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麗娟母子看到了黃善這個凶神惡煞,怎麼可能不知道得罪了誰,連忙用哭音叫起了周書的名字。
「嗯,很好。」黃善點點頭,然後把手裡的小刀塞到了到了吳麗娟嘴裡。「我說話算話,今天就不殺你們了,我先撤,你們慢慢割繩子吧。」
吳麗娟見對方真的轉頭就走不殺自己了,一種逃出生天的喜悅感頓時充盈全身,當即就想客氣幾句說聲謝謝什麼的。遺憾的是她剛一開口,嘴裡叼著的用來割繩子的刀順著下巴掉了下去,在汽油桶底部辟啪作響。以她現在這個狀態,想要把刀子撿起來那可是個大工程。
周書雖然沒讓張洪泉動手殺人,但對於眼前這個願意幫自己出頭的流氓頭子生出了些許好感,再加上自己被警察盯上這件事兒張洪泉給予的情報支持,周書覺得當初幫著他扛刀殺組兩刀還是很合適的。在現代社會的人際關係中,果然是多個朋友多條路呀——
周易和楊毅宏這會兒已經帶著烏牙鳥順著山道往黑巢山山下趕去,準備乘車離開這個窮山僻壤。烏牙鳥的行李很少,只用一個包袱皮裹了一些隨身衣物。
她只是將這次出村當做一次旅行,雖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自己的小老公,不過目前的她並沒打算將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重心轉移的村子外面計劃。
楊毅宏嫌棄的盯著那快髒兮兮的布包裹而成的包袱,不住的歎氣。他覺得自己應該告訴眼前的野人知道,等到了城市裡,她現在這一身破爛t恤加破爛運動褲還有那包裡的東西,可以捲個包往垃圾桶裡一丟。當然,你不願意丟垃圾桶扔到馬路上也沒問題。頂多算是你缺乏社會公德心,反正大家在這方面都差不多。
車一路開著,周易突然想起了昨天收到的那個匿名檔案袋的事兒,事關毅宏安保上下幾十條人命,他當即就和老友楊毅宏把事情給說了。
楊毅宏聽完一臉氣憤,「什麼?找到殺我兄弟那小子了?」
周易道:「在案發時間在現場又與傅思燕有關係。肯定是他沒錯。」
「你這個警察在沒證據的時候這麼確定,沒問題嗎?」。
周易見楊毅宏在那得便宜還賣乖,一記眼刀瞪在後視鏡上,準確無誤的傳達給老友。
「現在坑你的人找到了,你準備怎麼辦?」周易開著車,方向是市裡。他們並不著急亡命天涯,完全有時間收拾收拾細軟再帶上小芬一起跑,如果她願意的話。當然,楊毅宏家那肯定是不能回去了。那裡在發生第一樁三人命案時就殘遭布控,當時的警方懷疑是仇殺,擔心楊毅宏會在之後遭遇不測,不過現在他們是怎麼想的就不可而知了。
楊毅宏思考了一下,憤怒道:「你知道他家地址是吧?那咱倆就殺過去!」
周易非常有技巧的用眼神示意,車上還帶著一個烏牙鳥呢,咱是不是應該先安頓她?
楊毅宏也是非常聰明的誤會了老友的說法,莫名其妙的用力點了下頭。然後擺出一副和善的面孔湊到烏牙鳥身邊用身子蹭著她的肩膀道:「烏鴉妹妹,咱商量個事兒被?」
烏牙鳥坐在車裡腦袋直髮蒙。正在魂遊天外中。雖說她見過幾次汽車,但親自坐進來還是頭一回。吉普車裡特有的機油味讓她難受,但第一次坐車體驗卻一直使她保持在一種興奮狀態中,矛盾之下,她的腦袋變空了。
面對楊毅宏的問題,烏牙鳥呆呆的回了句:「什麼事?」
「那個啥。」楊毅宏不好意思道:「一會兒我要去見一個仇人。那人估計挺厲害的,到時候要是打起來,你幫我一下唄?」
楊毅宏完全誤解眼神裡的含義,他還以為周易擔心自己打不過那個叫周書的人呢。其實楊毅宏自己也有一點擔心,怎麼說也是無聲無息殺了將近四十人的殺人狂。雖說自己是肯定死不了,可萬一要是被對方給抓住了怎麼辦?就算是被他跑掉,也是非常不利的不是麼。
以烏牙鳥現在這個狀態,精神全被一顆顆從窗外飛掠而過的樹木吸引了過去,想也沒想就哼哈的答應下來。
周易看得出這野人坐在車裡神情不對勁,他為了不讓烏牙鳥情緒太過激動連音箱電台什麼的都沒開,現在看來這麼做是正確的。至於去找那個殺人狂的麻煩是不是正確,他可就不知道了。作為刑警的直覺和正義感,他覺得有必要將那個周書給懲jiān除惡了。雖然在這件事兒上楊毅宏有錯在先,可再怎麼說,他也沒殺人不是?
這一路車一直開到半夜才回到市內,烏牙鳥已經因為暈車昏死過去幾個小時了,這會兒下車後立刻被車外的冷風凍得哆嗦了一下。
周易是真心不忍心讓這女人下車,尤其是在自己家門前面對著一堆遛狗歸來的鄰居大爺大媽的情況下,太丟人了。
「周警官,你老家來親戚了?」一個大媽看見穿得要飯花子一樣的烏牙鳥,好事兒跑過來打招呼,「哎呦,你看看這閨女……」大媽打量著烏牙鳥,半天沒說出話來。以她的詞彙量,想要在烏牙鳥身上找一個讚美褒揚的詞句顯然有些勉強。
要說烏牙鳥漂亮吧,其實也還可以,五官端正身材好得沒話說,一身恰如其分的肌肉精練窈窕。可她的皮膚粗糙得不像話,人曬得又黑又紅的,頭髮稻草一樣而且滿身都是好久沒洗澡的那種味道……
想了半天,大媽好不容易憋出一句,「這閨女長得真高。」能想出這一句,還是多虧了大媽看過的某個電視小品。
周易抓著頭哼哼哈哈的找鑰匙,急急忙忙捅開門後將老友和烏牙鳥推了進去。這兩個人一個逃犯一個村姑,哪個都不適合暴露在空氣中,藏起來最好。
烏牙鳥在國道上因為暈車睡著了,進城後城市的繁花似錦她是一點都沒見到。不過僅是周易家這棟七層的住宅樓就足以讓她驚訝上半個小時的。
三人來到屋內,一股單身男人房間特有的泡麵加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弄得楊毅宏和烏牙鳥鼻子癢癢的。
「我說你就不能收拾一下房間?」楊毅宏提溜起沙發上斜掛著的一跳四角內褲,嫌棄的丟在了垃圾桶裡。
周易悲哀道:「沒機會了,等追訴期過了再說吧。」
楊毅宏很是感動,「哎,都怪我。你說有沒有可能警察不去調查我公司過去的事兒呢?如果不查的話。其實也可以不用跑的。」
「不可能。」周易道:「局裡巴不得把你們公司那點破事兒定性為黑社會仇殺呢,你那點底子用不用細查,隨隨便便都能找到好幾條人命。你家現在估計已經被搜過一輪了,你覺得家裡乾淨嗎?」。
楊毅宏搖了搖頭,「我家客廳裡的那幅畫後面,大概有半斤海洛因。床底下有兩把槍,十來顆子彈。」
周易翻了個白眼,「販賣海洛因50克就tm能判十幾年,憑這個夠你槍斃的了。」
楊毅宏辯解道:「我幫朋友保管的。不是販賣。」
「哪個朋友呀?」
「小芬被。」
周易一拳揍了過去,「你tm圈攏她吸那東西?」
楊毅宏捂著被打的臉頰,無辜道:「是她賣……」
根據刑法,周易放走楊毅宏這麼一個罪犯最輕最輕也算是嚴重的濫用職權,三年以上的刑期絕對躲不過的。進了監獄後如果他原刑警隊長的身份被公開,那麼一場菊花劫也是絕對躲不過的。
如果周易和楊毅宏屬於陌路人,那麼他們倆還可以做一下戲,楊毅宏可以假意打到周易再脫逃。那樣的話頂多算是個失職不會入刑,操作的好甚至還能算個工傷。可是如果以他們兩人的多年朋友兼同學關係如果這麼做。中國法律特色中的『以常理推斷』肯定大發神威,即使楊毅宏真的是打倒老友後再跑,周易也會被以濫用職權嫌疑入刑。
周易歎了口氣,「哎,往好的方面想,這房子剩下二十年的貸款可以不用還了。」
就在一對友人聊天的功夫。烏牙鳥正在屋子裡四處摸著看著,見到什麼都覺得新鮮。她自己把電視給捅咕開了,十分鎮定的看著電視裡的小人在播報本地新聞。
楊毅宏這個怪呀,指著烏牙鳥跟老友說:「這女人見到電視不是應該嚇一大跳,然後跑過來問我是什麼東西的麼?」
「誰知道了。人家以前就見過唄。」
楊毅宏不服,「她不是沒出過那個村子麼,那村裡連塊磚都沒有,哪來的電和電視呀。」
周易白了老友一眼,「沒吃過豬肉還沒聽過豬肉呀?有人跟她說過唄。」
烏牙鳥雖說聽自己的小老公說過電視這麼個東西,可她一時根本就沒想起來。她這會兒的表現完全是礙於面子故作鎮靜,實際內心中早已驚濤駭浪。就連電視新聞裡出現了楊毅宏的照片,她都沒吭一聲。
「臥槽,我上電視了!」楊毅宏激動的指著新聞上自己的照片。
或許是市內宣傳口統一了意見,又或者是毅宏安保的事兒在網上鬧得太大隱瞞不住了。總之本地新聞總算是在案發三十幾個小時後將這件省部級大案擺到了公眾視野。
電視裡,美女主播用平穩的口氣念著稿子,「……今日五時許,警方在毅宏安保法人楊毅宏的住處搜查到毒品海洛因二百五十克,自製手槍兩柄以及子彈十餘顆。根據警方初步調查,二零四特大殺人案有極大可能屬於黑社會仇殺……」
周易看了新聞顯得有些無奈,「這下可好了,你想出城算是費勁了。」他非常瞭解警察的辦案流程,以市內目前的精力,要查到自己頭上估計至少還需要兩天時間。所以說明天之前,就應該把能辦的事兒都辦了,然後驅車向北逃離這個城市。
烏牙鳥見到周易和楊毅宏一個唉聲歎氣一個一驚一乍的很是奇怪,難道在這個東西面前就應該表情豐富一些,自己板著臉裝鎮靜是多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