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儒見項頊與監兵都呆立在那兒,自己也沒得應允起身,場面實在有些尷尬。然而,恰在這時,天空風雲變幻,原本湛藍的天空竟很快被烏雲覆蓋。不及眾人過多詫異,烏雲越積越厚,顏色也越發深沉,有烏雲壓城城欲摧之感。
呼延儒眉目已欲皺成一個川字。自己的內天地在一天之內頻頻變化,而且每次變化都幾乎超出自己控制。天空烏黑,壓力倍增,便是項頊等人都能感受到莫名的不安。
一聲雷響,直欲撼天動地!雷響過後短短片刻,天空中烏雲迅速變紅,很快便殷紅如血。又是一聲驚雷,血雲籠罩之下,開始下起了雨。只不過,雨水如血水,甚至可怖。所幸在場諸人都有修為在身,只需稍稍將元氣外放,便可滴水不沾身。然而,很快地,但凡淋上雨水的生靈,無論奇珍異獸或是草木山林竟開始大面積死亡腐壞。幾乎是轉眼之間,許多生靈便化為了膿血,與降下的血一般的雨水融為一體,繼續沖刷著這個世界。
「這是……這是血海之水!」項頊大聲驚呼,面色難看至極。而毫無預兆的,雨水猛然增大,狠狠地砸在這片大地上。與此同時,眾人發現,原本可以防止雨水沾身的防護膜竟開始承受不住血水的腐蝕,一點點地消散。
「血海之水腐蝕元神,咱們得趕快離開這裡!」項頊急忙向眾人說到,並加**力在眾人原本防護膜之上又佈置了一層防護。
白虎監兵只餘一絲殘魂,更經受不起血海之水的傷害,在向項頊與肖天磊施了一禮後重新化為一道白光沒入了肖天磊胸口。至於呼延如雪修為低下,也只能處於眾人羽翼之下。
刺鼻的腐臭味從四面八方襲來,直讓人頭暈作嘔。眾人只能暫閉嗅覺,隨即按照項頊所言,迅速離開這裡。項頊施法架起一座金橋,為眾人搭起了通往外界的門路。然而,當眾人剛踏上金橋時,數聲怪吼聲震耳欲聾,自四方響起。項頊面色大變,囑咐眾人快出,自己卻是一躍而起向其中一處怪吼源頭飛去。
金橋受著血水的沖刷泛起淡淡的光芒。但在光芒之下,卻是同樣開始了微小的腐蝕。肖天磊三人奔走於金橋之上,聽風辨位,顯得有些困難。而這時,眾人也看清了發出怪吼聲的源頭,竟然是四頭丈餘粗細的血色大螭!
騰蛇升空可化者為三:雙角之龍,獨角之蛟,無角之螭!此時四條血螭雖然凶狠無比,但卻是沒有靈魂的死物,能夠行動僅僅是憑借一些法術機關而已。可即便如此,以眼下諸人的法力根本無法力敵。項頊與離眾人最近的一條血螭上下翻轉,已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眾人皆是心急如焚,實在沒想到竟會在短短片刻便頻臨死亡邊緣。呼延儒重傷未癒,加之血雨來勢兇猛,哪怕是自己所創內天地也根本控制不住。肖天磊雖然有紫色長綾,但也只是能保證自己不受血雨威脅而已。呼延如雪修為實在太低,即便已經關閉了嗅覺,但血水濃烈的血腥煞氣仍將其壓迫地頭暈目眩。
血海之水可污任何不入先天之物,特別是生靈的元神、魂魄更是沾染不得分毫。黃泉河水乃地府的屏障,可傷元神,普通生靈的魂魄一旦跌落其中便會灰飛煙滅!而黃泉河水的源頭正在那幽冥血海之中!
終於,四頭血螭匯於一處,項頊立時不敵,但在項頊身體即將被血螭吞噬之時,周圍卻是忽然亮起了玄黃之光,在項頊腦後顯現出了一塊功德金盤。功德之力如甘霖入旱地,一掃項頊體內乾涸。但即使項頊法力大增之下,也只是暫與四頭血螭形成對峙局面。
紫色長綾雖仍向肖天磊體內灌輸靈氣,卻再不能似先前那般撼天動地以解眼前之危。而肖天磊向其內催動法力更是如泥牛入海,沒有任何作用。無奈之下,肖天磊只能放棄利用紫色長綾。只是,肖天磊不知道的是,紫色長綾之所以能發揮作用完全是內在器靈的自行表現。因為鴻蒙紫氣的原因,這件原本只是先天靈寶的長綾已經成長為了先天至寶。而器靈雖靈智不低,卻並不認同此刻的肖天磊。只有當肖天磊再次進入天人合一,身隨意動的超然境界,長綾器靈才會認可其為造化之主。一旦如此,哪怕沒有肖天磊主動提供法力,也能縱橫此界八荒。
項頊憑借功德之助力敵四頭血螭,但血螭來勢洶洶,而項頊此時之本體不過是青靈宓玉,又是頹勢大顯。在玉虛山門,肖天磊就得白狐,並在無意間助其解開了功德金相。金相入體,才讓白狐宓玉漸漸回憶起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及目的。只是,功德金相看似磅礡,實則極少,僅能維持數日而已。雖然肖天磊來此異界已經過了數十天,但項頊所經歷的只有短短兩日而已。如今,功德之力後繼不續,一旦潰散,不僅會讓此時項頊的修為下降至仙果位之下,更會失去現有的記憶,重新變回一谷妖王。因此,形勢之危急,可謂是越發駭然!
呼延儒面色蒼白,本命法寶毀壞帶來的影響越發劇烈。先前尚能壓制傷勢,但血螭入侵又重新打開了呼延儒的傷勢之閘,幾乎有了一瀉千里不可收拾的勢頭。不得已之下,肖天磊只能分出一部分法力替呼延儒護持,讓其能稍有空暇調理內息。
「彭~~~」一聲輕響,項頊為眾人加持的防護終於再難抵血海之水的侵蝕而破裂,隨即完全消融。頓時,使得肖天磊承載的壓力大增。呼延如雪看著肖天磊與呼延儒越來越虛弱的模樣,心裡難受之餘更覺自己太過無用,不僅不能分擔危險,還成為了大家的累贅!倘若沒有自己的拖累,大家是不是就不會如此?
呼延如雪心中的愧疚越發劇烈,甚至認為眼前局面全是因為自己之故。而恰在此時,項頊不敵血螭,被巨力擊中,大吐鮮血之餘法力不繼,隨即向血色大地上墜落。
此時此刻,呼延儒所創建的天地已經完全變成了血色,其中生機全無。大地上已經泛起了殷紅血浪,而淹沒大地的血水還在繼續上漲。其意:不將這裡完全毀滅誓不罷休!
項頊的身子下落,而那四頭血螭並沒有立即捨棄項頊向眾人襲來,而是追往項頊,欲吞其血肉精魂!項頊僅存的法力替自己抵去血雨之害,但面對血螭的血盆巨口,卻只能閉目等死了。
「不要!」呼延如雪大呼一聲,毫無徵兆地跳出了肖天磊的防護。這一刻,呼延如雪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救下那虛弱不堪的女子!只是,呼延如雪忘記了自己的力量在此時是多麼的微不足道。漸漸地,呼延如雪目光變得朦朧起來,彷彿自己與遠處的她已經合為一體,從此不離不棄!
血海之水污萬靈元神!呼延如雪剛一脫開便被血水澆淋,頓時肉身腐化,元神震盪。而在肖天磊與呼延儒睚眥欲裂之時,呼延如雪幾近消融的肉身中猛然飛出兩團光芒。光芒之下,竟然是兩份元神!而那特殊光芒竟能阻擋住血水的侵蝕。只是,呼延如雪的肉身卻永遠成為了這天地第一污穢的一部分了。
兩份元神分開,一份飛向了肖天磊,另一份卻是朝墜落的項頊處飛去。元神入懷,肖天磊仍能感受到呼延如雪的自責與悲傷。而飛向項頊的那份元神幾乎是與其中一頭血螭血腥腐臭的大口同時抵達。
萬丈霞光驟然升起。離項頊最近的那條血螭竟在瞬間化為虛無,而另外的三條身軀也被霞光照射,變得殘缺不全。只是,血螭毫無靈智可言,自然不懂得何為退避,繼續扭動著噁心的軀體向漸弱的霞光中心衝去。
霞光散去,顯現出煥然一新的項頊,傷勢全無,氣勢斐然,與之前可謂是天壤之別。一質為虛,一質為實,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即便此時的項頊已沒了功德之力,也足以將眼前困境逆轉。
血螭臨近,項頊五指做爪狀,虛空中一隻巨大的紫色手掌驟然凝為實體,狠狠地抓住了餘下的三頭血螭。隨即,項頊面色一肅,轟然聲響,三頭血螭化為了無數的血水濺灑大地。
前後不到半個時辰,四頭血螭不再,就連空中的血色陰霾也為之一輕。接著,以項頊為中心,開始瀰散開浩蕩紫氣,清刷著血水污穢。感受到紫氣罩身,呼延儒與肖天磊都不由得精神一震,一掃之前虛弱。而呼延儒更是能感受到紫氣蘊體,修復創傷的溫和感。
不多時,天地間重複清明,只是山川河湖滿目瘡痍,卻不是紫色能夠修復的,項頊落於金橋之上,向肖天磊恭聲道:「還請天尊莫要擔憂。呼延如雪雖肉身已毀,但也不無福緣。項頊之乾坤圖不僅能修復其元神創傷,提升修為,重塑肉身更是輕而易舉。」
聽到項頊的話後,肖天磊的面色稍有緩和,但仍心有暗結。這時,項頊轉身對呼延儒輕聲道:「你之修行出於我道,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至於能否正式入得玉京山一脈,尚需天尊首肯。如今你我既重逢,便應與我同侍天尊座下,你可願意?」
呼延儒激動不已,連忙叩拜道:「多謝仙師垂憐,弟子感恩不盡,定當肝腦塗地以報大恩!」
呼延儒當年生死一線之時得項頊所救,並授予修道長生之法,恩同再造。此時再見如師如母之人,自然渴望能時刻呆在對方身邊,正如遊子思鄉,歸家敬老。至於能不能入得玉京山一脈,在呼延儒看來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另一方面,在元神歸體的那一刻,項頊也明白了肖天磊如今的狀態:自己元神分化百萬入各大千世界,為保記憶不失,已使頗多手段;而當自己又將一部分元神寄於他人後,便沒了力量保存記憶。天尊此刻明顯是記憶不存,雖看不出元神狀態,但魂魄僅一線,弱之若弱。項頊又驚又喜之餘,已是不容肖天磊再有絲毫閃失。
「項頊,你口中所說的『乾坤圖』現在何處?」
肖天磊雖未恢復記憶,但對自己的身份已多少有了幾分瞭解,此時心繫呼延如雪,便沒了多餘的心思理會項頊的恭謹。
「回稟天尊,乾坤圖在項頊過三界邊緣時遺失,後落於華夏修真界,現應在華夏修真者之手。」
「如何去得?」
「此界冕皇城中有項頊以三光神水為引煉製的三件法器,聚於一處可破開此界空間,以此便可返回華夏。」
冕皇城中大日金輪、明月龍鬚帕、大業妙星圖這三件三光神器,乃城中人族守護之器,因為有它們的存在才使得冕皇城近百萬人族免於獸族和鬼族的侵擾。雖然已經知道這一界是項頊以一己之力所創造,但初聽到三件神器均是項頊所煉製時,呼延儒仍是激動異常,臉上興奮之色更是溢於言表。
「先離開這裡,去上杉之龍府邸。」
「是。」
劉雨晴被肖天磊安置在上杉天越處,然而之前肖天磊因為呼延如雪被制怒而發作,卻是將上杉一族牽連在內。對於收上杉天越為徒,在肖天磊看來僅是權宜之計,卻是沒有將這個新收的徒弟放在心上。但此時想來,確有不妥之處。再者,世事難料,便是修為如呼延儒之輩都會被算計差點殞命,劉雨晴雖有肖天磊禁制防護,但已是失魂落魄,稍有不慎便可能釀成悲劇。
呼延如雪的元神被肖天磊收攏,又有項頊隨侍身邊,想來不會有差錯。因此,肖天磊當機立斷,先前往上杉府帶出劉雨晴,再利用三光神器破開空間尋得乾坤圖。最快閱大主宰,盡在網,歡迎登陸閱讀全文!