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很多地方聽不明白,余仁彥沒說清楚小女孩是誰,也不曾說出想讓他幫助照顧的那個人的名字。只有最後一句話,千夜聽到了一個戰士的心聲。
每一名真正的帝**人,在踏上戰場的時候,都做好了不能活著回來的準備。
大秦帝國以武立國,軍風剛烈。千餘年來,雖然亦有其他人族成功建國,但是若論軍中高級軍官的傷亡比例,帝國遠在其它國家之上。
千夜挺直脊樑,在這無人看到的時刻,向著已經失去生命的余仁彥敬了一個軍禮。
這是一個真正的戰士,一個死在戰場上的戰士。或許他有這樣那樣的不足,但是對抗黑暗種族的功績卻可以沖抵所有。
千夜走出病房,對醫生說:「他已經走了。」
醫生點了點頭,帶著幾名助理進去處理余仁彥的遺體。
千夜和二爺站在走廊裡,靜靜等候。黑流城軍方的人來不及趕過來,就由獵人之家出面料理後事。
「他出的是什麼任務,怎麼會傷亡如此嚴重?」千夜問。
二爺歎了口氣,說:「他們在邊界的一個定居點看到了血宴,所以忍耐不住,追進黑暗種族的控制區,中了埋伏。整整一隊的高級獵人啊!最後就逃回來余仁彥一個。據說對面出現了四名血騎士,還有一個魔裔戰將。」
「血宴!」千夜雙眼頓時溢出殺氣。
在紅蠍時,千夜不止一次見過血宴現場。每看到一次,他都會被那種慘烈所深深震撼,那是一個正常生命在看到同類被凌虐殘殺時必然會有的本能悲愴。
即使在黑暗種族內部,對於血宴的做法也是很有爭議。只有少數堅持始祖傳統的派別,才會舉行血宴。這部分黑暗種族,就是人類不可調合的死敵。
帝國的原則,就是每當有血宴發生時,必然要對肇事者追殺到底。實在無法追索兇手,或者是暫時沒有條件追殺兇手的,也會在同個區域內大肆殺戮,以血還血。
這是帝國一慣的強硬作風。雖然這種堅持曾經被黑暗種族利用過多次布設陷阱,但是帝國上層卻從來沒有改變的想法。就算為了報復要付出沉重代價,帝國也甘願承受。
曾經有一位帝國元帥如是說過:「在血仇面前,理性和功利毫無意義。」
就因為血宴,這位元帥率軍在不利條件下和黑暗種族大戰數場,最終付出慘痛代價後才收穫勝利。雖然追隨他出征的本族子弟於此戰中陣亡過半,而他本人也因此事不斷被政敵攻擊,但是此役之後,終其一生,在他鎮守的戰區內都沒有再出現過血宴。
千夜深深地吸了口氣,對二爺說:「我要出去幾天,那件任務先放放,等我回來再說吧。」
「你要去幹什麼?」
「去殺幾個黑血雜種!」
二爺吃了一驚:「你瘋了!那裡有魔裔的戰將!你去就是送死!」
千夜平靜地說:「我當然不會去那個地方送死,不過其它地方的黑血雜種也很多。面對這種仇恨,以血還血是每個帝**人的天職!」
「你又不是帝**人!」二爺頭疼地說。
千夜這時才恍然回神,立刻轉開話題:「這和是否帝**人無關,那些獵人也不是軍人,不也追殺到黑暗種族的疆域中去了嗎?」
「他們是整個小隊,而你」
二爺看到了千夜的表情,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那個全景瞄準鏡已經到了,你先跟我去拿了,然後再出去吧。這說不定能夠讓你多活一會。」
千夜點了點頭,說:「放心,我不會莽撞,只有活著的人,才能夠幹掉更多的黑血雜種!」
這時余仁彥的屍體從手術室裡被推了出來。他的表情很平靜,就像是睡著了。
千夜默默地看著他的屍體被推走,在心底和他告別:「再見了,朋友。」
這個男人和千夜沒有說過幾句話,卻有過一場激烈戰鬥。是對黑暗種族的仇恨和帝**人一些共同的特質,讓他們漸行漸近。在千夜的心裡,這個男人,已經是自己的朋友了。
一小時後,千夜背著鷹擊帶齊野外裝備,離開暗血城,前往黑暗種族活動的區域。千夜選擇的是和余仁彥小隊遇襲相對的方向,他當然不會貿然去找魔裔戰將送死,但是戰將之下哪怕是有爵位稱號的上位黑暗戰士,都在千夜的獵殺名單上。
無論是為了還擊血宴,還是為朋友復仇,千夜都義無反顧地走向黑暗統治的疆域。即使他再也不能穿上帝**服,但永遠也不會忘記曾經身為軍人的榮耀和責任。
一天一夜中,千夜奔出數百公里。他隨即放緩速度,開始謹慎深入。這一帶已經是黑暗種族控制的區域,甚至會有成編製的巡邏隊出現。那些可是黑暗種族的正規戰士,與平時在人族疆域上獵殺的散兵游勇完全不同。
千夜繼續深入,依靠最新的全景瞄準鏡,成功躲開了幾波巡邏隊,順利潛入到一處黑暗種族定居點附近。
很幸運,這是一個血族的定居地。
整個定居地實際上是一座古堡和附屬莊園,這是典型的傳統血族格局。主體建築的屋身呈圓柱形,離地七八米才開始有狹長的長窗,牆壁上爬滿荊刺籐蔓,歷經長久歲月後,重重糾結纏繞,已經看不出生長了多少層。最有特點的是三座圓錐形塔樓,外牆、頂端、廊欄上矗立著眾多造型妖異美麗的雕塑,將整個古堡襯托得華麗且陰森。
千夜默默將自己手制的原力實體彈壓入鷹擊,然後就在瞄準鏡中長時間地觀察著定居地。
無論日夜,古堡中都燈火通明,長窗後時時可以看到身影來來去去。這是一個小型氏族,大約有幾十名正式血族。氏族的首領是一位爵士級別的年老血族,有著一頭銀髮,優而威嚴。而其它族人中,還包括一名血騎士和十名不到的高級戰士,餘下的就是普通血族了,還有幾名純血後裔,尚未長大成年。
古堡後方的莊園裡,修建著成排低矮平房,裡面居住著數百名人類。這些人白天在莊園的田地裡工作,還要照顧飼養的牲畜。到了晚上,當血族們準備進『聖餐』的時候,他們就是提供主菜的家畜。
但是這些人類基本不會死,他們會被輪流放血,以供血族享用。
看到這裡,千夜就知道這個氏族是血族中的溫和派,俗稱「新黨」,他們一般情況下不直接吸血,而是做成飲品享用,這樣供血的人類就不會被黑血污染,可以反覆使用。
然而無論溫和派還是始祖派,他們都是血族,也是千夜此行的獵殺目標。不過血族古堡本身就是一座小小要塞,千夜一個人當然不可能正面強攻,所以他在耐心等待機會。
終於,第二天深夜時分,氏族的族長帶著數名戰士離開古堡,準備前往另一個定居點赴宴。這位爵士在護衛們的簇擁下登上一輛四駕馬車,廂式車身外包裹著深藍天鵝絨,兩側都繡著華麗的家族徽章。
當老爵士正全身放鬆,往舒適的長椅上坐下時,千夜扣動了扳機!
鷹擊清脆的聲線打破了夜的沉靜,出膛的原力彈纏繞著重型彈頭的能力光芒,內部還有一縷血氣在來回游動。這一槍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距離不到三百米,血爵士將坐未坐,護衛們已經散開,無論閃避還是擋槍都來不及了。
轟的巨響,車門連同半邊轎廂一起碎開,爵士被一團刺目的原力光芒轟撞得飛起,半邊身體血肉模糊。現場頓時一片混亂,受驚的馬匹拚命想要掙脫轡頭,而護衛們急忙撲向爵士,用身體組成屏障,生怕後續襲擊接踵而來。
千夜又壓入第二發自己手制的原力彈,這次槍口略偏,指向了六百米外的城堡大門。在那裡,一位年輕的血騎士正狂奔而出,事出突然,他一身亞麻襯衣和馬褲,手裡提著把細長的刺劍,連護甲都還沒來得及穿。
鷹擊又劇烈跳動,原力彈頭帶著銀色光芒劃破天際,轟向血騎士。血騎士大吃一驚,看著那道飛來的銀光,居然怔了一怔!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麼遠的距離上,這道銀光竟然是衝著自己來的。
什麼樣的原力槍能夠射到七百米外?
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了,血騎士只來得及做出防禦姿態,就被原力彈狠狠轟飛。附加了重型彈頭能力後,千夜一槍就把這位血騎士打入瀕死狀態。
千夜拿出一支軍用興奮劑,用力插入頸側,忍受著火辣的灼痛,將藥液迅速注入身體。這種型號的興奮劑專供戰鬥使用,除了加速原力恢復,還可以臨時增加兩成左右的力量和反應速度。
他隨即從藏身處翻身而起,半跪在地上,單手抓起一支火藥型大口徑狙擊槍,壓入五發的弧形彈匣,然後開始點射,每一記槍聲中就有一名血族護衛倒下。
千夜的槍法極準,大口徑狙擊槍被他當作手槍來用,聲聲槍響幾乎連綿成一記轟鳴。這種狙擊槍威力大致相當於二級原力槍,對付三級以下的血族戰士很有威力,也能打傷五級以下的血族。
剩餘血族戰士們看到千夜一直用槍,立刻散開,加速,迴避跑動,如幽靈般向千夜撲來。對付人類狙擊手,只要近身,他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