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輝臉色黑的能滴出墨汁來,難怪她答應的這麼爽快,還和自己簽了決裂書,原來是在打這種主意,林青竹那一半嫁妝,不是小數目,讓他在一個月內找齊,根本就是在為難他。
「你已經不是沈家的人,麻煩交回沈氏家傳玉珮!」沈明輝如法炮製,手伸到沈璃雪面前,毫不客氣的向她索要家傳玉珮。
「等你將我娘的嫁妝還我了,我自然會給你沈家玉珮!」沈璃雪不稀罕那塊家傳玉,她一直按著不給沈明輝,就是在故意氣他,為難他。
「一個月的時間太短!」沈明輝緊緊皺皺眉,嫁妝變賣,分散到青焰各地,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領,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齊。
「那就兩個月吧,這是最長的期限了!」沈璃雪淡淡說著,拿出那塊家傳玉,輕捏了紅繩舉至沈明輝眼前:「沈丞相交嫁妝之時,就是這塊玉珮回歸沈家之日,咱們誰也不欠誰!」
沈明輝看著在眼前來回晃動的碧綠玉片,咬牙切齒,這個逆女,拿玉珮在他眼前晃,是故意刺激他,讓他看得到,抓不著!
胸口盈滿了怒氣,目光憤怒的快要噴出火來,他又氣又恨,卻不能發作,瞪著沈璃雪,強忍了怒氣吼出一聲:「好!」
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他湊些金銀首飾以假亂真,換回沈氏家傳玉珮,當務之急,是將沈璃雪趕出相府,讓世人都知道,是她算計了盈雪!
「那我先走了,後會有期!」事情談妥,沈璃雪再沒有半分留戀,漫不經心的說著,收起玉珮,轉身離開。
門外突然傳來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聖旨到!」
沈明輝一怔,他最近在朝中無功也無過,采雲的事情也已經解決了,怎麼突然來了聖旨?心中疑惑著,還是率眾人跪地聽旨。
宣旨之人近在咫尺,沈璃雪還沒有走出祠堂,漫不經心的隨眾人一起跪了下來。
趙公公手持拂塵走進祠堂,望一眼跪在地上的眾人,打開明黃色的聖旨,高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昭曰,沈丞相之女沈璃雪,聰明伶俐,溫柔善良,得戰王喜愛,收為義女,特賜封為璃雪郡主,賞黃金千兩,綢緞千匹,欽此!」
沈明輝只覺轟的一聲,大腦頓時一片空白,耳邊不停迴盪著一個聲音:「賜封璃雪郡主!」
這道聖旨不是下給他的,而是下給沈璃雪的,她被戰王看中,收為義女,皇上也特意下旨賜封她為郡主,怎麼會這樣?
雷氏悄悄望向沈璃雪,美眸憤怒的噴火,鄉下來的野丫頭,怎麼突然間成了郡主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采萱,沈采雲,趙姨娘她們也都震驚的望著沈璃雪,她成了戰王義女,被封為郡主了,自己沒聽錯吧?
沈璃雪身為當事人,心中的疑惑不比他們這些局外人少,皇上怎麼會突然間下旨封她為郡主?想想那名氣勢凌厲,不染纖塵,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長輩,她只見過他三次面,一直都是敬而遠之的,他怎麼會想到收她為義女?
「恭喜郡主!」尖細的嗓音自頭頂響起,一卷明黃色的卷軸呈到沈璃雪面前,她瞬間回神,恭敬的接下聖旨,微笑道:「有勞公公了!」
「為皇上辦事,不敢談勞累!」
趙公公呵呵一笑,看向沈明輝:「沈丞相,戰王爺無兒無女,想讓璃雪郡主住到戰王府,承歡膝下,郡主還是你的女兒,有空就會回來看你,這些禮物是戰王的一份心意,請沈丞相務必收下!」
趙公公擺擺手,二三十名侍衛抬著十幾隻大箱子走了進來,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打開了箱子蓋,瞬間,一隻隻價值不菲的珍寶現了出來,在晨曦中閃爍的璀璨光芒,看直了所有人的眼睛,哇,好多珍寶,價值連城啊,戰王爺真是大手筆!
沈璃雪挑眉,戰王爺身份高貴,卻不驕不躁,他收自己做義女,讓自己住進戰王府,自己就不能再在沈明輝面前盡孝,他送這些價值連城的寶物給沈明輝,是為補償他。
戰王爺戎馬半生,立下無數戰功,許多戰敗國的貢品,皇帝都直接賞了他,箱子裡的大小珍寶,都是京城少有的,縱使沈明輝,雷氏見過珍寶無數,也看的心思大動,眸中光芒暗湧,這些珍寶的價值,比丞相府所有資產的兩倍還多:「有勞趙公公了!」
沈采雲目光暗了暗,沒有說話!
沈采萱,金姨娘悄悄瞪著沈璃雪,咬牙切齒,她怎麼這麼好的命啊,居然被戰王爺收為義女了,為什麼收的人不是自己(采雲)……
沈璃雪看著沈明輝,雷氏眼中的驚喜與貪婪,冷冷一笑:「趙公公,這些珍寶是送給沈丞相的,還是送給我爹的?」
趙公公一怔:「有什麼區別嗎?」沈丞相就是沈璃雪的爹,沈璃雪的爹就是沈丞相啊。
沈明輝一驚,猜到了她的目的,目光陰沉著,正欲阻止,沈璃雪已微笑著開了口:「當然有區別,如果珍寶是送給沈丞相的,我不會干涉,如果珍寶的送給我爹的,趙公公可以帶回去還給戰王爺了。」
「為什麼?」趙公公更加不解,疑惑的目光在沈明輝和沈璃雪身上來回掃視著。
「我和沈丞相已經斷絕了父女關係,從此以後,他是他,我是我,老死不相往來,也可以說,現在的我,已經是沒有父母的孤兒了!」沈璃雪微微笑著,笑容明媚,璀璨,絲毫不為自己孤兒的身份感到難過。
「璃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為父剛才是一時氣憤,你何必當真!」沈明輝佯怒著,走上前來欲撫沈璃雪的頭髮,表達自己的慈愛。
沈璃雪偏頭躲了過去,他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伸也不是,嘴角挑了挑,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璃雪!」
「剛剛發生的事,沈丞相這麼快就不記得了,無妨,我這裡有證據!」沈璃雪無視沈明輝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拿出那張決裂書遞到趙公公面前:「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我與沈丞相徹底斷絕父女關係,上面還有沈丞相的親筆簽名與蓋章,絕對不是造假。」
沈明輝目光陰沉著,面色黑的快要滴出墨汁來,他蓋章是想徹底將沈璃雪趕出相府,讓她沒有絲毫反悔的余,卻沒料到,這個逆女帶來了天大的好處,那個印章毀了他即將得到的巨大財富。
趙公公仔細看過決裂書上的簽名與印章,確認是沈明輝的,輕輕搖搖頭,命令道:「來人,將箱子蓋上蓋子,抬回戰王府!」
戰王爺特別交待,將禮物作為補償送給郡主的父親,既然郡主已經沒有父親了,這禮物自然是不用送了。
「沈丞相,對不住了!」禮物送來,再抬回去,有羞辱人的意思,但命令是王爺下的,他一名小小的太監,只能執行,無權更改。
「無妨!」沈明輝笑容僵硬,冷冷直視沈璃雪,心中恨的咬牙切齒,這逆女果真是他的煞星,臨走還毀了他的巨大財富。
在沈明輝、雷氏黯淡,憤怒,不甘的目光中,一隻隻大箱子蓋上蓋子,抬出相府,雷氏悲憤,惋惜的目送那些箱子走出很遠,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趙公公手持拂塵,微笑著看向沈璃雪,說道:「郡主已是孤兒,不必向任何人敘舊情了,這便隨奴才去戰王府吧!」
「公公稍等,我去竹園收拾些東西就來!」沈璃雪禮貌的交待著,竹園被她整理的亂七八糟的,她要回去好好收拾收拾。
趙公公甩甩拂塵,歎道:「戰王早已準備妥當,郡主吃,穿,住,行等一應用品,王府裡應有盡有,郡主還有什麼好收拾的,現在就隨奴才起程吧!」
沈璃雪揚揚嘴角,戰王府是王府,那裡的東西肯定比丞相府高檔的多,她確實沒必要再回竹園收拾那些次等的綢緞,首飾:「公公言之有理,咱們現在就趕去戰王府!」烏煙瘴氣的丞相府,她一刻也不想呆了。
趙公公笑著點點頭,向沈明輝道了別,引領著沈璃雪向外走去:「郡主小心腳下,戰王府的馬車就在相府外……」
「多謝公公!」沈璃雪,趙公公在眾侍衛的簇擁下走遠,沈明輝冷冽,憤怒的目光一直緊隨在她身上,胸中怒火翻騰,這個逆女,真的成為戰王爺的義女了,失了相府,她卻有強大的戰王府做後盾,怎麼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啊。
「老爺,現在怎麼辦?」沈璃雪走出小院,消失不見,雷氏最先回過神,想到箱子裡那些璀璨奪目的珍寶,就忍不住一陣心疼,那麼多的珍寶,放到她面前,又被拿走了,真是可恨哪。
心中更恨沈璃雪,都是那個賤人搞的鬼,臨走還要甩他們這麼響亮的耳光,她真是好命啊,什麼時候攀上戰王爺的?可是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否則,一向冷漠的戰王爺,怎會對她與眾不同。
「還能怎麼辦?」沈明輝緊皺著眉頭,冷冷望雷氏一眼,不耐煩道:「沈璃雪是戰王爺的義女,如果咱們再冤枉她是罪魁禍首,就是得罪了戰王爺!」
沈璃雪是趕出相府了,可他不能再誣陷她,讓她擔臭名,目的沒有達到,還平白無故的錯過了幾十箱子價值連城的珍寶,真是得不償失,悔恨莫及。
「難道就讓盈雪擔下那罪名了?」雷氏緊緊皺起眉頭:與雷聰通姦,那麼無恥的罪名,放在任何一名貴族千金身上,都會羞愧的無顏見人,沈盈雪是她的親生女兒,她不想眼睜睜看她身敗名裂。
「罪名當然不能讓盈雪來擔!」沈明輝重重歎了口氣,沈盈雪是他最得意的女兒,她出醜事,他也會被冠上管教不嚴的罪名,他是青焰丞相,豈能污了名聲。
說到沈盈雪,沈明輝又想到了沈璃雪,那個逆女在聖旨來到前與他簽下決裂書,徹底斷絕了兩人之間的父女關係,她被封郡主,並非捨棄親生父親另攀權貴,與他老死不相往來,別人也不會責怪她半分不是。
可他呢,女兒沒了,一分一毫的補償銀子沒拿到,他的計劃也被破壞了。
戰王看中的女兒,肯定是最優秀的,她與親生父親斷絕父女關係,絕對是她父親做了惡事,讓她無法忍受,如果他敢說沈璃雪半分不是,敬仰戰王的諸多大臣肯定會聯名彈劾他。
被他設計趕走的女兒,沒有孤苦伶仃,沒有無家可歸,還更上一層樓的成了郡主,身份都要趕上他了!
他沈明輝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被自己的親生女兒算計了,可恨,可恨哪!
平靜的五臟六腑突然生出一隻利爪,在他胸腔中狠狠的抓,疼的讓人難以忍受,沈明輝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變的毫無血色,強忍了疼痛,陰沉的目光越過眾人,有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看向了沈采萱。
李姨娘隱約猜到了他的目的,剎那間變了臉色,嘴巴張了張,卻什麼都沒說出來,求救的目光看向雷氏。
雷氏假裝沒看到,嘴角輕揚起一抹淺笑,沉了眼瞼,看向窗外,沈明輝要幫她女兒洗脫罪名了,她豈會干涉。
那個逆女,臨走,還重傷了他的五臟六腑,可惡!
沈明輝緊皺著眉頭,身體輕輕顫抖,額頭豆大的汗珠滲出,他卻抬不起手來擦拭,嘴唇動了動,想要叫人來扶他,不料喉嚨突然湧上一股腥甜,一口鮮血噴出,他眼前一黑,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老爺……」
「爹……」
「快叫府醫!」
眾人驚呼一聲,紛紛湧了上去,整個祠堂瞬間亂成一團。
府醫為沈明輝診治過病情,確認是怒氣攻心,暫時昏迷,眾人方才鬆了口氣,命下人將他送回房間,雷氏嚴肅的目光落在了沈采萱身上,嘴角微微上挑,揚起一抹冰冷的笑:「采萱,這件事情,你來頂罪!」
「夫人什麼意思?」沈采萱震驚著,身體微微顫抖,心中不停的自我安慰著,夫人不會將醜事推到自己身上,一定不會的。
「你被雷聰強佔,名聲損毀大半,我和你爹會與雷侍郎商談,讓你嫁去太尉府做正妻!」雷氏一字一頓,鏗鏘有力的話語打碎了沈采萱最後的期望。
「我不要嫁給雷聰!」沈采萱怒吼著,美眸中盈滿淚水,她知道她的嫁娶之事雷氏說的算,但沈盈雪出了事,居然讓她嫁過去頂罪,憑什麼,憑什麼啊?
況且,雷聰花心風流,猥瑣噁心,見他一次,她就噁心的一天吃不下飯,哪能再嫁給他。
「雷聰是太尉府嫡孫,你嫁過去做正室,身份高貴了,有什麼不滿意的?」雷氏目光威嚴,厲聲訓斥著:「這可是你父親的意思,他重病,沒來得及說,我只是替他轉達!」
「整天無所事事,流連青樓妓院,好色成性,風流無限,相貌猥瑣,滿眼色光,舌頭又斷了一截,這麼個殘廢男人,有什麼好嫁的?」沈采萱滿目含淚,據理力急,為了自己的終身幸福,她第一次頂撞雷氏。
「好好好!」雷氏氣急,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狠狠瞪著沈采萱,雷聰是她娘家侄子,她可以嫌棄,但沈采萱不過是一名庶女,身份低微,有什麼資格嫌棄身份高貴的嫡孫:「你翅膀都硬了,不再聽我的話了!」
「你說的都不對,當然沒人聽你的話!」沈采萱撇撇嘴,心中暗自腹誹。
「來人,將沈采萱關進房間,在她承認罪名前,不許送食物!」雷氏冷冷下了命令,她就不信,沈采萱被餓的頭昏眼花時,不磕頭求饒。
「夫人,你不能這麼對我……」沈采萱哭喊著,被粗使嬤嬤們拖遠,眼中滿是絕望。
她和母親依附於雷氏和沈盈雪,一直以她們馬首是瞻,她們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她們讓她往西,她不敢往東,卻沒想到有一天,她們要犧牲她,為沈盈雪頂罪,哈哈哈,真是天大的諷刺。
「雷雅容,我詛咒你斷子絕孫,不得好死!」遠處傳來沈采萱憤怒的狂吼,雷氏剎那間變了臉色,厲聲道:「將她綁到柱子上,在太陽下暴曬,不許送水!」居然敢詛咒她,真是不知死活。
李姨娘雙目含淚,撲通一聲跪到雷氏面前,苦苦哀求:「夫人,求你放過采萱吧,妾身保證,她會老老實實嫁到太尉府的!」天已經很熱了,暴曬一天,不許喝水,她會被曬半死的。
雷氏冷哼一聲,看都沒看李姨娘一眼,轉過身,扶著丫鬟的手大步向外走去,空氣中飄來她冷酷的話語:「沈采萱忤逆主母,暴曬三天!」
李姨娘身體一軟,癱倒在地,眼中淚水不停滑落。
沈采雲沉了眼瞼,美眸中閃過一絲慶幸,幸好她**於秦太子,皇上又封了她為貴人,否則,這通姦的罪名,怕是要讓她來擔了。
沈明輝,雷雅容都不是什麼好人,她早就對他們絕望,日夜防備了,李姨娘,沈采萱卻唯她們馬首是瞻,真是愚蠢至極,有此悲慘下場,也是她們自找的。
相府外停著兩輛馬車,趙公公上了其中一輛,沈璃雪挑開另一輛馬車的簾子,望著坐在車廂內,悠閒看書的人,微微一怔,揚揚嘴角,邁步走了上去。
馬車起程趕往戰王府,沈璃雪看向小桌對面的人:「東方珩,聖旨是你請來的?」
在竹園時,他說幫她安排好了住處,先行離開,去打點打點,沒想到帶了皇上的聖旨回來,把她的住處安排到了戰王府,戰王對他也真疼愛,居然答應了他的要求。
「確切的說,是本王和皇叔一起請來的!」東方珩放下書本,冰蠶絲的衣袖如水一般,流暢下垂。
「戰王爺請聖旨?」沈璃雪皺皺眉,不太相信東方珩的話,收她做義女,打擊沈明輝的計策,難道不是他提出的?
「皇叔未娶妻,沒有子女,早就想收你做義女了,怕你不願意,就一直沒提,剛才我去戰王府,將你的遭遇告訴皇叔,皇叔立刻進宮請了旨!」
沈璃雪不肯去聖王府,東方珩不放心她在外面住,就準備和戰王商量,讓她在戰王府暫住幾個月,等她及笄,就接她回聖王府成親,沒想到戰王不但答應了他的要求,還到皇宮請了聖旨,收她為義女,她想在戰王府住多久都可以。
沈璃雪一怔:「真的?」她和戰王爺,也只見過幾次面而已,都沒說過幾句話,他怎麼同意收留她?
「這種事情,我會騙你?」東方珩越過小桌,伸手將沈璃雪攬進懷裡,光潔的下巴輕擱在她柔軟的發上,柔聲細語:「戰王府只有皇叔一人,沒有妻妾,也沒有兄弟姐妹,不會再有人算計你了!」當初,他也正是想到了這點兒,才想讓沈璃雪住到戰王府。
沈璃雪點點頭,日防夜防,天天明爭暗鬥的日子,她也過煩了。
懷中的嬌軀,香香軟軟,柔若無骨,美麗的小臉,緊貼著東方珩強健的胸膛,他一陣心神蕩漾,強勁有力的臂膀不知不覺間收緊:「剛才我聽到一個傳言,是關於相府的。」
「什麼傳言?」沈璃雪抬起頭,清幽的眼眸就像古井,點點如漆。
東方珩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吻吻她的眼瞼,沈璃雪一夜沒睡,有些疲憊,東方珩的速度又快,她也懶得躲了:
「傳言說,和雷聰通姦的二小姐不是現在的二小姐沈盈雪,而是原來的二小姐沈采萱,一名回老家的下人昨晚回了相府,巧遇了這件事,傳出了錯誤的流言!」
沈璃雪挑眉:「沈明輝和雷雅容是準備讓沈采萱做替罪羊了!」
沈采萱一直都是雷氏,沈盈雪的幫兇,算計自己,她也有份,沈璃雪設想過許多種解決方法,卻唯獨沒想到雷氏為了自己的女兒,將她弄成了替罪羊。
相府那個烏煙瘴氣的府邸,她離開,還真是做對了!
「這件事情,你要插手嗎?」東方珩低低的詢問著。
沈璃雪搖搖頭:「沈采萱心高氣傲,依附於雷氏,是想找個好姻緣,雷氏讓她帶著罪名嫁給雷聰,她肯定非常反感,絕對會有激烈的反彈!」不用她再出手,相府也會垮掉大半,這一切的惡果,都是他們自找的。
「在青焰,有三個沒人敢闖的地方,一個是皇宮,一個是聖王府,還有一個就是戰王府!」沈璃雪對相府的事情沒興趣了,東方珩就改講戰王府。
沈璃雪點點頭,東方珩考慮的很周到,她住進戰王府,沈明輝,雷氏都不敢再有動作:「我有些累了,先睡一會兒,到了戰王府叫醒我!」
她一夜未睡,神色疲憊,這副模樣去見長輩,不禮貌,補個覺,恢復恢復精神,也是對長輩的尊重。
「好!」東方珩答應一聲,抱著沈璃雪側躺了下來。
沈璃雪神情疲憊,心情放鬆下來,全身頓時一輕,呼吸著淡淡的松香,頭枕著東方珩的胳膊,很快睡著了。
東方珩如玉的手指輕撫著沈璃雪美麗的小臉,墨色的眼瞳深不見底,眼瞳深處,閃爍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與寵溺!
溫國公府,客廳
「你說什麼?沈璃雪被封郡主,入住戰王府?」溫國公夫人阮氏看著前來稟報的侍衛,美眸瞇成了彎月,眼瞳深處冷光閃爍:「沒有弄錯?」
「回夫人,趙公公親自去宣的旨,侍衛抬了十多個大木箱子,浩浩蕩蕩的走在大道上,卑職絕對不會弄錯!」侍衛心中暗自腹誹,宣旨送禮,鋪張大方,毫不避諱,他怎麼可能弄錯。
阮氏纖纖玉指瞬間緊握成拳,美眸中隱有怒火燃燒,戰王府裡的東西,隨便拿出一樣,都價值不菲,他居然送了十幾箱東西給沈明輝,分明是在買人家的女兒。
想到沈璃雪那張與林青竹越來越像的臉,阮氏保養得宜的美麗面容微微有些扭曲,戰王收沈璃雪做義女,是因為她吧!賤人,死了都不安份。
蘇雨婷望望阮氏陰沉可怕的面色,擺手揮退侍衛,輕聲道:「娘,我去戰王府探探虛實!」
「戰王不會見你的,上次你不是被拒之門外了嗎?」阮氏緊緊皺起眉頭,眉宇間怒氣難消,自己的女兒送上門,他看都不看一眼,她的女兒在相府呆著,他居然手長的將她接過去居住,真真可惡,就因為那張相似的臉嗎?
蘇雨婷詭異一笑,美眸中厲光閃閃:「娘放心,我自有辦法名正言順的進戰王府!」
朦朧中,唇上傳來溫潤的觸感,一隻手狀物不安份的在她身上四處游離,熟悉的松香漸漸瀰漫整個口腔,呼吸被吞噬,沈璃雪喘不過氣,緊皺著眉頭睜開了眼睛,東方珩無限放大的俊顏近在咫尺。
見她睜開眼睛,東方珩依依不捨的離開她寸許:「你醒了!」
「你幹什麼?」沈璃雪深呼吸幾下,狠狠瞪著東方珩,他居然趁她睡著偷襲她。
「戰王府到了,我叫醒你!」東方珩說的理直氣壯。
沈璃雪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美眸中蒙了一層怒氣:「你不會呼喚幾聲嗎?」居然用這種方法叫醒她,真是……
「你只說讓我叫醒你,沒規定用哪種方法!」見沈璃雪目光又陰沉了幾分,東方珩嘴角輕揚起一抹悠美的弧度,拉著她的手走向車廂外:「皇叔還在府裡等著,咱們別耽擱了!」
戰王府巍峨莊重,府內景致優美,與沈璃雪上次來時,沒什麼不同,府內大樹參天,生出片片樹蔭,走在青石路上,絲毫都不覺得熱。
沈璃雪在趙公公,東方珩的陪同下,去了戰王的書房,敲門後得到允許,三人走了進去。
「戰王爺,郡主來了!」趙公公率先開口。
站在桌前書寫的戰王停下筆,抬起頭,俊美的容顏,凌厲的氣勢,一點兒沒變,歲月的沉澱更加沉穩。
看到沈璃雪,他英挺的劍眉下,犀利的眼瞳中居然閃爍著慈祥與溫暖,這才是一個父親看自己女兒應有的眼神。
「戰王爺!」沈璃雪禮貌的向戰王行了一禮。
「郡主,應該叫父王了!」趙公公呵呵笑著糾正。
戰王看出沈璃雪不太習慣父王這個稱呼,輕聲說道:「叫義父吧!」
「義父!」沈璃雪是現代人,思想裡有許多現代詞彙,相比古代的『父王』,她更喜歡古今通用的『義父』這個稱呼。
聽到義父一詞,戰王的心情似乎明躍許多,望著沈璃雪經過了休息,卻還是有些疲憊的神色,他暗暗皺了皺眉:「以後王府就是你的家,缺什麼,少什麼,直管告訴管家。」
說到這裡,戰王對著門外呼喚一聲:「王管家!」
「王爺!」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走進書房,相貌普通,但目光幽深,步幅輕快,腳步極穩,一看就是習武之人。
「這位是本王的女兒,王府主人!」戰王爺簡簡單單幾個字,道出沈璃雪在王府的尊貴身份:「她初到王府,所有事宜,你盡快安排妥當!」
「是,王爺!」王管家恭敬的回答著,對沈璃雪行了一禮,舉止得體,不驕不躁,不卑不亢:「郡主的住處,卑職已經安排好,郡主可要去看看?」
「有勞王管家!」看出東方珩和戰王爺有事情要談,沈璃雪識趣的告辭,走出書房的瞬間,趙公公的詢問聲響起:「王爺,郡主和沈丞相斷絕了父女關係,那十幾箱子珍寶沒送出去,奴才命人抬回來了!」
戰王沒有半分驚訝,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把珍寶交給王管家,入庫房!」
沈璃雪挑挑眉,她感覺,戰王爺好像早就知道珍寶送不出去,難道他讓人抬這麼多箱價值連城的珍寶到丞相府,是想配合她故意氣沈明輝?
沈璃雪的小院座落在戰王府最好的位置,比兩個竹園還大,與相府竹園擺設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同,屋內的陳設大方,高雅,每一樣物品都是精緻至極,乍看之下不覺,只有識貨的人才知道,每一樣都是珍貴至極,角落裡的金紋爐上盈著裊裊的沉屑香,極是好聞。
「郡主可喜歡這房間?」王管家走在沈璃雪一米外,引領著她參觀整個房間。
「很喜歡,多謝王管家!」這裡的擺設,比雷氏房間高貴了兩三籌,竹園更加沒得比,沈璃雪自然是喜歡的。
「郡主,屏風後是浴池,櫃子裡都是為您準備的衣服,那邊還有一個套間,可以做書房……」王管家快速且清楚的為沈璃雪講述整個小院的格局。
王爺特意交待,郡主昨晚未睡,急需休息,讓他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完事情,不要打擾郡主休息,他自然要加快講解速度。
門外響起輕微的敲擊聲,沈璃雪揚揚眉,快步走了出去:「什麼聲音?」
王管家跟了出來,解釋道:「回郡主,是侍衛在為郡主的小院掛牌匾!」
沈璃雪剛到小院時仔細看過,院門上方確實沒有牌匾,出去後,一名侍衛踩著梯子,站在門口,緊釘著牌匾,牌匾立在門上方,上書璃雪閣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很有氣魄!
「這是王爺早晨親自寫的,送去鋪子裡雕刻,剛剛拿回來!」看著牌匾上的字,王管家語氣中透著尊敬。
沈璃雪心中突然湧起一陣溫暖:「有勞王爺了!」她的親生父親,時時想著算計她,從未做過對她有利的事。
王管家呵呵一笑:「郡主客氣了,王爺是你義父,父女之間,不需要這麼見外!」
沈璃雪笑笑,她習慣了有個時時算計她的父親,戰王爺關心她,她一時有些不適應:「王管家,王府裡有沒有丫鬟?」
沈璃雪進府後,一路走來,看到的除了小廝,就是侍衛,沒見過一個女的。
王管家搖搖頭:「回郡主,王府裡只有侍衛,小廝,後院有三個洗衣的嬤嬤,沒有丫鬟,不過,卑職已經貼出告示,為郡主召幾個丫鬟服侍!」
「不用麻煩了!」沈璃雪微笑著搖搖頭,想不到戰王爺和東方珩一樣,久經沙場,很獨立,不習慣丫鬟服侍:「我在相府有兩名忠心的丫鬟,既然王府沒有丫鬟,我就把她們叫過來,王管家不必再另外召丫鬟了!」
沈璃雪考察了秋禾,燕月很久,確認兩人不會背叛,尤其是秋禾,雖然有些小傻,卻在無形中幫過她許多次,她與沈明輝決裂,瀟灑的離開相府,不能帶走兩人,雷氏絕不會放過對她忠心的她們,所以,沈璃雪準備將她們也帶進王府。
「兩名丫鬟,會不會太少了?」戰王府雖然沒有女主人,王管家長久與貴族打交道,知道嫡女都有一等丫鬟,二等丫鬟,三丫鬟,加起來有十多人,身為郡主,只有兩名丫鬟服侍,不太好。
「有兩名丫鬟服侍,已經足夠了!」沈璃雪在現代時,都是獨自一人解決所有事情的,不需要那麼多下人服侍。
沈璃雪堅持,王管家沒有強求:「卑職立刻派人去丞相府,叫那兩名丫鬟前來!」
「有勞王管家!」沈璃雪溫柔淺笑,王管家代表著戰王府,他要人,沈明輝,雷氏斷沒有不同意的道理,秋禾,燕月不會被重罰了。
「郡主客氣!」王管家看著沈璃雪,暗暗點頭,這名郡主的性子和王爺有幾分相似,不喜鋪張,不愛炫耀。
一名侍衛快步走了過來,恭聲道:「稟郡主,溫國公府嫡女蘇雨婷在外求見郡主!」
沈璃雪目光一凝,蘇雨婷,她來見自己做什麼:「蘇小姐可有說是什麼事?」
侍衛再次抱拳:「回郡主,她說是來祝賀郡主的!」
沈璃雪挑挑眉,她和蘇雨婷是死敵,她被封郡主,最氣憤的就是蘇雨婷,絕不會這麼好心的前來祝賀。
戰王初回王府時,蘇雨婷來王府探望,卻被戰王拒之門外,戰王府裡只有戰王這一名主人,她不好再找理由前來,如今,自己入住戰王府,她飛快的得到消息並前來探望,醉翁之意不在酒。
假藉著祝賀自己的名義,打探王府虛實才是真:「告訴蘇雨婷,一路舟車勞頓,我累了,正在休息,沒空見任何人!」
「是!」侍衛答應一聲,快步離開。
王管家看沈璃雪的目光卻滿是深意,她的理由找的很絕,很妙,讓人明知道她在說謊,卻不能反駁,也可以說,她和蘇雨婷連面都沒照,就贏了蘇雨婷,這個郡主,不簡單。
王府外,蘇雨婷聽著侍衛的答覆,美麗小臉上努力維持的笑容漸漸僵硬下來,美眸中隱有怒火燃燒:
從相府到王府,不過幾條街的路程,沈璃雪會舟車勞頓?會累的沒力氣見客人,根本就是在撒謊,更可氣的是,她明知沈璃雪撒謊,卻不能反駁,氣死人了。
沈璃雪的意思,丫鬟們也聽到了,心中暗自咒罵她不識抬舉,眼看著太陽越升越高,陽光也越來越毒辣,照的人頭腦發昏。
蘇雨婷進不了王府,丫鬟們也不想站在這裡暴曬,不由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咱們怎麼辦?回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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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嘻嘻……又要開虐蘇渣了……至於相府那一群渣,也不會放過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