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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070因為那人是你萬更三甜蜜 文 / 陌小圖

    「哪裡疼?你告訴我?」

    凌南霄一時也慌了神,看她抱著左手,顫抖著手去碰了她一下,「是這裡嗎……」

    「啊——窀」

    他剛一碰到她,葉亦歡就驚痛的叫了一聲,更加用力地抱緊自己的手臂,臉色變得愈加蒼白了幾分,唇上的血色幾乎都褪盡了妲。

    他是看著那輛車從她左半邊身子撞過去的,那麼快的速度衝過去,看她這麼疼,十有八.九是傷到手臂了。

    凌南霄臉色焦灼的低咒一聲,繞到她的右邊,將她的右手手臂掛在自己的肩上,盡量放輕動作,緩慢而輕柔的將她抱起來,期間還不停的低聲安撫她道:「你忍著點,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葉亦歡的思緒幾乎已經快散盡了,朦朧中只知道自己被人抱了起來,那個懷抱明明很熟悉,很溫柔,可是她卻有了一種想哭的衝動。

    凌南霄抱著她小跑向自己的車,輕輕地將她放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又繞過去拉開車門。

    坐進去的前一刻,他回頭望了望這片地方,狹長的眼尾閃過一抹狠戾而陰鷙的寒光。

    凌南霄在開往醫院的路上,一路都在不停地加快車速,旁邊的葉亦歡臉色蒼白的靠在車窗上,她的左手還在不停地顫抖,即便是右手按在左手臂上,也仍然沒能抑制得住。

    她用盡力氣睜眼看了看外面飛逝而過的景物,腦海中除了疼,唯一的想法就是絕望和後悔。

    這大約也是老天在懲罰她吧,她一直束縛著他不肯放手,就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覺得她失去的還不夠,現在連她的左手也不肯放過。

    葉亦歡向上挪了挪身子,用盡全力說了一句虛無縹緲的話,「我是不是要死了……」

    凌南霄幾乎是沒有絲毫停頓的便回頭喝她,「你瞎說些什麼!」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在顫抖,葉亦歡扯了扯唇角,緩緩道:「如果我真的要死了……死前,我一定會放你自由的……」

    「你給我閉嘴!」

    凌南霄拔高了尾音,額角的青筋都已經微微突起,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這麼惱火,究竟是為她毫無念想的話,還是為她那一句「放你自由」。

    他只是下意識的又加快了車速,腦中唯一的想法就是……

    不能讓她出事。

    *

    「讓開!都讓開!」

    凌南霄抱著她衝進醫院的時候,所有人都被這個高大的男人和他懷裡那個氣息奄奄的女人震住了,不由自主的為他讓開了一條路。

    他現在腦子裡一團亂,什麼掛號,什麼科室,他全都顧不得了,只是抱著葉亦歡一路衝上了鍾玥的辦公室,「砰」的一腳踹開了她的門。

    彼時鐘玥還在給病人看片子,聽到這一聲巨響立刻蹙緊了黛眉,下一刻便看到凌南霄抱著葉亦歡衝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鍾玥對面的病人,毫不客氣的道:「出去!」

    「哎,你哪來的……」

    那人顯然也被他的態度搞得十分惱火,鍾玥只好站起來道:「他這個比較急,您先出去,我等一下再叫您。」

    那病人回頭瞪了他一眼,摔門出去了。

    凌南霄轉身將葉亦歡放在旁邊的病床上,動作溫柔而又輕緩,轉頭卻又向鍾玥施令道:「你過來給她看看!」

    鍾玥可不是能被他指使的人,視線涼涼的在他身上掃了一圈,面無表情的走向葉亦歡,隨口揶揄道:「怎麼?上次腳傷還沒好?這次又被你給打了?」

    「你胡扯什麼!她是被車撞了!」

    「不會是你撞得吧。」

    凌南霄險些被她的冷嘲熱諷搞得惱火起來,可一眼瞥到臉色白的沒了血色的葉亦歡,只好極力壓住自己的火氣。

    鍾玥看她抱著自己的手臂,捏了捏,看到葉亦歡的臉色都變了,她問:「是這裡疼嗎?」

    葉亦歡咬著唇點了點頭,鍾玥又按了按她身上別的地方,凌南霄看她沒輕沒重的在葉亦歡身上動來動去,不由得皺緊了眉,不悅道:「你能不能輕一點?她是個人!不是你的骨架模型!」

    鍾玥回頭剜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訓斥道:「既然知道她是個人,當時怎麼不知道把她保護好?現在又知道心疼了?!」

    這些男人都是這樣的事後君子,出事之前永遠也不知道心疼,出事之後才一個個著急了。

    真的該讓他們好好嘗一下什麼追悔莫及,永遠的失去才會讓他們知道珍惜!

    凌南霄自知鬥嘴不是鍾玥的對手,只好閉著嘴郁卒的退到了一邊。

    鍾玥在她身上按了一圈,觀察了一下也大概瞭解了情況,看葉亦歡還疼得厲害,她伸手握住她的手,盡量語氣緩和的安撫她,「我剛剛給你看了一下,你應該是左手臂脫臼了才會這麼疼,我現在就給你接好,你忍一下,放心,我動作很快的。」

    自從上次鍾玥幫她看過之後,她果然好得很快,因此十分信任的對鍾玥點了點頭。

    鍾玥將她的手臂盡量拉直,剛要給她復位,一旁的凌南霄冷不丁的提醒了她一句,「喂,你動作輕一點,她很怕疼。」

    鍾玥回頭瞪了他一眼,低叱道:「你給我閉嘴!再妨礙我,信不信我把你的骨頭拆了?!」

    骨科醫生不比那些流氓混混,找準了位置,用個巧勁就能讓你斷胳膊斷腿。

    凌南霄擺手安撫她,「你繼續,你繼續……」

    鍾玥回頭看向葉亦歡,輕輕地吸了口氣,手在葉亦歡的關節上摸了摸,透亮的眸中有凌厲的光一閃而過,下一秒,她輕輕一用勁,凌南霄只聽葉亦歡淒厲的叫了一聲,心裡猛然一緊,鍾玥已經鬆開她向後退了一步,「好了。」

    「這麼快?」凌南霄回頭懷疑的看著她。

    鍾玥的語氣很不好,「你小時候沒脫臼過啊?」

    「我只斷過胳膊……」

    「活該!」鍾玥罵他,「怎麼沒把你腿也斷了。」

    她懶得再和凌南霄鬥嘴,走到葉亦歡面前,溫聲道:「你好好活動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葉亦歡聽她的話動了動手臂,方纔還疼的一點知覺都沒有的左手,現在果然已經不疼了。

    「謝謝你,鍾醫生。」

    她感激的沖鍾玥笑了笑,鍾玥也彎了彎唇角,「他不是說你被車撞到了嗎?你再去拍個片子吧,看看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

    鍾玥向來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凌南霄既沒和她提車禍的原因,她也不想去打聽別人的事情。

    凌南霄遵照鍾玥的提醒,又帶著葉亦歡去做了個全身檢查,給她從頭到尾拍了片子,腦ct、核磁共振、胸透什麼的一個都沒落下。

    由於葉亦歡墜落的時候是臀部先著地,再加上她現在還是生理期,很怕出什麼大問題,於是又去做了個彩照,發現沒什麼事才鬆了口氣。

    被那樣劇烈的撞擊過後還能沒什麼事,就連醫生們也都連連感歎,說她真的是太幸運了。

    趁著葉亦歡在裡面做檢查,凌南霄出去給童非打了一個電話。

    「老四,有件事得拜託你幫我查一下。」

    從骨科拍完了片子,凌南霄又帶著葉亦歡回到了鍾玥那裡,鍾玥拿著片子認真地看了一遍,這才對葉亦歡笑笑說:「沒什麼事了,萬幸的是沒有傷到骨頭,你也夠幸運的,這樣都只是脫臼了一下而已。」

    一旁的凌南霄蹙眉道:「你確定沒事了?要不要住院觀察兩天?她當時整個人都被拋到空中了。」

    老實說,一想到當時的情景,他現在覺得心跳都有點加速。

    「我說沒事就沒事了!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醫院的床位很寶貴,不是用來給你鬧著玩的!」

    鍾玥一向反感他們這幾個公子哥一副有錢就唯我獨尊的樣子,毫不客氣的訓了他一頓。

    「知道了,這麼凶,難怪你現在還嫁不出去!」凌南霄忿忿的低聲嘟囔了一句,又對葉亦歡說:「你先在這裡呆一會兒,我下去拿了藥再上來接你。」

    葉亦歡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輕輕地將頭撇向了一邊,凌南霄討了個沒趣,轉身出去了。

    鍾玥轉身坐下,看著葉亦歡低頭絞著手指,笑了笑,說:「是你救了他吧?」

    葉亦歡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

    「他剛剛抱你進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他身上蹭了髒東西,手心也擦破一塊,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你在危急時刻把他推開了。」

    「我是不是很沒腦子?」葉亦歡低著頭,笑得有些淒涼,「他都要和我離婚了,可是在那一刻,我第一個想到的還是他。」

    「人在最危急的時刻,才會做出自己心裡的選擇。你也不過是遵照了自己心底的選擇而已」

    鍾玥目光柔和的看著她,最開始的時候,她覺得這個女人為愛付出一切很傻,可現在,她卻覺得葉亦歡有著一股常人沒有的勇氣和韌勁兒。

    「鍾醫生你……也有這樣的時候嗎?」

    鍾玥聳聳肩,無謂道:「誰還沒有個犯傻的時候呢?」

    兩人正說著,凌南霄已經站在門外敲了敲門,「藥拿好了,走吧?」

    葉亦歡站起身對鍾玥笑了笑,「總是麻煩鍾醫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出來吃飯。」

    「好。」鍾玥起身將她送到門口,凌南霄轉身的一刻,她在葉亦歡的耳邊輕聲道:「你要記住,愛他,也要好好的愛自己。」

    她現在很喜歡這個勇敢無畏的女子,在她身上,彷彿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葉亦歡一怔,轉身感激的抱了抱她,「謝謝你!」

    *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都已經黑了,葉亦歡裹了裹衣服走向外面,凌南霄卻一把拉住了她,「你去哪兒?」

    「回家啊,這麼晚了,我能去哪。」

    她的語氣又累又不耐,凌南霄拽著她走向停車場,「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話,葉亦歡靠在椅背上看著外面,面色平靜的讓人有些不安。

    凌南霄從後視鏡看了她好幾次,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她,「你當時……為什麼把我推開?」

    「什麼?」

    「我是說,你明明可以躲開,為什麼要選擇救我!」

    他的語氣有些惡劣,就像是忍不住和她發脾氣一樣,但暴躁之下,只是在掩飾他的不安和感動。

    「當時那種情況,換個人我都會那麼做的。」

    她的敘述很平靜,平靜的讓凌南霄有些煩悶,忍不住脫口而出,「如果是邢漠北,你也會豁出命去救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搬出了邢漠北的名字。因為在他的認知中,他總覺得只有自己對她來說才是最特別的那一個,所以聽到她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說法,下意識的就會聯想到別人,甚至覺得有些不甘心,隱約還有些失落。

    葉亦歡終於轉頭看向他,抖動的眸光中有錯愕也有難以置信,「你說什麼?你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她今天命大,可能真的就要死在那輛車輪之下了,她已經做到了這份上,可他卻還在懷疑她對他的真心。

    葉亦歡忽然覺得自己可悲又可笑,聲音顫抖地說:「停車!」

    凌南霄沒有反應過來,她又提高了音調喊了一聲,「我叫你停車!」

    「哧——」的一聲急剎車,葉亦歡習慣性的向前栽了一下,還沒等身子平穩過來,她就急急地去解安全帶。

    凌南霄臉色一凜,伸手拉住她,「你幹什麼?」

    「你放開我!」她用力揮開他的手,眼淚撲簌撲簌的掉下來,頃刻間便淚流滿面,她看著他的臉哽咽道:「對,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輕自賤,明知道你不稀罕,明知道你不屑,卻還要上趕著去救你,我這麼說你滿意了沒有?你放開我!」

    她用盡全力去抽自己的手,凌南霄卻緊緊地攥著她的手腕不肯放開,陰鬱的臉上滿是隱忍的慍怒,沉著嗓音低喝道:「誰說你自作多情?誰說你自輕自賤了?!你不知道那種情況很危險嗎?!今天如果你沒有足夠幸運,你可能就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只是想問你當時為什麼那麼衝動的推開我!你有必要這麼說自己嗎……」

    「因為那個人是你啊!」

    因為那個人是你,才能讓我奮不顧身,才能讓我在一瞬間什麼都想不到,唯一的信念就是不能讓你出事。

    葉亦歡終於失控的衝他低吼道,路燈打在車裡,她的臉色還沒能從方纔的驚嚇中緩過來,被清冷的路燈一照,顯得更加蒼白脆弱,眼淚從明麗的眸子中一顆一顆的滑出來,顯得淒美而又倔強。

    凌南霄終於還是被她這句毫不掩飾的表白震住了,攥著她的手不自覺的鬆開了一些,眼中除了震驚,還夾雜著一絲感動和愕然。

    「我……」

    凌南霄怔怔的看著她,向來能說會道的他,此刻卻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似乎回答什麼,都不及她那句毫無雜質的真心。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葉亦歡苦澀的笑了笑,「你又想說我做戲,想說我口是心非,隨便你怎麼想,我無所謂。對了,你不是要離婚嗎?把你今天那份離婚協議再給我一份,我明天就簽好給你……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凌南霄已經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將她拉近自己,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葉亦歡的眸子倏然瞠大,察覺到唇上的磨礪,她第一反應是推開他,可是他的力氣那麼大,她根本撼動不了他半分,他的手緊緊的扣著她的後腦,閉著眼睛在她的唇上輾轉蹂礪。

    這個吻來的又凶又重,並不是兩個人情到深處的吻,只是凌南霄在情急之下封住她口的動作。

    說他霸道也好,無理也罷,可凌南霄就是這樣專橫的一個人,他可以說她任何不好,可是其他人都不能說,甚至連她自己也不能。

    他不想聽她的妄自菲薄,甚至不想聽到她提出「離婚」兩個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那一瞬間只是覺得很憤懣,明明還沒從她表白真心的話中回味過來,轉頭卻又挨了她「離婚」的一悶棍。

    英挺的眉峰不期然的高攏,凌南霄吻她的力道又加深了幾分,他在她口中攻城略地,葉亦歡想掙扎,手卻被他緊緊地按住,加之車內的空間狹小,她根本沒有能推阻他的機會。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直到葉亦歡覺得自己唇上的麻生生的疼,他才終於放開她了。

    外面的路燈映照在兩個人的臉上,凌南霄看到她紅腫的唇還有眼底的水霧,眼神怨懟的盯著他,有些彆扭的別過頭,嗓音黯啞道:「幹嘛這麼看著我?」

    葉亦歡脫口反駁,「那你幹嘛吻我?」

    他倆就像是兩個不經世事,為了一個吻而爭執的小情侶。

    凌南霄蹙了蹙眉,信口道:「因為你太吵了!被你吵得頭都大了!」

    人家說的果然沒錯,女人的嘴還是用來接吻比較好,直接又果斷。

    「你!」

    葉亦歡被他惡形惡狀的態度氣到,一張小臉都漲紅了,世上哪有這麼惡劣的人,佔了她便宜還把責任都推到她的頭上。

    「流氓!」

    她回頭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轉身便去開車門,凌南霄卻先一步按下了中控鎖,葉亦歡瞪他,「你又想幹什麼?」

    「回家!」

    他扔下這兩個字便發動了引擎,朝著陶然雅居的方向開了過去。

    凌南霄的車剛停好,葉亦歡便推開門下了車,沒有像以前一樣睜著一雙小鹿一樣的眼睛望著他,期待的問他一句「你不回家嗎」,轉身已經走進了夜幕。

    他熄了火追上去,開門的時候葉亦歡才回過頭,蹙眉看他,「你有東西忘記拿了?」

    她沒忘記他們現在是分居的情況,凌南霄被她這麼一說,粗著脖子道:「這是我家,我想回就回來了!」

    葉亦歡很想說,你那天走的時候並不是這麼說的,她想說他否定了她,也否定了這個家。

    可他一向這麼陰晴不定,她已經習慣了,也懶得再和他爭執,換了鞋便準備上樓休息。

    她今天受了很大的驚嚇,在醫院檢查的時候,生怕醫生會告訴她哪裡有了問題,再加上她現在還在生理期,最怕的就是身體別有問題,好在十分萬幸,她沒什麼事。

    她現在整個人都有些疲軟,只想好好地躺在床上睡一覺。

    凌南霄看她面色蒼白的模樣,也知道她是嚇到了,沒有去打擾她便由她去了,自己洗完澡後輕手輕腳的上了床。

    *

    這一夜過的很平靜,比起前一個星期擠在公司的小休息室裡,果然還是自己家kingsize的大床比較舒服,凌南霄度過了一周以來第一個一夜無夢的好眠夜。

    第二天清晨,他是被葉亦歡的一聲尖叫驚醒的。

    多年的工作讓凌南霄有了很大的起床氣,被人從好眠中驚醒的感覺很不爽,正當他皺著眉從朦朧中睜眼,想要訓斥她一番的時候,卻發現葉亦歡一臉驚恐的縮在床腳,緊緊地抱著自己。

    「不要……不要這樣……我不要……救救我……」

    看到她渾身顫抖的喃喃自語,凌南霄困惑的蹙了蹙眉,掀開被子剛要去拉她,卻被米黃色床單上一大片觸目驚心的血跡震到了。

    凌南霄瞠大眸子看著那片鮮血,又看了看一臉驚懼的葉亦歡,她也盯著那片血,眼中有害怕也有絕望。

    怎麼會弄成這樣……

    他試著靠近她,葉亦歡看他過來,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哽咽地叫他名字,「阿霄……」

    「沒事了,沒事了。」凌南霄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盡量溫聲道:「你別怕,先去浴室處理一下,我馬上就帶你去醫院。」

    葉亦歡抽泣了一聲,低低的應,「好……」

    看著她轉身走進浴室,凌南霄也起來把染了血的床單換了下來,這一片血跡有的地方已經乾涸了,形成了一片暗紅色的硬塊。

    看樣子,就連葉亦歡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流血,難道是昨天檢查的不徹底,有受傷的地方沒有發現?

    凌南霄蹙眉收拾屋子,看她一言不發的低著頭走出浴室,剛抬腳準備向她走過去,卻猛地頓在了原地。

    昨天檢查的時候,醫生只是說她身上磕碰到了,可是今天淤青才散出來,左肩和胳膊肘,大腿、膝蓋上,到處佈滿了青青紫紫的傷痕,有的地方還有些充血,就像是遭到了痛打一樣。

    她的皮膚本來就很嫩,平時磕碰一下都要青紫好些天,昨天遭受到那麼猛烈的撞擊,左半邊的身子幾乎已經有些不忍直視。

    都是因為她在最危險的時候推開了他,自己才會變成這樣。

    凌南霄心口一窒,啞著嗓子說:「你先去換衣服吧,等下給學校請個假,今天不要去上班了。」

    葉亦歡聽從的點了點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流那麼多血,還有現在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她也確實沒法去學校了

    *

    兩個人早飯都沒有吃就趕去了醫院,凌南霄直接給她掛了婦科,看她那個樣子,很有可能是摔到了盆骨或是哪裡。

    一番檢查下來,中年女醫生摘掉手套,轉身衝她安撫的笑了笑,「別害怕,是因為你昨天受了驚,例假不規律造成經血過量的,吃點藥調理一下就好了。」

    葉亦歡從床上下來,繫好褲子沖醫生感激的點了點頭。

    出門之前,女醫生忽然欲言又止的叫住她,「姑娘,你以前……動過手術嗎?」

    走出診室,凌南霄就站在外面,婦科不遠就是兒科,有剛接生完的醫生走出來向孩子的爸爸道謝,年輕的爸爸高興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給了醫生一個大大的擁抱。

    清雋的臉上不由自主的浮出了一絲笑意,似羨慕,又似憧憬。

    有一個寶寶的話,夫妻感情應該會很好吧……

    「走吧?」

    葉亦歡站在他身後良久,他都沒有發現,終於忍不住出聲提醒他。

    「嗯?」凌南霄轉過頭,「你檢查好了?是什麼問題?」

    「沒什麼……」她低著頭,臉頰微微的泛紅,囁喏了好久才小小聲的說:「只是,『那個』有些不規律而已……」

    凌南霄第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看到她臉上窘迫又尷尬的表情,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來親戚了。

    從醫院出來,葉亦歡便打算回家了,她既已請了假,就打算在家裡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凌南霄卻一把拉住了她。

    「你要去哪?」

    「回家啊,你不是要去公司了嗎?」

    「跟我去公司。」他不由分說的將她推上車,不待她發問就先道:「你不是受傷了嗎?一個人在家怎麼做飯?跟我去公司裡吃。」

    她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看著就刺眼,更何況她從一早起來動作就很遲緩,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這種情況,怎麼能放她一個人回家?

    凌南霄主動帶她去公司的次數屈指可數,又或者說這個冷面boss帶女人出現在公司的情況就少之又少,於是當他拉著葉亦歡的手腕出現在公司門口的時候,來來往往的員工都要對他身旁那個衣著平常的女人多看兩眼。

    她今天只穿了一條牛仔褲和平底鞋,白色的打底衫外面套著一件長款的針織衫,一眼望上去就像剛從家政公司走出來的女工一樣。

    凌南霄才不管這些,拉著她徑直走向自己的專屬電梯,直達他的辦公室後,便將她安置在了辦公室裡。

    「我還有個會要開,你先在這裡等一會兒,等我開完會就去吃飯。」

    他說完便準備出門,看著葉亦歡有些侷促的站在原地,想了一下又說:「休息室裡有雜誌,你可以拿來看。」

    凌南霄轉身出了辦公室,葉亦歡站在中央,仰著頭將這件內斂卻又凌厲的辦公室打量了一番。

    這間辦公室的裝潢陳設果然還是遵照了凌南霄的喜好,通體的白色顯得極其銳利,卻又帶著一分簡潔,格調顯得十分高雅。鋼化玻璃的桌面上立著三稜柱的水晶銘牌,上面鐫刻著凌南霄的名字,除此之外只有一台蘋果imac,還有一個琉璃筆筒,果然很符合他喜歡簡約的性子。

    葉亦歡彎了彎唇角走向裡面的休息室。休息室裡也是以白色為主色調,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酒店一樣,沒有一點溫馨的感覺。

    她從書架上拿了幾本珠寶雜誌打算去外面看,轉頭的一瞬間卻忽然瞥見了床頭櫃上的一個水晶相框。

    一個容顏姣好,眉眼俏麗的女孩兒正彎著眼睛衝著鏡頭甜甜地笑著。

    葉亦歡用力閉了閉眼,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她噩夢之中的申恬,此時此刻就被擺放在離他最近的地方,他每天睜眼的第一瞬,是不是也要對她微笑一下,溫柔的說一聲「早安」呢?

    他們相距這麼近,甚至曾經還有過一個孩子,可他又究竟知不知道,他將所有的感情都托付給了一個怎樣的女人……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轉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去外面看雜誌。

    diamond珠寶雜誌永遠都是這個行業中最權威的一本指南,從鑽石的挑選到一個戒指的產生,它都清晰明瞭的展現了出來,為珠寶愛好者有了一個更深的瞭解。

    葉亦歡抬起手指撫了撫上面那些耀眼奢華的珠寶,眼底既有濃濃的喜愛也有不捨。

    她坐在那裡不知道看了多久,一碰上與珠寶設計有關的東西,她便不由自主的深陷下去,直到餓的胃都有點發疼,她這才看了一下表,都已經快中午一點半了,可凌南霄還沒出來。

    她不自覺地就想到了那天在醫院放鴿子的事,繼而聯想到會不會是他又忘了有她這麼個人,已經自己吃過了。

    葉亦歡合上雜誌走出他的辦公室,這一層都是一些高層人員,走廊裡寂靜無聲,她又不知道凌南霄是在哪一個會議室,只好一層一層的找上去。

    她一直上到三十層,終於看到了前面有不少人走出來,她心下一喜,走上去想找一個人問一下,然而經過轉角的時候,兩個正在談話的女職員沒有注意到她,猛地朝她撞了上來。

    女職員手裡的文件撒了一地,葉亦歡急忙抱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注意……」

    那女職員顯然也是剛在上司那裡受了氣,看到葉亦歡衣著隨意,以為是什麼外來人員,跺了一下腳氣急敗壞道:「前台每天都是幹什麼吃的?怎麼什麼人都往進放!每天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

    旁邊的同事看到葉亦歡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蹙眉催促道:「你還愣著幹什麼?把東西撿起來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葉亦歡尷尬的蹲下身去撿那些紙張,可是昨天才受了傷,她現在彎個腰都疼的心尖發顫。

    「看樣子邢總並不接受我們今天的提議,既然如此,我們就只能看diamond主編的意思了……」

    凌南霄和邢漠北一前一後的從會議室出來,見邢漠北對自己的話沒有反應,他蹙眉抬頭,卻見邢漠北的視線正停留在不遠的前面。

    他順著邢漠北的視線看過去,一個女人被六七個人團團圍住,正臉色發白的蹲在地上。

    凌南霄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邢漠北,在看到他晦暗的眼中隱藏了一抹憐惜後,峻峭的臉上霎時變得極其凜冽。

    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收緊成拳,凌南霄薄唇緊抿,眼裡醞釀著一抹慍怒。

    他自然是看到了正在被人刁難的葉亦歡,可是他更加看到了邢漠北對她異樣的態度,這個向來我行我素的邢漠北,到底是什麼時候和她走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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