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綁著你,但我如果沒有步步算計,我就沒有辦法把你留在身邊。」
他看著她,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那雙深邃的黑眸透著痛苦。
「我不願意看著你離我越來越遠,特別是跟你結婚最初,我早就明白你終有一天會離開我。蘇涼,我也會怕,是你讓我有了『怕』這種情緒,我不能不使手段以防萬一,因為,我無法忍受你不在身邊的日子。」
「伊可韻於我,是一段過去,就像你跟泠於晨之間一樣。直到遇見你,那一切才有了改變。帶著目的接近你,一直都是我不能說出口的痛,揣在心裡愈久,那種害怕就會愈根深蒂固。或許我是卑鄙,可若卑鄙能換來一個你,那麼卑鄙一些,又何妨?」
他承認自己很卑鄙,可在愛面前誰不卑鄙旆?
就是因為太怕失去,所以才不擇手段去挽留。在愛這一方面,他不覺得自己這樣的手段是錯的。
他只想將她留住,至於其他,他不在乎窠。
蘇涼攥緊的拳頭裡,指甲不自覺地深陷於血肉中。
「裴聿,你想做什麼?讓我跟墨笙離婚重新回到你的身邊嗎?」
他抿著唇,好半晌才開口。
「我只是,覺得那個男人不適合你。蘇涼,我不強迫你必須回到我的身邊,我想要告訴你,我的感受。」
她睜開眼,那雙眼眸裡,有著透骨的寒意。
「你的感受,我不想知道。我說過,許墨笙是我的選擇,我不需要你瞭解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如果你真念在我們過去的那些情分,那麼請你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
她扯開他的手,繞過他就想走。
「蘇涼,」他喚著她的名,「過去的事,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蘇涼住腳步,卻並沒有回頭。
「過去的事?如果你是指的是伊可韻的事,那麼,就無須告訴我了。因為有些事,我早就知道了。」
她的這一番話,讓他滿眼詫異。
「你知道了什麼?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蘇涼沒有回答他,邁開步伐走了進去。
那一扇門徹底將他與她隔成兩個世界,她靠著門板,雙手摀住了臉,遮去那一臉的疲憊。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她通通都知道……
翌日,蘇涼特地給許墨笙撥了一通電/話,拜託他去查一件事。
許墨笙的消息很靈通,第二天下午就得到了消息。
他到歐陽宅來接她過去許宅,蘇涼抱著睿睿一步步走下階梯,他見狀,伸手把睿睿接了過來。
這才不過幾天光景,許老夫人便日日催著要見曾孫。許墨笙實在被追問得受不了,就決定要將他倆一塊到去許家。
若不計上一次,那這一次可以說是蘇涼首次以媳婦的身份見他的家人。
蘇涼與睿睿坐在後座,直到車子拐進許家院子,許墨笙才透過後照鏡瞟了她一眼。
「今天看過新聞了嗎?」
蘇涼有些疑惑地抬起頭。
「沒有,怎麼了?」
他熄火,剛想說些什麼,遠遠瞥見幾抹身影朝這個方向走來,惟有簡單地撂下一句。
「等會兒再跟你細說。」
她點了點頭,帶著睿睿下車。
許老夫人竟等候在院子裡,這還是頭一回這樣重視,由此可見睿睿的到來是許老夫人所期盼著的。許墨笙牽著睿睿走過去,俯下身看他。
「睿睿,這是祖母,來,喊祖母好。」
睿睿眨了眨眼,乖巧地喊了一聲。
「祖母好!」
許老夫人見到這小人兒顯然很興奮,不顧別人的勸阻說什麼都要抱一抱他。許靖在旁小心翼翼地扶著,深怕許老夫人承受不了睿睿的體重。
許墨笙與蘇涼故意走在最後面,他的嘴角微勾,神色有些高深莫測。
「看來,跟猜測的一樣……」
他身旁的蘇涼反倒是蹙起了眉。
「要不我明天找人跟著睿睿吧……」
「不,不用。」他淡淡地道,「你工作室的事已經夠忙的了,這事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蘇涼想了想,的確由他來找人會比較好,所以便應許了。
睿睿向來人小鬼大,客廳裡他童稚的聲音顯得特別響亮,連帶著的,還有許老夫人暢快的歡笑聲。
「祖母,你真好!」
睿睿窩在許老夫人的懷裡,微微昂著頭甜笑著看她。這小子是聰明得很,懂得要怎麼去看別人的臉色,討人歡喜更是做得得心應手。
許墨笙暗暗朝她使了個眼色,兩人趁機走出了客廳。
偌大的院子裡,到處都是參天大樹,站在樹下殺是涼快。
許墨笙雙手插在褲袋內,看見她赤著腳踩著草地走過來,眉目微彎。
「你要我查的事我已經查到了,要聽嗎?」
蘇涼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沒有多想便輕微頜首。
他向她招了招手,直至她走到自己的面前,才低著嗓子開口。
「確實如你所想的一樣,姓裴的並沒有撒謊。」
聞言,她的心不由得一沉。
她本是抱著一絲的希望,可終究還是破滅了。她早該知道,那樣的可能性太小,是她始終不願意承認罷了。
如今,她與裴聿的關係便變得微妙了起來。
許墨笙乾脆就坐了下來,蔥綠的草地因為修剪過,坐得是比較舒適。他的雙手撐在腰後的草地上,仰著頭瞇眼看著天。
「其實,我覺得你的擔心是多餘的。在我看來,裴聿不會將你跟他的關係公佈,若他聰明些的話,他只會將這件事當作把柄。」
然而她怕的,就是這一點。
蘇涼垂下眼眸,小臉不自覺地皺在了一起。
「對了,」他回過頭看了看她,「我聽到另一件有趣的事,是關於裴聿跟那個伊可韻的,你想知道嗎?」
蘇涼瞥了他一眼。
「你該不會是想說他們沒有登記的事吧?」
許墨笙顯然有些意外。
「你已經知道了?」
她不語。
他「嘖嘖」地搖了搖頭,直接就整個人躺了下來。
「那男人真是不得了啊,若要我說,他也不容易。前半輩子被自己親爹當作利用工具,後半輩子還要被你跟那個伊可韻折騰。全家都是極品,難為他生活了三十多年沒有變成一樣的極品。」
「他就算不是極品,也是一個禽獸。」
蘇涼淡淡地開口,卻讓他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就因為他對你做了一些禽獸不如的事?我倒覺得他這麼做算是溫和的了,換著是別人,早就將你剝光扔床上去。」
「呸!」她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麼?」
許墨笙訕笑,不一會兒才擺正了臉。
「今天的頭條新聞你一定猜不到,還是說,你要來猜猜?」
蘇涼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自討無趣。
「姓伊的今個兒成頭條了,那種事情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弄得人盡皆知的,除非,她是故意要讓你知道的。」
說著,他坐起身來,看著站在一側的她。
「伊可韻懷孕了。」
蘇涼扭過頭,一臉吃驚地瞅著他,隨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反應太大。
「你確定?她懷孕了?」
許墨笙伸了一個懶腰。
「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了我怎麼能確定?我就見過她幾回。不過,那報道是說見到她外出時有類似孕吐的情況,後來有記者上前追問,伊可韻則回答說懷了孩子。你也知道,報道這東西可假可真,誰都說不準。」
蘇涼蹙起了眉,心底的疑惑更重了些。
「可是,裴聿他並沒有碰過她……」
「這是誰告訴你的?裴聿嗎?」
她轉眸看著他,神色有些複雜。
「不,不止是他,就連他母親也曾跟我說過,之後我還曾用這件事對伊可韻旁敲側擊過。可偏偏,這時候爆出了懷孕的事。」
許墨笙緘默了一下。
「我倒是覺得倘若裴聿說沒碰過那肯定就是沒碰過,那男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種不屑說謊的。但如果真是如此……」
他沒再繼續說下去,蘇涼卻明白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