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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言妙語 141 生相隨,死相陪 文 / 蔓妙游蘺

    南疆鬼醫淡然的話,像一道驚雷,猛然炸了下來,將眾人霹的半天動彈不得。

    堂堂青焰戰神,立下赫赫戰功,名揚各國,居然只剩下三天可活,天忌英才,天忌英才啊!

    沈璃雪只覺轟的一聲,纖細的身體踉蹌著後退幾步,清冷的目光震驚難以形容:「鬼醫,你確定沒有診錯?」

    她不願相信這個結果,懷著一絲希望,不死心的詢問,東方珩,那個白衣翩翩,清華,高貴,前一刻還在給她畫像的男子,活不過三天了,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老夫是醫者,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會經過仔細診斷,絕不會信口雌黃!」南疆鬼醫皺起眉頭,行醫幾十年,還從未有人懷疑過他的醫術。

    「鬼醫別生氣,璃雪是關心東方珩,悲傷難過,才會衝撞了鬼醫!」東方洵彬彬有禮的解釋,只要南疆鬼醫肯幫忙,東方珩的病還有一線希望。

    「老夫明白!」關心親人,人之常情,若是其他人說那番話,南疆鬼醫早就厲聲訓斥,拂袖走人了。

    陣陣清風吹過,室內輕紗飄動,南疆鬼醫轉身的動作猛然一頓,眼眸瞬間瞇了起來:「這是什麼味道?」

    味道?東方洵一怔,看向角落中的雕花圓幾,金色香爐裡,陣陣飄渺的煙氣徐徐飄散:「香爐裡燃了松香!」

    「不是,這不是松香的味道!」南疆鬼醫微瞇著眼睛,深深的嗅食幾下,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向著一個方向走去,邊走邊深呼吸,好像在靠著氣息仔細辯別方向。

    沈璃雪看著他前行的方向,以及他正前方所站的人,目光猛然一凝:南疆鬼醫要找的是……

    「原來在你身上!」南疆鬼醫在房間的東北角停下腳步,睜開眼睛,冷冷看著面前人。

    「鬼醫,你在說什麼?」東方寒微微蹙眉,就像是南疆鬼醫的話沒頭沒腦的,他完全不明白。

    「夜來香!」南疆鬼醫看著東方寒,笑的意味深長:「你身上有夜來香的香氣!」那股香氣極淡,極輕,似乎還特意掩飾過,讓人無法察覺,若非他常住的山上有夜來香,對那種香氣很敏感,他也聞不出端倪。

    東方洵剎那間變了臉色,別人不知道夜來香是幹什麼的,他可是清楚的很,夜來香會散發出強烈刺激嗅覺的微粒,使有心疾的人頭暈目眩,鬱悶不適,加重病情。

    東方珩突然病發,命懸一線,就是因為聞了東方寒身上的夜來香。

    「我身上有夜來香,我怎麼沒聞到?」東方寒全然不知自己闖了大禍,抬起袖子,仔細聞了又聞,還是只聞到熏於衣服上的淡淡蘭花香。

    突然,東方洵修長的淺青色身影出現在他面前,伸手緊緊揪住了他的衣領,在他還來不及錯愕時,手腕一翻,他清俊的身體被提起,狠狠砸向窗子。

    只聽:「砰!」的一聲,檀色身影砸爛了精緻的格子窗,重重摔到了走廊上,一條條碎裂的窗稜辟里啪啦的掉落下來,砸了他一頭,一臉,一身,模樣十分狼狽。

    「大哥,你幹什麼?」眼看著東方洵躍出窗子,揮掌向他打了過來,眸底縈繞的厲光想要將他碎屍萬段,東方寒震驚的難以復加,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快速向前滾動。

    「你做的好事自己心理清楚。」東方洵武功高強,東方寒翻滾時,他也隨之改變了方向,凌厲的掌風毫不留情的狠狠打到他身上。

    東方寒被打飛出五六米遠,方才重重掉落在地,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楓松院的侍衛們都是東方珩的人,知道他和東方洵是親生兄弟,剛才又聽聞東方寒暗算東方珩,東方洵打東方寒,他們全都裝沒看見,端水的繼續端水,拿盆的繼續拿盆。

    東方寒倒在地上,胸口氣血翻騰,全身的骨頭像散了架般,疼痛難忍。

    東方洵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東方寒,每走一步都擲地有聲,彷彿死神的腳步來臨。

    東方寒轉頭看向東方洵,有氣無力的爭辯著:「大哥,你說明白點兒,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身上的夜來香,誘發了東方珩的心疾。」東方洵冷冷看著東方寒,事到如今,他居然還裝不知道。

    「什麼?」東方寒震驚著,隨即著急的解釋:「大哥,如果我要害二哥,他病發後,我肯定會以最快的速回房間換衣服,毀掉證據,哪會傻傻的跑到這裡,等你們來抓。」

    東方洵冷哼一聲:「夜來香熏的很巧妙,味道極淡,除了南疆鬼醫,這裡的人可是一個都沒聞到!」他諸定無人能發現他身上的夜來香香氣,才會肆無忌憚的來到楓松院,是嫌人害的不夠慘,前來挑釁麼?

    「大哥,我不知道這件事情,真的不知道。」東方寒連連搖頭,痛苦的眸中滿是無辜:「我和父親快馬加鞭,抄小路,跑了兩夜一天半,才來到京城,我急著給二哥送藥,不知道衣服上沾了夜來香香粒……」

    東方洵揪起東方寒的衣領,仔細聞了聞他的衣角,陣陣蘭花香中,帶著一股極淡的異樣氣味:「物證俱在,你還想狡辯!」

    「我不是狡辯……」

    東方洵手腕一翻,東方寒被狠狠甩到半空中,未出口的話,生生卡在了喉嚨裡,俊秀的身體越過楓松院的高牆,重重掉落在地上,摔的呲牙咧嘴,全身疼痛,牆內傳來東方洵冰冷的警告聲:

    「回去告訴你父親,如果東方珩死了,你們一家就洗好脖子,等著陪葬!」

    一棵大樹後,閃過一道鵝黃色衣角,看著身受重傷,狼狽不堪的東方寒,東方洵絕情,冷酷的警告響徹耳邊,她嘴角輕輕揚起,東方珩的病情又加重了麼?

    沈璃雪聽著東方洵憤怒,冷酷的威脅,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她想要東方珩好好活著,而不是找人給他陪葬。

    整個世間,醫術最高的就是南疆鬼醫,想要東方珩活下去,還是要從他身上著手。

    「鬼醫,除了換心,應該還有其他方法救東方珩吧?」沈璃雪古井般的眼瞳中閃爍著點點希冀,彷彿無邊黑暗中唯一的一線光明,讓人不忍打擊她。

    「這……」南疆鬼醫輕捋著鬍鬚,緊緊皺起眉頭,思索半晌,輕輕歎了口氣:「辦法倒的確是有一個,不過……」

    「不過什麼?」沈璃雪的眼睛猛然一亮,絕望的心重新燃起幾分希望,只要東方珩能活下來,又不挖夜千瀧的心,無論什麼事,她都會全力去做。

    「古醫書中曾有記載,有一種非常特殊的藥叫玉琉璃,能讓人起死回生,如果能找到這味藥,東方珩的心疾就會痊癒!」南疆鬼醫沉了眼瞼,一字一頓。

    沈璃雪目光一凝:「哪裡有這種藥?」

    「書中記載,產極品玉之地,有這種藥,不過,此藥已經絕跡一百年,老夫走遍世間大小國家,都沒發現它半分蹤影,想找到一顆,比登天還難!」這也是南疆鬼醫一直沒告訴他們這種方法的原因,藥已經絕種了,還要到哪裡去找。

    「藥絕跡了!」沈璃雪眸中的亮光黯淡了幾分,怎麼會絕跡了。

    東方洵看著虛無飄渺的香氣:「這種藥稀世罕見,生長的環境也非常特殊,就算還沒有絕種,青焰京城附近肯定是沒有的,東方珩只剩下三天時間,等不到你找來玉琉璃……」

    「東方洵,你究竟想說什麼?」沈璃雪聽出東方洵話裡有話,隱也察覺到了他的意圖。

    「夜千瀧的心,是東方珩唯一的希望!」東方洵語氣淡淡的說出最殘酷的事實,東方珩需要那顆純淨的心。

    沈璃雪眸底凝了一層暴風驟雨:「你答應過我,揪出幕後主謀前,不動夜千瀧的!」

    「東方珩只能活三天,他等不到咱們查明真相!」東方洵語氣沉重,如果東方珩還有時間,他還能想出其他辦法,絕不會用夜千瀧的心。

    「夜千瀧是無辜的,他沒做過對不起東方珩的事,挖了他的心,就是害了無辜的人,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沈璃雪語氣凌厲,毫不退讓。

    「我寧願被良心譴責一輩子,也要救東方珩!」東方洵聲音低沉,清析的字字句句像從牙縫裡蹦出來,他真的下定了決心。

    「我不會讓你動夜千瀧的!」沈璃雪冷冷說著,轉過身,急步走出了楓松院,夜千瀧還在客房裡休息,她要趕快送他離開。

    青石路上,兩名侍衛扶著一名男子,迎著沈璃雪,闊步前行,那名男子身穿黑衣,眼眸微閉著,絕色的容顏,乾淨的面容,正是夜千瀧。

    「千瀧!」沈璃雪一驚,正欲跑向侍衛和夜千瀧,東方洵修長的淺青色身影從天而降,擋住了她的去路:「沈璃雪,你不要白費力氣了,我抓到了夜千瀧,絕不會再放他離開。」

    「你對夜千瀧做了什麼?」沈璃雪眼眸深處燃燒起兩團怒火。

    東方洵低沉了眼瞼:「在他喝的茶水裡放了點東西,讓他昏睡,方便挖心!」

    夜千瀧是西涼太子,武功高強,性子雖單純,也有警覺,但他對沈璃雪完全信任,沈璃雪帶他來聖王府,他以為聖王府絕對安全,警覺放的很鬆,才會讓侍衛們鑽了孔子,在茶水裡下了藥。

    「卑鄙!」沈璃雪厲聲怒斥,美眸中燃燒的怒火似要將人焚燒怠盡:「你是聖王府世子,怎麼能出爾反爾?用這麼無恥的手段對付一名無辜的人?」

    「我只想救自己的弟弟!」東方洵淡淡說著,平靜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

    「夜千瀧也有弟弟,妹妹,父母親人,你只想著救活自己的弟弟,有沒有考慮過他們的感受?他們沒了夜千瀧,痛苦不會比你少!」沈璃雪怒斥著,纖細的身影巧妙的越過東方洵,奔向夜千瀧。

    東方洵毫無防備,但他武功高,速度快,沈璃雪剛跑出兩步,就被他抓住手腕,拉了回來:「沈璃雪,夜千瀧,東方珩只能活一個,你希望誰死誰活?」

    四周瞬間靜了下來,連一絲風都沒有,東方洵看著沈璃雪的眼睛,等待她的答案。

    沈璃雪心頭猛然一顫,美眸中蒙了一層水霧,嘴角牽了牽,揚起的笑容苦澀至極,語氣卻堅定不移:「心是夜千瀧的,你沒有資格拿走!」

    東方洵笑,苦澀的笑:「你對夜千瀧的友情,比對東方珩的愛情還重?」

    「這和愛情,友情無關,我只是就事論事!」沈璃雪清冷的眸中,滿是堅定:「一個人,只有一顆心,沒有了,就不能活,夜千瀧不欠東方珩什麼,沒有道理用他的命,換東方珩的命,如果患心疾的是夜千瀧,需要東方珩的心,我也會這麼說!」

    東方洵的眼瞳瞬間變的深不見底:「東方珩是……」

    「東方洵,你無恥,故意拖延我的時間!」沈璃雪怒聲截斷了東方洵的話,手腕一翻,巧妙的掙脫了他的鉗制,青色長鞭如一道驚鴻,對他狠狠甩了過來。

    東方洵閃身避過沈璃雪的長鞭,側目看去,兩名侍衛架著夜千瀧,走到了楓松院門口,馬上就要進去了,嘴角微微揚了揚:

    沈璃雪的洞察力真是敏銳,這麼快就發現了不對,他故意擋住了她的視線,又故意刺激她對東方珩,夜千瀧的情義,以為她要等話全部說完,換心開始後才會發現被騙……

    「東方洵,你一定要挖夜千瀧的心,救東方珩嗎?」沈璃雪手持長鞭,看著被人扶進楓松院的夜千瀧,緊緊握起了拳頭。

    「沈璃雪,這裡是聖王府,你贏不了的,放棄吧!」東方洵答非所問,卻表達了他要挖心救東方珩的決心。

    放棄!沈璃雪的字典裡可沒有這個詞:「東方洵,這是你自找的,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對著虛空打了個手勢,幾十名暗衛憑空出現,將大半個青石路站滿,統一的玄色勁裝神秘莫測,鋒利的長劍佩在腰間,聲勢浩蕩,沈璃雪站在最前端,烏髮飛揚,氣勢凌厲:「進楓松院,救夜千瀧!」

    「是!」暗衛們聲音震天,長劍出鞘,鋒利的劍刃閃爍著道道森冷寒芒,黑色身影如急風,對著楓松院衝了過去。

    「攔住他們!」東方洵一聲令下,聖王府的侍衛們現身於楓松院外,黑色玄衣,鋒利長劍,對上了戰王府的暗衛,瞬間,楓松院外響起激烈的兵器交接聲。

    一道窈窕的身影悄悄潛在了暗處,看著混戰的暗衛,以及打鬥中的沈璃雪,東方洵,柳眉挑了挑,東方珩命在旦夕,馬上就要換心,東方洵,沈璃雪在較量,無瑕理會其他,是自己的大好時機!

    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窈窕身影越過混亂的暗衛們,快速竄進了楓松院。

    楓松院內,諸多暗衛將房間團團圍住,嚴陣以待。

    內室角落中燃燒的松香已被熄滅,換上了讓人心平氣和的安神香,東方珩躺在雕花大床上,沉沉睡著,古銅色的胸膛光裸著,胸口扎滿了銀針。

    窗前的軟塌上,躺著一襲黑衣的夜千瀧,他安靜的睡著,容顏乾淨,清澈,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嘴角揚起一抹悠美的弧度,彷彿在做甜美的夢,絲毫都沒意識到危險的來臨。

    南疆鬼醫站在軟塌前,將夜千瀧的衣服解開,露出他白皙的胸膛,隨後將一包藥灑進水盆,仔細的淨了手,用最新的棉帕輕輕擦乾,緩步走到雕花大床前,一根一根的拔著東方珩胸口上的銀針。

    他拔的很慢,很細,全神貫注,絲毫都沒注意到,房間裡多了名黑衣人。

    黑衣人看著背對著她忙碌的南疆鬼醫,眼睛彎了彎,悄無聲息的來到軟塌前,看著夜千瀧絕色的臉龐,安靜的睡顏,她暗暗歎息,真是張魅惑人心的容顏,可惜,不能活在人世間。

    黑衣人小手伸進衣袖,慢慢拿出一柄匕首,鋒利的刃在閃爍著點點寒芒,夜千瀧,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誰讓你和心能配東方珩了。

    目光一寒,鋒利匕首對準夜千瀧的心臟狠狠刺了下去。

    「噹!」匕首刺到他肌膚的瞬間,三枚銀針自窗外射來,兩枚針撞到了匕首上,一枚射到了她手腕上,手臂顫抖不止,匕首噹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糟糕,被發現了!

    驚駭間,黑衣人正欲逃離,東方洵,沈璃雪,本應該在外面拼的你死我活的兩個人,同時出現在黑衣人面前,擋住了她的退路,南疆鬼醫也轉過了身,冷冷看著黑衣人:「你是誰?」

    楓松院外,激烈的打鬥聲戛然而止,大批玄衣暗衛湧進院內,將房間裡三層,外三層的緊緊圍住,連只蒼蠅也休想飛出去。

    再看看目光冰冷的沈璃雪,氣勢凌厲的東方洵,滿面怒容的南疆鬼醫,黑衣人再愚蠢,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震驚的眸中閃爍著氣憤,就像被人愚弄的憤怒:「你們……」

    「這是我們故意設的圈套,引你上鉤,甕中捉鱉!」沈璃雪微微笑著,手腕一翻,青色的長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甩向黑衣人:「青天白日,如果我們不混亂,你又怎麼敢擅闖聖王府楓松院?別再遮遮掩掩,讓我們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

    黑衣人一驚,急忙抬手去擋,絕不能讓他們看到她的臉,知道她的身份。

    纖手牢牢抓住了沈璃雪的長鞭,黑衣人目光一寒,正準備搶鞭子,痛打沈璃雪,東方洵淺青色的身影已經來到她面前,伸手扯下了她臉上的黑色面巾,頓時,一張熟悉的美麗容顏出現在幾人面前。

    「靈兒!」南疆鬼醫用力眨了眨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的女子:「怎麼是你!」

    白靈兒眨眨眼睛,一雙美眸頓時盈滿了淚水,楚楚可憐:「師傅,是他們陷害我!」

    沈璃雪冷冷掃了白靈兒一眼:「白靈兒,別裝了,說出你的幕後主使人,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沈璃雪,你少假猩猩!」白靈兒怒吼著,美眸中盛滿了憤怒,看沈璃雪的目光,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以你的心狠手辣,會放過自己的敵人?」

    沈璃雪挑眉,目光冷若千年寒冰:「情況嚴重的,我的確不會放過,你還沒傷害過我身邊的人,現在坦白,還來得及!」

    白靈兒輕哼一聲,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道:「可我不想坦白,更不想做你的手下敗將!」

    手臂一伸,抓過南疆鬼醫,白靈兒尖銳的髮簪尖緊緊抵在了鬼醫脖頸上:「你們敢過來,我就殺了他!」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東方洵目光微寒,沒有輕舉妄動。

    沈璃雪挑挑眉:「白靈兒,他是你師傅,和你的關係,比和我們近,你居然抓他威脅我們?」

    白靈兒高傲的輕哼:「沈璃雪,你們要靠這老頭子救東方珩,我已經學會了所有的醫術,不必再靠他了,他的死活,我才不會關心,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給你示範示範!」

    說著,白靈兒手腕猛然用力,尖銳的髮簪尖劃破了南疆鬼醫的脖頸。

    「你可真夠狠,敢欺師滅祖,不怕背萬世罵名!」沈璃雪冷冷說著,悄悄盯緊了白靈兒,暗暗尋找她的破綻。

    「多謝誇獎!」白靈兒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南疆鬼醫滿心滿眼的錯愕,感覺到脖頸上流淌了鮮血,那尖銳的髮簪尖就要穿破肌膚,扎進他的喉嚨,他厲聲怒斥:「白靈兒,你幹什麼,我是你的師傅!」

    「閉嘴,你這個老不死的!」白靈兒空著的另只手狠狠打了南疆鬼醫一拳。

    南疆鬼醫已經五十多歲,醫術精湛,卻沒習過武,身體不怎麼樣,白靈兒那憤怒的一拳,打的他胸口疼痛,面色蒼白,微微彎下了身體:「靈兒,老夫自認待你不薄,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對我不薄?」白靈兒不屑的嗤笑:「你一大把年紀,快要入土的人了,應該歸隱山林,把南疆鬼醫的位置讓給我,你倒好,死死坐著那個位子不肯下來,還天天把我當丫鬟使喚,洗衣,泡茶,做飯,我是去學醫術的,不是去當下人,服侍你這個老頭子的!」

    聽著她吧啦吧啦的狠狠嘲諷,南疆鬼醫錯愕,他怎麼都沒想到一向溫柔可人,孝順嫻靜,對他尊敬有加的白靈兒,心裡居然對他有這麼大的怨恨。

    洗衣,泡茶,做飯不是一個徒弟該做的事嗎?難道他做錯了?不應該使喚她?他唯一的徒弟,他是用了心教的,白靈兒心氣高,基礎有些不穩,他不交南疆鬼醫的位子給她,是不想讓她出錯,毀了南疆鬼醫的名聲,準備讓她多磨練磨練,難道也做錯了?

    「都別過來,否則我就殺了他!」白靈兒挾持著南疆鬼醫,一步一步,慢慢往後退,狡猾的目光警惕的看著四周的一舉一動,她的身份被發現,斷不能再繼續留於聖王府,必須逃離這裡。

    沈璃雪,東方洵都沒有輕舉妄動,緊跟著白靈兒,緩步前行,冷冽的目光悄悄注視著她的舉動,暗暗尋找破綻。

    院中的暗衛們手持長劍,氣勢凌厲,卻不敢出手,肅殺的目光緊盯著白靈兒,緩緩讓出一條小道,白靈兒挾持著南疆鬼醫前行一步,他們就緊跟一步。

    看著劍拔弩張的暗衛與白靈兒,南疆鬼醫重重歎了口氣:「靈兒,你是我唯一的親傳弟子,你想要南疆鬼醫之位,我可以立刻傳給你!」

    「少假猩猩的,想騙我放手,你好脫困是吧。」白靈兒瞪了南疆鬼醫一眼,幼稚的手段,還想用到她身上,愚蠢:「可惜,我是不會上當的,你那南疆鬼醫之位,愛給誰就給誰吧,我不稀罕了!」

    南疆鬼醫搖搖頭,重重歎了口氣,目光有些沉重,唉,這個徒弟啊,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知不覺間,白靈兒抓著南疆鬼醫,走出了楓松院,不遠處就是高牆,很方便她離開。

    白靈兒看著沈璃雪,笑的不懷好意:「沈璃雪,在這世上,除了這老頭子,我最討厭的就是你了,我知道你喜歡東方珩,而摧毀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殺掉她最喜歡的人!」

    「白靈兒,你要幹什麼?」沈璃雪看著白靈兒,目光冷如臘月寒冰。

    「放心,東方珩已經是將死之人,我不會再冒險去暗殺他,他的病,只有這老頭能治,如果這老不死的死了,你的心上人也就一定沒救了!」白靈兒得意的笑著,拉長的尾音似對沈璃雪的濃濃嘲諷,漫無邊際,讓人絕望。

    「白靈兒,如果你敢殺他,本世子保證,你絕對活不過三天!」東方洵幽冷的目光如利箭,冷冷射向白靈兒。

    白靈兒微微一笑,神神秘秘,不懷好意:「那咱們就試試看!」

    手腕一用力,尖銳的髮簪尖對著南疆鬼醫的脖頸紮了下去。

    「嗖!」一道短小的匕首自遠處飛來,狠狠扎進了白靈兒後肩上,尖銳的疼痛自肩膀傳來,她胳膊猛然一顫,髮簪偏離了原位,沒刺進南疆鬼醫的脖頸。

    沈璃雪目光一寒,長鞭甩出,狠狠打到了白靈兒手腕上,她手中的髮簪應聲倒地,東方洵猛然揮出一掌,打到她胸口上,她纖細的身體被打飛出七八米遠,重重掉落在地,吐出一口鮮血。

    侍衛們扶住了身體踉蹌的南疆鬼醫,幾十名暗衛將受了重傷的白靈兒團團圍住。

    南疆鬼醫看一眼重傷倒地的白靈兒,重重歎了口氣:「扶我回房!」這個徒弟不認他這個師傅,他也就當沒這徒弟了。

    沈璃雪靜靜站在青石路上,慢慢收著鞭子,眼瞼微微沉下,不知在想什麼。

    一道嬌俏的女聲突然響起:「沈璃雪,你大清早的給我下請貼,是請我來看熱鬧啊!」

    白靈兒擦去嘴角的鮮血,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一襲白色襦裙,一隻白色斗笠映入眼簾,襦裙上繡的七彩籐蔓花彎彎繞繞,迷花人眼。

    她猛然一驚,籐蔓花是南疆皇室的標記,這名女子是南疆公主。

    公主窈窕的身影走了過來,那身白衣,映著暗衛們的黑色勁裝,十分顯眼,目光瞟到被侍衛們扶著的蒼老男子,驚聲高呼:「南疆鬼醫,沈璃雪,你真請到他了,厲害,厲害啊!」

    沈璃雪望天輕歎:「我請你來,不是看南疆鬼醫的!」

    「我知道,一個老頭子,也沒什麼好看的!」秦若煙不以為然的擺擺手,快速收回的目光越過重重暗衛,定在了東方洵身上:「沈璃雪,那名男子是誰,長的真是俊美,比那個穆正南強了一百倍!」

    秦若煙戴著斗笠,沈璃雪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聲音透著**與曖昧,不用看沈璃雪也知道,她綠豆小眼內一定閃爍著明亮的色光:「那是聖王世子,脾氣很傲,手段很殘忍,你惹不起。」

    秦若煙搓搓黑黑的小手,目光依舊鎖在東方洵身上:「不就一個聖王世子,只要本宮喜歡,總會有辦法弄到手的!」

    沈璃雪翻翻眼睛,真是色心不改:「我今天叫你來,不是給你選夫婿的!」

    「那你叫我來幹什麼?」秦若煙不滿的嘀咕著,目光依舊沒收回來。

    「送個美人給你!」沈璃雪抓著秦若煙的肩膀,將她的身體轉了方向。

    「白靈兒!」秦若煙想說自己不喜歡美人,目光透過重重侍衛,看到了重傷倒地的白靈兒,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嚥了回去,怎麼會是她?

    唯恐自己弄錯,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再次確認,那人就是白靈兒:「到底怎麼回事?」南疆鬼醫的愛徒,下一任南疆鬼醫,怎麼變成了這樣。

    敢情剛才被她用匕首重傷的那名女子就是白靈兒,早知道是她,她就再加幾匕首了。

    「她受人指使,想害東方珩,我問不出她的幕後主使人,就請你來幫忙,只要你能問出我想知道的事情,她就隨你處置!」沈璃雪幽幽說著,加重了隨你處置四字,秦若煙和白靈兒有仇,肯定會滿意這個條件。

    「成交!」秦若煙想也沒想,隨口答應了下來,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抓住死敵,光明正大的狠狠折磨,這等好事,她豈會拒絕。

    「來人,把她押進大牢!」沈璃雪笑容明媚,命令聲卻冰冷蝕骨。

    白靈兒不寒而慄,纖手緊握成拳,咬牙切齒,沈璃雪,賤人。

    「等等,等等!」見侍衛們押著白靈兒走向大牢,秦若煙急忙制止:「別關這個大牢,送到我那裡。」

    沈璃雪不以為然:「同樣是大牢,關哪裡還不是一樣!」

    「我那裡有各種刑具,每樣給她來上一遍,保證她乖乖開口,這聖王府的刑具不是我的,我用起來也不順手,不保證能問出你想知道的事情!」秦若煙雙手一攤,一副你看著辦的模樣。

    「這……」沈璃雪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好吧,不過,我要去驛館聽審!」

    「沒問題!」秦若煙笑瞇瞇的答應著,色色的目光落在準備轉身離開的東方洵身上:「聖王世子,我們來者是客,要回自己家了,你身為主人,是不是應該送一送?」

    東方洵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隨即笑笑,走了過來:「是我怠慢了,公主請!」

    秦若煙輕咳一聲,裊裊婷婷的向外走去,邊走邊熱情洋溢的和東方洵聊天:「世子年齡幾何?」

    「可有妻室?」

    「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一連串的問題全部針對東方洵的意中人條件而問,東方洵聽的煩亂,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著。

    好不容易來到了大門口,看秦若煙依依不捨的與他告別,慢騰騰的坐上了沈璃雪的馬車,趕往驛館,風中她興奮,尖銳的高呼聲:「沈璃雪,下次再有這麼好的勾當,記得再來找我,我最喜歡折磨仇人了……」

    東方洵皺皺眉,轉身走進聖王府,叫出一名暗衛,遞過去一隻盒子:「去請疆鬼醫,把這顆藥給他,再請他去楓松院!」他服下藥後,身體很快就會恢復,可以繼續剛才未完的事情。

    今日之事,的確是一出局,針對白靈兒而設,但是現在,東方洵想讓它變成事實,趁著沈璃雪不在,把心換了,救下東方珩。

    暗衛領命,帶著盒子奔向南疆鬼醫所在的小院。

    東方洵則大步趕去楓松院,東方珩換心很危險,他要親自守衛。

    「世子,不好了,夜千瀧不見了!」東方洵剛剛走進楓松院,一名侍衛急急忙忙的奔了過來,肅殺的眸中滿是焦急。

    東方洵眸光一凝:「一個大活人,怎麼會不見的?」

    侍衛低垂了頭,小聲道:「回世子,卑職一直守在夜千瀧旁邊,您和郡主走出楓松院後,卑職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正準備回頭,後頸突然一痛,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沈璃雪!」東方洵咬牙切齒,眸中瞬間蒙上了一層陰霾,他說她怎麼會放心的扔下夜千瀧,跑去驛館聽審問。

    原以為她是覺得南疆鬼醫受傷,不能再動刀,真相卻是她已經把人帶走了,藉著去驛館的機會,送夜千瀧離京。

    「備馬,追!」

    東方洵帶著幾十名侍衛,無視行人疑惑不解的眼神,騎著快馬在大街上急速狂奔,很快就追到了沈璃雪的馬車。

    截下馬車,東方洵急步上前,掀開簾子一看,車廂裡只有一個秦若煙,悠閒自在的吃著可口點心,見他前來,格格一笑,聲音嫵媚:「世子騎快馬追來的呀,難道是對本宮動了心思?」

    「沈璃雪呢?」東方洵面色鐵青,沒空和秦若煙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秦若煙滿心失落,東方洵來找沈璃雪,不是來找她的,失望啊,不過,能多接觸接觸他,方便發展感情。

    「她說自己衣服髒了,回戰王府換衣服了,等會就去驛館聽審,如果世子無事,不妨一起去驛館聽聽,我審人可是與眾不同的!」

    話未落,東方洵已經放下了簾子,翻身上馬,奔向西城門,目光陰沉,活了十幾年,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騙的這麼利索,等抓回夜千瀧,救活東方珩,他和沈璃雪的賬,一定要好好算算。

    夜幕降臨,西城門五十里外的樹林裡,停著一輛馬車,沈璃雪掀開簾子跳下馬車,對著坐在車尾的一名侍衛道:「千瀧,時候不早了,你回西涼吧!」

    穿著侍衛服的夜千瀧看著沈璃雪,眼瞳乾淨,清澈,沒有一絲雜質:「璃雪,我走了,東方珩怎麼辦?」

    楓松院那出計策他參與了,喝的本是迷昏藥,沒有任何知覺,但他提前醒了過來,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東方珩患了心疾,需要他的心。

    沈璃雪一怔,隨即苦笑,紙裡果然還是包不住火:「心是你的,別人沒有權利拿走,我喜歡東方珩,我想讓他活著,陪我一生一世,可我不能那麼自私,為了我們的幸福,傷害無辜的生命,東方珩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你有活下去的權利!」

    「我走了,東方珩會死的!」夜千瀧說出最殘酷的事實,東方珩的心疾很嚴重,如果再不換心,他會死。

    沈璃雪深吸一口氣,將眼中的淚水吸了回去:「沒關係,無論身在何處,我會一直陪著他!」生相隨,死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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