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惠宗看著前邊這個孩童,滿臉的慈愛之色。本由首發剛才那種萬里威嚴的帝王之色一掃而空,此刻好像就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元惠宗的手輕輕在孩童的腦袋上撫摸著,那個孩童仰頭說道:「父皇,你不是說這長安城有好玩兒的東西嗎?我怎麼還沒有看到?」
看這個孩童還是童稚之氣,元惠宗笑了一下,說道:「達臘,這位叔叔是父皇的好朋友,他會帶你去好玩的地方的。」原來,這個孩童正是元惠宗的長子愛猷識理達臘。
達臘一聽,看著下首的脫脫滿臉喜色,
元惠宗轉身笑了下,柔聲說道:」好,父皇一定答應你的要求,你先跟胡公公下去休息,父皇還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脫脫叔叔商議。」說著,一揮手,後邊那個公公忙上前去,帶著小皇子準備下去。
小皇子滿臉的不情願,扯著元惠宗的衣袖,說道:」這次你可不能欺騙我了,你說過,騙人是最壞的人才做的事。」
元惠宗稍稍彎下身來,拍著小皇子的腦袋,說道:」你放心,父皇絕對不做最壞的人。」
小皇子大不相信,但又無可奈何,噘起了嘴,跟著胡公公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寒冰殿。
目送兩人走出大殿,元惠宗才回過頭來,對著脫脫笑道:」自幼放縱,慣壞了他。」
脫脫輕輕搖搖頭,好像是不同意元惠宗的說法,但也沒有說話。」脫脫愛卿,這就是朕求你的第二件事,就是希望你能幫著朕照顧好小皇子。有你在他的身邊,保護他,朕也就放心了。」元惠宗輕輕笑道,但誰也不知道,他的笑容後到底隱藏了多少的心酸。
這次不光是脫脫,連窗外的葉泊雨等五人也都大吃一驚,元惠宗說出這番話,分明是托孤啊,難道是元惠宗自己預測有什麼危險,即使是膽巴膽敢無禮犯上,那元惠宗也不至於一上來就如此示弱啊。
脫脫的臉色一下子變的煞白,大聲說道:」聖上,您這是何意?那膽巴喇嘛再厲害,也厲害不過我們舉國兵馬,何況天下之大,修行者不光是膽巴喇嘛一人,臣子一定會在半月內找到比他更厲害的修真之人。聖上,我們的勝算絕對在七成以上,您何必如此?」
元惠宗只是苦笑了了一下,不置可否,繼續說道:」脫脫愛卿,你就依朕所言,帶小皇子離開,讓他隱姓埋名,安全的時候再回到朕的身邊也不遲。
脫脫漲紅了臉,還待說話。
元惠宗一揮手,制止住了他,自己說道:」此事就這樣安排,脫脫愛卿無需多言。現在,朕要連夜返回大都,以免引起膽巴的懷疑。今天,陰風珠煉製的時刻就是酉時,卻不知何故一直延遲到現在都沒有開始,這其中一定又很大的變故,否則,膽巴絕對不會臨時取消陰風珠煉製的。脫脫愛卿,你一定要盡快查清此事,此事也許對我們將來對付膽巴有很大的作用。」
葉泊雨聽了這番話,也連連點頭,心道,這元惠宗再昏庸,剛才這番話卻說的不糊塗,膽巴國師臨時取消陰風珠計劃,肯定是遇上了極大的阻礙,將來,對付膽巴的一線希望,可能就在這裡。
脫脫忙連聲答應,又說道:」聖上,您連夜回京,臣馬上調遣一隊精兵強將,護送聖上。」
元惠宗緩緩搖搖頭,低聲說道:」不可。朕秘密回京,就是要輕車簡從,才不會引起別人注意。朕的安全自有安排,你放心。」
脫脫點點頭,不再說話。
元惠宗站起身來,一字一句的說道:」脫脫愛卿,生死成敗,再次一舉。朕現在根本不在乎什麼建功立業,只盼的能早日清除掉膽巴這個惡僧,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朕就算是死了,也總算有臉見先皇一面了。」
脫脫站起身來,跪倒在地,大聲說道:」聖上,您的一片誠心,天地可鑒。臣一定不負您的重望,早日揪出膽巴這個惡僧,為我大元除害。」
元惠宗伸手扶起脫脫,竟然展顏大笑起來,笑的脫脫不知所措,元惠宗慢慢止住笑聲,大聲說道:」脫脫,今日是我有生以來最放鬆,最開心的時刻之一。哈哈。你怎麼不明白。」
脫脫當然不明白,只是搖頭不言。
但是,窗外的葉泊雨卻一下子明白了,人生百年,能夠得到一個生死相托的知己,怎麼能不開懷大笑,何況,自己還說出了幾年來自己一直沉在心底的難題和隱秘,怎麼能不開懷大笑?
葉泊雨此時對元惠宗的看法完全變了,一直以來,元惠宗在他的心目中就是一個軟弱,聽信讒言的昏君,剛才元惠宗的一番言語和一番大笑,葉泊雨突然覺得,這個元惠宗其實也有寧死不彎的豪氣和拿得起放得下的勇氣,只要有了這兩點,元惠宗就有戰勝膽巴喇嘛的把握。
元惠宗不再多言,看了看脫脫,轉身就從後門中走了出去。葉泊雨看他出去的時候,大袖一點兒擺動都沒有,可見他的心裡非常平靜,鎮定。完全不像剛開始那樣緊張了,恢復了大元帝王該有的氣勢。
恭送元惠宗出去,良久,脫脫還在注視著寒冰殿的後窗,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又過了一陣,這才長歎口氣,轉身從正門走出大殿。
不一會兒,只聽的一陣風一般的馬蹄聲再次響起,想來是脫脫率領他的精兵衛隊保護著小皇子出大明宮而去了。
於是,諾大的大明宮又重新恢復了它的寧靜。葉泊雨心神一閃,收回了自己的引路蠱。」妙高,看來你的消息是沒錯。」元罡老道先說道:」可是,剛才那個韃子皇帝說的有道理,為什麼膽巴喇嘛會延遲,甚至可能取消這次的陰風珠煉製計劃呢?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策劃準備好的大事情。」
妙高禪師點點頭,對大家說道:」剛才元罡道長說的正是關鍵要害。目前,我們有四個問題要盡快解決:
第一個就是,現在膽巴喇嘛在哪裡?他既不在元惠宗身邊,又不在法門寺,那麼,現在他在哪裡?他的陰風珠計劃遭到了如此的挫敗,他一定在最機密的地方,所以,我們要是能夠盡快找到他的行蹤,就無異於又接近了膽巴喇嘛最關鍵的一步。」
大家都紛紛點頭,覺得妙高禪師所說在理。」第二個問題,就是,膽巴的計劃為什麼會改變,這是我們目前必須馬上要搞清楚的問題;
第三個問題,脫脫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來對付膽巴喇嘛,我們在關鍵的時候,一定要幫助脫脫,幫他對付膽巴喇嘛。」」那好。妙高,你說了半天,我們接下來怎麼行動?」元罡老道忙問道:」看樣子,是要兵分三路嗎?」
妙高禪師卻搖搖頭說道:」老道,你怎麼忘了一件大事?」」還有什麼大事?」元罡老道睜著一雙怪眼問道:」我說老和尚,你可別在這個時候開玩笑,老道我早已經焦頭爛額了。」
妙高禪師沒好氣的說道:」什麼開玩笑。你是不是在長安城呆得忘了自己的蜀山了?你忘了再有五天就是六派劍道大會的開始的時間?」
聽妙高禪師這麼一說,眾人才想起來,家裡還有一個厲害敵人沒有清除,如果處理不當,這個敵人可能不比膽巴喇嘛好對付。
葉泊雨頓時響起元惠宗剛才內憂外患時的無奈,看著雙腳直跳的元罡老道,又想起天鴻道人不低於膽巴喇嘛的一身修為,和他手中的杏黃戊土旗和番天印,就覺得頭大不已。」這,老道一著急確實還是有點兒顧此失彼了。」元罡老道搖搖大腦袋,沒好氣的說道:」老和尚,看你成竹在胸的樣子,你一定是有了注意,別廢話,趕快說出來,也省了老道我瞎著急了。」
妙高禪師笑笑,對著大家說道:」好,事不宜遲。老和尚我也不推脫。我們五人兵分四路。元罡老道你馬上回蜀山,坐鎮大局,統領其他四派,不要被天鴻逐個擊破。」
元罡老道點點頭,知道劍道六大門派,崑崙自不必說,崆峒派左右搖擺不定,要是其他四派也懼怕崑崙,不敢連成,那可就大勢已去了。」大荒禪師和妙真神尼,分去聯絡各門各派,拉動各派,到時候來給元罡老道助陣,諒他天鴻老道也不敢在天下英雄面前太過猖狂。」妙高禪師又說道。」阿彌陀佛。」大荒禪師和妙真神尼都點頭稱是。」葉老弟,你留在長安,一方面看能否找到膽巴喇嘛的形跡,一方面要打問清楚,膽巴喇嘛究竟為什麼取消此次陰風珠計劃。」看葉泊雨點頭,妙高禪師不放心的說道:」葉老弟,此舉甚為凶險,你切不可於膽巴喇嘛正面衝突。切記切記。」
葉泊雨忙點頭領命。
妙高禪師又說道:」老衲要馬上追上脫脫,想辦法取得他的信任,把他的力量也利用到我方,一起對付膽巴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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