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紫鵑正打算去給黛玉送件斗篷,哪裡知道開門卻被周瑞家的攔住了,說是太太請紫鵑姑娘過去問話。
紫鵑一怔,心裡恍惚覺得不好,便拖延道:「周嬤嬤,我們姑娘去老太太那裡了,天晚風涼,我先把這件斗篷送去,再去見太太可以嗎?」
「你是什麼東西?一個奴才秧子,也敢讓太太等著?」許是仗著有王夫人的意思撐腰,許是認定了紫鵑是賈家的下人,即便現在跟著的黛玉是郡主,但到底還是賈府買來的奴才,要聽賈府太太的拆遷,因此頗不把紫鵑放在眼裡。
看看難以說通,紫鵑雖然心中又是憂慮又是驚懼,但仍然很快鎮定下來,揮手叫過一名小丫頭,將手中的大紅羽緞斗篷遞給她,溫聲道:「春纖,我先和周嬤嬤她們去回太太話,你去給姑娘把這件斗篷送過去,別讓姑娘著涼了,還有,姑娘回來若要問起我……」
「快走吧!囉嗦什麼,難道讓太太久等?」旁邊周瑞家的不耐煩,瞪眼喝道。
春纖懂事地道:「紫鵑姐姐快去吧,我自會去回姑娘的。」紫鵑點點頭,只能無奈地跟著周瑞家的走了。
且先不說紫鵑被周瑞家的帶走後如何,單說春纖,眼看著那幾個婆子對紫鵑就像是押送犯人般的態度,心裡也早有了幾分計議,咬了咬嘴唇,叫平時和自己關係不錯的雨荷看好家門,便往賈母的上房去了。
這時,寶玉、寶釵、湘雲、迎春姐妹等都已經各自回去了,賈母房中只剩下了一個黛玉,因為天色不早,黛玉也說要回去的,但由於賈母說有事情要與黛玉商議,這才耽擱住了,這會兒雪雁已經被琥珀帶去了隔壁下人的房間,賈母身邊也只有一個鴛鴦伺候著。
賈母一手拉了黛玉,在炕上坐了,撫摸著黛玉柔順烏黑的髮絲,心裡也是有著幾分掙扎的。要知道賈母一生唯有賈敏一女,況賈敏又乖巧懂事,自幼承歡膝下,倒比兩位兄長更得父母疼愛,當日待字閨中時,賈母亦是視為掌上明珠的,這會兒眼看著黛玉頗有幾分賈敏的神韻,賈母的心中又是矛盾又是愧疚,深覺得對不起已經下世的女兒。
可是思及賈家的現狀,兒孫中竟是沒有一個能支撐門戶的,而且家中還擺著國公府的排場,不肯在人前示弱的,這虧空是一年大似一年了,那王熙鳳背著自己,與鴛鴦商議典當了自己私房積蓄的事情,自己並非不知道,但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唉,如今這家道艱難,也只能對不起這外孫女兒了,想到這裡,賈母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終於硬起了心腸。
黛玉等了半晌,不見賈母開口,便問道:「不知外祖母留下黛玉所為何事?還請外祖母明示。」
「咳,」賈母清清嗓子,慈祥地笑著,那模樣就像一個無害的老祖母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孫女一般,將黛玉攬在懷裡,這才道:「玉兒,你房裡失竊的事情你璉二嫂子都詳細地給我說了,只是你也知道,咱們府裡家業大,人口多且雜,難保有那個下人手腳不乾淨,也或者是有外面的賊進來咱們不知道的,你丟的究竟是什麼東西?說出來外祖母也好幫你找啊!」
這才是正題吧!黛玉心中暗道,自賈母懷中直起身來,看著她的笑,竟沒來由地身上一陣陣發冷,「外祖母說的黛玉也知道,因此也並不敢怪外祖母和舅母嫂子們,不過因為那匣子中的東西乃是先父留給黛玉的,所以黛玉必須要找回來。二舅母和璉二嫂子管著這一大家子,現又是大節下的,黛玉也不好麻煩她們,因此,黛玉已經請人告知義兄,報了官的,想來明日官府中自會來人勘察,到時便可見分曉了。」
「玉兒!」聽的黛玉口口聲聲不敢麻煩,卻又說已經報了官,賈母心中急躁起來。在她心裡,早已經斷定此事必有九成和王夫人脫不了關係,本想著黛玉既然如此看重,自己慢慢將厲害關係與那不成器的媳婦兒分析清楚,也好為賈府存一下體面的。這事情若果真驚動了官府,查了出來,賈府當家太太居然如此算計孤女,又犯了偷盜之罪,只怕傳揚出去,不僅賈府顏面掃地,在京城中難以立足,只怕還會連累宮裡的元妃,畢竟的黛玉現在的身份是皇封郡主。
「玉兒,你這樣鬧到官府,傳出去不但讓府裡顏面盡失,就是宮裡娘娘面上也不好看啊,別忘了你雖然是郡主,但好歹還是賈家的外孫女,住在賈家,總要給府裡留幾分顏面吧!」因想著黛玉素來是最重親情的,想來怎樣也不會駁自己這個外祖母的面子,賈母說的頗有幾分理所當然。
「外祖母,黛玉這並不是再鬧!」掩去心內的不悅,黛玉盡量說的心平氣和。「失竊之物乃是先父留給黛玉的唯一一點兒念想,黛玉遺失已是大不孝,如何能不著急追回。再者說,官府插手,一則省了外祖母和太太們的心力,二則查清楚了也是為府裡減少了一個隱患,這竊賊今日能偷黛玉,焉知以後不會偷外祖母、老爺太太、姑娘爺們的東西?外祖母說事關府裡聲譽顏面,這黛玉倒不太認同,俗話說人過一百,形形色色,那府裡沒有幾個不長進的下人,不過是官府帶走判了型,如何能與府裡的顏面、娘娘的顏面扯上關係的,外祖母未免太言重了吧!」
黛玉的話有理有據,饒是賈母城府極深,一時也是不好反駁的。只得摟了黛玉垂淚道:「玉兒,是外祖母對不起你,沒能照顧好你。」
黛玉無言,心內卻是愈發堅定地要揭開此事,如果自己一直忍氣吞聲,只怕會讓這些人以為自己好欺負,反而會更加的變本加厲呢。
「玉兒,就當外祖母求你,讓你義兄去刑部撤了案子吧!外祖母保證,一定會將此事查清楚,將你父親的遺物追回,給你一個公道的。」終究是有心病,短暫的溫情之後,賈母仍然要求黛玉撤回訴訟。
「外祖母?」從賈母懷中抬起頭,明澈的眸子裡閃著濃重的疑惑。「外祖母為何執意要黛玉撤銷案子呢?」
「這……」賈母
怔了一怔,隨即強笑道,「外祖母想著這終究是家事,玉兒一個女孩兒家,終究不方便拋頭露面的。」雖然連賈母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很勉強,但實在是沒有別的借口了。
「可是,這事情是交給義兄辦的,而且,聽義兄說,刑部尚書與先父有同榜之誼,先父在世時,來往頗為密切,按理黛玉應該稱為伯父的,而且成年之後,也該是去拜見伯父內眷才是的。」無害地表情,說出的卻是一個事實,那刑部尚書周正源原是與林如海同榜的榜眼,二人私交甚篤,這也是他當初為何保薦王承業的原因之一。知道黛玉年幼,且是在外祖家,周正源也是與賈政提過幾次,要黛玉去自己家小住的,可每每都被賈政以黛玉年幼,老母疼惜為由推辭了。這次接到王承業的消息,知道賈府竟然如此算計老友之女,那周正源早已經是義憤填膺了,這會兒只怕撤回訟狀,周正源也定是要管到底的了。
「姑娘,」賈母還要說些什麼,卻被外面一個怯怯地聲音打斷,抬頭看時,卻見不過是一個十二三歲的秀氣小丫頭,似乎是在疏月軒見過的。因心有不滿,皺眉道:「外間沒有人嗎?你是哪房的丫頭,這麼沒有規矩?主子說話,你一個小丫頭怎麼能隨意叫喊?」
春纖平日見到的賈母總是一副樂呵呵老封君的模樣,很少對下人如此嚴厲的,這會兒早嚇得「噗通」一聲跪倒了,只不住磕頭道:「奴婢知罪,請老太太開恩。」
「外祖母,這是黛玉房裡的春纖。」看到春纖手中的斗篷,黛玉知道定是紫鵑怕自己晚上回去著涼,特意讓春纖送來的,不覺心中一陣暖意,忙問春纖道:「可是你紫鵑姐姐讓你送斗篷來了?」
「是,紫鵑姐姐怕姑娘著涼。」賈母不說話,春纖不敢起身,依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回答。
「外祖母,定是鴛鴦姐姐看天晚了,讓那些丫頭婆子都歇著了,春纖看外間沒人,又擔心我,這才無意闖進來的,外祖母就饒了她這一次吧!」黛玉巧笑,就像是對著老祖母撒嬌的小女兒一樣。
賈母也不願意在下人面前駁了黛玉的面子,便擺擺手讓春纖起身,並警告她下次注意。那春纖又磕頭謝了賈母和黛玉,這才起身。
黛玉看看和賈母也再說不出什麼了,便起身道:「外祖母,夜已經深了,黛玉就不打擾外祖母休息了。」說完便看看鴛鴦道:「還麻煩鴛鴦姐姐去隔壁告訴雪雁和兩位嬤嬤一聲。」
鴛鴦看了賈母一眼,見賈母頗有些無奈,但並沒有阻攔,因此忙起身去了,一會兒雪雁和兩位教引嬤嬤便打了燈籠,在外面等著黛玉,黛玉和賈母請辭,這才帶著春纖和雪雁離開。
看著黛玉纖細柔弱的背影,賈母深深歎了口氣,整個人軟軟地仰面躺在炕上,彷彿一瞬間蒼老了很多似的,為了這個家,她甚至犧牲了敏兒唯一的女兒,可是這些兒孫為何就是不爭氣呢?何時自己才能過上心靜的日子,才能閉上眼睛無愧無悔地去見老國公,說自己沒有辜負他當年的囑托呢?
「老太太。」鴛鴦在旁邊輕聲地叫,「天晚了,老太太該休息了。」
半晌,賈母才長歎一聲,起身,任鴛鴦為自己脫去外面的大衣服,看著鴛鴦的體貼和恭敬,賈母不禁道:「鴛鴦,我身邊統共也不過剩你這麼一個貼心人了,你說,這二太太她怎麼就看不透呢?」
涉及到主子之間的事情,鴛鴦只能靜靜地聽著,並不敢多話,手底下卻並不停頓,依舊利索地幫賈母拆著頭上的髮髻。賈母繼續絮絮叨叨地念著:「我知道因為敏兒的關係,她不喜歡玉兒,可我也並沒有要求她如何,大面上過的去也就是了,我也知道她心疼寶玉,想多為寶玉積蓄些東西,支撐起府裡的排場,她指使鳳丫頭在外面放利錢,貪了林丫頭的三十萬兩銀子,我也是向著他,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可她卻怎麼就不知足呢?如今竟又指使人偷了林家留給那丫頭最後的一點子東西。真當我這個老婆子什麼都不知道了,她怎麼就不想想,一旦事發,府裡的顏面、娘娘的顏面又該往哪裡擺?」
「老太太,鴛鴦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看著為了這個家操碎了心的老人,鴛鴦心裡酸酸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說!」賈母看著她。鴛鴦這丫頭算是跟著她長大的,自小經過見過的也算不少了,倒也頗有些見識的。
「我常聽人說一句話,叫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太太為這個家操了一輩子心,如今又有幾人是領情的。老太太還是保養自己的身子要緊。」對賈母,鴛鴦有的不但是感恩和尊重,更有兒女般的孝順和心疼。
「好孩子,也就你還知道心疼我了。」拉住鴛鴦,賈母頗有些感慨地說。可國公爺當年去得時候,卻把賈家都托付給她了,讓她教導子孫,讓她守住這百年的家業,如今看著這偌大的府第一天天衰敗下去,她又如何能不管?如果真的撒手,任由他們折騰,那九泉之下,自己又該怎樣面對先去的老國公?已經對不起自己的女兒女婿了,難道她還要對不起丈夫的囑托嗎?
想到這裡,賈母閉了閉眼睛,一大滴渾濁的淚水順著眼角滑下來。心中暗暗道:「國公爺,我絕對不會讓這家業敗在我的手裡的。」抬手擦淚,眼中立時又恢復了清明睿智,道:「鴛鴦,你去告訴琥珀,到正房看二太太睡了沒有,若是還沒睡,讓她立刻到我這裡來一趟,若是已經睡了,讓她明天早上一起來就過來。」
「老太太,這……天太晚了。」鴛鴦為難地看著賈母,美麗的杏眼中滿是擔憂。
「去吧!」拍了拍鴛鴦的手,賈母催促道。鴛鴦只得照辦。
不過令賈母沒有想到的是,匆匆趕回來的琥珀卻帶回了另一個驚人的消息,讓她原來打算好的主意全然失去了用途,只能眼看著賈府的二太太因為偷盜之罪被關入刑部大牢,讓賈府顏面盡失,從此成為了京城裡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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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琥珀到了王夫人上房時,剛進大門就聽到院子裡傳出的爭吵聲,細聽竟然是王夫人和黛玉,琥珀不敢貿然進去,只好在牆根的陰影處站了,靜靜細聽。
卻聽那王夫人說道:「紫鵑本來就是我們家的奴才,或打或罵,或配或賣,也都是我這個太太做主,那紫鵑違背主子的話,我已經讓人將她拉出去發賣了,明兒個自然挑好的丫頭去服侍大姑娘,大姑娘還是盡早回去休息吧,沒的為了一個丫頭傷了自己的身子。」
黛玉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她萬萬沒有想到王夫人身為賈家的當家主母,居然作出這麼陰狠的事情,動不了自己,竟然從自己身邊的人動手。黛玉這會兒真的有些悔之不及了,早知道就早早和賈母要了紫鵑的賣身契,這會兒也不會讓她受這般的苦楚了。想到紫鵑這會兒不知身在何處,黛玉就覺得肝膽俱烈,話都有些說的不太連貫了。
「二太太,黛玉知道你一直看黛玉不順眼,但那是我們之間的事情,紫鵑是無辜的,你有什麼盡可以衝著來,何必去為難一個丫頭?」
「呦,大姑娘這話說的就過了,且不說大姑娘是老太太的外孫女兒,但就是這郡主的身份,也不是我一個四品恭人的身份能惹得起的,更何況你如今迷惑了那睿親王給你撐腰,我哪裡敢看大姑娘不順眼呢,實在是為了教訓不懂事的丫頭。」王夫人尖利的聲音裡滿是得意。
「你……」黛玉氣怒攻心,「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噴出。雪雁和春纖在旁邊都嚇了一跳,忙忙地扶助了黛玉,急道:「姑娘?」
黛玉慘然一笑,眼看著王夫人趾高氣揚的臉,看著自己的眼睛裡滿是怨毒,那樣子巴不得自己現在死了才好,對著雪雁和春纖笑了一笑,安慰道:「沒事兒,不過是血不歸經罷了。」轉身死死地瞪了王夫人一眼,聲音冷到了極點,彷彿能凍死人一般。「好,既然你把話說的這份上,我也沒什麼可說的,我只問你最後一遍,你究竟放不放紫鵑?」
王夫人雖然心中膽怯,但仍然認定黛玉不會怎麼樣,因此依舊嘴硬道:「紫鵑那蹄子犯了錯,我不過是讓人教訓教訓她罷了,哪裡知道她竟然就逃跑了,這會兒我就是放也得能找到人去啊!」倒真是沒想到,紫鵑那死丫頭在這狐媚子心裡的地位蠻高的,不過千萬不能讓她知道紫鵑還在自己這裡,哼,那丫頭不交出鑰匙來,就別想得好!想想紫鵑的嘴硬,王夫人就覺得窩火。
黛玉冷笑,回身對著雪雁使了個眼色,只聽得「啪啪」兩聲,原來是雪雁擊掌的聲音。兩邊房頂呼呼風過,兩條黑影落在黛玉的面前,分別跪下磕頭道:「屬下孫昭/劉彥參見郡主。」
「起來吧!黛玉虛扶了他們一把,道:「孫昭、劉彥,紫鵑被二太太的人帶來,此刻下落不明,再加上上次疏月軒失竊一事,如今是再等不得了,我令你們速速去太常寺王少卿府上和刑部尚書府上一趟,今天便要將此事弄個水落石出。
「是,郡主。」二人利落地答道,但看到王夫人身後的丫頭婆子時,又覺得不放心。孫昭便道:「此事劉彥一個人即可,屬下留下來保護郡主。」黛玉知道他也是關心自己,更何況劉彥他們二人確實武功高強,便點點頭,道:「也好。」劉彥得到黛玉同意,身形一閃,便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孫昭便站到黛玉身側,冷冷地盯著對面王夫人和那些下人的動靜。
那王夫人哪裡想到自己房頂上竟然能飛下兩個人來,早就嚇得魂不附體,說不出話來了。這會兒見他們兩人稱呼黛玉「郡主」,又聽從黛玉派遣,便漸漸緩過神來,知道不過是兩個侍衛,便怒道:「大膽,你們是哪裡的下人,竟然這麼沒有規矩?見到主子也不知道行禮嗎?」
孫昭嗤笑一聲,道:「行禮?你還不配,快交出紫鵑姑娘,或者我還能饒你一次。」
「你,你……」王夫人顫抖著手還要說什麼,那孫昭竟然倉啷一聲拔出了腰中的佩劍,但見寒光一閃,那劍尖已經對準了王夫人的咽喉,只把王夫人嚇得面容失色,大叫一聲,便軟軟地向後倒去。
孫昭冷笑了一聲,這才還劍入匣。黛玉在一旁冷冷看著,心頭卻一點憐憫之意全無。自己也不過是想要懲罰一下她的貪婪之心,讓她顏面掃地罷了,她竟然狠下心要紫鵑的性命,這樣的人,真的不值得人去寬恕了。
外面的琥珀聽著裡面越鬧越大,不敢再聽下去,慌忙起身去回報賈母,又找了一名小丫頭問她賈政的去向,那小丫頭這會兒已經嚇壞了,顫抖了好半天才結巴地道:「老爺……老爺去……去了趙姨奶奶的院子。」
琥珀急道:「發生了這麼大事,快去請老爺過來。」
「是。」小丫頭答應著,一溜煙地去了。琥珀這裡也忙往賈母的上房跑去。孫昭早已經聽清了外面的動靜,告訴了黛玉,黛玉笑道:「去吧,也是時候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了。」
孫昭佩服地看了黛玉一眼,這個姑娘不但有著傾城的容貌,絕世的才華,計謀也是一流的,如今,為了紫鵑一個下人,竟然不惜和二太太翻臉,足見其善良的本性。跟著這樣的主子,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王夫人上房的那些丫頭婆子們本來還都是狐假虎威,等著看黛玉好戲的,可是等到孫昭、劉彥出現,在看到孫昭明晃晃一把寶劍嚇昏了王夫人,再沒有人敢發出一點的聲響,一個個戰戰兢兢地立在那裡,絲毫不敢動彈,也不敢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偌大的上房,一時之間竟然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響。
黛玉依舊坐在下座,悠然地端起茶杯喝茶,雪雁和春纖站在她的身後,而孫昭手扶腰中的劍柄站在一旁。
賈母和賈政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王夫人仍然還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無人敢上去扶起,而黛玉,卻頗為悠閒地坐在一邊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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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賈母皺了皺眉頭,看向黛玉,道:「玉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又是誰?」
黛玉起身,卻並不上前見禮,只叫道:「外祖母,二舅舅。」
賈政原本和趙姨娘已經歇息了,小丫頭卻說太太這裡有急事,初時還認為是王夫人又有什麼把戲,心中還頗為不滿,還是趙姨娘考慮到若是賈政不來,只怕王夫人第二天又不會給自己好臉色,這才勸了賈政過來的,哪裡知道一進來竟然是這樣的情景。那賈政縱然對王夫人已經沒什麼感情,但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又一直信賴她讓她管家,這會兒看到王夫人昏倒在地,還是上去將她扶了起來,也問黛玉究竟發生了何事。說時,那目光裡頗有幾分責備的意思。
黛玉心中一涼,直言道:「二太太不過是受了驚嚇,掐她人中,或者拿涼水潑一下便會醒來,外祖母和二舅舅只管問二太太便是。」
賈政半信半疑地看了黛玉一眼,又看看緊閉雙目的王夫人,心中也有幾分不忍,便向著她的人中掐了一下,哪裡知道王夫人驚嚇過度,賈政掐那一下又沒使力氣,王夫人竟然還是沒醒,賈政正想責問黛玉,卻見趙姨娘上前道:「老爺,還是讓妾身試一下吧!」原來這趙姨娘看到王夫人這般情景,心裡頓時出了一口惡氣,便有心幫襯黛玉兩分。
賈政讓開,趙姨娘便拔下頭上一枚銀簪子,狠狠地向王夫人人中處扎去。那王夫人吃痛,驚叫一聲醒來,身子只往後縮去,驚恐地叫道:「不要殺我!」
賈政拉了她一把,不耐煩道:「誰要殺你?」王夫人眼睛轉了一遍,發現老太太、老爺都到了,老爺又在一旁扶著自己,登時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拉著賈政哭道:「老太太、老爺,你們可要給我做主啊,就是那個男人,是外甥女而兒帶來的,就是他要殺我……」說著便趴在賈政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賈政厭煩地將她扶住,不讓她的眼淚鼻涕蹭到自己身上,喝道:「下人都在呢?如此大哭大嚷,成何體統?」經他這麼一喝,王夫人便不敢太過分了,但仍然拿手帕捂著臉啜泣。
賈母和賈政便在上位坐了,細問究竟發生了何事。黛玉看了王夫人一眼,道:「二太太,究竟是你自己說還是要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