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劍除了特別沉重,特別堅固之外就沒什麼其它的特殊能力。但是細看下來,千夜卻發現它的製造工藝極盡精良,揮動時無比舒適。
如此精妙設計,以及如此高超工藝,怎麼會只有『山嶽』這樣一個特性?就算『山嶽』是『堅固』的晉階特性也不應該。以這把劍的材質,至少可以再附加四五個原力陣列。
難道真的是把半成品?這似乎是惟一解釋,不過宋閥怎麼會將一把半成品放進武庫。回想魯老當日似乎別有深意的言語,千夜又有些不確定了。
熟悉過劍性之後,千夜把劍鞘拋在一邊,單手持劍,簡簡單單一個跨步直刺。東嶽劍出如風,貼著一具人偶刺過。
隨即千夜時而雙手,時而單手持劍,刺斬掃削,練習的全是最基本的動作。但是隨著千夜出劍越來越快,東嶽劍鋒開始隱隱有了風雷之音,控制起來也越來越困難。
終於一劍轉削為刺時,千夜一個控制不住,手腕微抖,東嶽劍鋒擦到了一具鋼鐵人偶。這架人偶下半身絲毫沒動,上半身卻突然垮了下去,變成一堆廢鋼!
千夜繼續練劍,東嶽此刻穿刺輕盈如風,劍鋒上隱約有陰影吞吐不定。密集的鋼鐵人偶只要被劍鋒帶到一點,就會在嘎嘎吱吱聲中縮成一團廢鐵。
練了整整一個小時,場中人偶已經損壞過半。千夜這才收劍,到場邊休息。他拿出從宋閥藏中摹刻回來的劍技書,認真閱讀,並與自己練習的心得相對照。
那本基礎級別的劍技書上,大都是些運力出劍的技巧,正好適合現在的千夜。他以前在黃泉和紅蠍很少使用重兵器,現在隨著身體越來越強悍,力量越來越大,普通武器漸漸不再順手,有時在戰場上反而要搶狼人或蛛魔的武器過來用,但完全是憑身體本能戰鬥。
一力破十會雖然也是一種戰術,但人力總有窮盡,現在千夜破敵力量提升,卻需要磨練技藝。
千夜閉目凝思一會,等雜役進來換上一批新人偶後,就又提劍下場,繼續進行基礎劍式的練習。轉眼間又是一個小時過去,這次五十具鋼鐵人偶損毀了二十一具,比前一次少了三具。
千夜休息半個小時,再開始練習。第三批五十具人偶損毀十九具,又少了兩具。
而第四批損毀十六具,第五批損毀十一具。
當子夜鐘聲響過,演武場中沒有一點燈火,只能聽到隱隱風雷之音。而千夜在黑暗中練劍,已經一個多小時沒有傷到任何一具鋼鐵人偶了。
接下來幾天,千夜日以繼夜地磨練劍技,偶爾去宋閥藏翻閱書籍。他並沒有學習什麼劍法,只是反反覆覆練習最基本的幾個動作。
這是黃泉殺道的訓練方法,講究至凶至簡。
而隨著練習深入,場地裡安放的鋼鐵人偶數量越來越多,最後人偶間的距離僅夠千夜側身勉強通過。即使如此,人偶損毀的數字還是在直線下降,到了最後一個下午,竟無一個人偶被誤傷損毀。而千夜揮劍時,那隱隱風雷之音已經聽不到了。
這幾天裡,宋子寧幾乎沒有修煉,他四處奔走密議,不知道做了多少私底下的交易。
轉眼就到了安國公夫人壽誕的正日子。
當天,整座雲山上下裝飾一新,處處喜氣洋洋。能夠在壽宴上露一小臉的,都得是很有地位的人物。別說千夜這樣的客座武士,就連高陵宋氏宗族中那些庶出和旁支子弟都沒資格進聞道莊園,更不要說上席了。
宋子寧帶了親隨中宋姓的家僕們前去赴宴,千夜和高軍義就都留在別院修煉。
兩人之間沒什麼話題,高軍義似乎還因為宋子寧把另外一個客座武士的名額給了千夜,而不是他的結義兄弟有些不服氣。
於是在高軍義半玩笑半挑釁之下,千夜和他打了一場虛擬格鬥。
當兩人從格鬥房中走出來時,高軍義雖然還沒有太服氣,但也對千夜大為改觀。在原力受到壓制的虛擬格鬥環境下,考驗的是雙方的戰鬥本能和戰鬥經驗,高軍義一上手就知道,千夜看起來年輕,卻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手握的是殺人之術。
只是高軍義並不清楚,千夜根本沒有和他認真。
正壽做完,第二天就是宋閥十年大考。
第一項武功大校共分三天,場地放在聞道莊園外,可容納一個團的私軍同時操練的校場上。武功考核的第一天和最後一天,安國公夫人都會親自到場觀戰。
這對所有參戰的人來說,即是殊榮也是機會。若是能夠入老祖宗的法眼,那可就是一飛沖天。
校場的閱兵台上已經做了一番佈置,早就入座幾十名各具威儀的老人,宋閥在家的長老們,幾乎齊聚於此。中央擺著一張空榻,顯然就是安國公夫人的位置。
所有參加考核的宋閥子弟和客座武士都在高台下列隊。九時正,一名鬢髮如銀的老太太在幾名婦人的攙扶下,走上高台,顫顫巍巍坐定。
千夜是第一次看到這位富有傳奇色彩的安國公夫人,她已經老得歲月彷彿在身上凝固,眉眼慈祥,與一名普通老祖母沒有什麼兩樣。
安國公夫人往台下掃了一眼,眼睛彷彿看不清楚似的瞇了瞇,隨即笑起來,「好好!這些孩子都很好,看著就不錯。子寧呀,上來,上來!」
宋子寧像是早已習慣,頂著無數火辣目光跳上台去,規規矩矩地行禮。
安國公夫人拉住宋子寧的手,笑著對旁邊的閥主宋仲年道:「你這麼多孫子裡,我最喜歡子寧了,生得好,有才學,說話也討人喜歡!」
諸位長老都微笑以對,台下眾人則有人繃不住露出異色,生得好和說話討人喜歡算是什麼理由?而且老祖宗誇獎的才學可不是指武道,卻是那些書畫之類的雜學。
安國公夫人卻不管別人怎麼想,說著就把拇指上的一枚碧玉扳指脫下來,塞進了宋子寧手裡。
宋子寧毫不在意地從容把扳指套在自己手上,那是一枚六級的防禦武具,雖然只能使用一次,但也足以擋下戰將的正面一擊。安國公夫人對宋子寧的偏愛,從來表現得毫不掩飾,又讓人極為無語。
台下的千夜卻皺了皺眉,他一直聽說宋閥老祖宗偏愛宋子寧,今天親眼看到後,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這難道不是平白給宋子寧樹敵嗎?不等他再多想,台上一名長老站出來,開始宣讀第一輪的對戰名單。
參加大考的宋閥子弟共有二十四人,客座武士則是四十八人。其中客座武士要先打幾輪,決出前十六名,然後和宋閥子弟中排名後十六位的進行淘汰賽,直到決出八人,再與宋閥子弟中排前八位的一起,成為本輪武功大考的十六強。最後再兩兩對決,直至決出個體第一。
每一名參戰者都會根據名次得到積分,最終哪位宋閥子弟及其客座武士加起來的總積分最多,就是武功大考的第一名。
校場中已經排開四座場地,可容四場對戰同時進行。除了原力手雷、手持原力炮這類大威力武器外,對戰不限所使用的武器,也不限生死。
按照規程,首輪將會有十六名戰士輪空。千夜和高軍義都沒有輪空,在繼承人們各出手段影響對戰表的情況下,這種好事自然落不到宋子寧的人身上。
看得出來各位繼承人都下了大力氣網羅人手,首批對戰的八名客座武士個個都經驗老道,凶厲狠辣,戰力全都超過了標準的九級戰兵,放在外面,是可以輕易碾壓同級對手的狠人。
而且搏殺格外激烈,客座武士之間根本沒什麼交情客套可講,下手不留餘地,幾乎每個場地結束戰鬥的時候都見了血。
第二輪四場比賽,就叫到高軍義的名字。
這一輪四場戰鬥中,持續時間最長的打了近一小時。而高軍義確實有點真才實學,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擊敗對手。不過他也付出一些代價,左臂上被深深劃了一刀,差點見骨。
高軍義下場時高昂著頭,經過千夜身邊很是響亮地笑了一聲,道:「小傢伙,你待會可不要給七少丟臉。」能夠在首輪戰勝對手,也值得自誇了,要知道參戰的客座武士沒有一個庸手。
千夜只是笑笑,宋子寧倒是滿面春風,好好地誇讚了高軍義幾句。
就在這時,主持大考的長老念到了安人憶的名字。千夜站起來,隨手提起依靠在座位邊的東嶽,向比武場走去。
當千夜走到場地中央站定時,高台上的安國公夫人忽然雙眼微開,似有意若無意地看了他一眼。
而靜靜等待比賽開始的千夜,猛然間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冥冥中有雙眼睛在注視自己,他下意識地向著高台望去。不過這時宋閥那位老祖宗早已雙眼低垂,再次進入假寐狀態。
高台上卻沒有人注意到剛才安國公夫人一瞬間的睜眼,人們也不意外老祖宗的假寐,這些小輩們的爭鬥,對四十多年前就已晉階神將的安國公夫人來說,就像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揮舞刀劍,實在沒有半點趣味可言。或許只有宋閥子弟登場時,才會引起她的些許關注。
不過雖然安國公夫人閉著眼睛,但高台上下沒有人敢於懈怠,以老祖宗現在的修為,哪怕九分精神都在沉睡,只要留下一分清醒,全場也休想有任何事情能夠瞞得過她去。
「第九戰,杜大海對安人憶,現在開始!第十戰,曹軍平對谷小慧」長老話音一落,標誌著戰鬥開始的鐘聲就被撞響。
千夜這時的注意力終於放到了對手身上。站在場地另一端的是一名紅臉大漢,左邊面頰上有一道猙獰刀疤。
千夜看著他,忽然微微一笑,道:「你是宋子齊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