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萬美的辦公室很寬敞,也很明亮,不像是樓下,一到夜晚總是閃爍著黯淡曖|昧的光影,似乎在暗示著男男女女,要做些什麼才不辜負這樣的好光景似的。
嬰寧站在原地,微微低著頭,她想了一下,沒有著急回答鍾萬美的話,反而朝她鞠了一躬,輕聲道:「謝謝老闆娘,我只想給自己賺點兒學費,別的事情從來沒多想過,也不敢惹麻煩。」
她原本就想到,「風情」的老闆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點名要見自己。
賣酒賣得好,品牌代理商是拿大份,酒吧不過是抽取一定的薪金,她自認為自己的銷售額還沒到驚天動地到能驚動老闆的地步。所以,一聽鍾萬美的口氣,嬰寧就猜到了,或許是自己無意間得罪了上頭。
或許,也是和欒馳有關。
一想到欒馳,她原本清醒的頭腦又有些混亂:欒馳為什麼會和這個女人廝混在一起,他爸爸欒金那樣的人又怎麼會同意?外界都在瘋傳,說欒金和他斷絕了父子關係,也不再給他錢用,徹底讓他沒法再做有錢的公子哥兒,不知道這些是不是真的。
聽她這麼一說,鍾萬美不禁又將面前的女孩兒打量了一遍,她原以為,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就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但是現在,她倒是覺得,這個女孩兒有點兒意思,似乎不是太蠢。
「賺學費?你是學生嗎?」
她好奇地問道,在酒吧工作的女人,都有一番屬於自己的坎坷經歷,平時她沒有心思去聽,但現在卻很想瞭解一下。
嬰寧不欲多說,然而還是安安靜靜地回答道:「因為想唸書,家裡條件又不允許,親人都不在了,所以只能自己出來打工。」
她臉上的表情很平靜,既沒有顯示出特別的哀戚,也沒有任何自卑脆弱的神韻,就像是在陳述一件最普通的事情一樣。
也許,是自己太多疑了?連鍾萬美都在無聲地問著自己,可能,是自己太在乎欒馳了,所以,連他和任何異性的接觸,看在自己眼裡,都有那麼一絲曖|昧的味道在裡面。
想到這,鍾萬美的神色稍緩,她和顏悅色地再次問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問你,你想不想一次就把錢賺夠,去念自己喜歡的學校,以後就不用再在這種地方蹉跎青春了?」
對方一次次誘哄,倒是挑起了嬰寧的好奇心,她也有一些想知道,鍾萬美到底向自己拋過來的,是什麼樣的橄欖枝呢。
「我想賺錢,但是也有自知之明,自己沒有能力賺到的錢,再想要也賺不到。」
她想了想,沒有一次性把話完全說死,模稜兩可的,也方便接下來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鍾萬美大笑,優地用手遮掩著嘴,笑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這孩子真有意思,明明說的話充滿了小算計,可臉上的表情卻比誰都坦誠似的!直說了吧,我呢,想要個和我身高體型差不多的女人,在人前走一圈,裝成是我。我昨晚特地把酒吧裡的人過了一遍,就覺得我們兩個從背影上看最相似,當然,你是比我年輕漂亮多了。就是不知道,這件事你願不願意幫我的忙呢?」
她目光流連,語聲溫柔,倒像是在和嬰寧打著商量一般。
不過,嬰寧卻不會單純到真的以為對方是在和自己做討價還價,現在的情況就是,要麼,她按照鍾萬美的話去做,要麼,她今晚就收拾東西滾蛋,以後也別想在任何一家酒吧上班。
畢竟,鍾萬美一介女流,又是外地人,卻能在滿是官員富豪的中海支撐起這麼豪華的一家酒吧,絕對不是個普通人。她若想斷了自己的後路,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我……我想知道,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在人前走一圈。」
嬰寧很清楚自己沒法斷然拒絕,所以,她想知道更多的細節。
「沒問題,可以告訴你,有個朋友遠道而來,想要見見我,我不方便出面,所以叫欒馳替我去,又不想讓對方覺得我怠慢,所以叫你扮成我,陪在旁邊。至於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事成之後,我給你一百萬。怎麼樣?」
鍾萬美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朝嬰寧站著的方向,緩緩接近。
她說的不錯,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時候,身高體型,確實極為相似,遠遠看去,沒什麼區別。
乍一聽見「欒馳」的名字,嬰寧的心臟幾乎漏跳了一拍。
這個鐘萬美,又想要欒馳為她做什麼?!而欒馳到底又有什麼把柄攥在她手裡,他那樣高傲無雙的人,為何要對她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想到這裡,滿心的擔憂和憤怒,令她無聲地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
一百萬,又是一百萬,果然,有錢人的世界裡,一百萬就能隨隨便便買一個人的尊嚴,道德,生死,哪裡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她皺皺眉,腦子裡快速地思考著,她想到自己如果答應下來,就會和欒馳在一起,哪怕是有危險,也能和他一起承擔,對於嬰寧來說,這遠比一百萬的價碼來得更誘|人。
「我只是擔心自己做不好罷了,不是誰都能做別人。」
嬰寧沒有拒絕,她擔心,自己一味猶豫,會間接地影響到欒馳的安危。雖然不清楚欒馳和鍾萬美真正的關係,可是男人女人,大抵就是那麼一回事兒吧,她曾是他的戀人,兩人有著非同一般的過往,自然要比外人看得更通透一些。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審時度勢,我不會害了你的。」
這話語中多少也有幾
幾分真情,鍾萬美微微頷首,只要她對欒馳沒有覬覦之心,乖乖拿錢做事,自己也不會一定把人逼到死路上。
「時間就在三天後的晚上,那個**概晚上十點鐘會到酒店,我這邊都會提前安排好,包括給你化妝和準備衣服的人。所以,你那天天一黑就到這裡來,記住,不要遲到,也不要有其他什麼小想法,不然,可就是害人害己了。」
鍾萬美眼含深意地叮囑著,然後揮揮手,示意嬰寧可以離開了。
她還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表示自己聽清了,然後走出鍾萬美的辦公室。
一拉開門,她見到門外的走廊牆壁上,靠著一個人,已經不知道站了多久,到底他是何時來的。
嬰寧帶上房門,假裝看不到他,低著頭,獨自快步往電梯方向走。
就在她的手指馬上要觸到電梯上下鍵的時候,他已經追了過來,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
「你為什麼要答應她?!」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欒馳憤怒地壓低聲音,不悅地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