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芳查出身孕後,除了最初幾天好吃好喝好睡,精神好,胃口好外,緊接著便是暗無天日的日子嫡不如庶之嫡女不容欺。每日嘴裡都在冒苦水,吃什麼吐什麼,吃多少吐多少。別管酸的辣的,永芳一概吃不下。每日裡都是無精打采,實在是被鬧騰的太過厲害了。原本已經有點圓潤的臉頰,也迅速的瘦了下來,下巴尖尖的,看著就讓人心疼。
常嬤嬤一天到晚焦心的不行,就希望永芳能夠多吃一口。可是永芳一看到飯菜,就想吐。
「大少奶奶就是不為自己,單為肚子裡的孩子也該多吃一點。要是不吃,大人還受的住,孩子可怎麼辦?」
永芳心知常嬤嬤說的有理,這個時候可不是任性的時候。別管多難受,別管反應多大,總歸就是要吃,要跟得上孩子發育所需要的營養。於是事情就成了永芳無時無刻不再吃,可是吃完沒多久就要去吐一次。吐完了,喘過氣後,又開始吃,接著又吐。如此反覆,短短十來天,永芳整個人看著憔悴的嚇人。下巴越來越尖,臉色越來越憔悴,整日裡半點精神都沒有,主持中饋的事情永芳也早早交了出來,讓孟二奶奶負責。就連鑰匙賬本永芳全都交出去。因為接下來將近一年,永芳都不可能管事。總不能讓孟二奶奶次次都到她這裡拿鑰匙和賬本吧。
孟二奶奶接手賬本和鑰匙的時候,十分真誠的對永芳道:「大嫂安心養胎,府中的事情有我打理,定不會讓大嫂操心。等大嫂將來身子骨好了,我再將鑰匙和賬本交還給大嫂。」
永芳有氣無力的道:「弟妹別這樣說。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有弟妹管家,我自是不用擔心。至於將來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大嫂說的是,那大嫂安心養胎,我先走了。」
期間少齊來了兩封信,第一封是表明態度的,讓永芳放心,他即便帶著平姨娘和珍珠在身邊,也會知道分寸,不會讓永芳擔心。永芳看了,乾脆的丟在一邊。心想說不定這會少齊已經和平姨娘躺在一個被窩裡。
第二封信是得知永芳懷孕後送出來的,字裡行間全是欣喜和關心。囑咐永芳要好吃好喝好睡,不要操心,將管家的事情全交出去,什麼都別管。只要天沒塌下來。還讓永芳放心,他很好,他一直惦記著永芳和大寶。還一個勁的問大寶好不好,有沒有想他。還在信裡面討論說是永芳這一胎應該也是男孩。說什麼大寶一個孩子太孤單,就該給大寶添一個弟弟才對。
永芳看後笑了笑,又將信丟在一邊。一想到平姨娘或者珍珠在少齊身邊打轉,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來個魚水交歡,永芳心裡面就嘔的很。連帶著越發的討厭起宮裡面的那個老頭,實在是管的太寬了。
很快少齊的第三封信又來了,離著第二封信不過五天。信裡面羅裡囉嗦,就是囑咐永芳要保重身子。又列出了好多個菜單和藥方子,說是找人打聽出來的,對孕婦尤其是犯噁心嘔吐的孕婦最是有效果。
永芳一把將信丟在一邊,常嬤嬤趕緊撿起來,「大少爺心裡頭可惦記著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也別辜負了大少爺的心意。奴婢這就將菜單和方子給太醫看。要是太醫也說好,咱們就試著做幾樣。」
永芳沒吭聲,原本想說不要,她不稀罕。可是瞧著常嬤嬤興致勃勃的樣子,永芳又不好意思掃興。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常嬤嬤出去忙活了。
黃夫人帶著永淑來看望永芳的時候,正是永芳吐的最為厲害,臉色最為憔悴的時候。黃夫人瞧見永芳成這個樣子了,當時那眼眶就濕潤了,「四丫頭,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永芳有氣無力,渾身難受的很,「母親請坐,妹妹來了。」
「你快別動了,你如今雙身子,又害著喜,可怎麼得了。」黃夫人將永芳按在美人榻上,坐在永芳身邊,拉著永芳的手,道:「我聽常嬤嬤說,這些天你是吃什麼吐什麼,難受的不行。難道太醫就沒來看過?沒開點有效的藥方給你?」
永芳原本嫩白的肌膚此時顯得干黃,一點水分都沒有。永芳搖頭,「太醫來看了,也開了藥。也吃了,可是沒什麼效果。該吐的還是要吐,一點辦法都沒有。」
黃夫人擔心不已,「這樣子下去可怎麼得了。你這一胎可著實辛苦。當初懷大寶的時候,你可沒被折騰過嫡不如庶之嫡女不容欺。」
永芳也笑了起來,「母親說的是,當初懷大寶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胃口還好的不行,人都胖了不少。卻沒想到這一胎反應這麼大,幾天就將我養了一年的肉給瘦了下去。」
「看你還能笑出來,母親就放心了。安心養胎,等過了這頭三個月,胎坐穩了,那時候就該好起來了。」黃夫人拍拍永芳的手背,安撫永芳道。
「母親說的是,我也是這麼想的。如今都兩個月了,再忍忍一個月,等滿了三個月就好了。」永芳抬眼,又招呼起永淑,「五妹妹最近可好。」
「妹妹很好。倒是姐姐辛苦了,妹妹瞧著都心疼。」永淑小臉白裡透紅,顯然這段時間過的很如意。
永芳去看黃夫人,黃夫人自然明白永芳的意思,笑道:「你五妹妹和袁慎之的婚事定下來了,就前幾天的事情。因想著要過來看望你,就沒打發人過來傳消息,想著親自告訴你,也讓你高興高興。」
「恭喜五妹妹,我心裡頭高興。五妹妹有了歸宿,母親也能輕鬆一點了。」永芳真心實意的說道。
黃夫人點頭,「你安心養身子,你五妹妹的事情有我們操心。等你養好了胎,到時候過府給你五妹妹添妝就是。」
「母親說的是。」
永淑顯得極為羞澀,臉蛋紅紅的,很不好意思。覺著不合適,想要退出去,可是又捨不得。想要聽聽黃夫人究竟會說些什麼。就接著,臉色也就越紅。
永芳瞧著有趣,於是打趣道:「母親你看,五妹妹臉蛋紅成那樣。哈哈,五妹妹害羞了。」
「四姐姐,妹妹可不依。」永淑跺腳,顯得極為明媚。
黃夫人笑了起來,雖然對府中的姨娘們不待見,但是黃夫人對永淑這個庶女還是盡到了身為嫡母的責任。永淑心裡頭也是感激黃夫人的。像是永蓮,同樣是庶女,比起永淑來,無論是吃的穿的,還是閨學,尤其是婚事上面,那可就差太多了。
永芳和黃夫人都笑的很哈皮,永芳又問起錢氏和大姐姐永婷。錢氏胎位已經坐穩,而永婷那裡已經要臨盆了。這些日子黃夫人一直掛念著,每過幾天就要派人到侯府去問問永婷,生怕永婷出了事情。不過永婷懷相很好,都說這一胎一定平平安安的,大人小孩都會很好,這倒是寬解了黃夫人不少。
永芳道:「大姐姐要生了,我作妹妹的,總是要表示表示的。」
「你安心養胎就是,你大姐姐那裡有母親還有她婆婆操持,你就別管了。」黃夫人如此說道。
永芳點頭,「母親說的是。不過我們是親姐妹,禮數上面更是不能缺。母親放心,我曉得輕重。有常嬤嬤幫襯著,我不過是費點口水罷了。」
「你能這麼想就好。我就擔心你這一胎,瞧你如今這樣子,著實辛苦。」
「母親放心吧,我如今一心養胎,很快就會好的。」
常嬤嬤是一心一意照顧永芳,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如何減輕永芳負擔這個事情上。有了少齊搜羅的菜單和藥方子,得了太醫過目,太醫說不妨事,都是適合孕婦吃的。於是常嬤嬤每日裡就照著菜單變著花樣給永芳弄吃的,還不放心,還要親自去廚房盯著。
永芳連著吃了三四天那菜單上的菜,又喝了三四天的藥,孕吐的反應雖然還在,但是已經減輕了不少。至少不會吃了吐,吐了吃。一般都是早上起來嘔吐一陣,白天還算好,少少吃一點並不妨礙。晚上偶爾會吐一吐。如此一來,永芳的臉色漸漸好看起來,身子也顯得健康許多。
常嬤嬤見永芳好起來,樂的不知成什麼樣子了。再三的說:「還是大少爺有本事,要不是大少爺抄了這菜單和藥方子,大少奶奶還要受許多的罪。」
永芳沒精神和常嬤嬤拌嘴,臉上帶著淺笑聽著常嬤嬤的嘮叨。想到遠在千里之外的少齊,永芳心裡頭很不是滋味。尤其是想到平姨娘和珍珠都在少齊身邊伺候,永芳就滿肚子冒酸水。
自從永芳懷孕後,少齊每隔五天就會來一封信。信裡面囉嗦的很,通篇都是囑咐永芳好好養身子,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就讓廚房去做。廚房的人做不出來,就讓人去外面買回來。還有就是問大寶的情況,要永芳安排人好生照顧好大寶,等他回來要如何如何。對於他自己的情況,少齊在信裡頭最多說一句身體很好,不用擔心。別的是隻字不提,差事更是一個字不漏。至於平姨娘和珍珠兩人,少齊也從來不說。
每次永芳得知有少齊的信,心裡頭就興奮一下,有點雀躍。但是每次看完了信,永芳心裡就酸酸的,有點不痛快。很不爽的將信丟一邊。常嬤嬤少不得要出面收拾一番,勸解幾句。
「大少奶奶別置氣了,大少爺心裡頭一直惦記著大少奶奶。換了別的爺們出門,三五月才往家裡來一封信都是有的。大少爺每隔五天就是一封信,可見大少爺的心都在大少奶奶身上。」
永芳懶懶的躺在湘妃榻,手裡拿著本話本傳奇,懶懶的說道:「嬤嬤說的我都知道。」
「那大少奶奶為何還如此這般。大少奶奶可別忘了,平姨娘和珍珠兩個人還在大少爺身邊伺候著。大少奶奶這會可不是使性子的時候,就該多給大少爺去幾封信,讓大少爺始終惦記著京裡頭。如此一來,那兩人也沒空子可鑽。大少奶奶如今這做派,可是生生的將大少爺往外推。大少爺來五封信,大少奶奶才回一封信。這時間一長,男人的心思也就淡了。大少奶奶,你可不能糊塗啊!」常嬤嬤語重心長的勸解,生怕永芳不開竅,使小性子。
永芳將話本放下,指指自己,道:「嬤嬤你瞧我如今這樣子,寫一封信非得要了我的命不可。每日裡養胎就用去了所有的力氣,哪還有心思想別的嫡不如庶之嫡女不容欺。其實嬤嬤也可以讓人代筆給大少爺去信的。就當是代我寫信了。好嬤嬤,你可要幫我。」
常嬤嬤被永芳這賴皮的樣子氣狠了,「大少奶奶,你,你,算了。老奴就辛苦一下,多為大少奶奶籌算一番。」
永芳笑了起來。瞧著常嬤嬤氣呼呼的去忙活了,永芳又躺了下去。不是永芳故意拿喬,要和少齊對著幹。而是永芳被懷孕折騰的太過厲害,元氣還沒恢復,加上精神不濟,因此實在是沒心思回少齊的信。有時候永芳想,自己是不是太過感情用事了。但是感情的事情,本身就沒理智可言,永芳無法用理智去強迫自己做一些讓自己不高興的事情。
永芳還沒出頭三月,永婷那裡就生了。生了一個姑娘,很是可愛。永芳得知消息後,便吩咐人送了一份厚禮。另外伯爵府來探望送禮的人,帶了不少消息過來。袁慎之的父母已經到了京城,已經到伯爵府拜見過兩回。兩家都很滿意。前幾天已經過了大定。因為袁慎之的年歲已經不小了,袁家想早點將兩個人的婚事辦了。於是袁慎之和永淑的婚事便定在了來年的二月。
為了兒子的婚事,袁家父母又在京城裡重新置辦一座三進三出的院子。丫頭婆子門房伺候的人也都買齊了。就等著永淑嫁過來,就可以做當家主母。永淑得知後,心裡頭甜滋滋的,越發感激永芳。要不是永芳幫她尋了這門親事,袁慎之又怎麼會輪到她一個小小的庶女來婚配。
永婉養著彩玉和陳民康的孩子,還將孩子記入了宗譜,跟著永婉姓孫。陳民康為此多次找上伯爵府,要求孩子姓陳,要記入陳家的宗譜。永婉也不跟陳民康廢話,堵在門口不客氣的道:「哼,記入陳家族譜?你以為你是誰?你說入宗譜就入?你請示過長公主了嗎?你問過陳大人嗎?要是他們願意,我二話沒有,這就抱著哥兒去你們陳家祠堂。就怕你私自做主,嘴裡說的漂亮,暗地裡屁事都幹不成。」
永婉被長公主府上的人一通折騰,說起話來越發顯得潑辣。
陳民康被永婉罵的一絲臉面都無,很是狼狽。段夫人記恨陳民康對永婉的絕情,到如今還要來糾纏,就想親自下場教訓陳民康。不過想到老太太那裡,段夫人猶豫了,於是就派了心腹婆子去收拾陳民康。陳民康被幾個粗壯的婆子推搡著出了伯爵府,結果頭髮亂了,衣服被撕扯開來,就連臉上也留下幾個紀念意義的抓痕,渾身狼狽,被人指指點點的看笑話。就此陳民康恨極了永婉。在伯爵府門口發了狠話,說是走著瞧,一定要給永婉好看。
永婉的親大哥永泰拿著把劍追出去,大叫:「你要讓誰好看?」
陳民康一見情形不對,屁滾尿流的跑了。永泰追了陳民康一條街,在陳民康的大腿上劃了一個口子,這才放過了陳民康這個倒霉蛋。
老太太得知此事後,將段夫人還有永婉以及永泰都叫過去大罵一頓。都說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既然已經和長公主府上沒半點關係了,何必為了這麼一點口角,兩家結仇?實為不智。又罵永婉行事不當,既然要過繼孩子,為何不乾脆從孫家過繼?如此一來,什麼麻煩也沒有。巴巴的要彩玉生一個陳家的孩子,看吧,以後還有的鬧的。老太太甚至說,乾脆將彩玉還有孩子都送到陳家去,以後伯爵府別和陳家,和長公主府有任何牽扯。永婉要孩子,無論是從族裡,還是從兄弟那裡,老太太都可以幫著出面。
永婉死活不肯,她是打定了主意就要養彩玉和陳民康的孩子。「老太太的好意孫女領了,只是孫女已經下定了決心,這個孩子孫女一定會將她養大成人,讓他給孫女養老,等孫女百年後,由他給孫女端盆祭拜。」
老太太寒著臉,冷冷的看著永婉,「既然你已經打定了主意,那我也不多說廢話。只是以後若是陳民康再找來,你不得出面。凡事由我老婆子出面。只要我老婆子還在一天,就容不得你們給伯爵府結仇。」
段夫人垮著臉,顯得很憋屈。永婉神思不定,最後還是想通了,答應以後都不見陳民康。彩玉也不許去見陳民康。未免引起麻煩,以後永婉和彩玉都安分的住在伯爵府,沒有老太太的允許不得出府。等過個幾年,陳民康娶妻,有了自己的嫡子後,到那時,老太太也不攔著永婉出門。
永婉知道老太太是為她好,也是為伯爵府所有的人著想。即便心裡不痛快,也只能感激對老太太說一切全憑老太太做主。
對於永婉的事情,永芳也就當八卦聽聽罷了。不過伯爵府還有更八卦的。段夫人有出ど蛾子,想要給永泰房裡安排女人,張氏如今一兒一女旁身,不比當初沒有生育的時候。說話聲音都大了許多。明著反對段夫人的安排無效,張氏竟然相出別的法子來。
也不知張氏和永泰怎麼說的,永泰當著段夫人和孫二老爺的面,說孫二老爺操勞這麼多年,如今身邊缺個知冷知暖的人。要不讓老太太安排一番,給孫二老爺納個妾。氣得段夫人當時就要打永泰。偏偏孫二老爺極為心動,就去了老太太那裡,央求老太太給他安排。
段夫人放著孫二老爺納妾,哪有功夫再去過問永泰房裡的事情。整日裡鬧騰的不行,又是哭又是吵的,只是孫二老爺本身就是個不著調的人,在女色上頭沒多少節制。段夫人攔著他不納妾,孫二老爺就盯著了府中的貌美丫頭。孫二老爺不過四十來歲,皮相又好。都說男人四十一枝花,還真有那些個想要攀高枝的丫鬟,整日裡找機會往孫二老爺身邊湊。即便段夫人罰了幾個人,也擋不住那些意志堅定,一心想要做妾的丫鬟。
永芳聽了,悶頭大笑。哈哈,段夫人也是咎由自取。就是不知她知道不知道這一切都因為她給永泰張羅女人引起的。如今有事情讓段夫人操心,估計一段時間內,段夫人是折騰不了別人的。
進了冬月,天氣一日冷過一日。房裡已經燒起了地暖,丫頭們住的房裡每日也是火盆不熄。永芳的孕期已經滿了三個月,胎位也已經坐穩。胃口也漸漸恢復。常嬤嬤每日沒別的事情,就是盯著廚房,每天給永芳做好吃的。短短半個月不到,永芳的臉就胖了一圈。不過因為之前孕吐太過厲害,即便胖了一圈,還是沒達到永芳懷孕前的體重。可想而知,頭三個月將永芳折騰成什麼樣子了。
老太太和黃夫人時不時派人過府送東西,藥材,布匹之類的,問問永芳的情況,關心一下永芳的飲食嫡不如庶之嫡女不容欺。永芳也時不時的差人回伯爵府,讓老太太和黃夫人不要擔心,她如今一切都好。府中沒什麼煩心事,即便有,孟二奶奶也處理了。大寶很好,一歲半的孩子,鬧騰的厲害。走路已經很穩當了,也會跑步,不過跑的搖搖擺擺,一點都不穩當。而且大寶勉強可以自己拿著勺子吃飯。只是丟出來的比吃的要多。他吃一餐飯,丫頭們都要累出汗來。大寶也越來越調皮了,每天都要去找淳哥兒玩。偏偏兩個混小子都是脾氣大的主,誰也不讓誰。鬧的狠了,大家一起哭一場,然後又接著一起玩。
永芳就開玩笑似地和孟二奶奶提起過,兩個小傢伙估計上輩子就是冤家。
孟二奶奶笑了笑,沒接這話。
少齊那裡的來信漸漸少了起來,以前是五天一封信,後來是七八天一封信。等進入臘月的時候,已經變成一個月一封信。常嬤嬤憂心不已,長吁短歎,好似永芳已經注定失寵似地。還一個勁的鼓動永芳給少齊多去幾封信,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著想。
永芳每次都只是聽聽,還是我行我素。自從少齊一個月一封信後,永芳也是一個月一封信,絕不會多一封。
常嬤嬤歎氣,「大少奶奶,大少爺那裡,要不要去信問一問,那便過年的時候究竟怎麼安排。」
永芳端著茶杯,一邊看著話本傳奇,一邊道:「嬤嬤放心吧,相公那裡不會有事的。」有皇帝罩著,估計也沒幾個人會給殺氣難堪。
「大少奶奶,這……」
「嬤嬤,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永芳打斷常嬤嬤的話,抬起頭來,眼神明亮的看著常嬤嬤。「嬤嬤,你覺著大少爺是個什麼樣的人?」
常嬤嬤愣住,想了想說道:「大少爺自然是極有主意的一個人。」
「這不就得了。難道嬤嬤覺著,一兩個女人在他身邊伺候了一陣,大少爺就不待見我還有大寶以及腹中的孩子嗎?」永芳淺笑問道。
常嬤嬤尷尬,「這,這倒是不會。」
永芳繼續說道:「平姨娘和珍珠,在咱們進府之前就有了。這麼多年下來,大少爺要是要寵愛她們,早就寵了,何必等到現在。而且大少爺做事極有分寸,又有主意,豈是那兩個人就能說動的。即便真的如嬤嬤擔心的那般,兩人借此機會都有了孩子,哪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能越過大寶還有我腹中的孩子?大少爺豈是那種糊塗的人?就是咱們王爺,雖然鬧騰了一點,也做不出寵妾滅妻的事情來,又更何況是大少爺。要是真有那樣的事情,那麼大少爺也就不是大少爺了。」
常嬤嬤覺著永芳說的有理,卻也覺著自己的擔心也十分有道理。「大少奶奶說的奴婢都明白,可是這夫妻的感情需要兩人時常溝通,彼此瞭解,方能進一步。大少爺這一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京城。如今還算好,畢竟離開的不久。但是時間一長,就是再深的感情也有淡的時候。大少奶奶,這事情不得不防啊!」
永芳喝了口蜂蜜水,又讓常嬤嬤坐下喝口茶水再說。等常嬤嬤喝了茶水,永芳才繼續道:「嬤嬤說的在理。但是嬤嬤,感情是處出來的,若是感情真的變淡,即便我寫再多的信,也是無用功。還不如就像現在這般,一個月一封,彼此瞭解彼此的近況。」永芳心裡還有句話,若是感情變淡,那也是雙方的。若是少齊對她的感情變淡了,永芳相信自己對少齊的感情也會變淡。少齊身邊有女人分散他的感情,永芳身邊有孩子分散對少齊的感情。感情這種事情本身就很玄妙。以前永芳相親的時候,就有過來者對她說,千萬不要搞異地戀。再熱烈的感情,也經不起兩三年的異地戀的摧殘。尤其是那種異地夫妻,更容易出狀況。畢竟夫妻結婚後,多半已經到了磨合期,熱戀期早就過了。兩三年異地相處下來,雙方總有一個會出軌。至於會不會離婚,就看雙方有沒有孩子,有孩子的父母責任心強不強。
所以當少齊帶著珍珠和平姨娘出京,而且這一次去估摸著兩三年才會回來,永芳心裡就明白,很多事情她已經阻止不了。她相信少齊對她的感情,即便不是愛情,也是濃烈的親情。但是隔得太遠,交通不便,通信不便,又沒有電話照片。加上平姨娘和珍珠又是少齊合法擁有的女人,他可以和她們合法xxoo,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有腦子的人都知道。端看平姨娘和珍珠的運氣,運氣好,說不定就能如願以償有了孩子。運氣不好,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回來的時候還是什麼樣子,說不定更糟糕。
當然理解是一回事,心平氣和的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比如現在,永芳就沒有做好接受少齊和別的女人生孩子的準備。她沒那麼強大,她也會脆弱,也會流淚,也會傷心,也會失落。只是希望在她做好心理準備之前,少齊不要給她一個晴天霹靂。她會受不了的。在這個時候,永芳無比感謝當初自己的決定。爹親娘親沒有銀子親。老公再好也有可能變心,即便不變心,也可能給你搞幾個合法二奶,三奶,四奶。唯獨銀子,手中的銀子才是最真實的存在。手中有錢,心中不慌。有兒子,永芳底氣更足。所以這個時候永芳的願望和少齊一樣,希望這一胎也是個兒子。她的兒子,誰也越不過去。
常嬤嬤還要再勸,「大少奶奶,咱們別管大少爺那裡要做什麼。至少大少奶奶該做到自己該做的,讓人挑不出錯處來。不如老奴這就去預備過年的東西,派人給大少爺送去。」
永芳低著頭,面無表情,低聲說道:「嬤嬤看著辦吧。」
常嬤嬤很失望,永芳這個態度,擺明了她不會聽自己的。「大少奶奶,你可要放寬心。大少爺對你那麼好,定不會辜負了大少奶奶。」
永芳咧嘴一笑,「我知道。相公走之前到宮裡面見我,就是為了說這句話。他為了我拒絕皇上送的美人,這個我很高興。我其實並沒有怪他,只是……」意難平,未免受傷害,於是早早的縮進殼裡。鴕鳥也好,愚蠢也罷,對於這個事情,永芳不知道她還能做什麼?難道追過去?以為坐飛機啊!難道天天寫信,告訴他自己有多想他?那麼肉麻,永芳做不出來,不是她的風格。除此以外還能怎麼樣?難道學別的女人,自己挑一個美貌的丫頭送過去分寵?那樣噁心的事情,永芳更是不屑去做嫡不如庶之嫡女不容欺。既然什麼都做不了,如今連京城也出不去,永芳只能裝作不在意,不去想。等兩三年後,那時候自然一切揭曉。
常嬤嬤笑道:「大少奶奶能這麼想就好。老奴這就去預備年禮。」
隨著年禮一起送去的還有永芳親手寫的一封信。總歸永芳是拗不過常嬤嬤的囉嗦,打起精神來給少齊寫了一封將近十頁的信。信裡面的內容很有條理,但是難免囉嗦了一點。永芳寫的時候就想,常嬤嬤整天在她耳邊囉嗦,那她就朝少齊囉嗦。將信發出去後,永芳就不關心了。每日裡就忙著吃,忙著睡,還要忙著散步,免得胎兒太大,到時候生的艱難。
半個月後,永芳的信到了少齊的手上。
少齊嘴角微翹,顯得心情很好。看著永芳在信裡面囉嗦的朝他抱怨,抱怨養胎辛苦,再抱怨一下大寶這個臭小子太過調皮,精力十足,兩個丫頭一個奶娘看著,都將人給累癱了。抱怨天氣太冷,雖然屋裡燒著地暖,但是在屋裡面久了,就覺著十分的乾燥,很不舒服。不得不出門走一趟。還抱怨少峰不省心,宋穎不省心。宋穎的婚事定下來了,永昌侯府。永芳就在心裡明白無誤的說她很擔心宋穎嫁過去後,能不能將婆媳關係處理好。永昌侯夫人的名聲可是在京城傳遍了,宋穎怎麼就那麼蠢了。偏偏宮裡面一點反應都沒有,也不肯給宋穎一個爵位。
信的最後,永芳惡狠狠的說,要是少齊敢在她懷孕期間搞出人命來,那永芳就真的要抱著大寶挺著大肚子回娘家了。哼哼,別以為她說笑的,讓少齊悠著點。
少齊哈哈大笑,很是開懷。每次看到永芳的來信,再苦再累,少齊也覺著值得了。第二天保管龍精虎猛,又有無窮的精力去面對那些牛鬼蛇神。下面的人都說世子妃的信就是世子的靈丹妙藥。比那後院的女人還要管用。
至於後面的女人嘛,除了平姨娘和珍珠外,又多了幾個年輕貌美的,全是下面的人,或是上面的人送來的。少齊一概收下,收下後就丟在後院一概不過問。對於少齊來說,那些女人就如貨物一般,到了時候就全都丟出去。
「大少爺,奴婢做了宵夜,大少爺是在書房用餐,還是在房裡用餐?」珍珠刻意打扮了一番,明媚亮麗。頭上一根梅花銀釵,釵上掛著兩個小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十分誘人。對著少齊盈盈拜倒,眼波流轉,媚態橫生。
少齊卻看都沒看珍珠一眼,直接開口:「夜宵送過來就行。」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珍珠巧笑嫣然,身上的香味,三米院都能聞到。
很快珍珠就帶著丫鬟在書房裡佈置好了,「請爺用餐。」
少齊點點頭,道:「這裡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珍珠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眼中含淚,一副十分柔弱無助的樣子,「爺,讓奴婢伺候您吧。」
少齊這回終於捨得抬起頭來看一眼珍珠。珍珠挺了挺胸膛,臉蛋微微下垂,目光卻又全落在少齊身上,似火燒一般。
少齊不耐,道:「出去。以後沒我的吩咐,不准進書房。」
「爺……」珍珠泫然欲泣,好不柔弱。
「出去。」少齊目光陰冷的看著珍珠,無一絲感情,只有厭惡。
珍珠渾身哆嗦,她不相信,怎麼會這樣。見少齊態度堅定,若是再留下去,只怕後果不堪。於是珍珠哇的一聲哭出來,接著又摀住自己的嘴唇,哭著跑了出去。少齊絲毫不在意,低下頭繼續看永芳的來信。
平姨娘聽到隔壁的響動,當即吩咐丫鬟去打聽珍珠的消息。丫鬟打聽八卦的能力超強,沒一會就一臉興奮的回來。「姨娘,珍珠被大少爺趕了出來,一點面子都沒給。姨娘沒看見珍珠今兒打扮的可用心了,嘖嘖,還帶著那根新打的銀釵。可惜大少爺看不上眼。」
平姨娘聽了,頓時摀住嘴大笑起來,活該。「她以為自己打扮打扮,就能勾住大少爺的心啊!我呸,也不照照鏡子,就她那模樣,哼,給大少爺提鞋都不配。要不是想頭的潘大奶奶做主給她開了臉,那輪到她來伺候大少爺。就連如今大少奶奶都看她不順眼,連翡翠都不如。」
「姨娘說的是。還是姨娘知道大少爺的心思。」丫鬟使勁的奉承。
平姨娘自得一笑,端著茶碗,故作高深的道:「我不是懂大少爺的心思,而是懂大少奶奶的心思。大少奶奶沒能跟著大少爺出京,想必心裡頭定是很不痛快。如今大少奶奶又有了身孕,大少爺是重情的人,這會心裡頭全是大少奶奶,旁人又如何入的了大少爺的眼。你沒看汪姨娘的下場,那就是因為自作聰明,才會將命都搭進去。我這兩年倒是看明白了,與其上趕著去伺候大少爺,不如安安分分的。大少奶奶做事有分寸,若是我一直安分守己,大少奶奶定會給我一個前程。只要大少奶奶肯了,大少爺自然也會答應。你看著吧,珍珠那丫頭遲早要出事。最後只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不如學我這般,安分的守在後院。大少爺沒發話,我也不到大少爺跟前獻慇勤。」說完後,平姨娘又是得意一笑。為自己能夠看明白事情高興。
小丫鬟還糊里糊塗的,覺著平姨娘說的都是廢話。於是問道:「姨娘,這次跟著出京,這麼好的機會,要是姨娘錯過了,豈不是可惜。」
「呸。你懂什麼。我這樣做才能入得了大少爺的眼。大少爺看我老實本分,不是惹事的主,自然會和大少奶奶說給我一份體面。說不定大少奶奶最終就答應許我一個孩子。到那時候無論是男孩女孩,我總算是有了依靠。」平姨娘磕了兩個瓜子,不耐煩了,沖小丫鬟道:「去,不懂就多看。總歸你記住,只要盯著隔壁就行了。大少爺那裡,不用咱們操心。」
小丫鬟半糊塗,半明白,點點頭,道:「姨娘的話,奴婢都記住了。奴婢就盯著珍珠。」
「乖,這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