簡單,他只是想告訴她,她的指紋沒有被刪除,這裡還是她的家,只要她想回來,大門隨時向她敞開。
屋裡漆黑一片,凌南霄攬著她的腰將她貼近自己,長指穿過她的發間,五指都被她的青絲纏繞,就像是她為他編製的情網,這一生都再也無法解開。
他吻得又急又凶,唇與唇相貼的感覺並不能讓他滿足,他輕輕地啃咬著她的唇,卻又很快就撬開她的齒長驅直入的掠奪她的美好,癡纏而又迷戀。
這個來勢洶洶的吻真的是讓葉亦歡招架不住,終於無力的嗚咽出聲,凌南霄這才微喘的放開她,手心貼著她的臉頰,用額頭抵著她。
她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急切,抬起水潤的眸子望著他,聲音輕得像一把羽毛,「你怎麼了?」
他細細的吻著她的額頭,她的眼,聲音暗啞卻又性感,「我覺得我好像得病了,一種怪病,總是心神不寧的,晚上常常睡不著……」
葉亦歡果然急了,急忙抬手貼在他的額頭上,「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感冒了嗎?我帶你去醫院!」
她說完就去拉他,凌南霄忽然噗嗤笑出了聲,無奈而又心疼的在她唇上一咬,「你怎麼這麼傻?相思病去醫院有什麼用?歡歡,我真的好想你,這種感覺我以前從來都沒體會過,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得了絕症……」
冷漠淡然的凌少幾時說過這樣纏綿入骨的情話,葉亦歡只覺得心動的都在顫抖,臉上燙的都要燒起來了,一把推開他作勢就要走,「誰要在這裡聽你說這些,你還有事沒事?沒事我走了。」
「別走!」他從身後抱住她,雙臂箍在她的肩頭,細細密密的吻著她的耳後和頸子,在她耳邊輕聲低語,「我現在得病了,只有你能救我,你如果走了,那我怎麼辦?」
她又羞又氣,「那……那你就去吃藥!管你吃後悔藥還是腦殘片,我又不是醫生,治不了你的病!」
「吃什麼藥!先吃你!」
凌南霄曖昧的輕笑一聲,用力吮了一下她瑩潤的耳珠,下一刻已經將她一把橫抱起來走向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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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渣女蓄力中,某條小魚危險了。其實許揚有可能是全文最悲劇的一個人物,大家看到後面就明白了∼明天一萬五的更新,有甜有危機,不要錯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