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說這只髮簪啊!」沈盈雪拿過那只紫色髮簪,細細撫摸,琉璃璀璨的紫,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閃耀人眼。
「這是母親為我置辦的頭面,在寶齋行訂做的!」言語中透著濃濃的得意與炫耀。
沈盈雪是相府嫡出千金,身份尊貴,衣服是在最好的綢緞鋪訂做,首飾是在最大的寶齋行訂做,住的雪園是相府環境歸好的,出行也坐最華麗的馬車,比穿成衣,戴次品首飾,住小院落,坐馬車看她臉色的沈采雲,沈采萱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沈采雲面色一僵,逕直垂下眼瞼,小手悄然緊握成拳,生成庶女,被人嘲諷、欺壓,吃穿住用更比人低了一等,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也不該過這樣的日子……
沈采萱的面色也變的有些難看,卻沒沈采雲那麼激烈,望望那名貴的髮簪,滿目忌妒的撇撇嘴,沒有說話。
看著髮簪中流動的璀璨琉璃的紫色,沈璃雪冷笑,雷雅容既不姓林,也不是武國公府的人,她訂做的髮簪,怎麼會有林青竹首飾的特有標記?事情有蹊蹺。
「小姐,相府到了!」馬車停穩,丫鬟,嬤嬤們恭敬的稟報聲在車外響起,沈盈雪快走一步,動作迅速的挑開簾子,最先下了馬車,扶著丫鬟的手,快速向府內走去。
踏進相府的瞬間,她停下腳步看了沈采雲一眼,那一眼挑釁,嘲諷,不屑,飽含著無限深意,沈璃雪挑挑眉,暴風雨即將來臨。
「采雲啊,你說你一名身份低微的庶女,和盈雪姐姐搶什麼湛王,她去向爹告狀了,你等著被罰吧!」沈采萱同情的望了沈采雲一眼,輕輕歎了口氣,慢騰騰的走進相府。
沈采雲蒼白的小臉微微僵硬,貝齒緊咬了下唇,砰著頭皮走進相府,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味的逃避根本沒用,她必須要學會面對,應付,盡一切努力,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沈璃雪走在最後,看著快步前行的三道窈窕身影,揚唇淺笑,相府又要再起熱鬧,自己也應該趁著熱鬧,查查那只髮簪之事。
走進相府,沈璃雪沒回竹園,逕直去了水池邊的涼亭裡納涼。
稍頃,秋禾來報:「大小姐,老爺重罰了四小姐,正在雅園打板子!」
沈璃雪挑挑眉:「什麼罪名?」事情鬧到沈明輝和雷氏那裡,肯定不會善了,沈采雲一定會倒霉。
「忤逆,毆打親姐姐,不知禮數……」秋禾滔滔不絕的將沈明輝給沈采雲定的罪名報了出來。
「這麼說,二小姐安然無恙?」沈璃雪揚唇冷笑,沈盈雪都已經殘了條胳膊,沈明輝居然還是像以前一樣偏心她,真是世間難得的『慈父』。
「是啊,二小姐坐在一旁觀刑呢!」想想二小姐的得意,四小姐的淒慘,秋禾就忍不住搖頭,同是千金,嫡庶不同,待遇也差了許多。
「要打多少板子?」沈璃雪輕抿一口茶,漫不經心的詢問著。
「原定的是五十大板,不過采雲小姐講了許多道理,減去一部分刑罰,只打三十大板!」剛才在雅園,沈采雲慷慨陳詞,說的相爺和夫人微微色變,秋禾疑惑加不解,四小姐一向沉默寡言,什麼時候變的那麼能言善辯了?
「金姨娘呢?」漫不經心的詢問著,沈璃雪放下茶杯,起身走向雅園,三十大板,沈采雲能撐得住,但金姨娘肚子裡有個名死金牌,她如果拿出來用用,沈采雲倒是不必受這麼重的罰。
「金姨娘傷心的痛哭呢!」秋禾跟在沈璃雪後面,低低的回答著。
「只是哭嗎?」
涼亭距離雅園不遠,說話間,沈璃雪已到了雅園門口,沈采雲被死死按在凳子上重重打板子,美麗的小臉蒼白的毫無血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美眸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
金姨娘則坐在一旁的竹椅上,手捂著腹部,看著被打成重傷的沈采雲,滿臉傷心,不停抹眼淚。
沈璃雪挑挑眉,金姨娘氣量小,心胸小,還是個愚蠢的笨蛋,相府子嗣是多麼有利的條件,她居然不用,眼睜睜看著自己女兒被打!
「稟相爺,三十大板已經打完!」粗使嬤嬤打完最後一板子,放開沈采雲,垂首立於一側,恭敬的稟報著。
「嗯!」沈明輝漫不經心的看了沈采雲一眼,蒼白的小臉,汗透的衣衫,更讓他心情煩亂,不耐煩的吩咐道:「送她回雲園養傷!」
「四小姐……我可憐的四小姐!」金姨娘在丫鬟的輕扶下,哭哭啼啼的急步奔上前,抓著沈采雲的胳膊,哭的悲傷難過。
望著膽小懦弱,不知所措,只會痛哭的金姨娘,沈采雲緊緊皺起眉頭,隨即閉了眼睛,不再理會她。
看著被打成重傷,即將陷入昏迷的沈采雲,沈盈雪輕抿著茶水,洋洋得意,美眸中閃著無盡的傲視與嘲諷:和自己搶男人,就是這種下場,看誰以後還敢和自己做對。
沈采雲被抬回雲園,金姨娘也哭泣著跟了過去,雅園正室大開著房門,雷氏站在書桌後,悠然自得的抄平安經,抬頭看著匆匆忙忙離開的人群,嘴角揚起一抹冷傲的嘲笑。
沈璃雪對趙姨娘使了個眼色,趙姨娘心神領會,上前一步,福福身,恭聲道:「夫人,小倉庫的鑰匙,可是在您那裡?」
「你問這個做什麼?」雷氏皺皺眉,卻並未抬頭,手中動作也沒停,繼續在紙上寫寫,畫畫。
趙姨娘微微笑笑:「回夫人,妾身想清點小倉庫……」
「清點小倉庫?」雷氏一震,寫字的動作猛然頓了下來,凌厲的目光猛的射向趙姨娘:「你只有一個月的管家權,掌管好府裡的大倉庫便可,至於我的小倉庫,裡面放的全是我的私人嫁妝,有專人看管,就不勞你再費心思了。」
「夫人的私人嫁妝,妾身確實無權管轄,不過,妾身清點大倉庫時,發現有幾樣貴重物品不見了,想著可能在您的小倉庫裡,這才請求清點小倉庫,還請夫人諒解。」趙姨娘福福身,放低著姿態,禮貌真誠。
雷氏輕哼一聲:「大倉庫和小倉庫裡的東西一直都是分開放的,從未混雜過,大倉庫裡的東西不見了,絕不會在小倉庫裡……」
趙姨娘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大小姐說的果然沒錯,雷雅容將小倉庫若若珍寶,輕易不讓人進,若是她想悄悄設計自己,偷偷將大倉庫裡的東西放到小倉庫,再借口小倉庫原封不動,就可成功讓自己擔上失職的罪名……
沈璃雪蹙了蹙眉,大倉庫裡放的,多是一些藥材和貴重綢緞,頭面,首飾幾乎全在小倉庫裡,雷氏一再找理由,阻止清點小倉庫,是想給趙姨娘下馬威,還是小倉庫有問題?
「小倉庫一直獨立,由夫人的人管著,安全妥當,趙姨娘只有一月管家權,確實不該過問,但是現在,趙姨娘初掌權,大倉庫裡的東西對不起來,極有可能被下人誤放在了小倉庫裡,夫人就算不讓趙姨娘清點小倉庫,也讓她進去找找那幾樣貴重物品,如果真的被放在了小倉庫裡,趙姨娘卻擔了失職之罪,豈不是冤枉了她!」
「小倉庫是我的私人倉庫,與相府的東西毫不相干,大倉庫裡的東西絕不會在小倉庫裡,趙姨娘無權查看!」雷雅容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望著沈璃雪和趙姨良,神情微傲,高高在上,她的寶貝嫁妝,怎麼能讓低微下賤的姨娘清點,觸碰。
趙姨娘的面色瞬間蒼白,雷雅容是要給自己定下管家不利的失職之罪了。
沈璃雪冷冷一笑,自己也沒說什麼,雷氏居然這麼大反應,小倉庫,很可疑:「夫人嫁給爹,就是相府之人,夫人的嫁妝,也是相府的東西,趙姨娘掌管著整個相府,小倉庫也在管轄的範圍之內……」
言外之意,與雷雅容商量,是尊重她,如果她堅持不交鑰匙,趙姨娘完全可以破門而入,強行進入小倉庫。
雷氏的面色陰沉下來,冷冷望著沈璃雪:「你在要挾我?」
「不是要挾,是勸解,只要夫人打開小倉庫的門,讓趙姨娘找出那幾件物品,事情就可輕鬆了結!」
沈璃雪嫣然一笑,讓人如沐春風,看到雷氏眼中,卻是濃濃的得意與挑釁:「萬一有人手腳不乾淨,趁機貪墨我的嫁妝首飾,我豈不是有冤枉無處申!」
「若是夫人不放心,可以派人跟著一起尋找那幾樣東西!」沈璃雪只是想看看小倉庫裡有沒有林青竹的首飾,就算雷氏的人跟著,也沒關係。
「管家,就要擔起掌家的職責,小倉庫也在管轄範圍內,就讓趙姨娘進去查看吧!」一直未曾說話的沈明輝皺著眉頭開了口,後院的事情他不懂,卻也知道,物品要造冊歸類,清點清楚,迷迷糊糊,不清不楚的,豈能管好相府。
沈明輝親自發話,雷氏不能再強行拒絕,再望望沈璃雪和趙姨娘,無論她們是真為丟失的貴重物品,還是另有原因,自己派人跟著,不怕她們在小倉庫裡做手腳,等她們搜不到東西,空手出來時,哼……
「米嬤嬤!」
「是,夫人!」米嬤嬤走上前來,從雷氏手中接過一串鑰匙,面無表情的引領眾人走向小倉庫:「趙姨娘,大小姐,請隨奴婢來!」
小倉庫單放雷氏的嫁妝,沒有置的太遠,就是雅園中的西廂房,牢固的房門打開,百抬大箱子映入眼簾,沈璃雪看到趙姨娘眸中閃過濃濃的驚歎。
走進倉庫,沈璃雪隨便打開一個箱子,頓覺眼前一亮,各色金光燦燦,亮光閃閃的髮簪,耳環,玉鐲等首飾堆滿一箱,閃亮人眼。
沈璃雪挑挑眉,雷太尉真是底蘊豐厚,給雷氏的嫁妝都這麼大手筆,仔細望望各種首飾,沒有看到熟悉的標記,沈璃雪蓋上蓋子,繼續去看下一箱。
趙姨娘站在一箱首飾旁,看的怔愣,久久站著沒動,這一箱嫁妝,夠她吃上一輩子了,雷雅容居然有近百箱,真有福氣!
「大小姐,夫人的嫁妝都很貴重,請您不要隨便觸碰!」沈璃雪打開一隻箱子,正欲查看首飾上的花紋,米嬤嬤傲氣的提醒聲從旁響起。
沈璃雪直起身體,冷冷看著她:「米嬤嬤,大倉庫不見的那幾樣東西,是混雜在這些嫁妝裡的,萬一它們被壓在最下面,不仔細找找,豈能找得出來!」
首飾很嬌貴,都是分層放的,一樣一樣,擺的十分整齊,放眼望去,一目瞭然,沈璃雪也一直用看的,並未觸碰那些首飾,最下面那幾隻耳環放在最裡端,花紋被壓住,她看不到,才想著拉一點出來,沒想到米嬤嬤立刻前來阻止,雷雅容是寶貝這些首飾,還是嫌棄別人身份低微,不配碰她的髮簪,耳環?
「這些首飾都價值近千兩銀子,極是貴重,不能出半點差錯,若是大小姐想看,奴婢來拿!」說著,米嬤嬤小心翼翼,慢騰騰的將首飾拿了出來,速度慢如蝸牛,如呵斥珍寶般,仔細,謹慎的捧至沈璃雪面前,卻發現,沈璃雪已經將下一箱的首飾看完了……
米嬤嬤故意耽擱時間,就是想讓沈璃雪生氣,如此一來,米嬤嬤就能找理由終止查看小倉庫,無聊的小伎倆,沈璃雪豈會上當。
「大小姐!」米嬤嬤手捧著耳環,重重招呼一聲,提醒沈璃雪,她在等她的查看。
沈璃雪的目光落在另一箱的首飾上,頭也未回,輕輕擺擺手:「放進去吧!」在米嬤嬤拿首飾的瞬間,她已經看清了上面的花紋,不是她要找的首飾。
米嬤嬤花費心思,好不容易拿出耳環,沈璃雪看也沒看,就讓她放回去,分明是在故意耍她!
沈璃雪是主,米嬤嬤是僕,沈璃雪的話,她不敢過份反駁,蒼老的眸中閃出兩簇怒火,恨恨的瞪了沈璃雪一眼,慢慢將耳環放回箱子裡。
將米嬤嬤的憤怒,不甘盡收眼底,沈璃雪冷冷一笑,繼續打開箱子,查看首飾。
一柱香後,小倉庫看完,沈璃雪,趙姨娘回到了院子裡。
「可找到大倉庫丟失的東西了?」雷氏居高臨下的望著沈璃雪和趙姨娘,眸中隱隱閃爍著道道冷芒,她的倉庫和大倉庫毫不相干,絕不會有大倉庫裡的東西,趙姨娘,沈璃雪居然敢強行搜查她的倉庫,真是膽大包天。
「找到了!」趙姨娘將一套南海珍珠的頭面展於雷氏面前,微笑道:「大倉庫丟失的,就是這套頭面!」
看著雷氏陰沉下來的面色,趙姨娘心裡格外痛快,幸好聽了大小姐的話,暗藏這套頭面來做擋箭牌,否則,雷氏看到自己什麼都沒搜到,肯定會狠狠懲罰自己。
「夫人,您這小倉庫每隔段時間都會梳籠統計吧,就算下人不小心,錯放了南海珍珠頭面,清點首飾時,也應該能發現才對,為何一直無人吱聲呢?」
沈璃雪微微笑著,明知故問,暗中譴責雷氏知情不報,想要貪墨南海珍珠頭面,嫁禍趙姨娘。
「最近事情繁忙,有段時間沒查看了……」雷氏冷冷望了沈璃雪一眼,漫不經心的敷衍著,心中暗暗氣惱,小倉庫裡絕不會有大倉庫的東西,這套頭面,肯定是趙姨娘帶過來的,不是讓米嬤嬤盯著她們了嗎,怎麼還讓她們嫁禍成功了?
米嬤嬤知道沈璃雪詭計多端,一直在緊盯著她,卻不曾想,沈璃雪故意吸引了米嬤嬤的注意力,好讓趙姨娘暗中做手腳。
「原來是這樣!」沈璃雪瞭解的點了點頭,似笑非笑的望著雷氏:「夫人身為相府女主人,這麼多年,一直將相府的東西與自己的物品歸放的清清楚楚,真真厲害,若非相府事情有些混亂,這南海珍珠的頭面,也不會錯放進小倉庫!」
沈璃雪的誇獎,成功讓沈明輝的臉色陰沉下來,陰冷的望著雷氏,成親這麼多年,自己一直很信任她,放心的將相府內院大小事情交給她,可她呢,一直在防範自己,相府的大倉庫放著屬於相府的東西,她的小倉庫裡放的是專屬於她的嫁妝首飾,守的真是嚴密。
雷氏一驚,沈璃雪在挑撥離間,抬眸看著沈明輝,急聲道:「老爺,妾身……」
「我累了!」沈明輝怒聲打斷了雷氏的解釋,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外走去,沈盈雪在後面急聲呼喚,他也假裝沒有聽到。
「首飾已經找到,妾身就不打擾夫人了,告辭!」趙姨娘笑著福福身,洋洋得意的轉身離開,想想沈明輝那陰沉的臉色,她就止不住笑:
雷雅容居然惹老爺生了這麼大氣,連帶著對二小姐也不喜了,這管家大權現在又落在自己手裡,呵呵,等著沒好日子過吧。
「沈璃雪,你究竟想做什麼?」沈璃雪轉身欲走,雷氏冷聲叫住了她,美眸中怒火翻騰,她和趙姨娘鬥法多年,知道趙姨娘的斤兩,她絕對想不出這種方法硬闖自己的小倉庫,肯定是受了沈璃雪的支使。
沈璃雪停下腳步,微微一笑:「想幫夫人清點嫁妝,登記造冊,以免有所疏露!」
「你有這麼好心?」雷氏看她的目光,連嘲帶諷。
「我是不是有這份心,夫人不是都看在眼裡麼,還有半個月,夫人就要出禁閉,我就不打擾夫人抄平安經了,告辭!」沈璃雪輕輕笑笑,頭也不回的走出雅園,走了很遠後,她還能感覺到雷氏射向她的陰冷目光。
沈璃雪放慢腳步,眉頭微皺,她看遍了小倉庫的首飾,只看到一對耳環,一隻玉珮上有林青竹首飾的標記,這兩件物品,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成色比雷氏的首飾好出許多。
沈盈雪的衣服,首飾都由雷氏打理,高門貴族多喜量身訂做首飾,衣服,但遇到漂亮的成品,也會買下,十五年前,林青竹曾賣過一半嫁妝,那紫色髮簪可能是寶齋行賣的成品,自己去查查看。
沈璃雪坐馬車來到寶齋行,一名小二快步上前,笑容滿面的熱情招呼:「小姐裡面請,您想看些什麼首飾?」
「我想看一些成色最好的首飾。」林青竹的首飾,成色都極好,無論放在哪個店裡,都是最上等的,想找她的首飾,必須看最好的。
「好咧!」要看最好的首飾,是貴客,小二熱情的答應著,快速走到櫃檯後,手指著木框中放的髮簪,耳環:「這些都是本店的極品首飾,小姐可有喜歡的?」
沈璃雪細細看過,沒發現上面有林字標記,輕輕搖搖頭:「還有其他的首飾嗎?」
「這些是本店的最精品,其他的成色差些,小姐可有喜歡的?」首飾以造型和成色分類,有些首飾貴重,客人可能看不上它的花形,但有些首飾相對便宜些,花形漂亮,客人也是願意買下的。
沈璃雪清冷的目光快速掃過櫃子上那一排排首飾,沒有看到標記,將一張紙遞了過去:「前段時間,我朋友在貴店買了這支紫色的梅花簪,非常漂亮,我想問問,你們還有同樣的髮簪嗎?」
小二拿著紙張,仔細看著上面的髮簪圖案,輕輕搖搖頭:「小店最近沒賣過這種髮簪!」
沈璃雪眼眸一凝:「那以前有沒有賣過?」
小二再次搖頭:「這支梅花簪的樣式很清新,也很高貴,非常與眾不同,若是小店賣過,我一定會記得!」
「小二哥來店裡多久了?」沈璃雪清冷的眼眸微微瞇了起來。
「五六年了……掌櫃,你有沒有見過這種梅花簪?」小二叫了一聲不遠處的掌櫃,回頭對沈璃雪解釋:「鋪子是掌櫃開的,二十多年了,如果這梅花簪是本店賣的,他一定記得!」
掌櫃走上前來,拿著髮簪圖左看右看,皺眉思索片刻,凝眸看向沈璃雪:「最近幾年沒賣過這種髮簪,小姐的朋友是不是記錯了?」
「可能是記錯了!」沈璃雪歉意的笑笑,看來那只紫色梅花簪並不是最近買的:「你們這裡,是不是可以訂做各種首飾?」
「是的,小姐想要訂做?」小二常年招待客人,許多名門貴族都喜歡訂做首飾,價錢比成品首飾貴些,店裡可多盈利,掌櫃小二也都很樂意接待這種客人。
況且,沈璃雪衣著不凡,小二一看便知她非富即貴,快速拿出一疊圖紙放到她面前:「這些都是各種首飾的樣式,小姐看看!」
沈璃雪沒見過林青竹的其他首飾,不知道這些樣式裡有沒有她訂做的,大致掃了幾眼,手指了幾支髮簪,耳環的圖形:「我訂做這幾支髮簪,不過,柄上的花形,要按紫色梅花簪簪柄上的做。」
悄悄打聽首飾,她也要裝模做樣的訂做一些,將謊撒圓了,免得被人懷疑。
「好咧!」小二拿著紙筆,將沈璃雪的要求一一記下,笑著給出答覆:「小店工匠速度很快,五天後小姐便可來取!」
「多謝!」沈璃雪沉著眼瞼付了銀子,看來那支刻著林字標記的梅花髮簪,耳環,是雷氏多年前買下的,她不知道那是林青竹的東西……
林青竹的首飾都是特別定做的,聽林巖講,許多髮簪,耳環的樣式還是林青竹自己設計的,整個青焰,獨此一份,定做完後,圖樣被燒燬,別人想做第二件都做不出來。
林青竹畫圖案時,將甲骨文的林字稍稍改了改,變成了圖案,猛然望去,就是一般的花形,不細看,看不出端倪,況且,時隔十五年,掌櫃不記得那些圖案並不奇怪……
雷雅容和林青竹的嫁妝首飾之事並無關聯,是自己多心了……
「璃雪!」熟悉的呼喚傳來,沈璃雪停下腳步回頭望去,茫茫人海中,一襲黑色錦衣的英俊男子,帶著陽光般的溫暖,微笑著向她走來。
「夜千瀧,你怎麼在這裡?」他明明被東方珩的暗衛押回驛館了,怎麼又偷偷跑出來了。
「我來找你!」沒有東方珩那個厲害情敵,夜千瀧輕鬆抓住了沈璃雪的衣袖,英俊的臉上洋溢著乾淨,清澈的笑。
沈璃雪凝眉看向夜千瀧:「找我有急事?」
「想和你一起用晚膳!」夜千瀧眨眨眼睛,直言不諱的說出自己的目的。
沈璃雪無奈的扶扶額頭:「你找我只為這件事情?」
「嗯!」夜千瀧點點頭,眸中閃爍的清澈目光,讓人不忍拒絕他的要求。
沈璃雪望望天空,太陽早已落山,天色慢慢黑了下來,的確到了晚膳時間,舉目看看醉仙樓就在不遠處,沈璃雪拉了夜千瀧快步前行:「走吧,我請你吃晚膳!」
夜千瀧好不容易跑出來一趟,她不好拒絕他的要求。
「那裡好悶,咱們不去那裡用膳!」夜千瀧拽著沈璃雪的胳膊,不滿的抗議。
沈璃雪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夜千瀧:「醉仙樓的飯菜味道最好,不去那裡,你要去哪家酒樓用膳?」
「我知道一個非常漂亮的地方,咱們一起去用膳!」說著,不等沈璃雪回答,夜千瀧拉著她的衣袖,越過重重人群,快速向著一個方向奔去。
「千瀧,跑慢一點兒,別撞到人!」沈璃雪的衣袖被夜千瀧緊緊抓住,隨著他的腳步,快速前行,想停都停不下,身邊走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沈璃雪不由得高聲提醒。
「放心,我很小心,不會撞到人的!」想到沈璃雪就在身邊,夜千瀧心情無限飛揚,開心的笑著,奔跑的速度不但沒減,反而越來越快,帶著她在各色人群中快速跑動,就像翱翔在天際,自由自在的飛翔。
熱情奔放的一幕被站在二樓窗前的一名女子盡收眼底,看著沈璃雪,夜千瀧快速走遠的身影,嘴角輕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她的機會來了!
夜幕完全降臨,夜千瀧拉著沈璃雪來到近郊的一條小溪邊,芳草鮮美,流水潺潺,遠處炊煙裊裊,陣陣飯香時隱時現,沈璃雪望著空蕩蕩的四周,疑惑道:「夜千瀧,你想在這裡用膳?」
「是啊!」夜千瀧重重的點點頭:「我去抓魚,你等著!」
轉過身,夜千瀧對著溪水揮出一掌,只聽砰的一聲,水流陡然間騰起一丈高,幾條鮮美的肥魚也被帶出小溪,夜千瀧雙足輕點著,快速躍進溪水,搶在水落前,快速抓住了五條大小不一的肥魚。
穩穩落地,夜千瀧拿著魚向沈璃雪邀功:「這些魚夠咱們的晚膳了!」
「你會升火嗎?」沈璃雪看著夜千瀧,突兀的問了一句,用這種方法抓魚,夜千瀧真是聰明。
夜千瀧一怔,隨即搖搖頭,見沈璃雪皺眉看著他,他急忙放下肥魚,拿出一個小布包:「我有這個!」
沈璃雪接過布包,打開一看,火石,調料應有盡有:「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為了這次魚宴晚膳,夜千瀧準備的非常齊全。
「是一名侍衛給我的。」夜千瀧不好意思的笑笑:「這個地方,也是他帶我來了一次,我才知道!」
「你一向不認路的,怎麼記這裡記的這麼清楚?」沈璃雪似笑非笑的望著夜千瀧,現在的他,沈璃雪也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在裝傻了。
「我回去的時候,在各個路口都做了標記!」夜千瀧得意的眨眨眼睛。
沈璃雪挑挑眉,他倒是聰明。
夜千瀧飛快的撿了起柴禾回來,沈璃雪拿著火石升火,夜千瀧則抓起地上的肥魚,快速清理,手法雖然有些生澀,卻很快,極準!
沈璃雪凝深目光,夜千瀧在某些事情上學的很快,也很有天賦,在另外一些事情上,他愚鈍的半點都不開竅,真不知道西涼皇室的人是怎麼教他的……
聖王府,東方珩正坐在書房處理事情,一名侍衛拿著一封信件,快速走了進來:「郡王,您的信!」
「誰寫的?」東方珩頭也未抬,銳利的目光依舊在紙張上流連。
「回郡王,是一名小乞丐送來的」侍衛低垂了頭,信封上沒署寫信人的姓名,他自然不知道寫信之人是誰!
東方珩的動作猛然一頓,大手一揚,信件已經到了他手上,快速打開來看,利眸瞬間瞇了起來,銳利的眸底折射出道道寒光,大手猛然一握,薄薄的紙張瞬間化為飛灰。
站起身,東方珩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外走去,週身縈繞的強烈怒氣,讓人止不住全身顫抖。
東方珩快速走遠,侍衛暗暗鬆了口氣,郡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自從遇到璃雪小姐後,他漸漸有了脾氣,這次肯定也是璃雪小姐出了什麼事,他才會如此氣憤……
溪水邊,沈璃雪烤好了魚,抹上材料,遞給夜千瀧,夜千瀧接過,輕咬一口,鮮美的肉味瞬間瀰漫整個口腔,連連點頭讚歎:「真好吃,璃雪,你手藝真好。」
沈璃雪微微笑笑:「喜歡就多吃點!」夜千瀧帶來的調料都是最好的,調出的魚,味道當然不錯。
「嗯!」夜千瀧輕點著頭,大口吃著肥美的鮮魚,見沈璃雪只是烤,並不吃,心中納悶:「璃雪,你怎麼不吃?是不是不喜歡?」
「我將這些魚烤完就吃!」沈璃雪淡淡答應著,將材料灑到魚上,看著魚變了顏色,陣陣香氣飄散,肉已熟了。
沈璃雪拿過一隻魚,張口欲吃,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物體倒地聲。
沈璃雪側目望去,不遠處,一名年輕女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她的丫鬟嚇的慘白了臉色,輕扶著女子,不聽呼喚:「小姐,你怎麼了小姐?」
女子毫無反應,眼眸緊閉著,雙唇蒼白的毫無血色,眉頭緊緊揪住,好像十分痛苦。
「小姐,快醒醒,您別嚇我啊!」小丫鬟抱著女子,急聲痛哭著,慌張的不知所措,那名千金蒼白的嘴唇輕輕顫抖著,好像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沈璃雪蹙了蹙眉,她不喜歡多管閒事,但也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看那千金的反應,是急症突發,若是得不到及時的醫治,性命堪憂。
放下手中的魚,沈璃雪快步走了過去,離的近了,沈璃雪發現,那名千金的臉色蒼白之中透著病態,像是久臥病塌之人:「你家小姐是不是有舊疾?」
「是的!」小丫鬟重重點頭,兩滴淚水順著臉頰不停滑落:「我家小姐的病是從胎裡帶來的,久治不愈……」
沈璃雪拿出銀針,扎進那千金的幾處大穴:「我可以幫她暫時緩解病情,她醒了以後,你們要快些回府喝藥……」
說話間,那名千金嚶哼一聲,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眼睛醒了過來,望望哭的梨花帶雨的丫鬟,再看看陌生的沈璃雪,她已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蒼白的嘴唇動了動:「多謝姑娘相救!」聲音沙啞,有氣無力,卻充滿了感激。
「小姐不必客氣,快些回府喝藥吧!」沈璃雪收回銀針,淡淡應答,她不喜歡和陌生人有過多的交集。
小丫鬟小心翼翼的扶著千金站起身,感激的不停對沈璃雪道謝:「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姑娘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我是荊州刺史之女,若姑娘有困難,可以此為信物,前來尋我!」女子拿出一塊玉珮,顫抖著遞到沈璃雪面前,疲憊的眸中滿是真誠。
沈璃雪笑著搖搖頭:「舉手之勞而已,不必介懷,夜深露重,小姐還是早些回去吧!」她只是不想見死不救,為人施針,不能想要別人的回報。
沈璃雪拒絕信物,女子有幾分驚訝,眸中多了幾分佩服:「姑娘喜做善事,我也不是知恩不報之輩,還望姑娘收下信物,不要嫌棄!」
沈璃雪輕歎一聲,正要說個理由拒絕,風中突然傳來一陣濃烈的殺氣,她多年形成的敏銳感覺,絕不會弄錯,清冷的眼眸瞬間一瞇,急聲提醒:「千瀧,小心!」
話未落,數十名黑衣人出現在吃魚的夜千瀧身側,寒光閃閃的長劍對著他的週身要害刺了過去。
夜千瀧雙足輕點,騰空而起,避開侍衛們的長劍,凌厲的掌風對著黑衣人快速揮下,只聽砰的一聲,黑衣人全部被打飛,吐血倒地死亡。
空氣中飄著一股異樣的氣息,沈璃雪一驚:「千瀧,快閉氣!」
夜千瀧置身於那股異樣氣息的最中央,沈璃雪的提醒晚了一步,他閉住呼吸時,已經吸了不少毒氣息,修長的身體重重掉落在沈璃雪旁邊,全身軟綿綿的,再也提不起絲毫力氣。
數十名黑衣人再次出現,冷冷看著沈璃雪和夜千瀧:「這一次,看你們還往哪裡逃!」
「暗箭傷人,是小人行徑,卑鄙無恥!」沈璃雪冷冷望著黑衣人,思索著從他們手中逃走的方法。
「沈璃雪,逞口舌之快根本沒用,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受死吧!」黑衣人怒喝一聲,長劍對著沈璃雪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