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德蕾尼所控制的霧非常粘稠,盤踞在巷子中根本不是幾隻小鳥扇扇翅膀就能撼動的等級。於是乎周書只能讓鷂子遠離紫霧為自己做警戒,他則是抓了一大把糖吞嚥下肚一再次扎入毒霧裡。
周書今天已經吃了兩顆糖豆,也就是說他的身體狀況回到了兩天前,這兩天的刻苦修煉也算是白忙活了,下肢強度跌落一級。他現在憋了一肚子氣直想殺人,不過在殺人之前,他得先離開這毒霧免得自己被人殺。
崔克帶著一幫流氓一早就跑遠了,他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只知道周書和一個在天上飛的疑似魔法師的人物打了起來。讓他驚奇的是,周書竟然也是修煉者,而且實力似乎要壓自己好幾頭。至少讓自己跳那麼高逃離那片刻意的霧他可做不到。
「媽的!」崔克邊跑邊咒罵。這tm什麼世道,五級天賦的特蕾茲提燈給她哥當侍從也就算了,周書這個不知道魔法天賦如何的傢伙也甘心當侍從。
再次火箭一般躍入高空脫離紫霧的周書又將可樂獵槍拿出來,辟辟啪啪的打著空氣。伊德蕾尼雖然不能無限次的使用遁光,但和周書躲貓貓是足夠了,後者根本就找不到目標只能發洩xing的胡亂攻擊。
好在周書這一次的跳躍在下落時攀住了附近一家劇院的後牆,他順著牆體直接爬到了高大的棚頂。
紫霧被伊德蕾尼指揮著,如海浪一般向劇院撲去,這座尖頂建築瞬間如入山巔雲海,就是這雲的顏色看起來邪性了一些。
周書拖著明顯變弱了的雙腿縱身躍到了劇院旁邊一處低矮建築上,他記得病公主就被自己丟在這邊。
他記得沒錯,丟是丟過來了,可病公主著地的時候差一點就扭了脖子。內腑再強脊椎扭斷也不可能有的活,嚇得她一身的冷汗。
毒霧給病公主帶來的傷害極大,被腐蝕掉的皮膚再生速度很慢這種傷害和火燒的性質差不多,觸覺幾乎消失。她現在正大口喝著魔力藥劑努力回復身體,可那片霧飄飄搖搖的又湧了過來,可她現在還無法行走。好在周書一直惦記著這個被丟出去的女人,在霧氣逼近前將她扛在肩膀上轉移走。
「這樣不是個辦法!」
在周書的肩膀上病公主大叫著。
霧正從小巷子往街道飄去,街上到處都是行人。任由它這麼下去,不知道會死多少無辜的人。
控制水霧這類魔法通常來說需要施法者在水霧附近,距離稍遠一點水霧就會不聽使喚很快飄散開來。因此施法者很容易將自己暴露在外,以魔法師的脆弱程度,隨便來個誰捅上一刀都能結果了他。可伊德蕾尼精通光魔法,可以在瞬間接近水霧加以控制然後遠遠閃開,以此往復躲開別人的視線。
面對這種放風箏放到死的打法,周書沒有絲毫應對之策。跑倒是可以跑,但總不能放任伊德蕾尼隨意殺人吧?原本只是誤會,他還指望伊德蕾尼能幫著倒霉公主治治病呢。要是她在這裡大開殺戒,為了維護王國法律,以病公主的正直是不可能饒了她的。
被扛在肩膀上的病公主倒是有一個辦法能解決這些霧,但做法有些危險也未必能成功,她猶豫著該不該去冒險。
她的口袋裡有幾張一次性的魔法陣,和建築魔法陣類似,只要注入魔力就能使用。其中一張可以製造大風暴,以那風暴的力量應該足以吹散紫霧,不過前提是要將這魔法陣放在紫霧中間,如若不然伊德蕾尼肯定會指揮紫霧避開不會行動的風暴。也就是說她和周書兩個人中要有一個站在那霧裡頂著劇毒開啟魔法陣,而魔法陣的充能時間很長,大概要一分鐘。
即使紫霧被吹散,病公主也沒把握保證那些消散的霧氣完全安全,被吹散後依然後毒殺能力的可能性很大。
周書邊逃邊聽病公主把自己的主意說了,後脊樑全是冷汗。
「站在那團東西裡一分鐘?」周書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不行不行不行,我剛才只是在裡面站了幾秒就被逼得要吃了糖,在裡面待一分鐘絕對會死的!」就算不死,我這一個禮拜的修煉估計也就白費了!
「那麼,能讓你的召喚物去嗎?」病公主焦急的大吼。
周書身上的魔力就剩下1000多了,想要召喚有魔力的人又得動用召喚之書好不容易才積攢的存糧。召喚之書現在只有三萬多的召喚點,升級到三級需要二十萬。崔健表示,三級之後的召喚之書會有質一般的飛躍。
眼見紫霧已經開始往街道上飄,他周大老爺也只能再破財一次了。召喚之書中能勝任這一工作的人很多,不就是站在腐蝕性超強的霧裡為魔法陣充能嘛,只要將身上裹得嚴實一點然後屏住呼吸,普通人類想要在裡面保持身體機能運作一分鐘問題並不大。
既然這事兒是伊德蕾尼搞出來的,周書停止奔跑原地停下,強健的下肢和虛無肌肉無視了大半慣性,幫助他瞬間轉身。
一口白氣噴出,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膚的召喚物伊德蕾尼出現在兩人身前。
病公主被眼前這人嚇了一跳,「這是什麼怪物?」
「伊德蕾尼。」周書沒好氣道。
病公主看到她一身的魔法陣似乎有些懂了,急忙掏出自己的備用衣服和魔法陣交給她,周書也向她吩咐了要做的事情還給了她一顆治癒糖然她含著以便增加生存幾率。
魔法師的強大在於他的知識上,周書並不奢望召喚物伊德蕾尼懂得魔法的使用方法,然後一個遁光躥進紫霧裡。這太強人所難了,也根本不可能。
病公主只希望這連個人樣都沒有的女人能跑快點。那霧馬上就要……咦?它轉向了……
就在霧氣將要翻過建築侵襲向街道時,伊德蕾尼遁光一閃將霧氣引導回巷子。緊接著她又丟出幾隻玻璃瓶讓它們摔碎的霧氣中,然後她人一個閃光再次消失。
這一次她是真的不見了,那個光點一直也沒再次閃起來。
被留在巷子裡的霧氣在接觸到玻璃瓶內的物質後很快便由紫變藍,隨後藍色越來越淡。也就幾十秒的功夫,這些毒霧竟然全部消失。
「這是?」周書眨著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景色。「她放過我們了?」
病公主長舒了一口氣,抓住一隻魔力藥劑仰著脖子灌了幾口,然後抹抹嘴道:「肯定是魔力快用光了,所以才跑的。」她見多許多魔法師,也看看過他們的戰鬥,知道這些傢伙雖然力量強,但堅持不了多久。
事實證明,並不是所有人在戰鬥時都有周書那種高續航能力。伊德蕾尼想要驅動全身魔法陣來實現自己的『術』,身體裡的魔力如流水一般的往外湧。
她事前在黑市購入的魔力藥劑只有三小瓶,就在剛剛短暫的戰鬥中已經全部喝光了,因此才會選擇退兵。她最後丟出的解藥綜合了自己開發出的毒霧,她只想為唯一的親人報仇,不想濫殺無辜。
周大老爺摸了一把汗,後怕道:「果然不管在哪裡,能源問題都是大問題。」
病公主拿珍貴的魔力藥劑當飲料喝,身體已經回復得七七八八。可經過剛才的戰鬥,她已經被搞得推頭土臉了。之前被丟向房頂,衣服蹭滿了灰塵污垢。裸露出來的皮膚雖然已經得到新生,但她整張臉此刻滿是黑血,像是剛從油田里爬出來的恐怖片女鬼。
周書的狀況也差不多,雖然酸奶糖能夠讓身體狀況回溯到一天前,但附著在皮膚上的污垢不在此列,因此他也髒得跟個剛勞動完的掏糞工沒什麼區別。
「洗個澡去吧。」兩人異口同聲。
周書是下意識的說出自己此時此刻的述求,病公主則是略帶羞澀的為自己的終身大事主動進攻。她今天打扮成這個樣子,心裡已經做好了各種各樣的準備。
事實上她不知道準備好多少次了,每一次每一次都艱難的下定決心,一次又一次的壯著膽子說出那種不符合身份的話。可自己看上的男人就是不上套。苦悶。
周大老爺早就對病公主嘴裡時不時蹦出來的黃段子免疫了,也沒多想。
剛才鬧出的亂子還算挺大的,小巷子裡即使再偏僻,附近一串建築裡都是住著人的。毒霧無孔不入,即使伊德蕾尼無意傷及無辜,還是殃及了許多普通市民。
這一會兒那一眼望過去就非常危險的霧氣散了,不斷有人從那些臨巷建築中哭嚎著跑出來,或背或抱的將中毒的親人往神殿搬運,希望神甫能借用神的力量治好他們。如果他們能仔細冷靜的聽一聽親人的心跳或者檢查一下脈搏就會發現,他們已經死了。神或許可以使死者復生,但只能借用一點點神力的神甫肯定辦不到。
周書坐在傾斜的房頂上,有些自責的看著這些人。
是他提議進入這小巷子然後才碰上了伊德蕾尼造成這慘劇的。如果這些悲痛欲絕的人想要找人報仇的話,首當其衝應該去殺伊德蕾尼,之後便會輪到自己。就像自己殺死的那個修仙道士一樣,如果當時道士跑了,他大概會直接找灰魔女報仇。當時的情況和此刻完全相同,都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路數。如果一會兒有一個憤怒的男孩兒帶著一群狗和鳥衝向自己,周書大概會很鄭重的跪下向他道歉乞求他的原諒。如果對方依依不饒,他會竭盡全力逃跑,甚至會離開敗兵城。
周書很慶幸自己看到這些東西後還會感到自責,如果連這麼一點點的愧疚情緒都沒有的話那麼自己就真的無法再自稱為『人類』了。他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戴爾外星人,從哲學角度上講,只要他擁有人類的情感和普世價值就可以自豪的宣佈自己是人類!周書還是很重視這個詞的,尤其是在他越來越脫離常人的情況下。
召喚物伊德蕾尼尷尬的蹲在屋頂上,這一次出場她連個醬油都沒打任務就結束了。她不懂得使用魔法,以她那個破爛的身體僅僅是站在這傾斜角度頗大的屋頂就已經很勉強了,北風吹得她搖搖晃晃,只有蹲下來死死抓著瓦片才能保證不讓自己掉下去摔死。
「那個,如果沒什麼吩咐的話,能將我召喚回去嗎?」召喚物伊德蕾尼的手指已經開始發麻,有點抓不住了。
聽到這聲音周書這才想起她來,以及那些被召喚出來後一點作為都沒有的鷂子軍。他周大老爺目前魔力十分緊張,便隨手一揮將這些傢伙化作魔力點分別回歸自身和召喚之書中。
病公主直起身,徒勞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從房頂一躍而下,然後對著頭頂的周書招招手示意他下來。
「要去哪裡?」不會真的是找那些可以混浴的浴室吧?
「跟我走。」病公主的口氣不容置疑,「帶你去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