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天氣晴朗,艷陽高照。
由於正值夏天,太陽太過猛烈,炙熱的光線如流動的火焰一般烘烤著大地。
已經連續十幾天沒有下雨了,地面覆蓋著厚厚一層浮土,近地的溫度足有五十度,一腳踏上,就跟踩在火堆上一樣難受。
這種糟糕的天氣,就連蟬都沒有叫喚的力氣。
在多特林斯行省的邊關隘口邊上,一眾閃族士兵們全都無精打采地躲在了樹蔭之下,打著哈欠,有一句沒有句地閒聊,顯得十分無聊,好像他們都沒有吃飽飯一樣。
雖然人類與舊zhengfu軍的戰爭已經過去,挾大勝之威,目前由人類和閃族共和zhengfu組成的聯軍正在四處擴張。
但是做為偏僻的多特林斯行省,卻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這個省份距離靈閃的政治中心,實在是有點遠,舅舅不疼,姥姥不愛,閃族的熱鬧好像和它無關一樣。
儘管局勢浪靜,可是現在商路也已經不通了。兵荒馬亂的,沒有那個商人敢不要命的亂跑。
這條原本繁華的道路上因此而蕭條了下來,有時候甚至幾天都看不到一個人景。而原本,從這條溝通東西的商道上,來往靈閃和雷閃間的商隊絡繹不絕。
就在熱浪烤的士兵們昏昏欲睡的時侯,突然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嘩嘩嘩嘩……」
一眾士兵們頓時來了精神,僅從那密不透風的馬蹄聲響,就可以聽出,那些馬兒絕對是上好的戰馬。
士兵們紛紛抬起頭來,手搭在額頭上,翹著腳向著遠處望去,只見遠處數道高高揚起的煙塵正飛速的接近當中。
塵土聚集成股,高高飛揚,來的確實是一隊騎兵。
士兵們急忙跳了起來,將手中的刀劍全都亮了出來,露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攔在路上。
由於商路不通,大家好多天都沒有敲詐勒索了,或者換個文雅的說法,沒收過路費。
對於一眾設卡收費的士兵們來說,這不僅僅只是恥辱,說出去可是會被同行笑話,實在太丟路霸們的臉了。
而且,更重要的,還是實實在在的利益——家裡的家人們全都等著自己拿錢回家,買米下鍋呢。
他們這些人很多還是臨時工,托親戚找朋友,花錢上下打點才擠進收費站的隊伍,和那些正式工沒得比。
別看這個關口不大,可也像所有的職能機構一樣嚴重超編。
他們這些臨時工干的活最多,拿的錢卻最少,每月只能拿到幾十個銀幣的工資,還不夠全家買面買鹽的錢,就指著收上來的這點過路費過日子。
大半個月沒生意,很多人眼睛都綠了。
有人甚至挽起了袖子,打算好好地敲上一筆,也好買點兒肉,來兩瓶酒的,解解肚子裡的饞蟲。
隨即一群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道路盡頭,熱浪中,他們的身影扭曲變形,好似一群傳說中的地獄騎士。
關口前一名小隊長站起來,心中忽然冒出一點不好的感覺。
那騎士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的工夫,就已經來到了近前。
小隊長甩甩頭將這種不妙的感覺甩出頭外,買賣好久沒開張了,不能再等了。
他急忙上前,一伸手,高聲叫道:「來人止步∼!」
「吁∼∼」對面的騎士們急忙勒停了戰馬,馬蹄踏起大片塵土,四處飄蕩,嗆的的那個小隊長咳咳咳嗽了幾聲。
煙塵慢慢飄散,馬上的騎士們挺直了腰板,居高臨下的注視著他們。
看到騎士那整齊劃一的動作,士兵們不由暗暗地喝了一聲采:「真是好騎術∼!」
但是冷靜下來,仔細地一打量,卻發現,對面的眾人很有些奇怪,不太像肥羊的樣子。
一個個全都身著不同顏色的布拼起來的,花花綠綠的衣服,好像乞丐一樣,衣服上別著一堆亂七八糟的零碎,也不知道都是幹什麼用的。
腰間的皮帶上插著一把匕首和一個牛皮的套子。
最怪異的,他們背背著一根長長的黑色管子,好像是燒火棍一樣的東西。
而且,他們身下的戰馬全都膘肥體壯,蹄大身長,異常的神駿,顯然是最上等的軍馬。
他們這些窮當兵的,就是不吃不喝,十年也買不起這樣一匹好馬。
為首的小隊長不由心中暗暗嘀咕:這什麼世道,乞丐也能騎好馬了嗎?難道說當乞丐現在很賺錢?
不過在此同時,他也是放下了心來。
既然對方是乞丐,肯定是沒有什麼後台,
這些馬指不定是他們從哪裡偷來的,反正現在兵荒馬亂,很多地方都已經變成了無zhengfu狀態,盜匪橫行。
說不得,就要隨便找幾個罪名將他們拿下了,然後把這馬兒牽到集市上,賣上個三五百的金幣,就足夠一年的花銷了。
小隊長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越想越是開心。當下腦子一熱,問也不問對方的來歷,直接向著旁邊的眾人使了一個眼色。
士兵們當下也是獰笑了一聲,四下散開,將那幾名騎士的退路全數堵上,舉起手中的長矛大刀,對著他們。
為首的騎士不由怔了一下,回頭看了看,發現那些人正不懷好意地靠過來,當下勃然大怒,手按腰間的皮套,厲聲喝道:「你們想幹什麼?」
其他騎士也是怒喝一聲,同時將背上的鐵管摘下來,端在手中。
緊接著,就聽到一陣「喀喇喀喇」的金屬碰撞聲響起。
那小隊長冷冷地一笑,仰著頭,昂然道:「前兩天,有一起殺人盜馬案子,據報說,和幾個乞丐有關。
我看你們挺符合的,所以想請你們到衙門裡,好好地調查一下。
這也是公務,希望你們配合。
各位沒有別的意思啊。只是要各位稍稍委屈配合一下。
我們衙門是很公正無私的。
只要一查實,不是你們幾位,我們自然會陪禮道歉,在第一時間放人的。」
聽了他這話,身邊的一眾士兵們無一不是呲牙咧嘴地笑了起來。
自古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這句話可不是白講的,進去不死也要脫層皮。
大家對於這些門道也是極為清楚:小隊長雖然話裡說的漂亮,但是實際上那卻是專門用來騙傻叉的。
真信了他,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白癡。
那些個積年的老吏們一個個全都奸滑似鬼一樣。
這些沒跟腳沒後台的傢伙只要進去了,他們總能找個什麼理由,把那可憐的傻瓜扒去幾身的皮去。
甚至是胡亂地找幾件無頭公案,栽到他們的的頭上,然後胡亂地砍了腦袋,或者是充了軍,再要麼就是各種被自殺。
反正也不會有人來管。
而他們則是破案有功,嘉獎受賞,開香檳,普大喜奔,分錢花差花差。
這些士兵很是幸災樂禍地看著那幾名乞丐騎士:一幫穿的花花花綠綠的死要飯的居然也敢騎這麼好的馬,弄死了都是活該∼!
一看就是一幫剛入門的菜鳥盜賊,要是老手早就將馬賣了,揣著錢走人了。
那騎士和身邊的人對望了一眼,非但沒有一點點恐懼,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一樣。
聽到他們的笑聲,一眾官兵們卻全都是心頭一凜,隱約覺的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這些死要飯的好像太猖狂了一點兒。
就在此時,就見為首的騎士冷哼一聲,慢悠悠的道:「老子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沒想到今天居然被人給訛上了……」
說著,在馬上一探手,在那小隊長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一把抓起了他的頭盔,然後高高地拋了起來。
緊接著,就聽到他身後的一名騎士怒叱一聲,從腰間拔出了一個短小的鐵管,然後對著天空中的頭盔。
隨即,就聽到『啪,啪啪……』一連串的爆竹聲傳來。
就見那個頭盔冒出一朵朵火花,在天空中來回地打著轉,而且越飛越高。
等那爆竹聲停下,那頭盔這才『光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那一眾的士兵們全都嚇了一跳,慌忙後退了幾步,很是不知所措。
為首的騎士冷冷地道:「去把你的頭盔撿起來看看。」
那小隊長頗有些不解,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定睛一看,隨即就感到額著上的冷汗刷的一聲冒了出來。
只見那鐵製的頭盔上已經多了七八個手指粗細的窟窿∼!
如果對方那個鐵管子對準自己的腦袋……
他可不認為人的腦殼能比鋼盔更硬。
雖然四周的溫度極高,但是他卻還是不由激凌凌地打了一個冷戰。隨即一抬頭,只見那名騎士正戲謔地看著自己。
他突然醒悟了過來,向後連退了好幾補,抬手指著他們,顫聲道:「你……你們是什麼人?」
那騎士冷笑了一聲,將短槍在手指間轉了幾圈,然後輕聲道:「黨衛軍。」
那聲音雖輕,但是那小隊長聽了,卻感覺如同雷霆在耳邊炸響一般,不由晃了幾晃,險些栽倒在地上。
餘下的一眾士兵們也是臉色大變,紛紛倉皇後退,連滾帶爬地撤回了那個小隊長身後。
黨衛軍這個名號,在整個世界可全都是凶名昭著,可以止小兒夜啼。
他們是那個可怕的洛林最為忠實的走狗,帽子上別著恐怖的骷髏徽章,心狠手辣,鐵血無情,殺人無數。
一個個全都經過了最為殘酷的地獄式訓練,每一個人擁有大魔法師的強大實力。
當初閃族的遠征軍就是在他們的手上吃了敗仗,據說只有了一個師團,三五千人,就打敗了百萬的遠征軍潰不成軍。
當時只殺的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整個戰場上血流成河,慘不忍睹,就連最厲害的巫妖,也折在他們手裡。被他們摘了腦袋當球踢。
曾經有人說過一個不是笑話的笑話,說黨衛軍全都是一幫雙手沾滿了鮮血的凶神,他們甚至可以跳入地獄,將深淵惡魔拖出來,讓丫的撿肥皂。
做為一個鄉下人,見少識淺,不知道這『撿肥皂』究竟是有什麼可怕的。但是想到那人說話之時的語氣和表情,卻也知道,那絕對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小隊長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可不是嗎,人家手臂的徽章上繡著一個銀白色的骷髏頭,正看著他獰笑。
他雙腿也不由打起了顫,哆哆嗦嗦地道:「你……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在此同時,也是打定主意,萬一他們要是讓自己去撿肥皂,那絕對打死也不能幹的。
看著他膽戰心驚的模樣,那騎士眼中的光芒一閃,似笑非笑地道:「不幹什麼,只不過要給你們的總督大人送一封信。不過看你們現在的樣子,好像是不太歡迎似的。
那好吧,我回頭只要讓戰爭堡壘過來一趟,先把你們總督府給炸平了,咱們再接著談。」
說著,一抖韁繩,就準備撥轉馬頭。
爵爺現在雖然是不折不扣的狗大戶,一塊金幣掉地上都不帶彎腰撿的——因為被浪費掉的那個時間更值錢。
什麼山西煤老闆,洛克菲勒石油大亨全都不在話下,爵爺做的壟斷買賣。
什麼是壟斷,就是把一塊錢的東西,一百塊錢買給你,還得是趕上打折店慶,說不定還沒貨。
不過縱然如此,做為大殺器的戰爭堡壘出來溜一圈,那也是很貴的。
能源晶石從人類大陸千里迢迢的運過來,運費高的嚇人,而且數量也有限,未來還有大用。
所以一般情況下,洛林爵爺還是願意通過送信的方式,來給別人講道理,反正也多用不了幾天。
當然,如果對方不願意聽爵爺的道理的話,那就該輪到掛著凝固汽油彈,重磅炸彈的戰爭堡壘出來,跟他們講道理了。
聽了那名騎士的話,小隊長臉色『刷『的一聲變的慘白慘白,好像是見了鬼一樣。
不久之前,南奧胡德省總督首舉義旗,宣佈自己參與共和了,立了個投效的首攻,還據說到了阿卡德琳就陞官了。
其餘還在觀望的各省總督們全都是氣的直跺腳罵娘。
沒想到這個狗東西背叛起革命來,居然如此之快。一不留神,讓丫的搶了一個頭功。
大家反應過來,隨即也是紛紛舉起了義旗。宣宣佈自己也是加入了共和的隊伍當中。
在短短半個月之內,全部靈閃居然和平解放了,大大出乎了洛林爵爺的預料。
爵爺以為還得砍幾個刺頭才行,沒想到這幫傢伙投起降來,比伊拉克共和國衛隊的效率都高。
共和國衛隊那幫孫子還得米國鬼子們一個個打電話。
閃族這幫總督倒好,不用自己招呼,就『呼拉『一聲,全都把牌子換了。
這多特林斯行省就是其中之一。
在宣誓向著共和zhengfu表示效忠之後,行省總督帕爾斯還很是準備了好幾份的厚禮,給共和zhengfu的官員們送了過去。
反正這時候錢不花,等到稅務總局的雷歐局長蒞臨,來上一通的沒收加罰款,這些小錢錢也會扇著翅膀飛進稅務局的金庫。
大總統,副總統,兩院議長,**官,包括洛林爵爺,一個都沒有落下。看來對共和zhengfu下了功夫研究。
這幾天來,這位總督老爺茶不思飯不想的,像傻老婆等野漢子一樣等著回信呢。看能不能保住自己屁股下的位置,還是會被洛林爵爺給擼了。
為此,他甚至還特意從行省首府趕到這個邊城來,就是為了能在第一時間得到回信。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的原因,讓對方沒有能送到信。那老傢伙絕對會生吃了自己。
因此上,那小隊長一反應過來,連忙一個惡狗搶屎就撲了過去,大聲叫道:「誤會,誤會,兄弟……呸呸呸,大爺。這全都是誤會。
小的狗眼看人低,得罪了大爺們,還望幾位大爺恕罪,恕罪……」
那騎士冷哼了一聲,道:「你個該死的狗才∼!」
他頓了一下,然後語氣一轉,道:「那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帶路?」
那小隊長頓時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衝了過去,搬開了路障,然後一臉恭敬地帶著一眾騎士們向著城中走去。
有機靈的衛兵早就已經撒腿而去,跑的如一陣風一樣,向著城中通風報信。
等到騎士們來到了城中的城衛府門前的時候,行省總督帕爾斯早已經排開依仗,率領著全省重要的文武官員等在那裡。
還有一隊號手,吹起了響亮歡快的迎賓號。
除此之外,也不知道從**來了一隊小朋友,手捧著鮮花。在一邊大喊『歡迎』。
場面不可謂不隆重。
讓一眾騎士們看了,很是大皺眉頭。
對於務實精明的奈安人來講,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效率。如此浪費人力,搞這些很無謂東西,真的是有些接受不了。
雙方離的老遠,帕爾斯就已經滿面春風的迎了上來,高聲叫道:「歡迎,歡迎。我代表多特林斯行省,歡迎各位勇士的到來。哈哈哈……」
看著他那熱情揚溢的模樣,饒是一眾黨衛軍勇士們久經戰陣,但是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全都按緊身上的錢包。
這笑容,何其熟悉。
一眾騎士們被帕爾斯給迎了進去,然後在大廳中寒暄了幾句,隨即為首的騎士就將文件直接遞了過去。
帕爾斯接過之後,也不打開,而是向著那騎士問道:「這裡面是什麼東西?」
騎士淡然一笑,道:「應該是一份請柬。」
「請柬?」
「是的,一份請柬。請各位行省總督,到阿卡德琳城去述職,並且參加高級政務官員培訓班的報名通知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