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在劉耗子的臉上,對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都沒放過:「你去過?」
「怎麼就沒去過!」劉耗子都快哭了:「那真不是人幹的活兒啊!要不你大半夜去看看,我蹲在牆底下堵窟窿,不是聽見有人在我耳朵邊上說話,就是感覺有人使勁推我……」
劉耗子打了個冷戰:「我連跑都不敢跑啊!不把牆縫堵嚴實了,他們出來第一個找誰啊?找的肯定是我啊!我哪回從山上下來不得病上幾天,我是真幹不了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你怎麼想到找上我的?」
劉耗子擦了擦汗:「你以為我幹嘛非得呆在白街?還不是想看看誰有真本事麼?吃死人飯的都在這兒扎堆,說不準就能碰上個高手。」
劉耗子眼巴巴的看著我道:「前幾天,我看你從屋裡放出去一隻紅色老鴰,就知道你不一般。我爹跟我說過,紅色老鴰那是啄人腦漿子啄出來色兒,你要是沒真本事,敢把它留身邊麼?」
我想了想,前幾天我還真把小美,也就是噬魂鴉放出去給我師父送了封信。沒想到,讓劉耗子給看見了。
我轉口道:「所以,你就想到要把我誆到山上?」
「我也不也是沒辦法麼?我爺爺留在炕洞了的東西就剩一兩件兒了,沒了東西我還能活幾年啊?」劉耗子合作雙手一個勁兒的給我作揖:「你就可憐可憐我,饒我一回吧!為了那鬼地方,我連個媳婦都沒敢娶,就這麼一個人過著……」
我轉過頭去沒理劉耗子,老陳在一邊給我遞了個眼色。他的意思是:劉耗子應該沒說假話。
說審訊,他是行家。對方撒沒撒謊,他能看個九成九。
我搖著頭道:「他這話裡有假!」
劉耗子當時就急了:「兄弟,你可不能順嘴胡咧咧啊!我說的全是真的,有半句假話,就遭天打五雷轟啊!」
我擺了擺手:「我沒說你的話有假。我是說,當年那個王建國沒說真話。」
「怎麼說?」老陳頓時來了興趣。
我伸出一根手指頭道:「第一,按他的說法,當年學校的三棟樓,正好是把空地封死的。既然,他們不想有人進去,幹嘛還要在走廊上留個門。」
「對呀!」老陳恍然道:「咱們去看的時候,兩棟樓之間明顯有一個足夠一輛車進去空當。也就是那個立著一堵牆的地方。換個身手好的人,不用梯子都能蹦進去,這肯定有問題。」
「對!」我點頭道:「王建國說,當時他們在樓上挖了洞,可是那洞再怎麼挖,也不至於把樓給削掉半邊吧?所以說,這個地方肯定是假的。」
我又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二,整個故事,從頭到尾都是穿山甲在做主導。但是他用的手段不對。裝獄卒,裝劊子手,造囚車,都說明他們是想先把裡面的鬼給嚇住,再一個個收拾。」
「可是,你們發現一個問題沒有?穿山甲最後斬鬼的事情就是一個最大的疑點。那不是地先生抓鬼的手段。地先生講究的是,出手快,下手狠,因為他們沒時間在凶墓裡跟鬼祟慢慢蘑菇。搭斷頭台斬鬼,明顯不對!」
劉耗子差點蹦起來:「你的意思,是我爺爺讓那個什麼王建國給坑了?」
我轉頭道:「這個事情得問你。你們家傳的手藝裡,有沒有登台斬鬼這一出,你自己不知道麼?」
「我知道個狗屁!」劉耗子頓時激動道:「我爺爺去的早。手藝沒完全傳下來。我爹就學了探墓的手藝,後面的全都沒學。用他的話說,會下墓不會斬鬼,下去不是找死麼!」
劉耗子說的,跟我估計的差不多,如果劉耗子真有些門道兒,也不會混到現在這種程度。
我繼續說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既然有人用三棟樓圍了空地,把那修成了一座囚牢。當年那些死去的人,也都應該死在樓裡。漂流瓶那件事兒又是從哪來的?」
老陳眉頭一皺道:「該不會是有兩撥厲鬼吧?」
「這事兒很難說。」我乾脆站了起來:「我親眼看著漂流瓶從水裡蹦出來。你也在扔過瓶子。水底下肯定有古怪,但是,我總覺得沒有樓裡來的那麼凶險。」
老陳道:「要不咱們明天去把那個水池給扒開,看看底下究竟有什麼?」
「不行!」我馬上否定道:「現在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冒冒失失的動手挖地,會出現什麼後果,你吃的准麼?我的意思是,繼續找線索,至少也得瞭解個大概才能動手。」
我否定老陳的想法,其實還有另一層意思,棺材門動手除鬼,講究的是用棺材。像這樣什麼都不知道就動手挖地,結果只能跟對方正面硬拚,就算打贏了,最多也只能讓他對方魂飛魄散,我拿什麼去換黃泉錢?
許菱夕也附和道:「我覺得王魂說的沒錯,小心行得萬年船,還是充分準備一下的好。」
老陳轉頭問許菱夕:「林佩佩他們到底來了幾個人?現在已經死了四個人了。可我覺得至少還應該有一個人。」
我也跟著道:「我追丟了一個瓶子,那代表還有一個人。」
「我不知道!」許菱夕搖頭道:「林佩佩給我的信裡沒說。你不是警察麼?你還說死者家屬說『林佩佩是我鐵桿聽眾』,他們沒提過林佩佩是跟誰出來的?」
老陳也苦笑道:「我還真不知道。那三個死者的家屬都說『孩子提過要出去玩幾天』,跟誰去,去什麼地方都沒說。」
「得!線索沒了!」我攤了攤手:「還是按我們原來的辦法來吧!劉耗子,你陪許菱夕去一趟省城。萬一遇上事兒……」
「你可別……」
我的話沒說完,劉耗子就縮了:「我那兩下子,你還不知道麼?你讓我吹行,瞎貓碰死耗子的事兒,我也碰過。上了真章那就是半吊子啊!糊弄什麼都不懂的外行還行,真要撩撥惡鬼,那不是讓我死麼?」
「麻煩!我這邊人手不夠啊!現在讓我上哪兒給你找人……」
我眼睛忽然一亮,我怎麼把許滕給忘了。那小子本事不錯,只要不自作聰明,想看住他們兩個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扔給劉耗子一顆破魔銃的子彈:「你拿著這個,先去一趟趙家樓,到山下的護林站找個叫李二雙的人。告訴他,是我讓你去找許滕出手幫忙的,剩下的事情,等見著許滕,你自己跟他說。現在就走。」
劉耗子握著子彈道:「你說的那人能行麼?」
「不想死就快去!」我作勢要把子彈收回來,嚇得劉耗子一縮頭趕緊塞到了兜裡。
他也知道,這回的事兒躲是躲不開了,死活都的上。有個人幫忙總比沒有好,咬著牙同意了。
我把他們倆送走之後,在值班室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就又跟老陳上了山。
等到了旅店,好不容易找著了幾個聚在一起打麻將的保安,看樣兒他們幾個已經打了一夜,天亮還沒收拾傢伙。
老陳先走上去:「我是公安局的,你們把這幾天的入住記錄拿出來,我要看看。」
一個保安懶洋洋的站了起來,走到櫃檯後面翻出記錄本,老陳翻了幾下指著一個人名道:「這個叫於斯佩的人在哪?」
保安看了一眼道:「前幾天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東西還在這兒呢!」
老陳頓時一瞪眼睛:「出去幾天了?你們怎麼不報警?」
「報什麼警?又不是我妹子,一個大活人愛去哪去哪兒,我管那麼多呢!」保安脾氣也不小。
老陳剛要發火,我搶先一步道:「大哥,跟你打聽個事兒,這附近有沒有個叫水山廟的地方?」
「沒有!」保安扔下一句話就想往回走。
這時候,坐在麻將桌那的一個老頭開口道:「你打聽那地方幹什麼?知道了你也去不了。」
我一聽有戲,趕緊追問道:「大叔,你就給我說說唄!」
那個保安不耐煩道:「我說老梁頭,你到底玩不玩兒?又不關你事兒,多什麼話!」
老梁頭嘿嘿笑了兩聲,不說話。
老陳這下真火了:「媽巴子的,給你們點逼臉了是不是?聚眾賭博是不?都跟我走!」
那個保安脖子一梗:「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們賭博了?別當自己是警察就在那窮逼逼,老子一狀告到你們局長那,馬上把你皮扒了。」
「去你媽的。」老陳上去一個耳刮子,把那保安抽的直接飛起來砸桌子上了,一桌子麻將蹦的滿地都是。
還沒等保安站起來,老陳上去蹦起來又是一腳,正砸在那人胸前,那保安怎樣先不說,他身子下面的麻將桌卻卡擦一聲斷了兩條腿,那保安連人帶桌子一齊讓老陳給踩到了地上。
老陳踩著那保安胸口鐵青著臉道:「告訴你,老子叫陳思齊,外號二踢腳。縣裡告我的材料摞起來比你還高。想告趕緊去。」
其他兩個人全都嚇傻了,只有老梁頭陪著笑迎了上來:「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不就是問個水山廟麼?我這就告訴你,您高抬貴手,別跟他一般見識。」
老陳收回腳罵了一聲:「給臉不要,你們三個全到牆角蹲著去,誰敢動,我抽死誰。你跟我說說,水山廟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