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餵飽她,容月點了滿滿的一桌子菜,蘇涼直說她浪費,豈料這小妮子是一點都不管不顧。
「蘇小涼,要不這段日子你就到我家住?」
聽到她的話,蘇涼先是一怔,而後便沉默了下來。
其實在剛出門的時候,她是有過這樣的想法的,可是仔細一想,若是她搬到了容月那裡,那麼家裡不就只剩下裴聿和伊可韻兩人了嗎?伊可韻的心思她又怎會不懂?倘若這個時候她搬出,根本就是便宜了那個女人,讓她逮到了機會項。
因此,她搖頭拒絕了。
容月沒有勉強她,看了她一會兒,認真地開口:
「蘇小涼,我家是隨時都歡迎你的。還有,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你儘管說,無論是什麼事我都會幫你的。你不開心的話也別憋在心裡,跟我說,知道麼?我們倆的交情,不需要瞞著什麼的。」
她知道她這是在關心她,但這畢竟是她自個兒的事,她不願意讓容月也摻合進去瘙。
兩人呆在包房裡吃吃喝喝,一直到外頭夜幕降臨了,蘇涼才站起來說要回去。
容月招人來結賬,隨後就跟她說要先去一趟洗手間。蘇涼點頭,看見服務員進來收拾東西,她便決定走到外面去等候。
由於週遭都是一些包房,長長的走廊上人煙稀少。她靠著牆,開始放空思緒。
一些聲響引起了她的注意,蘇涼回過神,疑惑地望向聲音的方向。總覺得,這道聲音她似乎從哪裡聽過。
她邁開腿,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那其中的一個包房,門並沒有完全闔上,而是留了一道不小的空隙。
越是靠近,那聲音便越是清晰。她明白這樣的偷聽是不對的,可又忍不住走了過去。
當她在門口站定,這才記了起來這道聲音到底是誰的。她吃了一驚,雙眸透過門縫望了進去。
之後,瞳孔驟然一縮。
那聲音,無比清楚地傳進她的耳朵裡,她的手放在身體兩側,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好幾次她都想要推開門走進去,卻在最後一刻打住了。
她是知道他的性子的,這樣的畫面,怕是他不會願意讓她看到。
可是,那裡頭的每一幕,卻讓她的心像堵住一樣,就連指甲深陷於血肉中也不自知。
突地,面前的門應聲打開,蘇涼想要迴避已經是來不及了。陌生男人似乎也沒料到門外竟然有一個人杵著,疑惑地瞥了她一眼,隨後便越過她大步離去。
偌大的包房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蘇涼站在門口,此事的房門由於方纔那名男子的離開而大敞著。她看著包房內那寂寥的身影,鼻子禁不住一酸。
「大哥……」
她輕聲喚了一句,那道聲音即刻猛地一顫。
歐陽曦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見她,他慢吞吞地回過身,嘴角扯起了一記僵硬的笑。
「蘇小涼?你怎麼會在這裡?跟朋友過來吃飯嗎?」
她不語,幾個大邁步走進去,直到走到他的面前才止住腳步。
「大哥,公司的事真的很嚴重嗎?」
歐陽曦的目光有些閃爍,面對妹妹的詢問,他努力想要隱藏。
「沒有呢,只是一點小事而已,大哥能處理好,你別擔心……」
如果沒有方纔的那一幕,蘇涼是鐵定會相信他說的每一句,因為,她的大哥不會欺騙她。可是,偏偏她看見了,這要讓她怎麼相信?
蘇涼咬著下唇,她的大哥,何時這麼狼狽過?何時需要那樣對人低聲下氣?若不是公司的事真的處理不了,走投無路了,他絕對不會向人低頭的。
舅舅歐陽晗祺曾經說過,他們歐陽家有他們歐陽的骨氣,絕不走歪路,絕不為了利益低頭。但是,蘇涼知道深越對歐陽家的意義是什麼,舅舅為了深越貢獻了一生,深越是外公跟舅舅的心血,歐陽曦肯定也會竭盡全力守護這間公司。
為了保住公司,低頭,又算什麼?
蘇涼的聲音有些哽咽,這麼多天不見,似乎,大哥比以前憔悴多了,再無以前那種風姿颯颯。
「大哥,我都看見了。」
這麼的一句,讓歐陽曦嘴角的笑驀然落空。好半晌以後,他才歎了一口氣。
「蘇小涼,別擔心,大哥真的能處理好的。」
她垂下眼簾,方纔所看見的每一幕卻怎麼都揮之不去。
「舅舅舅媽知道嗎?」
聞言,他搖了搖頭。
「這種事怎麼可能會讓他們知道?他們年紀大了,受不了什麼刺激。有些事,我不想讓他們知道。」
她擔憂地望向她。
「大哥,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
沒想,他竟然截斷了她的話。
「蘇小涼,你照顧好你自己,別讓我擔心就行了。」
他都這麼說了,自然意思就是不想讓她插手。蘇涼默了下來,她知道就像是今天的事一樣,若不是被她撞破了,估計歐陽曦是絲毫不願意讓她知道的,更別說是看見了。
歐陽曦有歐陽曦的尊嚴,她也不想去觸及。
只是,她突地想起了那日在酒吧街的情景。
「大哥,二哥呢?怎麼不見二哥?」
她沒有發現,當她提起歐陽曜的時候,歐陽曦的眼裡快速地閃過了一抹異樣,但很快就隱藏了起來,沒有被她發現。
「不知道,大概又跟哪個女的去鬼混了吧?你也知道你二哥,他性子野,什麼都留不住他,能留住他的也就只有美人鄉了。」
蘇涼微微蹙起了眉頭,總覺得那日在酒吧街看到的不像是表面那麼簡單,但是一時之間她又道不出原因來。
不過確實像大哥所說的那樣,二哥歐陽曜雖然疼她,但性子卻是野得很。當初舅舅讓他們兩兄弟進公司,二哥剛開始說什麼都不去,寧可繼續當他的花花公子。是最後舅舅以斷經濟來源來威脅,二哥才踏進公司幫忙。
歐陽曦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嘴角的笑是那麼的溫柔。
「好了,我要繼續去忙了,需要送你回家嗎?」
蘇涼搖了搖頭。
「我跟容月一起出來的,她等會兒載我回家。」
他「恩」了一聲,臨走前帶著幾分擔憂地瞅著她。
「不知道報導的事裴聿能不能處理好,等再過幾天,如果這事還是沒有進展,我再出面。他有沒有派人護著你?倘若沒有,我回頭就給你找幾個人,有人跟著怎麼說都比較安全。」
關於她與裴聿吵架的事,她沒有告訴他,也不打算告訴他。光是深越的事,就夠他忙的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讓他分心。
因此,她只能對他撒謊。
「裴聿已經安排好一切了,這幾天我也會避免出街,公司我會暫時先不去,等這事淡些以後再說。大哥,我行的,你相信我吧!」
他笑了笑,望著她的目光仍然溫柔。
「是啊,我家蘇小涼長大了,再也不是小女孩了。可是,你在大哥的眼裡仍然是那個纏著我要糖吃的孩子,這次就姑且相信你一次。」
跟她道別後,歐陽曦就抬步離開了,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蘇涼這才收回目光。
只是,那方才看到的每一幕,卻教她怎麼都忘不了。
剛想著容月那小妮子怎麼去洗手間去了那麼久,料不到她普一轉身,就見到容月站在她的後方。
她的目光也注視著歐陽曦離去的方向,那眼裡的擔憂是顯而易見。
許是察覺到了蘇涼看過來,她立即收回目光,朝著她笑了笑。
她走過去,結合她剛剛所見,忍不住就開口了。
「你都見到了?」
容月沉默了一下。
「我很快就回來了。」
她的話,無疑證實了她心裡所想。蘇涼歎了一口氣,挽著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被我抓到了吧?瞧你這小樣兒還死活不承認!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喜歡我大哥?喜歡他多久了?」
容月的臉不自覺地一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才沒有呢,你別胡說!」
容月嘴上雖這麼說,但當兩人上了車,她還是扭過頭一臉擔憂地問她。
「蘇小涼,深越的事真的很麻煩嗎?你大哥他能解決嗎?今個兒看上去他比上回瘦了很多呢,是不是忙著公事忘了吃飯了?」
蘇涼勾起一笑,出聲安撫她。
「我相信公司的事大哥能處理好的。倒是你,這麼關心他有沒有忘記吃飯,不如下次你自己做些吃的帶去公司給他,然後看著他把飯菜吃完?」
這回,容月是徹底沒了聲音。
這小妮子,每次用歐陽曦來堵她,她都是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明明心思都那麼明顯了,還死鴨子嘴硬,她倒是想知道,她繼續這麼嘴硬下去,她跟歐陽曦之間什麼時候才會開花結果。
容月把她載回家,跟她道別後,她就駕著車子走了。
蘇涼抬起頭,看著面前的這間屋子,不管怎麼樣,她始終都是要回來。
與早上不同,林姨與傭人此時是在家的,她也無暇去問為什麼早上見不著他們的人影,打過招呼就上了樓。
在經過伊可韻房間的時候,她依稀聽到一些聲響,卻又有些模糊不清。
她頓住了腳步,想要努力聽清楚些,然而,只能聽到幾個「錢」「轉賬」的字眼。
伊可韻是一直都宅在家的,最近這段日子小奕發燒呆在醫院留院觀察,而醫院的住院費裴聿肯定是付清的,這女人又怎麼會與別人談起錢跟轉賬的事?
蘇涼帶著疑惑,抬步走進主臥。
裴聿換下來的衣服放在旁邊的椅子上,但房間裡卻找不到那個男人的身影。她想了想,也沒多理會,直接就到衣帽間拿了衣服進浴室。
洗過澡,她直接就掀開被子躺在了床上,林姨上來叫她吃飯,她隨便應付了兩句,翻過身沒再理會。
男人從書房走出來,剛好瞧見林姨從主臥裡出來。他瞥了一眼那緊閉的房門,眉頭禁不住皺在了一起。
「太太回來了?」
林姨點了點頭,扭過身看了看那扇門。
「我做好了飯菜,本來是想要上來喊太太下去吃飯的,可是太太說她不想吃,我勸了幾句,她就把我哄出來了。」
男人的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他打發了林姨,便走向了主臥。
他打開主臥的門,裡頭由於沒有開燈,是漆黑地一片。他順手將燈打開,立即就見到床上那鼓起的人形。
這麼早就睡了?
他走了過去,在另一邊的床沿坐了下來,望著她背對著他的身子。
「涼涼?」
他試探性地喚了一聲,卻得不到絲毫的回應。隨後,他便用手碰了碰。
「涼涼,是不是不舒服了?」
可是,蘇涼仍是不理會他。
他又叫喚了幾聲,見她依然不理睬,便知道她這是在裝睡。
他起身,繞到她那邊去,見到她雖側躺著,雙眸卻是睜得大大的,一眼就知道根本沒有睡著。
既然沒睡,那為什麼不回應他?
他半蹲下來,伸出手就想觸摸她,沒想,她竟然避了過去。
他從她的眼底發現了嫌棄,怒火忍不住一個勁地往外躥。
「你這是在跟我賭氣?你還記著早上的事?」
除了這個理由,他是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
蘇涼平躺著,雙眼直直地望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她的唇抿得緊緊的,直接就將身側的她當作透明人一般。
他忍下怒氣,沉著聲音開口。
「我承認早上自己的語氣是重了些,可是你就不能替我想想麼?你知道當我看見你跟他走了,甚至在酒店裡呆了一個多鐘頭,我心裡到底有多難受?涼涼,我是個男人。」
她冷笑出聲,依然一聲不吭,但眼底卻充滿了嘲諷。
「至於可韻的事……涼涼,我認識她的時間很長,她到底是怎樣的性子,我還是知道的。這件事我之所以認為不是她做的,是因為我相信她,也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不希望以後你跟她碰面了心裡有疙瘩,你應該知道,從我選擇跟你在一起開始,我就認定了你,你也不該誤會我跟她之間有什麼。」
這下,蘇涼是再也忍不住了。
「是,是我錯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認識她很久,你清楚她是怎樣的一個人,我認識她不久,所以才會認為這件事是她做出來的,是我的直覺錯了。可是裴聿,若不是你跟她之間存著曖昧,我又怎麼會這麼認為?我也想容下她,可我是個女人,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也沒辦法接受一個有威脅的女人站在你的身邊。」
她摀住臉,不讓他看見她的狼狽。
「是你讓我變成這樣,是你讓我開始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如果不是愛你,我根本就不會計較那麼多。裴聿,有的時候我真的忍受不了這樣的自己,甚至我還會在想,自己的選擇是不是錯了。」
「你的選擇沒錯,」他道,「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想要諒解的同時忘記了愛情是獨有的。涼涼,我很高興你能吃醋,真的。」
說著,他爬上去,伸手將她帶進懷裡。
她沒去看他,手卻放了下來,略有放空的雙瞳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無措。
「可是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他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帶著憐惜。
「涼涼,還記得我當初跟你說過的話嗎?我跟她之間真的沒什麼,如果當真有,也不會等到現在才有。你相信我,好麼?可韻……她從小就在我媽的身邊長大,對我媽來說,她就是她的女兒,所以,我才不希望你跟她以後見面尷尬,同樣的,也是因為我媽把她當作女兒,我才會答應讓她住下來。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撫平你心裡的那些不安,但我會試著去做。」
她闔上眼,沒有說話。
他歎了一口氣,擁著她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至於報導的事……我已經查清楚了,你要聽嗎?」
她沒出聲,只是在聽到他這話後身子驀地一僵。
裴聿低頭看著懷裡的小女人,那雙深如黑夜的眸子閃爍著異光。
「記者找到了裴家,各種試探打聽出了大概的事情,之後便胡亂猜測,最後才有了這報道。涼涼,可韻在裴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以前我媽口頭上沒仔細說清,這麼久以來大家也就對可韻的身份存有質疑,小奕出生後,更多的議論聲就更別提了。他們母子住在我家,這樣一來大家都會認為小奕是我的兒子,而可韻是我的妻子……關於這事,發了虛假報道的報社明天就會刊登道歉公告,你明早起來就能看到了。」
只是,記者的胡亂猜測嗎?
這樣的答案,蘇涼是怎麼都不願意接受。可是,她沒有表露,抬起頭看著他。
「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不會空穴來風。」
他換了個比較舒適的位置,這才開口回答她的話。
「的確如此,但是你也明白輿/論到底有多可怕。有一些事,就算是子無虛有,久而久之,經由他人之口,也就白的變成黑的了。嘴巴長在別人那裡,我管不了也控制不了,但我保證,同樣的事我絕對不會讓它發生第二次。」
蘇涼明白這事不會像他說的那麼簡單,但是,他都這麼說了,她若是再繼續較真下去,也就成了得理不饒人。即便她內心有多憋屈,她也不願意在他面前流露。
他不會知道,明明要她柔軟的人是他,此刻,卻又是他讓她不得不重新強硬起來。
「我累了,想睡了。」
聞言,他蹙起了眉頭。
「先下去吃晚飯再睡吧,不然你半夜會餓醒。」
「不用了,」她推開他,「你下去吃吧,今天我跟容月到外面吃了一下午,現在飽著呢,實在吃不下。」
她都這麼說了,裴聿自然不再勉強她。
「那好,你睡吧,我吃過以後就上來陪你。」
她應付了幾句,就見他起身理了理身上衣服的皺紋,隨後拉開主臥的門走出去。
等到黑暗再次替換掉一室的光明,她才用手肘支撐起身子,望著那扇緊闔著的門板發起呆來。
尚不提裴聿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在她的認知裡,事情不可能是這麼簡單的。倘若真是記者而為,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這樣的新聞?而且,那報導的內容無一不是向著伊可韻的。
她依然覺得,這件事是伊可韻做的。只是,裴聿找了另外一份說辭,為的,是幫伊可韻擺脫罪名。
但如果當真如此,她真的該心灰意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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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妖:我果然是灰常缺覺,竟然一睡就睡了22個小時……
恨不得一天四十八個小時的淫桑不起啊有木有?
本來今天想萬更,可素還有新文要修,我覺得我已無臉見編編了,說好的週一交竟然拖到了現在qaq
修新文去了,如果修好以後還有時間會試著多更一章,雖然這機率有點渺茫,但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