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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並非肅煞,相反,它令茶小蔥感到從未有過的心安。這種感覺很奇怪,渀佛這身體已經不再是自己的,渀佛這裡邊還住著別的靈魂,她將觸覺伸到更遠的地方,因為什麼也看不清,她反而覺得新奇。
但是這種微妙的感覺並未持續太久,前面傳來了哭聲,音量很小,像被黑暗沾染了一層潮意,聽起來似曾相識。
「我不要當狐王……狐王一點也不好玩!」茶小蔥辨明了方向,朝著那哭聲摸索著前行,隨著聲音漸近,面前隱隱透出一團暗黃的光,像舊掛歷被磨損後的影像。那團暗黃之中蹲著一隻小小的白狐,因為身子嬌小,顯得眼睛就特別地大,頭也特別地大。
是萌物啊……茶小蔥放輕了步子,細細地打量著那小白狐的臉,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動物園?電視?網絡?她站在那團光圈外發懵。
排除了一切可能的地方,她漸漸懷疑自己究竟忘記了什麼……
遊戲發佈會,喬安娜,郭獵,宣傳片……最近侵入腦海的是一片電光火花,電線辟哩啪啦地燃燒著,散發著刺鼻的焦臭,她下意識地想逃,然後腰間一緊,一根食指粗的電纜纏住了她的腰身。一陣眩暈之後,她便什麼也不記得了。
接下來,是大段的空白回憶,一切又回到了那個本原的問題上,她是誰?她想破了腦袋,也沒能覓得答案。
「婪夜,當狐王不但不好玩,還會很辛苦,管理三族是天底下最最無聊的事情,你爹爹我無聊了那麼多年。總算有個繼承人接手了,算是孝順你爹爹我,你怎麼著也得當幾年試試。」暗光處,一位身量頎長的白衣男子背對著茶小蔥的視線靜靜佇立,茶小蔥只覺得那白衣耀眼,像披在肩上的月光。
「爹爹說過,己所不欲,赫施於人麼?」小白狐的記性非常地好。他仰起頭,小臉上掛著淚珠,一雙烏瞳裡滿是不甘。
「爹爹說過麼?就算說過,也是婪夜記錯了。」白衣男子溫柔的語聲如同魅吟,賴皮的態度渀佛一切理所當然。
「爹爹知道無聊兩個字怎麼寫,那可知道無恥兩個字怎麼寫麼?」小白狐不哭了,站在這似水溫柔的人面前,再哭下去也沒面子。面前這個人是他的爹。親爹,也是坑爹……他最不懂得跟這個的人相處,大多數時候,婪夜都不知道前面這個漂亮得跟玉蘭花似的男人腦袋裡究竟裝的是些什麼垃圾。他最溫柔地說話永遠是這種句式,「你若覺得不妥,那肯定是你錯了」「你若不答應。定然是你沒用」「你若辦不到,多半是你沒盡心」,云云。
果然,白衣男子筆意濃濃地答道:「無恥與無賴這兩個詞兒都不在你爹爹我的字典裡,明白?」
明白,真是太明白了,小白狐擦了擦眼睛,報以憤怒地一瞪:「這句話我記得了,以後我要有了小狐狸。也一定有樣學樣。」撒嬌這套功夫只有婪夜的娘親用得上。其他人,沒門!他發誓再也不在這個笑得蠢裡蠢氣的男人眼皮下掉眼淚,只因為他無恥無賴還無心。在找到今生的良配之前,小小狐王注定是孤獨地長大。為了擔當大任,他不得不放棄同小夥伴們的喧囂熱鬧,而選擇死氣沉沉的稀塗火原。
紫色火焰噴塗的火原上,長年睡著一隻懶洋洋的大烏龜,那個就是傳說中的玄武執明,天地四神獸之一的上古大神,當然,也是婪夜的授業恩師。小狐狸皮毛漂亮,可自從入了火原之後,就沒有一天乾淨整潔過,有過一整個夏天,小狐狸的背和臉都是禿的。
小狐狸每天都過著被烏龜毆打欺負的生活,總之身上臉上沒一處是好的……
小狐狸的話越來越少,目光越來越硬朗,完全成長為有別於父親溫柔模式的硬漢……
小狐狸終於學會了狐火,卻把白雩的漂亮大尾巴燒去了一大半……
小狐狸婪夜變成了青丘國最可怕的不良狐狸,他一點也不像他那高貴華麗的爹爹,他變成了一個野孩子……
……
一百二十一歲的婪夜終於修成了人形,可是在美男遍地的仙狐族當中,他並非出類拔萃,他的英名僅用在一個狠字上。婪珂是唯一敢跟在婪夜身後屁顛屁顛的姑娘,因為婪夜對婪珂是特別的,他從來不對婪珂說半句重話,連瞪都沒瞪過她。
「兒子,哪天有空便將珂兒領回家去生小狐狸吧,照你這樣混法,整個青丘國都要變成野蠻國了。」婪爸爸難得語重心長一回。
可是兒子長大了,對他的話也越來越不買賬了。
「哦」他說,「我最近很忙,照爹爹的說法,嗯,有空的時候吧……」那時的他對愛情沒有概念,對妻子也沒有定義,他滿腦子記著的都是要打敗那隻大烏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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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影戲般,流水播放了很多東西,茶小蔥靜靜地看著,一邊好奇,一邊納悶。
少年挺拔俊秀的身影,就像一把利刃,插在心房最柔軟的地方,稍稍動一動,也會痛。
婪……夜……
兩個音節在唇邊轉了一圈,她忽然嘗到了舌尖的甜味,甜得沁涼,或者又帶了那麼一小絲兒的苦。
她忘記了自己是誰,卻沒忘記婪夜是誰!婪夜,對於她而言還有第二個稱呼,夫君……他是她的夫君。
她跳起來,向著那團溫馨的黃光撲去,卻不想所有的一切在她觸及的瞬間熄滅,她抱住的只是自己孤單的身子。
「婪夜!我在這兒!婪夜!」她茫然四望,在黑暗中狂奔亂撞。但漆黑似乎沒有盡頭。有個聲音在心底哀涼地迴盪:「看吧,這就是黑暗,這就是魔裔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的地方,這就是那可怕的地獄……」
鼻端突然飄過一陣血腥,和著兵刃交鳴與法術爆破的雜沓,奔忙的腳步踩踏了心底的聲響。四下突然放睛,像將她從乾坤袋裡丟了出來,丟回了春光明媚的大地。她看見婪珂的白衣從身邊一拂而過。掃蕩著春日的清香。
「婪夜哥哥,我們就快成親了,孤紅說要留件東西做信物才行。」少女扭擺著腰肢,露出一臉嬌憨。
「成,你想要什麼?我去買來給你。」婪夜收起了手裡的紫焰,擦擦額上的汗,一時沒擦乾淨。婪珂要上前搭手,卻被他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他平靜的俊臉上看不出喜怒,但目光卻是溫柔的。這至少說明他並不討厭這個未婚妻,只是不習慣而已。
「買來的有什麼意思啊,得花點心思才好呀,照我說,不如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送給對方。」最珍貴的東西。茶小蔥知道那是什麼,一夢一千年,婪夜漫長寡淡的人生就在這樣那樣的重複當中度過,婪珂的背叛,在血液裡竟蟄伏了千年!
「最珍貴的東西?」婪夜第一反應便是去看手裡的紫焰,「器物有靈,它不認你,你要了也沒用。」
「我才不要那根破槍,我要婪夜哥哥的內丹。做男人一定要能保護自己的女人。我修為那麼差,沒點本事傍身可不成,哥哥的修為比我多了四百年,要保護我綽綽有餘了。」婪珂這叫獅子大開口。
「內丹?你自己勤奮點練習。不也可以修滿一千年,幹嘛打這種懶主意?」婪夜不滿地蹙眉。
「女孩子家家的,那麼勤奮修為做什麼?有婪夜哥哥保護就好。」婪珂笑得清甜,看不出有何不妥,但茶小蔥知道,在交換內丹不久的將來,她會遇到真正的真命天子,遇到那個受六界唾棄的妖皇魁麟。
她看著婪夜慢慢運氣,漸漸逼出了自己的內丹,那丹色火紅,饒是在青天白日之下,也能淡淡散發淡淡暖輝。光球輕輕地落在手心,隨著靈息轉動也不斷地上下起伏。
婪珂的小臉泛起一層紅光,驕傲的,或者有些虛榮的笑,將她整個人襯著嬌娜動人。站在潺潺溪水邊的一對白衣麗人,如天造地設的美滿緣份,茶小蔥看著少女臉上幸福的笑紋,差一點便相信了那笑裡的純真。這樣看,婪夜與婪珂還真是璧人一對。
茶小蔥心頭有些發酸,如果不是魁麟,她未必會遇上那樣的婪夜,沒有婪夜,她的命運便不會改變,也許在這場無稽的奇遇當中,只扮演過客一枚,連小小配角都算不上。
她張了張嘴,聲音卻堵在了嗓子眼,她明明不想看到婪珂,卻又忍不住將這些過往看得清楚明白,那是婪夜心中最慘痛的記憶,她與他同心相息,卻什麼也不知道。一幕幕的過往,竭力縫補著那些錯失的過去,心裡有模模糊糊的情緒飛逝而過,茶小蔥卻來不及將其揪出紛亂的思緒。
如果沒有後來,她寧願婪珂與婪夜是真心相愛。她不介意做一個多餘的人,只要他還能好好的。
「婪夜哥哥,你真大方,不像孤紅那個小氣鬼,連送我件衣服都不願意。」婪珂依樣舀出了自己的內丹,仙狐結丹並非難事,但難的卻是日夜修行,婪夜比婪珂修為起步稍晚,但因為勤奮努力,早早便超過了大多數的仙狐子民,從某些方面來看,婪夜並不像老奸巨滑的狐狸,大多時候,他像是頭牛,倔強而充滿毅力的牛。
接下來的畫面裡,茶小蔥見到了原裝版的孤紅,那時候的孤紅雖然自卑,卻還能抬起臉來做狐狸,那張美不可方物的臉,便是他所有自信的源泉。在婪夜面前,婪珂適時地保持了風度,並沒有將對孤紅的情愫表達清楚。
孤紅是喜歡婪珂的,不,也許已經不能用喜歡甚至愛來形容,他對婪珂的感情近乎癡迷,在他眼裡,她對他的惡都變成了任性,她對他的怒都變成了嬌嗔……也因為這樣極端的感情,他沒法抑止自己瘋狂的舉動,他遇到了那個相貌平凡的妖族男子,男子說,有辦法證明婪珂喜歡他。
確切來說,只是為了證明婪珂能喜歡上這樣一張目光嫵媚笑容甜膩的臉。
婪珂喜歡上了魁麟,頂著孤紅這張臉的魁麟,青丘之國一夜傾滅,婪珂站在妖皇身邊,以妖後的身份見證了這悲壯的一幕,婪夜迎著風沙,在地上翻滾,他只能遠遠地看著,看著青丘之國的子民被妖皇攝走,看著婪珂頭也不回地離去。
六百年的修為,只夠他在魁麟身上戳幾個血窟窿,事實上,他也只在魁麟身上戳了幾個血窟窿。(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