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得意了:「你是想欺負我什麼都不懂是吧?那個拜紅紙的年輕人是天命門的吧?」
天命門是術道之中最精於請鬼問事,占卜吉凶的門派,不管大事小事都請鬼神問吉凶。但是。鬼神不會明明白白告訴你所有事情,留下隻言片語就已經不錯了。像那人拜出來一個字的情況,實在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笑道:「從我看他拜紅紙開始,就是看出了他的來歷。雖然我不認識那個篆字。但是,從他臉色上也能看出來,那不是什麼好結果。」
我繼續說道:「我回房間之後,那個人終於承受不住心理壓力,決定冒險試試。所以,他放了把火,想要借助火光的掩飾往出跑。他在火裡加了什麼東西,看上去火大煙大。不知情的人會以為起了大火。掩飾一個人足夠了。」
我看著裡沙的臉色道:「我從後窗跳出去之後,落進了一個匆匆佈置的迷陣。佈陣的手法粗糙不說,而且極為簡單。但是足夠耽誤我一小會兒的時間,這點時間,足夠你把他處理掉了。」
葉木眼睛一瞪:「她把人殺了?」
「沒有!」我搖頭道:「只是藏起來而已。被插進沙子裡的那個人就是一具屍體。為了掩飾他相貌,裡沙才用老鼠咬壞了他的臉。」
裡沙點頭道:「你說的一點不錯。那個天命門的小子,進入客棧之後就被我唬住了。整天躲在房間裡半步都不敢離開,就靠自己帶來的一點零食過活,每天除了燒香就是拜字。」
裡沙的臉上露出了鄙夷:「我能控制客棧,難道就不能控制一張紙麼?我越是讓他紙上出現凶字。他就越是驚慌。一絲一毫反抗的勇氣都提不起來。這種人不配做術士。」
我不得不說,裡沙對人心理的把握很準。
天命門的人精於占卜。也依賴占卜。裡沙正巧打在了對方的軟肋上,難怪那個小子會被嚇得魂不附體。
我起身道:「其實,你的迷陣上還犯了一個錯誤。迷陣讓我改變方向的手法跟火車差不多吧?在那截隧道裡,你們也是讓我在產生了火車連續改變幾次方向的錯覺,事實上,火車是在隧道裡停留了一段時間,就被換上了另一個車頭。鑽進了廢棄的岔道,其實,我離蘭州的地界不算太遠吧?」
裡沙說道:「的確不遠,但是,八子爭雄的最後一關,卻在漠北深處,你還得坐駱駝多走幾天!」
我剛要點頭,葉木卻先火了:「王魂別信他。她們就不是什麼好鳥!把人弄到這鬼地方一個個虐殺,還有什麼事情幹不出來?」
「你想替天行道麼?」裡沙似笑非笑的道:「你既然沒看出來那些都是死人,又怎麼會聽王魂的安排對我們出手?」
「死人?」葉木向我看了過來。
「大多數都是死人!」我點頭道:「死人跟活人總有有點區別,所以,裡沙才一遍遍的跟我們解釋,客棧裡的人都已經被折磨得行為怪異,跟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
我解釋道:「不過,也有一些活人混在裡面。那個扇自己耳光的就是活人。裡沙很聰明,她故意用聲音把我引到一個住著活人的屋子。讓我的目睹裡面住客自殘,想讓我把所有人都當成活人。」
「那個客棧老闆也死人?他可跟我們說過話啊?」葉木的眼睛瞪得溜圓。
我捂著腦袋道:「真的老闆沒死。咱們進了裡沙房間之後,誰往外看過?換個御屍上去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至於他為什麼會說話?在他身上加個錄音機就行了。反正,我們隔著一層蒸汽也看不清他口型。」
葉木也才反應過來:「你故意不出手就是為了他露出馬腳?」
「是啊!」我點頭道:「活人身體遇熱的反應跟死人是不一樣的。只要我們再堅持一會兒,肯定能看出來問題。所以,小貓兒逼不得已之下才會出手掩飾。」
「原來是這樣!」葉木狠狠瞪了小貓兒一眼。縱引狀技。
小貓兒翻著白眼道:「你一直不滿意王魂見死不救。為什麼最後還信他了?」
葉木理所當然的道:「我們是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不信他,信誰?」
裡沙搖頭歎息道:「你這種人很簡單。會無條件的相信兄弟。如果遇到一個和你肝膽相照的兄弟,將會是你們彼此的幸運,要是遇上一個心懷叵測的人,就是你一生最大的不幸!」
葉木不以為然的道:「我這人就是運氣好!打麻將都次次自摸,你就別操心我的事兒了。」
小貓兒到了現在還是不服氣:「王魂,按照常理,迎賓使和守關人是不能聯手。你能猜出,我們為什麼聯手對付你麼?」
我想了想道:「因為李元的徒弟燕子吧?那年我傷了她的一隻靈獸,也就是一隻白色的小貓兒。她說過,那是貓兒姐送給她的。你就是貓兒!」
我笑道:「那個丫頭還挺記仇的。事情都過去一年多了,她還記著。」
小貓兒終於洩氣了:「還有你猜不到的東西麼?」
「有!」我眼睛從她們三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火車上的那些蛇人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們搞出來的?」
小貓兒和林莫涵異口同聲道:「不是!」
林莫涵鄭重解釋道:「本來我們只想轉走最後一截車廂,沒想到中間出了問題,車頭一下子接了三節車廂不說,車裡還出現了蛇影燈。」
林莫涵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撒謊的跡象:「一開始,我們以為是裡沙姐的安排,並沒全力追擊蛇影燈。等我看到那條人蛇之後,才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我們不會濫殺無辜。」
「這個我相信!」我不懷疑林莫涵的說法,就像是我剛下車時說的那樣,二十幾個普通人失蹤死亡的事情,術門還玩不起。
我心裡忽然閃過一個問題:「有一個叫連戰語的術士,你們知道麼?」
「見過一面!」裡沙說道:「他也是參與八子爭雄的人,出身於戰骨門,擅用幻術。闖關的速度還在你之上。他臨走的時候,還告訴過我,你用過地獄盤。」
我瞇著眼睛道:「所以,你故意弄出了地獄圖。為的就是增加我的心理壓力。」
用過地獄盤的術士,等於眼前目睹了地獄刑罰的過程。心理上或多或少的會留下一絲陰影。如果有人能抓住這點,把陰影無限擴大,想把對方置於死地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兒。
如果不是我及時看破了裡沙算計,讓她把後手一個個的用出來,結果還不一定會怎麼樣!
小貓兒頓時叫道:「不行,我得去找連戰語!敢算計我,我跟他沒完!」
「要去一塊兒去,我對他那盞蛇影燈很感興趣!」林莫涵也表示同行。
「不行!」葉木斷然道:「要走,你們自己走!我信不著你們!」
小貓兒撇嘴道:「誰稀罕跟著你!我是要跟王魂一道走。跟著你個榆木腦袋,早晚得被你坑死。看你的名兒叫的,葉木。怎麼看也是根木頭。」
「你說我什麼!」葉木差點跳起來。
「好了好了……」我又頭疼了,葉木怎麼走到哪兒都不缺少吵架的對手,老陳沒來,他又跟貓槓上了。
我想了想道:「一路就一路吧!多個人多個幫手!」
「重色輕友!」葉木這回真的跳腳了。
我服了:「哥呀!你怎麼不想想,咱們是要進沙漠啊!沙漠裡面迷了路,那就是往鬼門關去。小貓兒懂獸語,關鍵時刻能通過沙鼠或者野駱駝找到水源。有她在,起碼多條活路。林莫涵是巫蠱傳人,對付蛇影燈比我們有經驗。有她不是更好麼?」
「那行!」葉木不情不願的答應了。
小貓兒哼了一聲,趾高氣揚的從葉木面前走了過去,氣得葉木牙根直癢癢。
為了不耽誤裡沙接人,我們四個連夜備好駱駝離開了客棧,繼續往漠北進發。
沒想到,我們沒走出去多遠駱駝就開始一陣陣不安的躁動了起來。
小貓兒一邊安撫著駱駝,一邊說道:「駱駝覺得附近有危險,大家小心一些。」
又過了片刻,沙漠的空氣裡忽然浮起一陣鹹膩的腥味,那味道不同於魚腥,裡面帶著一股濃重的土腥氣,聞上去就像是剛剛從地裡翻出來的新土。
「有蛇,大量的蛇!」林莫涵對蛇的味道極為敏感。
我翻身下了駱駝:「小貓兒看住駱駝,我們過去看看。」
等我們幾個上了沙丘,就見對面五六米遠的沙堆上盤著一大堆花花綠綠的毒蛇。
那些蛇好像是盤在一個圓柱形的東西上,圍繞著那東西來來回回的打轉兒,看上去就像是在一根樹墩上纏了一層彩色的錦布。圓柱的最頂端盤臥著一條差不多有手臂粗細的紅色大蛇,蛇頭上卻立著一盞燃燒的油燈。
「蛇影燈!」
「赤血龍!」
我和林莫涵幾乎同時低呼了起來。
沒想到我們這一出聲,兩個沙丘之間緊跟著冒出來一陣刷刷聲響,成千上萬條的毒蛇在兩座沙丘中間抬起了腦袋。往我們這轉了過來。看得我全身直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