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城主府前廣場的周書,聽了一段意味不明的預言詩。他覺得這粗淺的東西應該是北海公爵找人編出來,忽悠百姓的。以這些字的隱晦程度,比較配合這個世界沒啥化的普羅大眾。
關於身邊的凱爾南能夠識斷字這檔事,周書表示了一定的興趣。他之前只把這傢伙當成普通的,勤於鍛煉的小混混的,現在看來不止這麼簡單。白月國這邊想要學習還是不難的,教會學校會教一些基礎的識字能力,在教授神學的時候也會提供一部分的哲學內容學習。
哲學並不是什麼高深的學問,這只不過是研究人類思維的一項課程。只要是個有思維的人,在思考的同時都會遭遇到哲學問題。哲學理論跟九九乘法表一樣的數學工具是沒什麼本質區別的,都是人類在思考時所使用到的工具。
凱爾南顯然是在學校學習過的,然後問題就來了。首先凱爾南並沒到入學年齡,嚴格來講他只是剛剛到學齡而已,十二歲。
教會方面為了召集那些民間的魔力擁有者,招收的學生年齡都是比較大的,基本上算是學上幾年科就可以去修煉武道了。這個國家十一二歲的孩子也就是才剛剛識字而已,凱爾南已經能夠通順閱讀並且有了一定的推理能力,這很奇怪。
周書是個有問題喜歡直接問出來的人,「誒,凱爾南,你家裡該不會很有錢吧?」
漂亮男孩撇了身旁男人一眼,「我們很熟嗎?你為什麼要叫我的名字。」
「你也可以叫我周書嘛,這是我的名字。」周大老爺發現自己貌似有些不太習慣應付這種說話理直氣壯的傢伙。
對於問題,凱爾南保持緘默,繼續盯著台上的女孩子看。周大老爺也是越看越覺得這個聖女順眼。這傢伙貌似是那種耐看型的女生。不過她現在已經不是聖女了,有幾個神職人員模樣的男人正在幫她除下身上的簡樸袍子,批給她一件頗為華麗的毯子在身上。
在女孩袍子被除下的那一刻,幾乎廣場上所有市民都謙卑的低下頭,沒有去看這位前聖女。因為這姑娘袍子下面什麼都沒穿,真空上陣宣讀的預言內容。
似乎整個廣場。只有不明所以的周書在恬不知恥的盯著人家姑娘的身子,凱爾南倒是也沒低頭,正一臉凶狠的看著周書的臉。
「你連最基本的男女禮儀都不懂嗎!!」凱爾南在人群中用小小聲,惡狠狠的質問。
「啊,抱歉。」周書這種東西看太多了,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也就沒迴避。「你倒是提醒我一下呀,我一外來人也不知道你們的習俗。」
「那你就可以盯著人家肆無忌憚的注視嗎?你懂不懂得尊重女性!!」
周書心說你之前還準備謀財害命呢。這咋又跟我講起道德來了。他看著凱爾南激動的樣子眉毛一皺,「我說小子,你該不會是看上人家女孩了吧?」
周書本來以為這小子會傲嬌一下然後否認的,不管他有沒有那個心思,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提到這種事都會表現的跟個傲嬌一樣。
沒成想,凱爾南竟然拍了拍胸脯,「她是我的妹妹,我當然喜歡她!」
「……」周書無語。然後認真對他這個當哥哥的道了個歉。
凱爾南不是什麼大度的人,但頂多也只能繼續在嘴上不依不饒。之前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別說跟這個人打了,能稍微讓他認真一點都做不到。
他確實因此感到沮喪,一個不懂戰鬥,渾身上下滿是破綻的人。就因為運氣好,出生之後擁有魔力,就能夠輕鬆吊打自己。他相信。如果自己的力量足夠,在之前踢中這人左臉的時候,就已經順便將他的脖子踢斷了。
周書在一邊尋思著這個聖女的評選標準是啥,根據喇嘛那邊的規矩,貌似就是隨便找一找。說誰是誰就是了,神神叨叨的。
之前他以為這些小女孩應該是公爵那邊安排的人,既然凱爾南說台上的是他妹妹,如果他沒胡說八道的話,可能這其中並沒有自己想得那樣,有那麼多的操作。搞不好跟喇嘛一個德性,隨便找找就找出來了。
他的疑問也是沒能存留多久,海原城一沒聽清楚官銜的大官站出來,跟某個地位不明的神職人員宣佈,三天後新的能夠和神通話的聖女將降臨凡間。
自稱能和神聊天,這是最基本的宗教騙術,任何宗教在幼稚階段都有過這種事情。全世界都曾流行過的各種類型的薩滿教就是專門幹這個的。
那台上的兩人也是不厭其煩的重複了兩遍甄選規則,一般來說那些沒創意的地方不外乎往天上射箭
,箭落到哪家就選哪家的孩子。
這兩個人也是提醒市民三天後的清晨千萬別出門,在家守著。他們倒是也射箭,但說是要射一隻水晶箭,第一縷陽光透過水晶箭折射照向的位置,就是聖女誕生的位置。
周書覺得這個甄選方法也是在炒冷飯的基礎上別出心裁了一下,從他的這個選人制度來看,倒是更容易作假了。普通百姓想知道第一縷陽光照在誰家的屋頂上那可不容易,還不是統治階級說了算。
再一次對這無聊的甄選鄙視了一下之後,周大老爺也是準備離開這邊。這裡已經沒什麼值得他吐槽的地方了。他也是在最近幾天難得的心想事成了一次,廣場上的人群隨著他的心思一起散開了,離開的通路有了。
周大老爺站在廣場上,也是感歎了一句這海原城市民的優秀素質,地面上除了凱爾南丟掉的一個紙袋外幾乎沒有垃圾。那紙袋是周書之前丟給他的裝乾果零食的袋子。
「先生,可以旅行你的諾言了嗎?」
凱爾南看著周書。
「你不去看看你的妹妹嗎?」周書用下巴指著那卸了任的聖女。
「她沒事的,再說我也見不到。」凱爾南表示,得等新的聖女出現,這一任的聖女才算是正式卸任。現在算是停薪留職。
凱爾南惦記著強化魔法陣的那點事,周書雖說多多少少有一點不祥預感,不是太願意信守承諾,但也沒啥好辦法。他還得指望著這孩子幫自己找個有熱水的住處呢,他現在聞著自己身上的土味都難受。
「先幫我找個地方,洗一洗。清潔一下。」周書這麼說著,把口袋裡的那個強化魔法陣丟給這孩子。
凱爾南拿著陣圖對著太陽看了半天,也是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判斷出這東西的真偽,然後樂呵呵的踹了起來。
他的樂也只是表面現象,聽說周書想要洗個澡,他小孩子家也是沒往正地方想。
「你一個白月地區的信使,不管在哪裡都不會受歡迎的。娼館裡的女人們也不會好好伺候你,我看你還是隨便找個地方住一晚,明天去把你的工作做了吧。我不建議你今天去找公爵大人。聖女和預言的事情大概會讓他相當忙碌。」
周書雙手掐腰,看著這個什麼都懂的男孩子,有點想要踢他一腳的衝動。不過他現在是真的對滿臉是泥的自己感到不爽,也就忍著沒做動作。
「那好吧,就請你幫我找一個隨便的地方,可以隨便的讓我洗個澡,明天衣裝整齊的去見公爵大人的住處。可以了吧?」
「可以。你準備花多少錢?」凱爾南詢問。
「無所謂,你盡量找好的來吧。」
凱爾南點了下頭。前頭帶路,又勾了勾手指讓周書跟上。
---
周書有些後悔。沒有高標準嚴要求的說出自己的要求。他現在站在凱爾南為他找到的住處前,在城外,就是他之前見到的那種泥糊成的房子,房頂蓋著茅草的那種。他家附近用籬笆圍城個院子,院子裡有這孩子嘗試著耕種的跡象,不過貌似半途而廢了。
附近的幾家貌似都是同樣的房屋款式。房屋之間的距離倒是蠻大的,住宿環境感覺很是鄉村。
「我……我洗澡的要求呢?這裡好像沒有……熱水。」周書委婉的找出一個點,表示自己對這個住處不是很滿意。
「你一個武人洗澡要什麼熱水?!!你究竟是不是男人!」凱爾南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周書。
周大老爺也是第一次聽說,熱水洗澡竟然是無理要求,他感覺到的化衝擊比凱爾南感到的要強烈多了。
「哎。所以說白月地區的人真是,連負責戰鬥的武人都這麼嬌氣!」
小傢伙嘴上不饒人,不過還是捧著屋子角落的一堆劈材出了門。
「你等我會,我給你燒水。」
周書看他這個熟練取用物品的動作也是汗了一個,「我說小弟,你該不會就是你家吧?」
「是啊,沒錯!」凱爾南在屋外遠遠的回答了一句,緊接著報出了住宿的價格,「你之前遞給過我的那袋子錢,用來抵住宿費就可以了。」
周書本來是不太喜歡小孩子的,現在突然覺得有些小傢伙還是挺有意思的。
凱爾南的性格周書非常欣賞,蠻單純的一個人,除了有一個當強盜的案底之外也沒啥劣根性,不會像其他孩子一樣急於表現自己。從凱爾南不甚富裕的家來看,似乎他的強盜工作開展的並不順利。不單是今天不走運的遇到了自己,估計以前上工的時候也沒怎麼開張過。
在城市裡殺人搶劫肯定不是什麼好行當,別看各種影視作品中把大城市說成了一個藏污納垢犯罪率高的地方,實際上這只是劇情需要而已。如果蜘蛛俠不誕生在高樓林立的大都市,那麼他滿城市亂飛的魅力也要打上折扣的。
越是貧窮、鄉下的地方犯罪事件越多,案子越難查,城市裡的治安要好得多。考慮到這座城市市民普遍沒錢,凱爾南如果真的是一個專職強盜的話,日子不好過也是應該的。
一個小男孩為什麼會成為強盜呢?周書在這間只有一個房間的小破房子裡轉了轉,想要找到些能夠讓自己更瞭解這城市居民的東西。結果他什麼都沒找到,因為這屋子裡什麼都沒有。
這房間的風格與整體佈置相當的統一協調,講究的是一個『窮』字。除了床上有一床比較新。坐起來還算舒服的被褥之外,什麼東西都沒有。
就連劈材都被堆到了屋子內,而不是放在院子裡,由此可見這個家裡真的是沒什麼其他的東西了。
屋子內沒有鍋和廚具,推開當著木板的漏風窗戶,看得到凱爾南在院子一破石頭壘成的灶台前用一口打了鐵皮補丁的深鍋為自己煮開水。
周書倒是清楚。洗熱水澡的前提是需要有熱水。可是不管怎麼說,也得再來個澡盆吧?他現在已經連浴桶都不奢望了。
凱爾南的火大概從下午一直燒到晚飯的時間。就那麼一桶。他最開始捨不得柴火,慢火燒半天也不熱,柴火都燒沒了。最後也是狠了狠心,把所有的柴都弄著丟了進去,結果木柴受潮,怎麼都點不著。
周書也是看不下去了,唉聲歎氣的偷偷幫著加了把火。他之前就一直覺得自己能夠放火的這個超能力蠻好用的,今天算是第一次的在生活中實際體會到了其便利。
凱爾南顯然沒搞懂。明顯生不起來的火為什麼非常奇怪的自己就著了。好在他不是個較真的人,看到水
正在燒,很高興的露出笑臉來。如果他真的憋在那裡研究,估計研究到禿頭也想不明白是誰在搗鬼。
等水燒開了,周大老爺唉聲歎氣的來到院子裡。他現在已經後悔了,後悔自己要求那麼多,洗什麼澡啊,自己一個信使千里迢迢的趕過來。髒就髒被。
他盯著凱爾南為自己準備的洗澡用具,一桶熱水。大半桶冷水,一個水舀,兩條破布似乎是毛巾。
讓周書後悔自己決定的事情還在後頭呢,凱爾南站在院子裡對著這些東西,開始脫衣服。
「我也得洗一洗了,後天還得去城主府接我妹回來。我們都三年沒見了。」
他也是隨意的說著話。很快就脫光光了。
周書看著什麼都沒穿的這個美少年,尷尬的咬著下嘴唇,有點想跑。
他雖說沒這方面的愛好,但怎麼說也是從網絡時代穿過來的,腦袋已經不純潔了。他很清楚凱爾南希望自己也能跟他一樣。在這院子裡,一起舀著水擦身子,就算是洗澡了。可他一不想跟這孩子一起光著屁股站在這只有枯樹枝圍城柵欄遮擋的院子內,因為完全遮擋不住。二不想跟這孩子一起光著屁股站著,這讓他想起了一種叫做gv的東西!
凱爾南果然也是沒辜負周書,「怎麼了大人?難道你還需要有人幫你脫衣服?」他說這話的時候看都沒看周書這個大人,已經開始把熱水往冷水桶裡舀去了。
周書歎了口氣,看了看已經暗下來的天色以及蠻清淨的四周圍。
這附近沒什麼人來人往,海原城的主要人口都聚集在城市內,成郊建築雖然多,但生活在這裡的人比較有限。
本著入鄉隨俗的心情,被凱爾南數落了一下午的周書決定不能再被他小看成白月地區的娘炮,不能再讓他抓准機會通過自己污蔑白月國其他地區的正常生活方式了。
沒轍,他也是慢吞吞的把自己脫光,一臉無奈的站在了小男孩身後。
「你蠻有肌肉的嘛。」凱爾南攢了一句,然後指著周書脖子上拴著的圖書館鑰匙詢問,「你這狗鏈是什麼意思?」
「不是狗鏈,是我家門鑰匙,我怕丟。」
「門鑰匙?你一個人住?沒有人為你開門?」
周大老爺點點頭,抓起破布在調和好的溫水裡泡了泡,開始擦拭身子。
凱爾南怎麼說也還是個孩子,孩子心性還是有的,伸手向周書胸口的鑰匙抓過去。周書也不怪他會感興趣,因為那鑰匙怎麼看都是純金的……
他自然是不會讓別人碰自己這輩子最大的秘密沒有之一,於是抬手把這小子伸過來的手給拍打開。
「你要金子我一會給你,別碰我家鑰匙,我可不想結束工作之後需要破門回家。」
凱爾南也是不出意料的『哼』了一聲,「果然是金的。沒想到白月地區的人真的這麼富,連個門鑰匙都要用金子來做。究竟要做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才能賺這麼多錢。」
「其實也沒多少。」周書歎了口氣,「我說孩子,你好像對白月地區有些誤解……」
「誤解?」凱爾南又用鼻子『哼』了一下,用一種非常欠打的眼神看著大圖書館鑰匙。
「是呀,誤解。」周書一邊擦著身子,另一邊盡量不去看凱爾南漂亮的臉蛋和同樣勻稱的身子。他想要通過聊天分散一些注意力,他需要找些話題聊一聊。「話說,你為什麼會認為,北海不夠富庶,原因是被白月王族剝削的呢?」
凱爾南一點也不體諒周書,湊到他身前,一邊擦著髒兮兮的胳膊一邊說道:「這個世界上的財富就這麼多,我們窮,自然是因為白月王族拿得多。他們憑借王族的權利,拿走了我們的財富!」
周書對於凱爾南的說法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別說他這個世界的明程度就是如此,即使是在第一世界,會這麼想的人也不少。雖說這種東西一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但周書突然懶得說了,他更有興趣搞清楚,北海人究竟被灌輸了多少愚蠢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